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水魚

谷凡

有一位會看風(fēng)水的老先生，大家都稱他為劉先生。這位劉先生看風(fēng)水特別準(zhǔn)，他看誰家中舉人誰家就會中舉人，看誰家中狀元誰家就會中狀元。

有一年，李家的孩子生病，怎么醫(yī)治都不見好，李家就請劉先生過去瞧瞧他家的風(fēng)水，順便看看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先生見到孩子后，馬上倒地跪拜，說孩子有貴相，將來一定有大出息。并叫李家人在院里栽一棵樹，讓李家孩子每天圍著此樹奔跑，直到大汗淋漓。

李家孩子聽劉先生說自己有貴相，心里高興，自然非常聽話，每天早起就圍著那棵樹奔跑數(shù)圈，食量大增，沒有多久病就好了。

李家人給孩子請了最好的教書先生，李家孩子就日夜苦讀，后來這孩子真就威風(fēng)八面，成了他們家這一代的大人物。

方圓數(shù)百里的人，都想請劉先生瞧瞧自家的風(fēng)水，所以，劉先生每天早出晚歸，特別忙乎。

有一天劉先生又要出門給人家瞧風(fēng)水，他的兒子攔住他說：“爹，你老去給人家瞧風(fēng)水，怎么不看看我們家的風(fēng)水呢？難道我們家就沒有風(fēng)水嗎？”劉先生有三個兒子，說話的是大兒子。

劉先生說：“我們家也有風(fēng)水，但是我們沒有福命呀！一個人是否有福命，要看此人的秉性和心氣，若不然，就是有福，也是享不住的?！眱鹤硬恍爬细赣H的話，難道人還有享不住的福？

這話三個兒子都不信，誰有福不會享呢？劉先生看三個兒子都不信他，就決定證明給他們看：“這樣吧！你們?nèi)齻€去東地那十畝田地去罩魚，每人拿一個簍子，看誰能先罩到魚?！闭f完劉先生出門了。

三個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去東地罩魚的意思，因為東地根本沒有水，是一片大田地，大田地里怎么會有魚呢？

猶豫了一陣后，老大先拿起了簍子說：“既然爹讓我們?nèi)|地罩魚，那我們就去東地罩魚，而且我們要認(rèn)真地去罩?！?/p>

說完，老大拿著簍子出了門，老二老三也忙拿起簍子，跟著老大一塊兒去東地罩魚了。

東地大田里的麥子還沒有抬頭，著眼望去，綠油油一片，非常遼闊。三兄弟拿著簍子開始罩魚，走一步彎腰罩一下，走一步彎腰罩一下，像真的一樣，而且不放過任何生地。從早晨到日落時分，兄弟三個一刻不停，一直拿著簍子彎腰在東地里罩魚。

說也怪，就在三兄弟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準(zhǔn)備放棄罩魚的時候，那條神秘的魚終于出現(xiàn)了，魚是被老三罩到的。

老三剛彎腰把簍子往地上一挖，一條紅鯉魚噌的一下就從田地里跳了出來，剛好被老三的簍子罩住。魚在簍子里活蹦亂跳，三兄弟看到魚后喜出望外，興高采烈地把魚拿回了家。

這個時候，劉先生也回家了，看到兄弟三個果然罩到一條紅鯉魚，非常高興，就命令三個兒媳到廚房去，把那條魚給做了。

三妯娌也非常高興，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魚，這是從旱地里罩出來的魚，是一條風(fēng)水魚。三妯娌各顯其能，不一會兒就把那條紅鯉魚做好了，端上了餐桌。

劉先生和他的三個兒子圍在餐桌前，看著那條香噴噴紅鯉魚。恨不能一口把它吞進(jìn)肚子。

這時老大老二老三都拿起了筷子，準(zhǔn)備吃魚。劉先生也拿起了筷子，他拿起筷子后，先看看大兒子，又看看二兒子和三兒子，那眼神好像在說：這不是一般的魚，千萬不能輕舉妄動，我吃哪里，你們就跟著吃哪里，我不動的地方你們也不能動。

三個兒子都讀懂了父親的意思，認(rèn)真仔細(xì)地跟在父親的筷子后面吃魚。很快，一條魚就被爺兒四個吃完了，連魚尾都吃掉了，只剩下一個魚頭。劉先生吩咐，把剩下的魚頭端到廚房去，劉先生沒有說剩下的魚頭給三妯娌吃，也沒有說把魚頭倒掉。

三妯娌一直在廚房候著，就等老公爹請她們過去吃風(fēng)水魚呢，沒有想到等來的卻只是一個剩魚頭。爺兒四個居然把那條魚吃光了，一口魚肉都沒有給她們留。

三妯娌特別生氣，誰也不肯去吃那剩下的魚頭。若是一條普通的魚，三妯娌也不會生氣，要知道，這是一條風(fēng)水魚呀！他們怎么能不給自己留一點(diǎn)呢？福氣讓他們爺兒四個占了，難道她們就不算這個家里的人嗎？

三個妯娌悶在廚房，一個個怒氣沖沖，偏巧，這個時候來了一個要飯的婦人，大嫂就把那個剩下的魚頭給了要飯的。

第二天早上，劉先生問三妯娌，剩下的那個魚頭你們誰吃了？三妯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誰也沒有吃，給要飯的了。

劉先生聽罷長嘆了一口氣，說：“我說咱們家的人沒有福氣吧，你們還不信，現(xiàn)在，白白讓風(fēng)水流去了人家。”

三兄弟覺得奇怪，就問劉先生是怎么回事。劉先生說：“那條魚，最聚風(fēng)水的地方就是魚頭，這是天機(jī)，不可泄露，愿意吃這只剩魚頭的人來年必生貴子?！闭f完，老先生轉(zhuǎn)身回屋了。

三妯娌站那里，聽得目瞪口呆，都覺得自己的心胸太狹窄了，因為風(fēng)水魚身上的福氣沒有讓自己占到，所以才賭氣不吃剩魚頭，誰知玄機(jī)都在剩魚頭上……

現(xiàn)在，我們再回過頭來說說那個要飯的婦人。她吃了那個魚頭以后，不久就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后來她生了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就是后來推翻元朝的明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是明朝的開國皇帝，因為家貧，他的母親經(jīng)常討飯，在這之前，朱元璋的母親已經(jīng)生了三個兒子了，朱元璋排行老四。

選自《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