葉子葳
(武漢大學文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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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tǒng)文化】
楚巫術及其對長江流域道教之影響
葉子葳
(武漢大學文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2)
楚文化發(fā)端于殷商之際,隨著殷人后裔的遷徙而發(fā)展到北方燕齊青徐和整個長江流域,楚文化中巫風極盛,并廣泛傳播,后來在與神仙信仰的結合中形成方仙術,最終則依附道家理論,發(fā)展為道教。道教的經(jīng)典中,保留了大量的巫術元素。
楚文化;巫術;方術;道教
楚文化因楚國和楚人得名,興起于西周到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江漢流域,而其傳播范圍十分廣泛,西南至于今天的云南滇池一代、中南則至于湖南全境、東南至于江浙一代,而長江流域,雖然本是空間概念,但遼闊萬里,難免千里一曲。上中下游,各自都形成了有一定特色的地域文化,如接近但區(qū)別于楚文化的巴蜀文化,與楚文化同時興起又受楚文化影響的吳越文化。至于道教,淵源可上溯到遠古的巫術,而興起則在東漢末年,定形已到南北朝末期了,而道教最早興起的地域,則又包括了北方的燕、齊、青、徐,長江流域的巴蜀、荊楚、吳越,“即自遼東沿海而南,歷山東、江蘇至浙江北部,在今江蘇省北部與中部折而西行,西南向達于四川”[1]。
楚文化的發(fā)源是在殷商之際。殷商是中國文化的濫觴期,殷人本來居住于黃河流域的中部,最早將黃河流域開發(fā)出來。殷周之際,周代殷而起并統(tǒng)治了大部分殷人,部分殷人和同盟則被迫遷移到淮河和長江流域,形成了宋、徐、楚等國。[2]此外還有被封于遼東以外地近燕齊的箕子朝鮮,這些殷文化的區(qū)域,加上后來納入版圖的巴蜀,正好與道教最早興起的地域重合,而所謂巴蜀,其中的“巴”,其實也早已進入長江中下游地區(qū),今天我們簡稱湖北的鄂、湖南的湘兩個字,本身就是巴人的兩支大姓,而今天的大別山,其實也源自巴人將大巴山的名字帶到長江中下游。巴人的祖先,就是畫八卦的伏羲氏,其最早的地域,又是接近成周的。[3]所以,最早的楚人,除了中原遷移來的殷人,還有相當部分的巴人。較之重視實際、敬鬼神而遠之的周人,殷人、巴人都崇信鬼神。這也就使得楚文化中巫風極盛,有非常隆重莊嚴的祭祀過程。祭祀時,由男巫女巫扮成鬼神形象表演,取悅神明,以求賜福。男巫扮神,女巫迎神,邊歌邊舞,玉音紛繁。這種奏樂、歌舞以祭祀神靈的風俗,就是“巫風”。這是一種比較原始的宗教崇拜,神被當作一種實際的存在,通過專業(yè)的“巫”和他們來往。至于占卜一類,巴人更是不會遺落祖先的神技,而只會更盛于前。
先民的巫術思想,源于對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并試圖通過特殊的手段和方式與鬼神溝通,更進一步掌握支配各種神秘的力量。“巫”在最開始具有很高的地位,但因為后來出現(xiàn)了“民神雜糅”的情況,被楚人奉為祖先的帝顓頊高陽,采取了“絕地天通”的策略,實際上是將神權全部收入統(tǒng)治者手中,支配超自然力量的巫術,進一步為統(tǒng)治者所支配,神道設教,成為強化統(tǒng)治的重要內(nèi)容,這是中國宗教史上劃時代的一幕。但即便如此,巫術在民間也仍有深厚的活力。
(一)楚文化巫術促進了道教神學體系的形成與發(fā)展
周代建立之后,周代的禮樂制度顯然降低了對巫覡的依賴,形成了一種更理性的文化。即便是生活在楚地的老子和莊子,雖與中原的儒家大異其趣,其思想中也仍然顯示了充分的理性精神,而殷人和巴人的后代,仍然延續(xù)其傳統(tǒng)上對巫的崇敬和利用。到戰(zhàn)國時期,人們不滿足于單純劾神疫鬼的原始巫術,逐漸與神仙信仰結合起來,形成了以成仙為目的的方仙術,也有了以此為職業(yè)的方士。而產(chǎn)生方士的地域,仍然是燕齊楚蜀一帶。“《史記·封禪書》記錄的方士基本上來自燕、齊,《后漢書·方術傳》中的方士除燕齊的外,以汝南、蜀、漢中、廣漢、閬中、會稽、丹陽諸郡為多,這些地區(qū)以外則寥寥數(shù)人而已?!盵4]方士既能修煉服食,又能劾神疫鬼,這就逐漸演變出了早期道教丹鼎派和符箓派。但方士并不是道士,方術也還不是道術,方仙信仰也不是道教。而只有方士有了組織、方術獲得理論,才能共同構成道教。牟鐘鑒先生指出“秦漢巫術和神仙方術只能算是世俗迷信,只有在它們依附于道家理論,形成一套獨特的道教神學體系之后,才使自己一躍而成為與儒、佛并列的大型宗教”[5]。而同樣產(chǎn)生于楚地,由道家理論演化出來的黃老學說為其提供了進一步的理論支持。
(二)楚文化巫術深刻影響了后世道教團體的地域分布
太平道在東方青徐地區(qū),五斗米道在漢中、巴蜀地區(qū),江南地區(qū)受道教影響較小,但三國兩晉戰(zhàn)亂頻仍,中原及巴蜀民眾不斷遷往吳越等地,江南道教也就逐漸超過了中原、巴蜀地區(qū)。而道教群體一起遷徙的,自然還有在戰(zhàn)國演變?yōu)榉叫g、在漢末進一步發(fā)展成道術的原始巫術。這些巫術通過記載被保留,如《道藏》中的《道法會元》一書,就有268卷,其中記載的各種符箓、齋醮科儀,都可以說是巫術的系統(tǒng)化。[6]
楚文化的影響遍布整個長江流域,巫術、神仙、黃老,都可在楚文化中尋找到其較早的淵源和豐富的遺存。而楚人之中巫師、方士、思想家、宗教家和帝王等,都為道教在長江流域的形成和傳播奉獻了力量。最為原始的巫術在不斷通過各種地域的、權力的、人物的時光通道,逐漸碰撞、融合、積淀入道教的“大時間”中。
[1][4][6]劉仲宇.中國道教文化透視[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0.45.51.333.
[2]郭沫若.屈原研究[A].劉仲宇.中國道教文化透視[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0.53.
[3]潘光旦.湘西北的“土家”與古代的巴人[A].潘光旦.潘光旦文集(第七卷)[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478,489,548,551.
[5]任繼愈.中國道教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13.
【責任編輯:王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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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6)06-0091-02
2016-05-05
葉子葳(1995-),女,湖北荊州人,主要從事古典文獻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