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爺

費立卿

宋雙是一個貨車司機(jī)。一個初冬的日子。他從不遠(yuǎn)處的山區(qū)收了一車玉米，驅(qū)車往回趕，汽車到了一個叫山神崖的地方時，天上飄起了小雪花，宋雙就想趁雪還沒下大，趕緊下山，去山下小鎮(zhèn)找個地方歇一晚。可就在他的車走了一半路時，發(fā)動機(jī)忽然發(fā)出一聲悶響，冒了一陣白煙，接著便停住了。

這個山神崖地勢險要，有九曲十八盤之說。再加上天上飄著的小雪，宋雙可不敢放空擋往下滑行，因為那樣太危險了。

宋雙拿出手機(jī)想求救，發(fā)現(xiàn)沒有一點兒信號。正在無計可施之際，宋雙忽然想起了一個傳說：此地有一個善良的山神，每當(dāng)有人在此遇到難處時，大喊三聲：“山神救我！”這時，那個山神就會出現(xiàn)，來救助他們。

碰碰運氣吧，宋雙連喊三聲：“山神救我！”

過了好一陣，宋雙看見一旁的山坡上有一個小紅點兒正往這邊晃過來，還有一個聲音在回應(yīng)：“小伙子，我來了！”

不大一會兒，小紅點兒到了宋雙面前，宋雙這才看清，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漢，手中提著一個照明燈，宋雙忙說：“山神老爺救救我吧！”

老人說：“我只是個看山的，不是山神。你的車壞了吧，這天寒地凍的，快到我家避避寒，明天再想辦法吧！”

宋雙跟在老人的后邊朝山坡上走去。

老人的石頭屋在半山腰上。屋子中間有個土造的大火爐，爐子上放著一口黑鍋，里邊煮著米粥，香噴噴的。老人掀開鍋蓋，給宋雙舀了一碗，宋雙狼吞虎咽地喝了起來。飯后不久，宋雙就覺得眼皮發(fā)沉，接著身子一歪就睡著了。

“玉米，我的玉米?！彼坞p看到自己滿車的玉米被十幾個黑衣人抬的抬，推的推，一會兒工夫就搶光了，最后連車子也被掀進(jìn)了深山老谷……

他一下子醒了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一個土炕上，剛才是做了一個夢。

宋雙向四周打量，發(fā)現(xiàn)老人不見了，他害怕起來，連車加貨幾十萬哪，萬一被人搶了，就真的傾家蕩產(chǎn)了，他懊惱地拍了拍腦袋：你這個笨蛋，怎么老頭的三言兩語就把自己騙到山上，還吃什么粥，說不定里邊下了蒙汗藥呢！

想到這兒，宋雙從門后摸起一根棍子就不顧一切地往山下奔去。

還沒到車前，宋雙就聽到一個警惕的聲音響起：“誰？”他聽出是老人的聲音，趕忙回答：“大爺，是我！”接著，他圍著自己的車轉(zhuǎn)了一圈兒，看看那些麻袋依舊原封不動地在車?yán)?，這才放下心來。

老人說：“你小子是不是不放心你的玉米呀！”宋雙問：“大爺，您這么晚到這里干什么呀？”老人說：“和你一樣，不放心你的玉米，來給你看著！”接著他說，“這段路上常有壞車的，我就將司機(jī)讓到我家，不至于挨餓受凍。可有一次，有一個拉蘋果的汽車在這里壞了，我拉著司機(jī)去了我家，誰知就在那天晚上，來了一幫歹徒，將他的蘋果全部搶了，第二天，那司機(jī)非說我跟搶蘋果的人是一伙的……”

“那司機(jī)報了案，公安局的警察經(jīng)調(diào)查，終于找到了搶蘋果的人，也證明了我的清白！那一刻，我就發(fā)誓，再也不管這些閑事了！”

“可您不還是管我了嗎？！”宋雙說。

老人答道：“我那是一時的氣話，人都有落難的時候，這個時候，你說我能不幫一把嗎？但為了不再出這種事，每次我讓司機(jī)睡后，就下山幫著他們看車！”

宋雙感動地緊緊握住老人那冰涼的手，說：“人人都說這里有山神，其實，保佑人平安的山神──就是您老人家呀！”

選自《絕妙小小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