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者壓迫與自我救贖—— 論孫犁晚年創(chuàng)作

王百伶（河北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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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者壓迫與自我救贖—— 論孫犁晚年創(chuàng)作

王百伶
（河北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摘 要：文革后的孫犁，將創(chuàng)作筑基在歷史和自己人生經(jīng)歷上，重新講述“過去的故事”。在他這一時期的文學(xué)世界中，一直存在著“自我”與“他者”的兩極對立。面對著權(quán)力世界中的人物與城市的“他者”壓迫，孫犁將“自我”救贖的目光投向了另一時間和空間組合而成的“家”。

關(guān)鍵詞：晚年孫犁；他者壓迫；自我救贖；

孫犁在文壇上有“老”與“新”之分，人們通常把“文化大革命”前的孫犁稱作“老孫犁”，而把“文化大革命”后的孫犁稱作“新孫犁”。經(jīng)過了“文革”劫難的孫犁，在時間的縱軸上，以個人經(jīng)驗為基礎(chǔ)，重新講述“過去的故事”，為人們提供“民族記憶”的版本。同時這一時期的創(chuàng)作成果，對于作者而言，“完成了從作家的孫犁到思想家的孫犁的轉(zhuǎn)變”[1]。他這一時期的文學(xué)世界中，一直存在著“自我”與“他者”的兩級對立：知識分子是被迫害、被壓迫的“自我”一方，而權(quán)力世界中的人物與城市是壓迫、迫害“自我”的“他者”。

一、“自我”天堂的沉落——知識分子的苦難

孫犁晚年的創(chuàng)作是“個人經(jīng)歷的記錄”。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在歷史的回訴中，將話語指向了“文革十年”，通過知識分子的“個體的悲劇”，敘說了“自我”的沉痛與苦難。

法國社會學(xué)家布爾迪厄曾經(jīng)闡釋知識分子的角色：“知識分子其實是統(tǒng)治階級中的被統(tǒng)治的一部分?！盵2]他們所依仗的文化資本在文革時期不如權(quán)力、經(jīng)濟那樣充滿世俗力量，因此便淪為了“被統(tǒng)治階級”。孫犁也曾說：“一旦有了名利權(quán)勢之爭……熱心于學(xué)術(shù)者，表現(xiàn)雖能落后，但就保全身命來說，所處境地，危險還小些。當(dāng)然遇到‘文化大革命’，雖是不問政治的書呆子，也就難以逃脫其不幸了。”[3]在這個“激情為欲望所凍結(jié)，正義為妥協(xié)所瓦解，精神為物質(zhì)所知悉”的特別的歷史時期，隨著政治話語權(quán)利的被剝奪，具有高潔人格和獻身精神的知識分子的地位從拯救者變成了被拯救者，“處于幾乎隨時與現(xiàn)有次序相對立的狀態(tài)”。他們不僅功績被抹滅，而且在肉體上遭受凌辱，生命被剝奪。

《女相士》中闡釋了那個時期的斗爭目標(biāo)就是老干部和有文化的人，他們被看成是最危險的敵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蹤、監(jiān)視。而當(dāng)時知識分子所求的“安全”，就是可以避免革命群眾和當(dāng)?shù)剞r(nóng)場的工人、兒童的侮辱、恫嚇，或隨時拋來的磚頭；劉紀(jì)這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在運動中受到批評、委屈，精神失常。此后他的記憶力很不好，常常丟失東西。他的高小老師，樸實憨厚，對人熱情、坦率，讀了一輩子進步的書，教出了許多革命有為的學(xué)生，但是在運動之后，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病癥；只因不愿意和兩個瘋哥哥在一起住，就被管房的人硬逼出來，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死去了（《三馬》）；一個市文化局長，因受到批斗，精神沉郁，煩躁不安?！暗K日一句話也不說，誰去看他，他就瞪著眼睛問：‘你說，我是左派嗎？’”（《青島》）；老王運動中看到各種殘酷場面，而這并不是他所能對付的，所以后來自裁了”（《地震》）；老邵心直口快，對工作負(fù)責(zé)嚴(yán)謹(jǐn)，在批斗中“一個打手把食指塞到老邵的嘴里，用力摳拉”，因為太痛苦，“老邵的眼里，含著淚花”（《記老邵》）；動亂中遭受磨難的王婉丈夫懷疑“這也是生活”（《王婉》）。

孫犁受中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影響很是深厚，主張“仁”“義”，認(rèn)為人應(yīng)該超越世間各種境遇，不僅要有道德勇氣，有強烈的正義感，敢于擔(dān)當(dāng)，而且要舍生取義、殺身成仁。因此在對具體的政治進行譴責(zé)與控訴、敘說苦難的同時，另一方面又向我們呈現(xiàn)了人類精神的美好，贊揚了以體認(rèn)苦難、超越苦難的方式面對生存境遇的知識分子，“人是不朽的，并非在生物中惟獨他留有綿延不絕的聲音，而是人有靈魂，有能夠憐憫、犧牲和耐勞的精神。詩人和作家的職責(zé)就在于寫出東西。他的特殊的光榮就是振奮人心，提醒人們記住勇氣、榮譽、希望、自豪、同情、憐憫之心和犧牲精神，這些是人類昔日的榮耀”[4]。

這些遭受迫害的知識分子，雖是“小人物”，但愛憎分明，勇敢忠義：老邵雖然被批斗，但是“他的回答，完全不像是批斗會上的那種單方認(rèn)輸?shù)臉幼樱窍裨谧杂芍v壇上，那么理直氣壯。有些話，不只是針鋒相對，而且是以牙還牙的”（《記老邵》）；老王很快就覺察到，在一個同志受難的時候，不應(yīng)該說落井下石的話。他立刻糾正了自己，寧可自殺，也沒有“按”過任何人的頭（《地震》）；看見有人把水?dāng)嚋喠耍m然自己可能被釣住，穿在柳條上，有被出賣的危險。但萬國儒仍沒有避而遠之（《悼萬國儒》）；王興“他真是誠心誠意地勞動著，改造著，沒有怨言，甚至沒有怨容。造反派一叫他的名字，他就應(yīng)聲而至，滿臉笑容，所派任務(wù)，都完成得很好。”“他從不輕易批判、揭發(fā)別人，更不用說陷害別人了。他只管自己好好地去勞動，去改造，去學(xué)會各種技能?！盵5,p129]馬達遭遇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和人格的被侮辱，但是他能夠置心澹定，自貴其生（《悼畫家馬達》）。

這些知識分子對人生有著深切體悟和感知，是具備道德沉痛感和價值關(guān)懷的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和苦難劈面相遇，超越苦難。

二、權(quán)力世界中的人物與城市的共謀

孫犁一直將權(quán)力世界作為憎惡的“他者”，而城市在他的話語中一直扮演、充當(dāng)著黑暗的“權(quán)力空間”，每談到城市，總是掩飾不住自己的厭惡之情，“我是絕對走不出這個城市（指天津）了。一想到這里，就如同在夢中，掉進無邊無際的海洋一樣，有種恐怖感，窒悶感，無可奈何感”[6]。不僅“進入這個碼頭城市……很不習(xí)慣，不久就病了”，而且城市也阻礙了他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人口太密，互相碰撞，這種想象難以產(chǎn)生，即使偶然產(chǎn)生，也容易夭折”[7]。

同時在這一空間內(nèi)的某些存在者，也被孫犁定位是城市的共謀者。

首先是存在于城市中的善用手腕的陰險狡詐之輩?！八娜藥汀睖缃^人性，使不會投政治之機、漁時代之利的知識分子陷入水深火熱中，惶惶不可終日，但卻使宵小不逞之徒，天良絕滅，邪念叢生：姓錢的傳達室的老頭，造反以后，常常對著鄰居住的臺階，大吐其痰（《雞缸》）；馮前是個大風(fēng)派：誰得勢，靠誰；誰失勢，整誰。甚至為了自己的升職殘害自己的老上級（《馮前》）；小D，“他是在報復(fù)，是對這些人，對這些過去比他地位高、比他富有，他曾經(jīng)為他們服務(wù)過的人，進行報復(fù)。不只對這些人，也是對這些人的家屬、子女”?！八氡M一切辦法捉弄他們，虐待他們，往死的邊緣推擠他們。”并“用一些從日本人、國民黨那里學(xué)來的特務(wù)手段對付他們”[5,p183]，抄家、翻箱倒柜，派人跟梢、密探，制造一些冤案（《小D》）。

他們的邪惡行徑不禁使作者感慨道：“十年動亂，是人性的大呈現(xiàn)。小人之用心，在于勢利，多起自嫉妒。卑鄙陰毒，出人意表。平時悶悶，惟恐天下不亂。一遇機會，則乘國家之威，他人之不幸，刀砍斧劫，什么事都干得出來?！盵8,p300]

同樣孫犁晚年也在不斷地“解構(gòu)”女性神話。女性曾看做為“神”，如諾依曼所說：假如我們把初民未成形的身體—世界等式同女性基本特征的等式—女人＝身體＝容器結(jié)合起來，我們便為人類遠古時代得出了一個普遍的象征公式：女人＝身體＝容器＝世界[9]。歌德在《浮士德》也曾稱贊到：“永恒的女性，領(lǐng)我們飛升。”孫犁的早期作品中也在不斷地建構(gòu)著“女性”神話，“從形象、行為、話語到興趣、心理加以徹底的兒化、純化、美化和馴化”，但是在新時期之后，在對城市女性人物的塑造中，他卻在不斷地解構(gòu)“女性”神話，實現(xiàn)從“精心建構(gòu)”到“自行解構(gòu)”的創(chuàng)作轉(zhuǎn)折。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婦女服飾大變，心態(tài)也大變。只要穿上一件新潮衣裙，理上一個新潮發(fā)型，就是東施嬤母，也自我感覺良好，忽然變成了天仙。她們聽著腳下高跟的響聲，聞著臉上粉脂的香味，飄飄然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價值。”[8,p21]但“城市姑娘，雖然漂亮，我對她們終是格格不入”（《鞋的故事》），因為城市女人羞恥感越來越少，一步步想去依靠那些錢多的、勢力大的男人，靈魂也隨之一步步往下墮落：第二任妻子因為政治的原因，想找一個更可靠的靠山而與“我”離異（《續(xù)弦》）；“文化大革命”時，王婉是這個城市的大紅人，掌握著這個城市的大權(quán)，并迫害他人（《王婉》）。

這兩種人都存在于現(xiàn)代都市之中，呼吸著城市污濁的空氣，爭奪權(quán)力和物質(zhì)成為其生活的主色調(diào)，人間的溫情已經(jīng)逐漸淡漠，他們與所在的城市構(gòu)成一種“利的共謀”關(guān)系。

三、苦難的“救贖”

經(jīng)受了苦難與痛苦的孫犁，晚年一直在苦苦尋找著救贖之路，并最終將目光投向了另一時間和空間組合而成的“家”。這里的“家”有兩層意思：一是抽象的精神意義上的，一是具體的地理意義上的，前者指被空間“放逐的野地”，即充滿生活氣息的農(nóng)村家園，后者指被時間拋后的歷史，即快活的童年時代。

（一）空間放逐的野地——農(nóng)村

孫犁晚年“被邊緣化”的命運，使他將自己的濟世思想封存起來，遠離政治權(quán)利，“兩次拒絕高官的宴會，而且覺得沒有什么遺憾”“雖然當(dāng)了副刊科的副科長，心里也根本沒有把它當(dāng)成一個什么官兒”。

達天之命、甘于窮苦的他將思想觸角伸到民間，久居城市，卻越來越思念故鄉(xiāng)，“我很想到那長堤上站一站，吹吹久別的農(nóng)村原野的風(fēng)沙”（《聽鄉(xiāng)音》）；“我不知道，我過去走過的山坡、山道，現(xiàn)在情景如何，恐怕也有很大變化！泉水還那樣清嗎？果子還那樣甜嗎？花兒還那樣紅嗎？”（《我的綠色書》）而且對故鄉(xiāng)的這種想念也越來越縈繞在意識的深處，形成不斷的夢境——“夢中每迷還鄉(xiāng)路”。他把農(nóng)村作為在世俗人生中安放精神的寓存家園、歸宿地，在此涵養(yǎng)性情，達到超脫。

在鄉(xiāng)村，有孫犁摯愛的父老鄉(xiāng)親，他們樸實、善良，有著自己的道德操守，保留著農(nóng)業(yè)文明的自然人性：母親對于村中的孤苦饑寒的人，盡力周濟，凡有求于她的過往行人，也無不熱心相幫（《母親的記憶》）；父親即使在“我”未完成他的理想時，也從未責(zé)備于“我”；雖然貧困交加，但是鳳池叔從來不向別人乞求一口飯，并絕對不露出挨饑受餓的樣子（《鳳池叔》）；光棍一般不在本村為非作歹（《光棍》）；進村的小販，如是來賣針線的，便能和婦女打交道，如是賣玩具的，便能和小孩打交道，都規(guī)規(guī)矩矩，語言和氣（《小販》）；在城市中，面對如流的豪華車輛，各路的人物精英，他們即使睡在馬路邊上，吃著面包，但是仍無動于衷，甚至是不屑一顧（《民工》）。

這里也有孫犁想念的鄉(xiāng)音、鄉(xiāng)味：那時走過的路，踏過的石塊，越過的小溪，都是他所眷戀的；手推車的有節(jié)奏的悠揚悅耳的聲音——吱扭——吱扭——吱扭扭——吱扭扭，在孫犁看來是田野里的音樂，是道路上的歌，是充滿希望的歌（《菜虎》）；農(nóng)村的泉水不深，但很清澈，冬夏不竭。山頂上，有秋蟲繁響，石雞、鷓鴣飛動著，孕育著，唱和著（《在阜平》）；在農(nóng)村可以呼吸新鮮空氣，吹新鮮的風(fēng)，是人們調(diào)整身心的好地方，這樣的環(huán)境中成長的女孩子們，臉都很紅潤，整天說說笑笑，生活得快樂無比（《春天的風(fēng)》）；“走在農(nóng)村的、安靜的、平坦的道路上，人的思想就會像清晨的陽光，猛烈投射到披滿銀華的萬物上，那樣閃耀和清澈?！保ā赌炒迮f事》）

同時“農(nóng)村是個神秘的，無所不包容，無所不能創(chuàng)造的天地”，是“文學(xué)的熱土”，是創(chuàng)作的靈魂、藝術(shù)的源泉，“在農(nóng)村，是文學(xué)，是作家的想象力，最能夠自由馳騁的地方。我始終這樣相信：在接近自然的地方，在空氣清新的地方，人的想象才能發(fā)生，才能純凈”[10]。

（二）時間拋后的歷史——童年時代

法國小說家莫里克說：一個人不達到一定的年齡是成不了真正的小說家的。所以說，一個年輕的作者除了寫自己的童年和青年外，是不能成功地寫出自己一生中其他任何階段的——我的所有小說敘述的故事都發(fā)生在與自己青少年時期同時的階段。它們?nèi)亲窇浭湃サ耐?。作家都無法擺脫他的情感經(jīng)歷，童年的記憶更難以忘卻，孫犁更是如此?！叭绻f我也有歡樂的時候，那就是童年，而童年最快樂的時刻，則莫過于春節(jié)?！边@里有貼春聯(lián)、樹天燈、放鞭炮等帶來的歡樂（《記春節(jié)》）；童年雖“為衣食奔波，而不大感到愁苦的”；根雨叔會捕鳥、編鳥籠，會編蟈蟈葫蘆，會結(jié)網(wǎng)，會摸魚，給小時候的我也帶來很大的樂趣（《根雨叔》）。

愛默生曾說：“成年人是很少看得見自然本身的。大多數(shù)人都不曾看見過真正的太陽……但對于孩子們來說，太陽卻能透過他們的眼睛照進他們的心田?！盵11]對于孫犁來說，童年時代的歡樂也有源于民族文化心理中的對自然之愛，“樵則依附山林，牧則依附水草，漁則依附江湖，禪則依附寺廟。人不能脫離自然”（《葛覃》）；“我不怕自然界的聲響，我以為：無論雷電轟鳴，狂風(fēng)怒吼，洪水暴發(fā)，山崩地裂，都是一種天籟，一種自然景觀”（《裝修》）。而童年是他得以享受自然的最愜意的時代，“兒童的歡樂……又多在春天和夏天，又常常和昆蟲有關(guān)”，即使是一些捉黑老婆蟲、摸爬爬兒、抄老道兒的親近自然的游戲，“而孩子們一點兒也沒有感到寂寞無趣卻滿有精神玩著長大了”[12]。

孫犁的童年的記憶為他在現(xiàn)實中的困難提供了“心靈的安慰”，在那里有著他精神上的依托、生命的依靠，在“那種生生不息的大化生命之流，體味人與自然契合的激動”。

四、結(jié)語

陳曉明曾說，“敘事就是對時間序列里發(fā)生的事件進行描述的一套有組織的話語體系”[13]，孫犁在時間的縱軸上，以自己深刻的人生經(jīng)歷為基礎(chǔ)，呈現(xiàn)了“記憶中的現(xiàn)實”，符合了一定時期內(nèi)讀者的心靈期待和話語期待，將人們領(lǐng)進文本的那一時代，對“文革”進行傾訴、書寫，在重溫對錯、美丑、善惡、愛恨中，尋找到著救贖的家園。

[參考文獻]

[1] 張學(xué)正.觀夕陽——晚年孫犁述論[J].當(dāng)代作家評論,1998, （3）:61-69.

[2] 包亞明.文化資本與社會煉金術(shù)——布爾迪厄訪談錄[M].上海: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7:85.

[3] 孫犁.孫犁散文選[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4:187.

[4] 李文俊.?？思{評論集[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0: 255.

[5] 孫犁.孫犁全集[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4.

[6] 孫犁.風(fēng)燭庵文學(xué)雜記.無為集[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 1989:95.

[7] 孫犁.談作家素質(zhì).陋巷集[M].廣州:百花出版社,1987:147.

[8] 孫犁.轉(zhuǎn)移.孫犁全集（第9卷）[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 2004.

[9] 埃利?！ぶZ依曼.李以洪,譯.大母神——原型分析[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8:122.

[10] 孫犁.讀畫論記.曲終集[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2012:143.

[11] R·W·愛默生.博凡,譯.自然沉思錄[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xué)院出版社,1993:5

[12] 柄谷行人.趙京華,譯.日本現(xiàn)代文學(xué)起源[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3:116.

[13] 陳曉明.“歷史終結(jié)”之后:九十年代文學(xué)虛構(gòu)的危機[J].文學(xué)評論,1999（5）:36-47.

（責(zé)任編輯、校對：任海生）

Oppressed and Self-Salvation: Analyses of the Old Sun Li’s Creation

WANG Bai-ling
（The Faculty of of Liberal Arts,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

Abstract:After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Sun Li creates the preconditions on history and his life experience, to tell "the story of the past". In his literary world in this period, there has always been "self" and "the other" polar opposites. Facing the power of the characters in the world and the city "the other", Sun Li looks for another time and space combination of "home".

Key Words:Sun Li; oppressed; self-salvation;

作者簡介：王百伶（1987-），女，滿族，河北秦皇島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收稿日期：2014-03-14

DOI：10.3969/j.issn.1009-9115.2016.01.021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9-9115（2016）01-007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