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海淀外國語實驗學校 邢 怡
《大英百科全書》這樣寫道“寬容:容許別人有行動和判斷的自由,對不同于自己或傳統(tǒng)觀點的見解的耐心公正的容忍。”
一般意義上的寬容教育可能包含兩方面內(nèi)容:一是老師對學生的教育方法要體現(xiàn)寬容,一是要讓學生學會寬容。前者是方法,是手段;后者是目的,是教育的實現(xiàn)。整個教育行為在一種理解與包容的輕松愉快氛圍中進行,這是一種非常美好理想的狀態(tài),也許是創(chuàng)造和諧校園、和諧師生關(guān)系的完美體現(xiàn)和理想圖景。
寬容,對教師而言,是一種教育的智慧;對學生而言,是一種成長的力量。寬容的理念應該貫徹到我們教學行動的始終,而不僅僅是一時一地的方法技巧。寬容絕不是放松要求,任其所為。寬容是積極地肯定學生的一點一滴成長,在肯定中給予學生成長的力量。魏書生老師說過,絕不為難一個學生,也決不放縱一個學生。這是比較實在的寬容教育理念。不為難學生,指的是要充分理解學生的階段性程度水平,不對學生提出過分的,超出其能力水平及努力成果的要求。不放縱學生,指的是在科學地、個性化地制定教育目標和學習目標后,就要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去落實。我們往往喜歡把目標定得很高,很好聽,很理想化,當學生完不成時,就不得不放松對其要求。這種寬容不是真正的寬容,而是放縱。不為難學生是嚴格要求學生的基礎(chǔ),對學生的放縱往往起源于對學生起初的為難。學生接受教育,本身就具有不完整,待完善的人格,在接受學校教育之外,社會和家庭不可避免的要在他們身上留下我們所不希望看到的影響。這是客觀事實。面對一些行為習慣糟糕,甚至思想品質(zhì)有問題的學生,一定不能操之過急,輕易定性,打入另冊。對于一些學困生,也不能一味的拿其與優(yōu)秀學生相比。如果這樣,在教師心中先就埋下了不寬容的種子,“毒樹惡果”,教育很難實現(xiàn)和諧。
根據(jù)馬斯洛的精神需要學說,人都有自我實現(xiàn)的愿望。沒有一個正常的人會愿意屈居人后,甘于平庸。如果抱著寬容態(tài)度去看,后進學生如果表現(xiàn)出不以為恥,甘于落后的態(tài)度,原因無非四種:一是胸有成竹,早有其他個性化出路。要么另有特長,要么父母早已妥善安排,注定今生不走尋常路(這類學生在改革開放三十年的當下背景下并不少見);二是思想懵懂,未意識到嚴重性,處于傻乎乎的蒙昧狀態(tài);三是內(nèi)心痛苦,故做強硬;四是心靈扭曲,處于病態(tài)狀況。第一種需要理解和支持,第二種需要點醒,第三種需要感化。對于前三種學生,如果我們抱著寬容的心態(tài),不把其當作異類,不損害其自尊,深入其內(nèi)心,是完全可以幫助他們做出更好的人生規(guī)劃,最大程度地完善他們的人格素養(yǎng),實現(xiàn)教育的要求的。實際上我們所面對的后進生往往前三類居多。而第四種學生,在社會機構(gòu)和教育分工缺失的現(xiàn)狀下,更需要我們充分體諒到他的痛苦,在其現(xiàn)有基礎(chǔ)上盡量幫助其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
一個人在人生前進的道路中一般面對三種境遇:一是順境,預期目標大大低于實際實力,目標很容易完成。二是逆境,目標略高于實際實力,需要挑戰(zhàn)自我方能實現(xiàn)。三是絕境,實際實力根本無法達成目標。真正的寬容教育可能是半數(shù)提供順境,半數(shù)提供逆境,盡量不提供絕境吧。教育既是一門科學,也是一門藝術(shù)??茖W的特點是講究結(jié)果,講究科學的方法,普遍的規(guī)律。藝術(shù)的特點是講究過程,講究個性化差異化。逆境絕境的分野也許對每個學生都是不同的,如何把握得當可能既需要科學的方法,也需要藝術(shù)的拿捏。
人在潛意識中總有追求完美的趨向,老師更是如此。總是希望把學生培養(yǎng)成完人。但是,這既無必要,也不可能,違反基本規(guī)律。對于不同的學生,在不同的教育階段,應該有不同的教育目標和教育要求。有的學生可以要求其成績進步,努力學習,有的學生在特定的階段只能要求其做個好人;有的學生在特定階段則只能要求其不做壞人。這不是消極放棄,而是真正的對學生嚴格要求,積極培養(yǎng)。難道承認學生的品質(zhì)惡劣就是不負責任,口口聲聲說學生都是天真無邪的反倒是真正的愛學生么?難道承認學生的個體差異就是老師消極怠工不寬容,一刀切反倒是對學生的肯定和寬容么?房龍在其名作《寬容》中指責道:“如果有人向他們提到寬容,他們還會表示反對,認為這是不體面地承認自己道德觀念衰退?!薄跋嘈琶恳粋€學生在科學的綜合教育下都會進步”,不吹牛皮,才是對學生最實在的寬容和愛。盲目高標準,揠苗助長,是在搞教育大躍進,高標準實現(xiàn)不了,小小進步也被扼殺了。盲目唱高調(diào),是對學生的最大不負責任,也是最大的不寬容。
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說描繪了一個圖景:把一群兒童封閉起來,只教給他們真理,按照理想模型來塑造他們,結(jié)果取得了教育上的極大成功。可問題是任何一位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家,在他們的頭腦中可否有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理想人格模型?假使我們具有上帝的力量,能夠按照我們的心中所想來塑造一個人的精神世界,誰敢說塑造出的人格是健全的?單純的真空世界尚且如此,那么面對紛繁復雜的社會環(huán)境,誰又能強行規(guī)定學生的發(fā)展方向,或是僅僅因為學生學業(yè)不通就判定學生必定人生失敗呢?
每一個教師都希望寬容的對待學生,也希望學生學會寬容,師生關(guān)系和諧,其樂融融。但在這樣一個口號和理念滿天飛的時代,房龍的另一句話時時在我耳邊敲響警鐘;“許多好人直到最近還生活在愉快的幻想之中,認為發(fā)展是一種自動時針,只要他們偶爾表示一個贊許,就不用再上發(fā)條,這想法似乎太可怕了?!逼鋵嵰苍S任何一種教育理念都是好的,都是真理,但如果我們僅僅把它當作一個名詞、一句口號、一場運動,而不去真正的相信它,落實它,讓它真真正正內(nèi)化為我們工作的指導思想,甚至是一種生活方式的話,那它永遠只是一個名詞、一句口號、一場運動而已。作為一名經(jīng)驗尚淺,但深深熱愛教育事業(yè)的教師,深知任重道遠,唯有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