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情調
——托尼·莫里森訪談錄

焦小婷 托尼·莫里森

(1.河南大學 外語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2.普林斯頓大學，美國 普林斯頓 08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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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情調
——托尼·莫里森訪談錄

焦小婷1托尼·莫里森2

(1.河南大學 外語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2.普林斯頓大學，美國 普林斯頓 08544)

采訪者在哈佛大學黑人文化文學研究中心訪學期間(2014年8月至2015年9月)，承蒙導師Henry Louis Gates Jr.教授引薦，在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托尼·莫里森的第11部小說《天佑孩童》發(fā)表之際，就其文學理念、創(chuàng)作動機、作品意義、日常生活等話題進行了近兩小時的采訪。莫里森在耄耋之年，筆耕不輟，用文學表達著自己對生存意義的詮釋、對生命的敬畏和對生活的熱愛。

托尼·莫里森；訪談；諾貝爾文學獎；文學理論

采訪人：焦小婷

采訪對象：托尼·莫里森

采訪時間：2015年8月21日下午3—5點

采訪地點：紐約上州莫里森的家

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1931—)是美國唯一一位在世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1931年2月18日，莫里森出生于俄亥俄州一個普通的黑人家庭。1966年起在紐約蘭登書屋任高級編輯20多年，由她主編的《黑人之書》被稱為美國黑人的百科全書。從1970年起，莫里森相繼發(fā)表了《最藍的眼睛》(1970)、《秀拉》(1973)、《所羅門之歌》(1977)、《柏油娃》(1981)、《寵兒》(1987)、《爵士樂》(1992)、《樂園》(1998)、《家》(2003)、《愛》(2008)、《一點慈悲》(2012)。2015年4月剛剛出版了她的第11部小說《天佑孩童》。莫里森的代表作《寵兒》1988年獲美國普利策文學獎；1993年莫里森作為第一位美國黑人女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2012年5月29日，總統(tǒng)奧巴馬親自為其頒發(fā)了自由總統(tǒng)勛章。

莫里森的家位于離紐約市中心一個小時車程的紐約上州，一座安靜的三層灰色小別墅位于清澈的哈德遜河西岸。北邊不遠處是一座橫跨哈德遜的大橋，車來車往，碧藍的天，灰白色的橋，像是掛在天地間的一幅油畫。

慈祥、善良的黑人保姆帶我進門。一邊是帶一周轉間的衛(wèi)生間，周轉間的櫥柜上擺放莫里森家人的照片和她與總統(tǒng)克林頓的合影，一封裱過的手寫信掛在墻面上，署名是英國著名歷史學家、傳記作家、2005年諾獎得主哈羅德·品特的妻子安東尼婭·弗雷澤。衛(wèi)生間的墻面上有幾張畫作，是莫里森患胰腺癌2002年去世的畫家兒子的習作。另一邊是擺放著一排新書的小書架(猜想可能是別人的贈書)。從樓梯口望下去，能看見一樓客廳里堆滿書的寫字臺和一圈落地式書架。想必她的那些驚世之作就是在那臺桌子上完成的吧。再往前，右手邊是飯廳，周圍又是一圈書架，桌上放著幾本攤開的書。左手邊一排儲物柜隔開了廚房和過道。過道的盡頭是約20平方米的客廳，而客廳里面南而坐、手里拿著一根煙的正是莫里森——美國文學界的第一夫人。

焦小婷：莫里森女士，首先非常感謝您在百忙之中能接受我的采訪。這是我的名片。

莫里森：不客氣。你的導師蓋茨教授是我的好朋友，他給我介紹過你，來自中國的一位學者，據說是我的“粉絲”。知道嗎？我去過中國。20世紀80年代，我?guī)е鹤雍推渌?個美國同行，其中有華裔作家湯亭亭。還發(fā)生過一個小插曲。我兒子上洗手間，把手表忘在了洗手間的臺子上，兩個小時后回去找，竟然還在原地。記得當時街道上到處都是自行車。

焦小婷：看來您對中國的印象還不錯！不過現在您要是去中國，眼里大概全是汽車了。您想象過您在中國學界的知名度嗎？到上個周末為止，中國知網上以您的名字為關鍵詞的碩士論文681篇，博士論文24篇，學術論文501篇。

莫里森：我的天吶！是真的嗎？這絕對出乎我意料。前兩天一位哥倫比亞大學的朋友還送給我一本漢語版評論書，他后來還專門找人譯成英語。

焦小婷：所以，您對我們這些熱情的中國研究者有什么期待？也即您希望像我這樣的教師、研究者能通過閱讀、闡釋您的作品，替您傳遞出怎樣的價值觀、世界觀和審美觀？

莫里森：這個問題不錯，但不好回答。讀故事，享受故事就好。關注我所關注的，愛我所愛，恨我所恨?；蛘哒f，通過閱讀和批評，傳遞人間大愛就可以了。(其實她的作品留給讀者最雋永的印象，多在于其情感的投入與交融，在于她對黑人所持懷的憐憫與同情，在于對人、對人性、人類的思考和關切。而我們研究者的任務便不言而喻: 通過閱讀和批評，傳遞人間大愛。)

焦小婷：您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依然堅持寫作，已經完成了5部作品。事實上，不是所有的作家獲此殊榮之后還能寫出這么多的新作。能不能談談您創(chuàng)作的動力和精神源泉來自哪里？是您80多年的生活經歷，是您對生命生活的再思考，或者僅僅是您酷愛讀書的結果？

莫里森：(略作思考后)你說的沒錯，寫作確實需要一些理由，有人是為了戰(zhàn)勝孤獨，有人想表達一種憤怒，有人是不想忘記過去。而對于我，寫作是一種思考的方式，更是一種生活的方式，你可以去旅游、讀書、聊天，但只有寫作時，你屬于你自己，你可以無限制地走近你自己，享受著單屬于自己的自由。年齡確實也能給人帶來一些實惠，比如你的經歷會慢慢地變成智慧。當然了，也是為了錢(開懷大笑)。(我曾想象著對這樣的問題她一定會給出一些高大上的答案，比如弘揚傳統(tǒng)黑人文化、為黑人同胞樹碑立傳，或是使命感、責任感使然，沒想到她的回答直接、真實、實際，沒有任何意義上的做作。)

焦小婷：我讀過您的所有作品，包括您的新作《天佑孩童》，覺得您的后期作品中對世界的態(tài)度變得越來越溫和，作品中少了一些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血性對立，人物的行為也不再那么極端(比如殺嬰、斷腿、削手指等)。我這樣的認識對嗎？為什么？

莫里森：可以這么說。

焦小婷：那是源于您對人性更深層的思考和理解、源于社會文明發(fā)展的結果、還是美國政治、文化、種族環(huán)境的改善呢？

莫里森：你知道，時間流逝，世界在變，人的思想意識也在成長，即使面對同一個問題，不同的時空、心境、視角等都會帶來不同的認識。(也許她是對的。她曾說：“作家應該探求更深邃的人生哲理。我的小說的主題，主要是我們?yōu)槭裁春驮鯓訉W著認真美好地生活?！倍P注生命，關注生活，關注生命、生活的核心——愛，其實是大多文學大家對人類的終極關懷。)我想起來了，前一段時間一家出版公司選了幾位有名的作家，讓我們重讀各自的代表作，并寫出自己的心得和不滿意的地方。我翻開《寵兒》開始讀，讀到第二頁時，忍不住感嘆，“天??！太棒了！”然后我拿起筆，在旁邊寫下這樣一句話：“如果重寫，大概寫不了這么美”。

焦小婷：說起《寵兒》，我想起了您小說中的其他主要人物。其實您小說中的所有主要人物都讓人過目難忘, 您能談談自己選擇小說人物的標準和原則嗎？

莫里森：(點燃了一支煙)，我作品中的人物都是他們自己跑進我腦子里來的，比如《最藍的眼睛》中的Pecola, 《寵兒》中的Sethe，《天佑孩童》中的Bride等。我一般只寫自己最想讀的書，比如黑人小女孩的創(chuàng)傷性成長和后果，比如母親有沒有權利殺死自己的女兒等。通常情況下，我都是先提出問題，再找合適的、合理的人物來反索答案。(這樣的回答聽起來似乎不怎么高深，但怎樣發(fā)現問題、如何提出問題、誰來回答這樣的問題、誰又能夠解答這樣的問題，恰好是考量一個作家思想、智慧的基準。)

焦小婷：那么，您心目中有沒有一個理想的人物可以讓讀者(尤其是黑人讀者)模仿學習？新作中《天佑孩童》的女主人公Bride 是不是這樣一個角色？

莫里森：Bride確實是我最喜歡的人物之一。當書中那個小女孩Rain反復念叨著“我的黑姑娘！”“我的黑姑娘！”(my black lady! )時，我就知道，這個人物值得讀者去揣摩。另外，她的身上確實也有獨立、自由、務實、開拓的精神，美國精神在內。

焦小婷：是的，現在在網上我們稱其為“正能量”。咱們來說說您小說的結尾吧。您的每部小說幾乎都有一個令人欲罷不能的開放式結尾，我很好奇這是自然天成？還是悉心構思的結果？您是怎么做到的？

莫里森：這太難了！太難了！我的每部作品幾乎都是先有了開頭和結尾，然后才順著自己的疑問來回穿梭、追溯形成的。比如《寵兒》。當年在藍登書屋做編輯時，讀到一個真實的故事，一位叫瑪格麗特的中年婦女在白人奴隸帶人來抓她時，為了保證兩個女兒能逃脫自己的悲慘命運，瑪格麗特用斧子砍斷大女兒的喉管。而母親該不該弒嬰、有沒有權利這樣做等問題，我思考了很久，認為這樣的問題沒人能夠回答，也許只有死去的人才最有發(fā)言權。所以我讓寵兒復活，讓她18年后化作鬼魂返回到母親身邊索求母愛。你知道嗎？我寫作這本書的時候還發(fā)生了一個離奇的事情：一天清晨我在寫作時，一抬頭忽然看見客廳外的哈德遜河里，走出一個中年婦女，衣著整齊，頭戴一頂草帽，然后端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也許是幻覺，但我實實在在看到了。

焦小婷：談到幻覺，您似乎對夢境或超自然的東西特別感興趣。您在新作中依然用了魔幻現實主義的手法來講故事，為什么？

莫里森：我從小就是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小時候每天起床后，祖母都會問我昨晚做了什么夢，然后會翻開她的《解夢書》(DreamBook)，查看與這個夢相關的幸運數字和意義。

焦小婷：不瞞您說，我在寫博士論文期間，也做過一次與您相關夢。夢見自己劃著Robinson式的獨木舟，行駛在碧藍色的湖面上，船靠岸后，看見一位高雅知性的黑人老太太對著我微笑。當時就想，她就是莫里森，她注定將成為我要關注的學術對象，而且夢想著將來有一天能把這個夢親自說給她聽。您瞧，我的夢今天實現了。

莫里森：(大笑)真有意思！真有意思！有時候我真的相信夢境與現實的關聯。DreamBook這樣的書，現在應該還可以買到，有的人買彩票還會參照一下的。當然不都很靈，也不都沒用。不管怎樣，超自然亦真亦幻的敘述手法，至少可以幫助作者選擇一個超然的角度，對付一些現實里解決不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問題，絕不僅僅營造一種神秘。

焦小婷：您一直在說話，您需要停下來休息或喝點什么嗎？

莫里森：麻煩你幫我倒一杯白酒，廚房的碗柜旁邊，那個藍色瓶子的，謝謝！

焦小婷：好的，我們接著聊。當代美國社會涌現出一批享譽全球的黑人，比如奧巴馬、鮑威爾、賴斯、歐普拉，還有我的導師蓋茨教授等。對于這群像您自己一樣成功的黑人名流，您認為他們取得成功的共同原因是什么？

莫里森：(很果斷)教育，一定是教育。當然，除了他們自身的個性特征外(比如堅強、堅決、堅持，比如個人對待生活、生命的態(tài)度)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是他們成功的共同特點。美國黑人，其實也包括所有人，要實現自己的生存價值，要找回自己的尊嚴和獨立的自我，必須堅守自己的價值觀念，才能擁有真正的生活。

焦小婷：想問您一些有關白人警察開槍殺死黑人的事情，不知合適不合適？

莫里森：當然了。

焦小婷：前半年美國連續(xù)發(fā)生了三起白人警察開槍殺死黑人男子的事件，您怎么看這類事件？

莫里森：懦夫！(coward)我只能用“懦夫”這一詞。白人警察是典型的懦夫！你想想看，別人背對著你走，怎么就會對你形成如此大的沖擊和威脅，竟然需要你開槍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這樣的認識已經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一方面藐視、貶低了白人警察的權威性，另一方面卻也揚升起黑人的實力、影響和力量。這是個絕妙的答案。)

焦小婷：您的回答很絕妙，我想我應該明白您的意思了。另外，斯坦福大學的Kenneth Warren在2011年發(fā)表了一本引起小轟動的書《什么是美國黑人文學》，開頭的第一句話是：美國黑人文學終結了。沃倫在本書中指出，如果種族隔離歧視問題不再有，那么黑人文學的前景會怎樣？請問您有沒有讀到這本書，如何看待黑人文學的未來？

莫里森：抱歉，我沒有讀過這本書。但說到黑人文學的未來，其實和黑人的未來命運同步，黑人的未來如何，文學的命運將如何。(我設想了各種答案，結果都不一樣。)

焦小婷：對于您的新作《天佑孩童》，您想給還沒來得及讀的中國讀者說點什么話呢？

莫里森：要小心！(笑了笑)

焦小婷：為什么小心？

莫里森：里面可是有很多他們想不到的內容、問題和答案。

焦小婷：嗯，您很懂得宣傳。開個玩笑！您目前有什么新的寫作計劃嗎？

莫里森：有的，我正在寫一本新的小說。

焦小婷：太棒了！我就從現在開始期待您的大作了。除了您個人的書，能否給中國的讀者推薦幾本與黑人文學相關的書？

莫里森：愛德華·瓊斯的《已知的世界》，是一本抒寫黑人奴隸主生活的(2003)，題目中強調“已知”，但實際引導讀者發(fā)問未知，本書2004年還獲得過美國普利策文學獎。

焦小婷：我碰巧讀過這本書，還發(fā)了篇論文。最后，我想送您一本書，是由我當年的博士論文《多元的夢想：百衲被審美與托尼·莫里森的藝術訴求》改寫的，書的結構是按照百衲被的制作過程構思的。

莫里森：聽起來很有意思，可以留下來給我嗎？對了，你得給我簽上字。

焦小婷：?。渴軐櫲趔@，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多包涵。差點忘了，您能否給我的這本《天佑孩童》簽名嗎？

莫里森：當然。

焦小婷：最后，可以和您拍張合影嗎？

莫里森：好的，我就這樣坐著吧。Lisenc(保姆)回家去了，我們只能自拍。

焦小婷：再次感謝您接受我的采訪，也歡迎您有機會去中國。您多保重，再見！

將近兩小時的采訪，莫里森侃侃而談，笑聲不斷。起身和莫里森擁抱告別時已近5點，偏西的太陽從陽臺外面照進寬敞的客廳，灑落了一地稀稀落落的光斑，莫里森依然安靜地坐在淺黃色的沙發(fā)上，端莊，素雅，美得像幅畫。

從紐約返回波士頓的路上，一些問題仍在我腦中回旋，沒有答案。

第一，85歲的老人，功成名就后照樣筆耕不輟，每天堅持讀書、寫書，到底需要什么樣的激情和精神力量？莫里森需要表達的到底是什么？是對生存的詮釋，對生命的敬畏還是對生活的熱愛？或者僅僅是一種責任、義務、使命、召喚？但至少有一種愛，對自己的民族文化傳統(tǒng)，對社會、對人類、對世界的愛……不管怎樣，智者有這樣的行動和意愿，當是讀者的福音，是人類的幸事。

第二，最想和她探討的，也是自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是她如何看待當下只講速成的世界里，她的書在美國還能如此受歡迎。就我所接觸的美國人中，幾乎都知道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里森又出了新書。至少部分地說明美國經典作品還有一定的讀者群。相比而言，中國人口眾多，文學作品的讀者群卻并不相應的多。是我們出不來精品？是我國有名的作家都江郎才盡，還是缺乏出精品的土壤？又或是隱含的讀者群缺少對文學的熱情，商業(yè)社會錢為上的當下，人們只關注速食的、簡短的微博微信、花邊新聞和八卦，更愿意在網絡的世界里尋找意義、自我安慰？很想知道她對于目前在中國表現比較突出的這一問題有什么看法，可惜莫里森沒有做正面回答，說著說著偏離了話題，而我更愿意將其理解成她還沒能夠思考到正解。畢竟，讓一位耄耋老人把脈中國當下的文化文學接受，確實有點勉為其難。畢竟，這是一個涉及文化、傳統(tǒng)、歷史、政治、經濟、心理等各方面的復雜問題，需要具有高度、廣度、深度的考察和思考。

第三，外國文學研究者的未來在哪里？作為一個美國文學研究者，在美國的文化圈內研究美國的文學文化，聽了一年的文學課，發(fā)現美國學者的文學批評大多已脫離文本，深入到歷史的江河里去了。而文本是我們這些異質文化領域的研究者學術研究的命脈，不管是與歷史有關的資料、文獻，還是閱讀能力、詮釋能力，我們都有著先天性的不足。那么，外國文學研究者的未來在哪里？我們有沒有必要，或者能否首先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豐富的思想資源，加以吸收和利用，在壯大我們的文化版圖、增強我們文化自信的基礎上，再開始吸納外國文化、從事外國文學文化的探究？我們能否通過外國文化文學的閱讀，加深對自己的歷史、自己的傳統(tǒng)的重新認識和感悟，并由此建構一種更開闊的文化空間，實現一種理想化的文化文學的相融共生呢？

總之，走近莫里森，原本以為在答疑解惑的采訪過后，自己會對她的作品的理解和闡釋更有把握。慢慢地才發(fā)現，之后或許更難釋讀她的作品，因為她太真實，以至于不敢用表淺的語言枉自猜度她的靈魂；也因為她太神秘，能用筆觸探究世界的終極意義。至少在那一刻，我的想法是：對于這樣的大家及其作品，無法詮釋，唯有虔敬。

責任編校：蔣勇軍

2016-03-24

河南省教育廳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美國黑人文學的歷史變遷”(2014-GH-618)的階段性成果

焦小婷，女，河南大學外語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美國黑人文學研究。

I7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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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6414(2016)04-0001-04

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 1931—)，女，美國作家，普林斯頓大學教授，主要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與文學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