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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伴(短篇小說)

      2016-01-04 11:39申平
      紅豆 2016年1期
      關(guān)鍵詞:老鐘舞伴

      申平,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一級作家,廣東省文學(xué)院第五、第六屆簽約作家,《小說選刊·微小說》特約責(zé)任編輯,惠州學(xué)院客座教授,惠州市文聯(lián)副調(diào)研員,惠州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小小說學(xué)會會長。發(fā)表各類文學(xué)作品400多萬字,出版中短篇小說集和小小說作品集15部,小小說作品每年入選各種文集、權(quán)威選本,部分還被介紹到國外,被改編成電視劇,進(jìn)入大中專教材。曾獲小小說領(lǐng)域最高獎金麻雀獎、小小說事業(yè)推動獎、全國優(yōu)秀小小說作品獎、中國微型小說學(xué)會年度評選一等獎等50多項。小小說作品集《母親的守望》獲第20屆“冰心兒童圖書”獎。另有影視作品《戴佛珠的藏娃》、廣播劇《移民女兒的婚事》等7次獲得廣東省五個一工程獎。

      那個男人又來接阿萍了。

      南方的早晨,我們在公園里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打太極。頭頂上的鳳凰花正在熱烈開放,垂垂顫顫,艷紅欲滴,就像一團(tuán)團(tuán)燃燒的火焰。我偷眼去瞄阿萍,卻見她依然氣定神閑,有板有眼地在打拳。我反倒為自己精神溜號而自責(zé)起來了。

      這些年,太極拳日益風(fēng)靡。便有許多北方的太極大師南下,設(shè)壇收徒,傳授功法,同時也順便撈點小錢。我也是北方人,但我不是太極大師,我是隨老公來南方打拼的。身體累垮的時候也是站穩(wěn)腳跟的時候,這時才想起健身。于是就在公園里拜了一位據(jù)說是陳氏太極第19代傳人的老師,每天跟著他聞雞起舞。

      學(xué)太極的人不少,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開始我并沒怎么注意本地人阿萍。老公曾經(jīng)諄諄教導(dǎo)我說:“你盡量不要和本地人打交道,因為他們從骨子里是看不起外地人的。上海人把上海之外的人都叫鄉(xiāng)下人,廣東人則把廣東和海南以外的所有人都叫北方人,或者干脆就叫北佬。他們永遠(yuǎn)都認(rèn)為你或多或少有點‘二’?!?/p>

      阿萍的長相,在南方人里算是漂亮的。只是皮膚較黑,個頭不高,但是她的一雙眼睛卻很明亮,笑起來像兩彎月牙兒,顯得十分俏皮。我開始接觸阿萍,是因為她能講一口較為流利的普通話。當(dāng)時我還以為她是外省人呢,后來才知道她是本地人。我和她的關(guān)系熱起來,是因為一小包木耳。那次我回東北老家,帶了不少黑木耳回來,怕吃不完壞掉,索性就做個人情,包成若干小包送給拳友。別人接了木耳,說聲謝謝完事,唯有阿萍好像受寵若驚似的。她不但連連表示感謝,過了幾天,竟然送了一套親手做的太極服給我,這反倒又使我過意不去了。

      我們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和她交往越深,越發(fā)現(xiàn)老公的理論不成立。什么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人家的頭腦里壓根兒就沒這概念。她就像眼前的鳳凰花一樣,熱烈,單純,芳香四溢,根本就沒有想過看不起誰。

      后來,我發(fā)現(xiàn)阿萍身后經(jīng)常有一個跟班。他騎著一部摩托車,經(jīng)常來接送阿萍。這人南人北相,身材高大,一臉憨態(tài)。阿萍坐在他的車后,總是抱著他的腰。開始我以為這是阿萍的老公,還說阿萍你好福氣。阿萍當(dāng)時笑笑,也沒說什么,可是當(dāng)有一天我當(dāng)著那個男人的面說你老公真好時,阿萍卻對我說:“云姐你別誤會。他不是我的老公,這是老鐘。他只是我的舞伴?!?/p>

      現(xiàn)在,那個“舞伴”就站在鳳凰樹下,一邊看我們打拳,一邊抽煙,等待。

      舞伴!

      舞伴的關(guān)系怎么會這么好呢!他們肯定是情人吧?這疑問激發(fā)了我強(qiáng)烈的好奇心,從此我居然懷著一種偷窺的心理,開始觀察起阿萍和老鐘之間的動作表情來,越看他們越像是一對情侶。

      和阿萍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老鐘身上引,但是她每次都會把話題岔開,大有諱莫如深的意味。這樣,我的好奇心就更加強(qiáng)烈了。

      終于有了一個機(jī)會,讓我對阿萍和老鐘的關(guān)系有了進(jìn)一步的了解。

      那是一次拳友聚會,宴請老師。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就見老鐘在酒店門口探頭探腦。拳友立即起哄,連拖帶拉把老鐘弄到酒桌上來。這時候,我看見阿萍的臉上紅花亂綻,也不知道她是喝多了還是老鐘在眾人面前正式亮相使她害羞了。

      我不失時機(jī)地舉起一杯酒說:“來,阿萍,為了你有這么好的一個舞伴,我敬你們一杯?!北娙寺勓砸捕及丫票e起來,紛紛說道:“哎呀阿萍你太幸福了,干杯,干杯!”還有一個人說:“干脆你倆喝個交杯酒吧!”接著就敲盤子敲碗,喊,“交杯酒,交杯酒!”酒桌上一片混亂。

      這時阿萍慢慢站起身,掠了一下額前的短發(fā),兩眼看著老鐘說:“交杯酒,你要不要喝?”就見老鐘騰地一下就站起來,聲音低沉卻有力地說:“喝!只要你說喝咱就喝!我聽你的?!?/p>

      就見阿萍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推開凳子走到老鐘身旁,把自己的胳膊穿到老鐘的臂彎里,說:“老鐘,你是我親哥,小妹真的不知道怎樣感激你才好!來,喝吧!”老鐘說:“不客氣,你就是我的親妹妹?!闭f著兩人一飲而盡。

      眾人鼓掌叫好,又喊:“親一個,親一個!”這回阿萍卻不應(yīng)了。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一時大家都有點尷尬。我乘機(jī)就說:“阿萍,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你和老鐘的故事?”阿萍立刻說:“好呀,這個沒有問題?!?/p>

      于是我們一邊吃菜喝酒,一邊享受了一次純真友誼的教育。

      原來,阿萍的個人婚姻竟然十分悲慘。她的老公,原本是一個好學(xué)上進(jìn)的青年,可是后來卻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弄迷了眼,變成了一個貪財好色的花花公子。起初,阿萍整天忙著開飯店,并沒有察覺老公整天在外面拈花惹草,泡妞找小姐,直到她被老公傳染了嚴(yán)重的性病,她才覺得天忽然塌了。

      阿萍說,得了這種病,肉體的疼痛還在其次,精神的恥辱才是萬箭穿心。關(guān)鍵還不能讓人知道,只能流淚暗咬牙,簡直比死都要難受。

      阿萍關(guān)了飯店,一個人悄悄到廣州去治病。除了醫(yī)生,她不想見任何人,當(dāng)然更不想見那個讓她傷心欲絕的男人。

      沒想到讓她更傷心的事情還在后邊。一個月后,當(dāng)阿萍帶著尚未平復(fù)的精神創(chuàng)傷回到家時,卻發(fā)現(xiàn)曾和她相親相愛的老公,居然和一個妖艷的女人過起日子來了。而且,他竟然還無恥地說:“誰讓你跟我玩失蹤?要不然我們干脆一起過吧?!?/p>

      阿萍在甩給他兩記耳光的同時也甩出兩個字:離婚!

      法院判決的結(jié)果是,女兒和房子歸阿萍,男人可以帶走家里的一些東西。沒想到那廝竟然將所有能拿的東西都席卷而去,甚至連一條毛巾都不放過。阿萍就坐在那里看著他拿,并說:“你看還有什么好拿的,不然把這墻也刨走吧?!?/p>

      阿萍借錢開了一家裁縫店,重新開始了新生活。后來女兒住校,她有了充裕的業(yè)余時間。在朋友的慫恿下,阿萍開始到露天廣場去學(xué)跳交誼舞。她的第一個舞伴——也是她的老師,人長得帥,舞跳得好,只是有一個毛病,喜歡吃女舞伴的豆腐。阿萍是受過傷的人,自然對此十分反感。好在這人后來去了外地。此后阿萍又找了幾個舞伴,大都色瞇瞇的。他們和你跳幾天舞就說請你吃飯,吃完飯就提出和你去開房,阿萍一時感覺男人真的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老鐘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jìn)阿萍生活的。那天,阿萍的包丟了,正在著急,卻見一個又高又壯的男人拿著她的包,滿頭大汗地給她送來了。阿萍連連感謝,那人卻說:“沒啥,我天天在那里看你跳舞,你跳得真好。”阿萍看他老實憨厚,就說:“如果你沒有舞伴,明天就做我的舞伴吧?!蹦腥藚s紅了臉說:“不行不行,我太笨。只能看看。”阿萍說:“不要推辭,就是你了?!?/p>

      從此老鐘就成了阿萍的唯一舞伴。他的確夠笨的,笨得好像手腳都不分瓣兒。但是老鐘卻像一塊透明的玻璃,純潔得沒有一點雜質(zhì)。阿萍跟他在一起,最大的感受就是安全。而且不久之后,老鐘還幫了她一次大忙。

      原來阿萍的老公和她離婚后,那個女人也很快離開了他。這家伙便又來糾纏阿萍,說什么他要和她復(fù)婚。阿萍說:“你做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男人說:“我跟你復(fù)婚,關(guān)太陽什么鳥事兒?你不答應(yīng),我就天天跟著你?!卑⑵颊f:“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男人說:“鬼話!這世界上除了我喜歡你,誰還會喜歡你!你說有,叫來看看?!卑⑵季驼娴慕o老鐘打了個電話說:“你馬上過來一下,我這里有事?!辈灰粫?,老鐘真的開著摩托車,風(fēng)馳電掣般地趕來了。

      男人一見老鐘,兩眼立刻紅了。他喊叫著說:“我告訴你,阿萍是我的老婆,你給我滾遠(yuǎn)點!”老鐘跳舞笨,處事卻不笨。他馬上就明白了阿萍的用意,于是不卑不亢地說:“你們好像已經(jīng)離婚了吧?”那人說:“離婚不假,可是我們正在復(fù)婚,不許你摻和進(jìn)來!”老鐘說:“這就要聽阿萍的意見了?!卑⑵颊f:“誰和你復(fù)婚你去找誰,反正不是我!”老鐘說:“你聽見了吧?現(xiàn)在我要告訴你,最好離阿萍遠(yuǎn)點,不然我對你不客氣!”男人上下打量老鐘,也許覺得不是對手,便邊走邊回頭恨恨地說:“你們等著,會有人來收拾你們的!”

      這以后,老鐘就成了阿萍的舞伴兼保鏢……

      當(dāng)晚,我把阿萍的故事講給老公聽。老公聽完沉默一會問我:“那么這個阿萍和老鐘做舞伴多長時間了?”我說:“好像有五六年了吧。”老公說:“那我絕對不信他們之間有那么純潔。我告訴你,男女之間純粹的友誼是不存在的。何況他們天天在一起耳鬢廝磨。是石頭,也會日久生情的?!蔽艺f:“說不定他們就是特例呢。人家就追求純粹友誼而不追求肉欲,這不行嗎?”老公說:“那只有一種解釋,老鐘是個陽痿患者,或者阿萍是個嚴(yán)重的性冷淡者?!?/p>

      盡管我對老公的話不以為然,但是我又沒有更充分的理由駁倒他。我只能繼續(xù)觀察,尋找阿萍和老鐘真正純潔的證據(jù)。

      這天晚上,我一個人悄悄來到露天舞場,來看阿萍和老鐘是怎么跳舞的。

      南方的夏夜,風(fēng)依然濕熱。棕櫚樹、假檳榔樹、木棉樹,還有榕樹都在風(fēng)中竊竊私語。這些南方特色的樹種,將一個巨大的水泥和地磚鋪就的廣場包圍起來,那就是市民樂園了。市民樂園的一角,燈光明亮,樂曲悠揚(yáng),人影憧憧。在一個用彩帶分割出來的區(qū)域內(nèi),上百對男女你擁我抱,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翩翩起舞。細(xì)看那些舞伴,大部分是面孔生動的年輕人,也有不少身材發(fā)福的中年人,還有一些鶴發(fā)童顏的老年人。舞伴們的表情一律輕松愉快。他們在一起忘情地旋轉(zhuǎn)著,旋轉(zhuǎn)著,仿佛忘掉了一切人間煩惱,一個個飄飄欲仙……

      以前在北方,我也參加過一些舞會,簡單的三步、四步也會跳一點??匆娺@個場面,不禁腳底發(fā)癢。感覺人家真是活得瀟灑,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呢?正這么想著,就見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彎腰給我行了個禮,彬彬有禮地說:“美麗的夫人,我可以請你跳舞嗎?”我嚇了一跳,趕緊說:“先生對不起,我是來找人的,我不會跳舞?!闭f著趕緊跑了。

      我換了一個地方,開始在人群里仔細(xì)尋找阿萍和老鐘的影子。找呀找,還真的找到了。天啊,阿萍和老鐘的身體貼得是那么近,中間幾乎沒有空隙。他們互相凝望著,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誰說老鐘笨?他的舞步是那么嫻熟、輕盈,和阿萍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在那么多的舞者中,他們應(yīng)該是比較出色的一對。我看著他們跳舞,幾乎看呆了。

      一曲終了,我看見阿萍和老鐘說說笑笑地往舞場旁邊的休息處走。他們開始喝水,喝的竟然是同一瓶水。你一口,我一口,這期間阿萍還替老鐘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整個就是一對夫妻呀。

      我轉(zhuǎn)身往回走去,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竟有幾分失落。后來我又笑自己,人家兩個人好關(guān)你什么事?你吃哪門子醋!這年頭,男女找情人的遍地都是,沒有的還被人看不起,說你沒本事。阿萍剛剛四十出頭,她和老公離了婚,找一個情人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而且難得的是老鐘這么憨厚、癡情。

      想到這里我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老鐘有老婆沒有?如果沒有,他會不會和阿萍結(jié)婚?如果有,那他是怎么在老婆和阿萍之間周旋的?

      幾天以后發(fā)生了一件事,使我不但知道老鐘有老婆,而且他的老婆還挺漂亮。

      老鐘這人除了跳舞,還有一大愛好,那就是釣魚。他不但會釣魚,也善于拾掇魚——他們叫劏魚,可是他說他沒空吃魚。他釣來的魚大部分都送給朋友了。比如我,也沾了阿萍的光,吃了幾次他送的魚了。

      這天早上,老鐘又帶著釣具,騎著摩托車出發(fā)了。可是他當(dāng)天沒有回來,夜里也沒有回來。第二天一早,我發(fā)現(xiàn)阿萍沒來打拳,就打電話去問,只聽阿萍在電話那頭氣喘喘地說:“老鐘老婆來電話,說老鐘昨天出去釣魚,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手機(jī)也打不通。我正發(fā)動人到處去找呢!”我一聽趕緊說:“你等著我,也算我一個吧?!蔽议_了丈夫的車就走,心說誰讓咱吃過人家的魚呢。

      這天上午,我開車和阿萍一起胡亂在城外的田野里穿行。南方夏日的田野多姿多彩,風(fēng)景如畫。可是我們根本就顧不上欣賞,只管到處找人打聽。我看見阿萍的臉上寫滿焦急,越發(fā)感到她和老鐘的關(guān)系不一般。

      誰知到了下午,老鐘卻給阿萍打來電話,說他回來了。我看見阿萍一面在電話里用客家話“屌他”,一面卻欣喜若狂,她的神態(tài)和語氣只有戀人之間才會有。

      當(dāng)天晚上,為了感謝大家關(guān)心,老鐘在飯店里擺了一桌,他還為每一個人都帶了幾條收拾好的魚。那魚都很大,很肥很嫩。

      老鐘告訴我們,他一個人跑到大山里去,發(fā)現(xiàn)了一個水塘。那里人跡罕至,所以塘里的魚又傻又大又多。他釣得來勁,就忘了時間。因為在山里,手機(jī)又沒有信號,所以家人以為他失蹤了。也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家人”是否包括阿萍。

      讓人意外的是老鐘的老婆竟然也來了,而且她還和阿萍坐在一起,顯得非常熟悉和親密。他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真是謎團(tuán)一個。

      南方人喝酒,不像北方人那么講究,需要由東道主首先致辭造個句兒啥的。他們上來就喝湯,把酒晾在一邊。過了老半天才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說,來,我們干一杯吧。而且飯和菜往往是一起上的。這在北方是大忌,如果大家還沒說喝好酒就上飯,那就等于趕人家走,非打起來不可。這一回老鐘故技重演,湯喝完了,菜和飯都上得差不多了,也沒有聽他說一句酒令。酒呢,當(dāng)然是在一邊擺著。最后倒是阿萍好像率先醒悟過來,她端起酒杯說:“來吧,為了老鐘活著回來,我們喝一杯酒吧?!?/p>

      我在端起酒杯的同時,眼睛趕緊去看老鐘的老婆。這是一個皮膚很白的女人,眼睛很黑,兩條眉毛用眉筆描過,又細(xì)又長又彎,使她顯得有幾分洋氣。如果形容阿萍是一支黑牡丹的話,那么她就是一朵白牡丹。當(dāng)時我心中就想,老鐘這個五大三粗的家伙,艷福還不淺咧!我以為“白牡丹”聽了“黑牡丹”的話肯定會不高興,因為阿萍這明顯是“越權(quán)”行為。但是我看見她卻笑了,而且笑得春光燦爛。她竟然也附和著說:“對,慶祝老鐘平安歸來!”說著率先一口把酒干了。

      咦,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是在北方出現(xiàn)這一幕,兩個女人不打得你死我活才怪。

      酒一旦喝開,就開始互相敬酒了。讓我更不能理解的是阿萍和老鐘老婆先是互相敬,接著她們兩人又一起敬老鐘。這真是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抓住機(jī)會,分別敬了阿萍和老鐘,最后我端著酒杯走到老鐘老婆面前,說:“靚姐,我敬你一杯?!?/p>

      老鐘老婆趕緊站起來說:“我哪里有你靚啊!一直聽阿萍和老鐘夸你呢。”她普通話說得很吃力,舌頭好像不怎么會打彎。

      我們開始攀談起來。原來她和老鐘都是一個工廠的工人。她先退休,老鐘后退休?,F(xiàn)在兒子也結(jié)婚成家了,剩下他們兩個沒事干,每天的任務(wù)就是健身、找樂。老鐘喜歡跳舞、釣魚,她喜歡登山、旅游。兩個人各干各的,都有自己的朋友圈,誰也不干涉誰。

      這時阿萍正好走開,我便斗膽問她:“你家老鐘每天和阿萍在一起跳舞,你放心嗎?”

      她好像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都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停了停她又說,“人啊,腦子別那么復(fù)雜,活得別那么累。大家在一起,只要快樂就好呀!你說呢?”

      哎喲,這么說我倒成了“腦子復(fù)雜”“活得累”的人了。想想也是,你那么關(guān)心人家的感情世界干什么?真是犯了中國人的通?。合矚g打聽別人的隱私。

      我的臉有點發(fā)燒。

      老鐘的老婆名叫阿麗,是個單純爽快的人。她的長相是南方的,性格卻是北方的。

      后來接觸多了,我發(fā)現(xiàn)她和她的家人完全拿阿萍當(dāng)自己人。平時做點什么好吃的,都要請阿萍過去或者給她送去,家里有什么重大活動,也要邀請阿萍參加。而且阿麗還經(jīng)常通過阿萍,實現(xiàn)她對老公的管轄。

      那次我們一起去泰國旅游,在一家由中國人經(jīng)營的古玩店里,老鐘讓人家忽悠住,硬是要買一件所謂的古董,阿麗在一旁怎么勸說他都不聽。情急之下她把阿萍喊了過來。阿萍問明情況,又把那“古董”仔細(xì)看了一回,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算了,別買了?!崩乡娋谷涣⒓淳头艞壛?。

      阿萍對阿麗及其家人也是關(guān)懷備至的。一次阿麗住院,老鐘白天侍候,晚上又跑出來跳舞。阿萍知道后,堅決不跟他跳,一定要他去陪床。老鐘說:“是她不要我陪的。醫(yī)院夜里也沒有睡的地方,只能趴在床邊,好難過哦?!卑⑵颊f:“趴著也要趴著!那是你老婆,是病人,夜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怎么辦?你不去,以后不要來找我?!崩乡娐犃?,馬上乖乖地去了。

      在耳聞目睹這許許多多事情之后,我開始慢慢地相信,男女之間純潔的友誼是存在的。男人和男人可以成為鐵哥們,女人和女人之間可以成為死黨,男女之間怎么就不可以成為知己呢!不然“紅顏知己”“藍(lán)顏知己”這些詞是從哪里來的呢!為此我把老公好好地教育了幾番。開始他還和我辯論,后來在阿萍和老鐘這一強(qiáng)大事實面前,他也對自己的理論產(chǎn)生動搖了。

      可是一年以后的一天,阿萍和老鐘在一個場合的大膽言行,卻又使我糊涂起來了。

      那天阿萍告訴我,她的女兒要舉辦婚禮了。朋友的喜事,我當(dāng)然要去祝賀。我不但準(zhǔn)備了一個大紅包,還對阿萍表示,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谋M管說。

      這天晚上,阿萍打電話給我說:“云姐,你有空嗎?幫我一起去擺平那個流氓無賴吧。具體情況見面再談。”

      我換衣下樓,看見老鐘用摩托車帶著阿萍已經(jīng)來了。為了方便,我讓他們放下摩托車,坐我老公的車出發(fā)。路上阿萍?xì)鈶嵉刂v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阿萍的女兒一直未對男朋友的家人說父母離異的事情。在即將舉行的婚禮上,女兒有一個愿望,想讓爸爸和媽媽一并亮相,也好讓人家知道她有一個完整的家。本來離婚之后,那個男人從來沒有盡過撫養(yǎng)義務(wù),是阿萍一個人把女兒養(yǎng)大的?,F(xiàn)在女兒只有這么一個簡單的愿望,當(dāng)父親的還能不滿足嗎?可是那家伙竟然趁機(jī)要起了彩禮,而且還獅子大開口!阿萍說他簡直就是窮瘋了,半點人性都沒有了。

      天下竟有這樣的父親!我聽了也是怒火滿腔。阿萍說:“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理論,云姐你就在一旁給我當(dāng)個見證,我要好好罵他一場。有你在,我心里更有底?!?/p>

      我們是在郊區(qū)的兩間平房里看見那個混蛋的。原來是個小個子男人,板寸,方臉,嘴里斜叼一根牙簽兒,上身赤裸,下身穿一條長褲,卻挽著褲腿兒,光著腳,穿的是雙拖鞋。我有點納悶兒,阿萍當(dāng)年是怎么看上他的。我環(huán)視了他的房間,看見屋里根本沒有什么像樣的擺設(shè),一個農(nóng)村打扮的女人手里拉著一個,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日子過得顯然不怎么如意。

      阿萍開門見山地說:“我是來和你談判的。婚禮你必須參加,但是什么狗屁彩禮錢一分也沒有,因為你沒資格!”

      男人毫不示弱,他說:“我是她老爸,怎么就沒資格!10萬塊,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就不去!”

      阿萍“呸”了一聲,大聲地朝他吼道:“你還知道你是她老爸!你生了她不假,可是你養(yǎng)過她嗎?你盡過做父親的責(zé)任嗎?孩子才9歲啊,你就昧了良心去找狐貍精,毀了那個家,你還拿走了家里的一切。這些年我一手一腳把孩子養(yǎng)大,供她上學(xué),你給過一分錢嗎?到現(xiàn)在女兒結(jié)婚了,就讓你出個面,你還恬不知恥要彩禮,而且一要就是10萬,你手拍良心想一想,你哪里還是個人?”

      男人的臉?biāo)坪跫t了一下,但是很快把脖子一梗,就像一頭被打急了的豬一般甩著嘴片子說:“你說這些狗屁用都沒用!離婚后我沒管孩子,那是我沒有能力管,但是她9歲以前我還是管了的呀!你嫌彩禮多,那就打個對折。就算出場費(fèi)吧!”

      阿萍說:“你好搞笑!一分都不給!”

      “不給我就堅決不去!”

      兩個人就像兩只斗架的公雞一樣互相逼視著,事情顯然陷入了僵局。

      這時候,我看見站在一旁的老鐘已經(jīng)氣得臉紅脖子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他突然上前推了那個男人一把,喝道:“喂,你這家伙到底是人還是鬼??!”

      男人被推得一個趔趄倒退好幾步,惱了。他雖然個頭小,聲音卻不小,跳起雙腳喊道:“干什么?干什么?想打架呀!你是什么人來的,來管我家的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走開,走開!”

      老鐘偏偏又上前兩步:“我是看你太不像話了,天底下怎么還會有你這種人啊!讓你去參加女兒的婚禮,是孩子看得起你,給你面子,你張口就要錢,簡直就是個人渣!”

      男人更加暴躁,手指著老鐘:“啊,你敢罵我……你才是人渣呢!”

      老鐘卷起袖子:“你個混蛋,老子路見不平,還想打你呢!”

      男人有點害怕,他邊往后退邊說:“噢,我想起來了,你是阿萍那個相好的,你兩個早就有一腿,是不是?好啊,我不去,你可以去??!你去??!”

      老鐘把胸脯一拍:“我去就去,去了就比你強(qiáng)!”

      男人這下好像抓住了什么,他大聲喊:“來人啊,大家都快來看啊。這對奸夫淫婦承認(rèn)他們有關(guān)系啦,還要代替我去參加我女兒的婚禮啦……”

      他這么一喊,我看見阿萍的臉紅一陣紫一陣的,她猛地上前給了男人一記耳光,罵道:“你這個死人渣,給臉不要臉!你說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是老鐘去,氣死你!”

      一看事情已經(jīng)鬧到這種地步,我急忙上前打圓場。我讓阿萍和老鐘先冷靜下來,又慢聲細(xì)語地勸那個男人,說孩子結(jié)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作為親生父親不但要去,還應(yīng)該出面張羅。按道理女兒出嫁你還要陪送東西哩,哪里還能要彩禮?如果傳出去會被人笑死的。直到我的唾沫都說干了,男人才說:“看在這位靚姐的份上,錢我就不要了。其實我也不是真想要錢,我只是想要個說法?!?/p>

      回去的路上,阿萍和老鐘直夸我會說話,幫了大忙。我嘴里謙虛著,肚子里卻又開始打鼓:我的天,阿萍和老鐘剛才不是等于公開承認(rèn)他們之間確實有事嗎,這樣看來……我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這一對不是夫妻勝似夫妻的人兒,心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干干凈凈的好人啊。

      阿萍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下車后她讓老鐘先走了,拉著我進(jìn)了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很靜,樂曲低回。我們靠窗相對坐下,每人點了一杯熱奶。在等待的時候,我們說一些閑話,我發(fā)現(xiàn)阿萍看我的眼神有點躲躲閃閃。

      熱奶上來了,熱氣裊裊。我發(fā)現(xiàn)對面阿萍的面龐一會清晰,一會朦朧。

      “云姐,”阿萍終于話入正題,“你一定想知道我和老鐘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吧?”

      我不知道應(yīng)該點頭還是搖頭,只是笑了一下。

      阿萍說:“那我告訴你,我們的關(guān)系決不是別人說的或者想的那樣。剛才那么說,是故意氣那家伙的。當(dāng)然我們也是人,又整天在一起跳舞,無所不談,老鐘他……也想過,我有時候……也想過。但是老鐘卻有那么好的一個老婆,她那么信任我,對我是那么好,她的家人也對我那么好,我怎忍心傷害她呢!這么多年,我熬啊,守啊,最后我和老鐘說定了,這一輩子就做清清白白的好朋友了,決不能突破最后的底線。云姐,我說這些你能信嗎?”

      面對阿萍期待的眼神,我用力點頭。

      阿萍又說:“其實我也很矛盾,有時也很痛苦。我曾經(jīng)拼命趕老鐘,罵他,甚至打他,讓他離開我,但是他就是不肯,有時眼淚汪汪的也不肯。云姐你說,人哪,活得怎么就那么難??!”

      阿萍說著,流下了兩行熱淚。

      我開始安慰阿萍,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變得嘴笨舌拙,說出的話總是詞不達(dá)意。我們走出咖啡店的時候我才明白,其實我依然不能完全相信阿萍的話。

      責(zé)任編輯 張 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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