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贊
(外交學院 基礎教學部,北京 100037)
?
“讓”語義強度的差別與力動態(tài)系統(tǒng)
張東贊
(外交學院 基礎教學部,北京 100037)
摘要:“狀態(tài)是位置,變化是運動,原因是力”構成了人類的一個基本隱喻。“讓”具有的[包裹]語義特征是內力和外力存在的基礎。“讓”的不同義項在語義強度上呈現(xiàn)出[使令]>[容許]>[謙讓]>[承受]這樣的一個語義鏈,這是由于事物所受外力和事物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之間力量的消長造成的,這一語義差別是造成其不同句法功能的重要條件。
關鍵詞:“讓”;力動態(tài)系統(tǒng);包裹義;語義強度
一、引言
《辭源》、《現(xiàn)代漢語詞典》等辭書對“讓”的義項歸納不盡相同,從三個到十幾個不等。這與辭書編排目的與體例有一定關系,也反映出“讓”的語義的豐富性和復雜性。就功能而言,目前學界比較統(tǒng)一的看法是把“讓”分為動詞“讓1”和介詞“讓2”。
對動詞“讓1”來說,可以大體歸納為“使令”、“容許”以及“謙讓”等義項;“讓2”表示的是“承受”義,是被動標記。*屈哨兵:《被動標記“讓”的多角度考察》,《語言科學》2008年第1期。暫且不論“讓”的詞性,就語義來說,“讓”的不同義項之間其語義強度呈現(xiàn)出等級差別:[承受]<[謙讓]<[容許]<[使令]。例如:
(1)安妮小姐,您說什么呀,我都讓您弄糊涂了。(《高產(chǎn)作家的秘密》)[承受]
(2)說到這里,他又補充說:“別的那些工廠的房子,也都是農(nóng)民自動讓出來的。”(《一副美麗的圖畫》)[謙讓]
(3)與其讓它睡大覺,還不如欣然賣之,以換取自己有價值的東西。(《大學生的經(jīng)商熱》)[容許]
(4)你趕回臨邛城里,回稟縣令,就說這犯人的案子由我審理,讓那官兒帶了印綬火速趕到火井鄉(xiāng)。(《九頂山軼事》)[使令]
在該組句子中,“讓”作用對象的自身狀態(tài)在外力的影響發(fā)生了一定的變化。其中,[承受]、[謙讓] 、[容許]、[使令]表現(xiàn)出主體對客體的影響逐漸增強。為什么“讓”的不同義項之間有這樣的聯(lián)系和差別。本文基于“狀態(tài)是位置,變化是運動,原因是力”這一人類基本隱喻來分析“讓”的不同義項之間的關聯(lián)性。
二、“力”的來源
《說文解字》:“讓(讓),從言襄聲?!睋?jù)金文,人手里拿著農(nóng)具在地里挖一個個小洞,放進種子,然后再蓋上土,這就是“襄”。因此,“襄”隱含[包裹]這一語義特征*“讓(讓)”以及從“襄”得聲的字族所具有的[包裹]義是受導師許嘉璐先生上課時的講義啟發(fā),若有偏差即是筆者理解有誤。。為了說明這一語義特征,我們以從“襄”得聲的字族進行驗證。
壤,《說文解字》:“壤,柔土也。從土襄聲?!薄叭馈弊鳛榈刂砗小鞍敝x,后又引申出“鑿地出土”之義。瓤,《正字通》:“瓤為瓜中實。瓤為果殼所包裹之物。欲取其瓤,需去掉包裹在外的殼?!比缥鞴先俊⒔斩捜康?。囊,《說文解字》:“橐也。從口省,襄省聲。橐,口袋也。”其“包裹”義更加明顯。鑲,《說文解字》:“作型中腸也。從金襄聲?!倍斡癫米ⅲ骸拌?,鑄器之法?!薄靶椭心c”形象地說明了“鑲”的特點。現(xiàn)代漢語中有詞語如“鑲玻璃”、“鑲牙齒”等。攘,《說文解字》:“推也?!庇忠瓿觥芭懦狻敝x。“排斥”的作用在于維持事物自身內部狀態(tài)的穩(wěn)定。通過對以“襄”得聲的“壤”、“瓤”、“囊”、“鑲”、“攘”這一字族的分析發(fā)現(xiàn),該組同源詞均隱含[包裹]之義,這也是從“襄”得聲的同源詞的“義通”之處。[包裹]的作用就是避免事物自身免受外界影響從而維持自身穩(wěn)定性,保持自身的狀態(tài)即初始的位置。事物具有維護自身狀態(tài)穩(wěn)定性的一種內在的力,這種力和來自事物外部的力形成一對矛盾體。從受力者的角度看,[包裹]表現(xiàn)為維持自身的狀態(tài)上;從施力者的角度看,[包裹]體現(xiàn)在打破事物自身原有的狀態(tài)上。二力之間的差別造成了“讓”在語義上的不同。
三、“讓”在言域和行域中的表現(xiàn)
(一)言域中的“讓”
“言”是用以實現(xiàn)某種意圖的言語行為,如命令、許諾、請求、責備等。這些言語行為反映出說話人的某種意念。以言成事也是語言作為交際工具的重要功能。*沈家煊:《復句三域“行、知、言”》,《中國語文》2003年第3期?!墩f文解字》:“讓(讓),相責讓也”;《小爾雅》:“詰責以辭謂之讓”。可見,“讓”在言域中主要表示的是一種“責備”的言語行為。例如:
(5)司救掌萬民之衺惡過失而誅讓之。(《周禮·地官》)
(6)式客罷,讓諸生曰:“我本不欲來,諸生強勸我,竟為豎子所辱!”(《漢書·儒林列傳·王式》)
《說文解字》:“誅,討也?!崩?5)中“誅”和“讓”是并列關系,二者都是言語行為。例(6)中的“曰”字更能體現(xiàn)“讓”的言語行為,即以辭相責。當“讓”表示言語行為時,其交際功能主要表示主體對客體所應擔負“職責”的消極評說。當“讓”表示言語行為時主要是以言辭作用于客體事物以期使其狀態(tài)發(fā)生改變。
(二)行域中的“讓”
“讓”在古代漢語中除了表示言語活動之外,還可以表示行為活動?!队衿罚骸白?,謙也?!薄额惼罚骸白?,退也。”《字匯》:“先人后己謂之讓。”從古人注釋中可以看出,“讓”在古代漢語中也可以表示行域中的事件。例如:
(7)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龐。(《尚書·周書·周官》)
(8)衣食足而知榮辱,廉讓生而爭訟息,故三載考績。(《漢書·食貨志 》)
在例(7)中,“推賢”與“讓能”都是先人后己的行為。例(8)中“讓”也是先人后己的一種行為。當“讓”表示“詰責”義時,它表示動作主體的一種積極主動的言語活動;當“讓”含有謙讓或者恭敬之意時,表示主體一種謙遜的行為。隨著語言的發(fā)展,“讓”在言域的功能逐漸淡化,在現(xiàn)代漢語中“讓”表示“詰責”的用法已基本消失?!白尅痹谛杏蛑械挠梅▍s逐漸豐富了起來。其中,“讓”用于兼語句和成為被動標記就是重要的表現(xiàn)。例如:
(9)大郎倦于戎務,就讓他襲了職。(《二刻拍案驚奇》)
(10)安太太便讓張姑娘上炕去坐。(《兒女英雄》)
(11) 好機會都讓他趕上了。(《劇場外面的掌聲》)
(12) 唉,連人類都讓他們害苦了。(《招考》)
例(9)和例(10)是典型的兼語句,至少在明清時期,“讓”就經(jīng)常用于表示使令意義的兼語句中。在兼語句中,我們可以看到“讓”體現(xiàn)出一種運動事件的特征。在“大郎讓他襲了職”中,“他”是運動的主體,“襲了職”是一種狀態(tài)的變化,這種變化可以看作運動的過程,即從“未襲職”這一起點到“襲了職”這一運動終點的變化。在這個運動過程中,“大郎”的影響是運動的動力,是使客體狀態(tài)發(fā)生變化的外因。例(11)和例(12)是被動句,對于“讓”作為被動標記的產(chǎn)生時間學界比較認同大約為清代。暫且不論二者產(chǎn)生的具體時間,就“讓”的功能而言,它在行域中的用法是不斷豐富的。[包裹]的作用在于維護自身內部的穩(wěn)定性、維持原來的狀態(tài)不受外力的改變。事物受到的外力和事物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之間的關系使“讓”在漢語中表現(xiàn)為不同的用法。
三、“讓”與力動態(tài)系統(tǒng)
倫納德·泰爾米( Leonard Talmy)認為,動態(tài)系統(tǒng)(force dynamics)是語言中重要的圖式系統(tǒng),主要包含以下幾個要素:施力者(Agonist)、阻力者(Antagonist)以及兩者互動的結果?;赥almy對語言中力動態(tài)系統(tǒng)的觀點,本文把“讓”所涉及的力分別記為F和f。其中,F(xiàn)用于表示主體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以及主體對客體施加的力,客體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以及客體對主體的影響記為f。二者之間的力量對比表現(xiàn)為F﹥f 、F≮ f (不小于)、 F﹤f。例如:
(13)哪吒聽說,便立住了風火輪,讓楊戩催馬追趕。(《封神演義》)
(14)縱是我?guī)熼L,也只好讓你兩劍。(《封神演義》)
(15)這樣也便讓那音樂俘獲了。(《無形之相》)
在(13)中,F(xiàn)﹥f,整個事件呈現(xiàn)出運動事件的特點。在動作主體“哪吒”所施加外力的影響下,動作客體“楊戩”從一個狀態(tài)過渡到另外一個狀態(tài)。在(14)中,F(xiàn)≮ f,我們并不能判斷二者之間力量的對比,主體和客體都保持自身原來的狀態(tài)。在(15)中,F(xiàn) ﹤f ,在兩個力的較量下,主體無法維持自身的狀態(tài),從“自由”狀態(tài)變成了“音樂俘虜”。一般情況下,當F﹥f和F≮ f時,F(xiàn)主要表現(xiàn)為主體對客體施加的影響,并不表現(xiàn)出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f的作用則是維持客體自身的狀態(tài);當F﹤f時,F(xiàn)主要表現(xiàn)為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f則表現(xiàn)為客體對主體的影響。下面我們將對這三種情況逐一進行探討。
(一)F﹥f:主體力大于客體力
當F﹥f 時,“讓”既可以體現(xiàn)于言域,也可以體現(xiàn)于行域。二者之間有一定的差別。在言域中,主體一般憑借自身所具有的某種權力或者角色優(yōu)勢對客體進行責備,以期改變客體原來的狀態(tài)。例如:
(16)趙王讓李牧,李牧如故。(《史記》)
(17)況自劾奏,莽讓況:“未賜慮符而擅發(fā)兵,此弄兵也?!?《漢書》)
(18)光讓安世以為泄語,安世實不言。(《漢書》)
在這一組中,F(xiàn)主要體現(xiàn)為一種政治權力,即封建的等級關系。其中例(16)里的“讓”表示的是趙王對李牧分內之事的一種主觀評價,并期望他發(fā)生改變。例(17)是王莽對田況的行為的一種主觀評價,其目的是要改變田況的某種行為。因此,當“讓”用于“言域”時,雖然F﹥f ,但是客體原來的狀態(tài)可以保持不變。
當F>f且“讓”用于行域時,F(xiàn)常常表現(xiàn)為主體具有的某種權力或者由于自身的角色而使主體具有的某種角色優(yōu)勢以及某種功能優(yōu)勢。這些權力或者優(yōu)勢的存在可以改變客體原來的狀態(tài)。這時f 主要表現(xiàn)為維持客體自身狀態(tài)的力。
1.力量優(yōu)勢
力量優(yōu)勢指的是主客體之間力量或者勢力之間的對比,這種力量對比可以是主體和客體之間的力量對比,也可以是某種支配關系。例如:
(19)美國鬼子來了,咱們女工上班路過美國兵營,美國兵就攔著我們開玩笑,不讓我們走。(《加強對女工進行抗美援朝的思想教育》)
(20) 資本家寧肯讓報紙在國外出版也不向工人讓步。(《“繁榮”的另一面》)
(21)魚兒的嘴巴不斷一張一合,讓水不斷流過鰓瓣,鰓的毛細血管就直接從水中吸收氧氣,呼出二氧化碳。(《海馬》)
例(19)中動作的主客體之間是一種力量的對比,“美國鬼子”的實力大于“女工”的實力。因此,“美國鬼子”作為動作的主體可以改變客體原來的狀態(tài)。例(20)中都動作的主體“資本家”對客體“報紙”是一種支配關系,可以決定它的狀態(tài)。同樣,例(21)中主體對客體也是一種支配關系。
2.角色優(yōu)勢
角色優(yōu)勢指的是在人的交際領域中,主體因角色的原因被賦予了一定的優(yōu)勢從而可以改變客體原來的狀態(tài),這種角色優(yōu)勢有時還表現(xiàn)為一種權力優(yōu)勢。例如:
(22)婆婆讓兒媳為孫子準備好吃的。(《燒不掉的故事》)
(23)孟明讓爸爸檢查完作業(yè),便上床躺下了。(《一頂奇怪的帽子》)
在婆媳關系中,“婆婆”往往被賦予一定的角色優(yōu)勢。在(22)中,“婆婆”作為動作的主體可以讓客體“兒媳”的狀態(tài)發(fā)生改變。在有些情況下這種角色優(yōu)勢是可以變更的?!皟合弊屍牌艦閷O子準備好吃的”也是成立的。同樣,例(23)中,我們也可以改為“爸爸讓孟明檢查作業(yè)”。在有些情況下,這種角色變更是不允許的。例如:
(24)經(jīng)理讓員工們加班。
(25)老師讓同學們明天一早到學校。
在例(24)中,“經(jīng)理”和“員工”之間的角色關系,決定了經(jīng)理可以改變員工原來的狀態(tài),即從“正常工作”到“加班工作”。同樣,例(25)中,在師生關系中,教師處于主導地位。因此,在這一組句子中,“經(jīng)理”和“教師”的角色優(yōu)勢實際上是一種權力優(yōu)勢。
3.功能優(yōu)勢
功能優(yōu)勢指的是事物自身所具有的某種功能,可以改變客體的某種狀態(tài)。例如:
(26)酒讓人真實,也讓人玄虛;酒給人豪爽,也給人客氣。(《閑說張一弓》)
(27)生活雖讓張德寰吃了不少苦頭,但他很少消沉,更多的是奮起。(《一位工程師的命運》)
在例(26)和例(27)中,“酒”和“生活”作為動作的主體,其自身所具有的功能導致了客體狀態(tài)的變化。
對于以上幾種情況,不論動作主體具有力量優(yōu)勢還是角色優(yōu)勢或者功能優(yōu)勢,“讓”在語義上都表現(xiàn)出一定的“使令”義,可以導致客體原來狀態(tài)的變化,從而呈現(xiàn)運動事件的特點。
此外,當F﹥f時,“讓”還可以表現(xiàn)為“允許”義。這種情況下F可以表現(xiàn)為實力優(yōu)勢、角色優(yōu)勢或者功能優(yōu)勢。例如:
(28)畢竟富翁讓他走了,兩個丫頭隨著。(《初刻拍案驚奇》 )
(29)黛玉道:“你們只管吃去,讓我自己斟才有趣兒?!?《紅樓夢》)
例(28)、(29)的客體都有一種運動的趨勢,不過客體維持這種運動趨勢的力f (二)F≮ f :主體力不小于客體力 當F≮ f時,即動作主體所具有的力不小于客體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時,“讓”顯示出一種“謙遜、謙讓”義,這種行為主要發(fā)生在人際領域內。這體現(xiàn)出主體和客體在某個領域內的力的較量,力量對比的結果往往導致矛盾的調和。例如: (30)張老大爺你也不必搭話,只把車攏住,這算讓他一步。(《兒女英雄》) (31)情仙對父母道:“我如今無以為報,情愿讓正室與他。”(《風流悟》) (32)即寫一經(jīng)帳與他道:“若絕買,實價要八百兩,倘一并現(xiàn)銀,再讓他四五十兩也罷?!?《風流悟》) 在這一組句子中,“讓”帶了雙賓語,其中直接賓語“一步、正室、五十兩”均表明了動作主體謙讓的具體領域。另外,當F≮ f時,“讓”還可以用于兼語句。如: (33)姐姐讓小明先吃。 (34)徒弟讓師傅先過橋。 在(33)中,“讓”的主體“姐姐”和客體“小明”都有相同的運動趨勢“走”。但是結果是雙方均可以保持原來的狀態(tài)。同樣對于(34)來說也是相同的情況。通過以上兩組情況我們可以看出在F≮ f的情況下,主體往往表現(xiàn)為一種禮讓的行為,因此,雙方的狀態(tài)都沒有因對方的力的作用而發(fā)生改變。 (三)F﹤f:主體力小于客體力 當F﹤f時,即主體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小于外在的作用力時,主體的狀態(tài)一般會發(fā)生變化。根據(jù)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主體的情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有生命的主體;一類是無生命的主體。對于前者來說,其維持自身的狀態(tài)的力較小,后者可以視為沒有維持自身狀態(tài)的力。例如: (35) 可惜連村子都讓飛機炸平了,只剩下高高低低的爛泥巴塘。(《迷路》) (36)“嗚嗚,”雪杉哭著說,“都怪我沒聽大伙的提醒,半島讓兔子霸占了。”(《神奇的自衛(wèi)戰(zhàn)》) 在這一組句子中,“村子、半島”作為無生命的個體,在客體“飛機和兔子”所施加的外力作用下,二者的狀態(tài)都發(fā)生了變化:村子從“完好”變成了“廢墟”,對于半島而言,其歸屬問題則發(fā)生了變化。我們再看一下當主體為有生命個體的情況,例如: (37)一個教授怎么讓那些不正經(jīng)的人給戴上三尺高的高帽!(《凳子上的實驗心理學》) (38)寵兒就這樣讓當父母的親手締造了,學校與家庭的距離并沒有隔斷家庭與寵兒的聯(lián)系,反而使寵兒更為家庭中父母所牽腸掛肚。(《人與社會的探尋》) 對于以上兩組句子來說,主體在外力的影響下無力維持自身原來的狀態(tài)而發(fā)生改變,“讓”從語義上含有承受義,在語法上功能上則成為一種被動標記。關于“讓”表示被動語義產(chǎn)生于役使結構的觀點基本為學界所接受。只是各家在解釋上有不同的觀點。太田辰夫認為,“役使也用于被動是因為意義上有難以區(qū)分的場合,役使與被動的區(qū)別不在于客觀事物自身,而在于主觀判斷”*太田辰夫:《中國語歷史文法》,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年。。我們可以理解為是對于同一個概念內容其識別的方式或者角度不同而引起的。 四、余論 “包裹”既可以是維持事物自身的狀態(tài),也可以是打破事物自身的狀態(tài)。就“讓”來說,動作的主體和客體之間存在一定的力量對比。[使令]、[容許]、[謙讓]、[承受]反映出了動作的主客體之間力量的變化,從而使“讓”表現(xiàn)出不同的語法功能?;凇盃顟B(tài)是位置,變化是運動,原因是力”這一人類普遍的隱喻系統(tǒng),我們認為“讓”的不同用法實際上就是客體和主體之間力量較量下所體現(xiàn)出的不同的運動事件。運動事件的研究不再限于具體的物理領域,而是可以延伸到社會領域及人際領域。 (責任編輯:袁宇) “Rang’s ”Differences in Semantic Intensity and Its Force Dynamic System ZHANG Dong-zan (DepartmentofBasicCourseTeaching,ChinaForeignAffairsUniversity,Beijing100073,China) Abstract:That “the state is the position, while the change is the movement, and the reason is the force” constitutes a basic metaphor of human beings. The semantic feature of “rang”—inclusion—is the basis for both the internal force and the external force. The semantic chain inclusive of “causative”, “permission”, “humility”, and “endurance” as manifest in different meanings of “rang” pursuant to varying semantic strength arises from the flow and ebb of the power between the external force acting on the things and the power utilized by things to maintain their own state. Such a semantic difference is the important premise for diverse syntactic functions of “rang”. Key words:rang; the dynamic system of force; inclusion;semantic intensity 中圖分類號:H1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5310(2016)-01-0120-05 作者簡介:張東贊(1982- ),男,山東泗水人,外交學院基礎教學部講師, 文學博士,主要從事現(xiàn)代漢語句法學、對外漢語教學研究。 收稿日期:2015-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