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災荒救濟史研究綜述及展望

[摘 要]近來隨著嚴重自然災害的頻發(fā)，人們又再一次重視資源、環(huán)境、災害和社會發(fā)展之間的問題。災害的救助對于任何一個國家或者政府來說都是國家建設發(fā)展的長期任務。了解近代社會的救災措施，對于現(xiàn)如今提高抗災、救災的社會能力具有重大的借鑒意義。學界對于災荒史和救荒史的研究成果頗為豐碩。本文主要從宏觀與微觀兩個方面對災荒救濟史進行梳理。從現(xiàn)有的研究成果來看，在研究的視角、對象、主體和深度上都需要進一步的拓展。

[關鍵詞]民國時期；災害；救濟；社會保障

民國時期災害連年，“災情年復一年地多呈如下狀態(tài)：春夏抗旱，蝗蝻孽生，入秋暴雨，河決危害……水旱交接，民無寧日”[1]。民這一時期又是軍閥混戰(zhàn)、新舊交替的時期，經(jīng)歷了清末的腐朽余孽、北洋政府的困亂統(tǒng)治、南京國民政府的軍政治國，自然災害橫行加之動蕩的社會，民眾的荒難進一步加深。席卷全國的五四運動之后，華北大地上相繼又爆發(fā)了兩次直皖戰(zhàn)爭和直奉戰(zhàn)爭，這無疑加重了災難的程度，“人禍加深了天災，天災釀成人禍，近代社會便在這樣一個惡性循環(huán)中遲緩地向前發(fā)展”[2]?！霸谶@段新舊交替的歷史時期，各階層的防災救荒行動的利弊得失，經(jīng)驗教訓，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借鑒意義”[3]。應對災害的救濟事業(yè)，關系到國計民生。學界沒有對這個問題置若罔聞，而是跟隨著時代的腳步，對該問題的研究日臻成熟，豐碩的研究成果大致分為整體性質(zhì)的宏觀研究以及專門性質(zhì)的微觀研究。

一、災荒救濟史研究現(xiàn)狀

（一）整體的宏觀研究

對于災害的研究在初期僅限于對歷史災害資料的搜集與整理，雖然如此，但是這些自然科學工作者的研究都成為后來災荒史研究專業(yè)化、全面化、理論化的導向，為后來史學工作者在這一領域的探索提供前車之鑒。

宏觀災荒史研究。較早的有齊武的《一個革命根據(jù)的成長——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時期的晉冀魯豫邊區(qū)概況》（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一書，對于根據(jù)地和解放區(qū)的建設救荒工作進行了描述。鄧拓的《中國救荒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8年版）從歷代的災荒實況出發(fā)，探究其發(fā)生的成因、實際影響以及歷代救荒思想的發(fā)展演變與歷代救荒政策的實施。對歷史上重要的救災經(jīng)驗教訓進行“進一步探究”，并對重要論點的提出“作充分說明”[4]。最具有里程碑式的著作有，李文海先生編著的《近代中國災荒紀年》（湖南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近代中國災荒紀年續(xù)編》（湖南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以大量歷史檔案、官方文書、地方史志、調(diào)查報告、期刊報道以及書信集、筆記、災害年表等史料為依托，并去偽存真，按照編年體的形式對近代全國各地重大自然災害給予了細致和全面的展示。涉及內(nèi)容包括災害發(fā)生時間、地點、民眾受災程度以及各級政府的救荒措施等內(nèi)容，是目前為止最完備的災荒史料。還有《中國中國近代十大災荒》（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的出版，更加詳實、全面的對中國近代史上所發(fā)生的重大災害進行研究分析。張水良的《中國災荒史1927-1937》（廈門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前六章著墨于十年內(nèi)戰(zhàn)時期國統(tǒng)區(qū)的災荒狀況，包括災荒狀況、影響以及國民政府對于災荒的應對與“救濟”，在最后章節(jié)強調(diào)了根據(jù)地的生產(chǎn)救災措施，前者與后者形成鮮明的對比。另外夏明方的《明國時期自然災害與鄉(xiāng)村社會》（中華書局，2000年版）一書也是災害研究史上重要的著作，從環(huán)境的變遷的角度來衡量“中華民國”這一短暫并有著濃厚政治色彩的歷史階段。他指出“38年的民國史，是中國荒政大轉(zhuǎn)折、大發(fā)展時期，換言之，即中國荒政近代化至為關鍵的時期”[5]。還有李文海、周源的《災荒與饑饉1840-1919》（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池子華的《中國流民史——近代卷》（安徽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高中華的《祈天憂民近代以來中國社會救助史論》（中州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等等。

（二）專門性質(zhì)的微觀研究

1、以救濟主體為研究對象

最先想到的應該是政府或者國家給予的救濟。蔡勤禹的《國家、社會與弱勢群體——民國時期的社會救濟（1927-1949）》（2003年版），以國統(tǒng)區(qū)為限，考察了國家、社會與災荒、弱勢群體的互動，國民政府的社會救濟以及社會慈善團體的社會救濟。敖文蔚編著的《中國近現(xiàn)代社會與民政1906-1949》（武漢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對于北洋政府時期、南京國民政府時期以及根據(jù)地的災荒與救濟進行了詳細的考究。梁其姿的《施善與教化——明清的慈善組織》（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盡管梁先生的研究時段定在明清，但其提出的觀點值得讀者去借鑒。任云蘭：《近代天津的慈善與社會救濟》，（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論述了近代天津政府應對民間災荒的慈善與救濟研究。與之相關的期刊論文包括莫子剛的《略論1927-1937年民國政府的救災政策》（《四川師范大學學報》（社科版）2000年第1期）、蘇新留的《民國時期河南的水旱災害及其政府應對》（《史學月刊》2007年第5期）、李勤的《南京國民政府時期救荒中的腐敗問題析論》（《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科版）2006年第3期）等。

對于“中國慈善界的異彩”紅十字會的研究豐富。論著有中國紅十字總會編寫的《中國紅十字會的九十年》（1943年版）分上下兩篇，是研究紅十字會的重要史料；陳柏秋主編的《百年紅十字會》（2003年版）全面、系統(tǒng)的再現(xiàn)了中國紅十字會的百年滄桑，充分體現(xiàn)其“服務社會，博愛人群”[6]的理念。另外還包括池子華的《紅十字與近代中國》（2004年版）、池子華、郝如一主編的《中國紅十字會百年往事》（合肥工業(yè)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戴斌武的《中國紅十字會救護總隊與抗戰(zhàn)救護研究》（合肥工業(yè)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孫語圣的《中國紅十字會的災害救助機制研究》（合肥工業(yè)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等。相關的期刊論文有周秋光《晚晴時期的中國紅十字會述論》（《近代史研究》2000年第3期）和《民國北京政府時期中國紅十字會的慈善救護與賑濟活動》（《近代史研究》2000年第6期）、池子華、丁澤麗《中國紅十字會華北救護委員會與抗戰(zhàn)救護》（《河北學刊》2014年第6期）、池子華的《中國紅十字會救護總隊抗戰(zhàn)救護的幾個側(cè)面》（《江蘇大學學報·社科版》2004年第4期）、張建俅的《中國紅十字會經(jīng)費問題淺析（1912-1937）》（《近代史研究》2004年第3期）等等。

關于華洋義賑會的研究也非常豐富。論著有蔡勤禹的《民間組織與災荒救治——民國華洋義賑會研究》（2005年版）考析了華洋義賑會與政府之間架構的互動關系。期刊論文有，蔡勤禹的《傳教士與華洋義賑會》（歷史檔案，2005年第3期）、蔡勤禹的《傳教士在近代中國的救濟思想與實踐——以華洋義賑會為例》（《學術研究》2009年第4期）、劉招成的《華洋義賑會的農(nóng)村賑災思想及其實踐》（《中國農(nóng)史》2003年第3期）、薛毅的《華洋義賑會與民國合作事業(yè)略論》（《武漢大學學報》2003年第6期）等等。

對社會個人慈善家的研究也是極其豐富。熊希齡著，林增平、周積先編的《熊希齡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收錄了熊希齡的生平著述及各類文件，包含試卷、奏折、演說、函電、札記等內(nèi)容；周秋光的《熊希齡傳》（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講述了熊希齡的一生，包含其救災辦賑、收養(yǎng)災童等慈善事業(yè)，創(chuàng)建馳名中外的香山慈幼院等；周先生還著有《熊希齡與慈善教育事業(yè)》（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熊希齡——從國務總理到愛國慈善家》（岳麓書社，1996年版）等相關專注。相關的論文有周秋光、向常水的《論北京政府時期熊希齡與湖南的慈善救濟》（《湘潭大學學報》（社科版）2009年第3期）等。

其他救濟主體出發(fā)的研究也非常豐富?？季可虝c災荒救濟的著作有張學軍、孫炳芳的《直隸商會與鄉(xiāng)村社會經(jīng)濟1903-1937》（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張學軍的《直隸商會與直隸社會變遷1903-1928》（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以及任云蘭的《論華北災荒期間天津商會的賑濟活動（1903-1936）——兼論近代慈善救濟事業(yè)中國家與社會的關系》（《史學月刊》2006年第4期）一文等。海外對中國善堂的研究有日本學者夫馬進著，伍躍等人譯的《中國善會善堂史研究》（商務印書館2005年版）；韓國學者樸敬石的《南京國民政府救濟水災委員會的活動與民間義賑》（《江蘇社會科學》2004年第5期）等都從不同角度對救荒進行了探究。

2、區(qū)域災荒史研究

除此之外還有區(qū)域災荒的著述，最為全面的當屬袁林的《西北災荒史》[7]，該書上編對西北地區(qū)的干旱、水澇、冰雹等自然災害以及蟲鼠、瘟疫、饑荒等荒難以及對策進行分章節(jié)描述。下編附有西北災荒志更加清楚的為讀者展示了西北的災荒狀況。王林主編的《山東近代災荒史》（齊魯書社，2004年版），本書從近代代山東的旱災、洪澇災及其他自然災害中選取重大災荒進行個案研究，論述其對近代山東社會的影響。池子華、李紅英、劉玉梅編著的《近代河北災荒研究》（合肥工業(yè)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對清末民初發(fā)生在河北地區(qū)的重大自然災害進行歸納整理，系統(tǒng)闡述了災荒對近代河北經(jīng)濟發(fā)展的影響，以及災荒與近代河北社會變遷的相互關系。區(qū)域災荒史的研究成果斐然，還包括焦?jié)櫭髦骶幍摹吨袊鴸|北近代災荒及救助研究》（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等，不再贅述。

3、其他視角

災荒救濟領域其他方面的研究也不可忽視，王俊秋的《中國慈善與救濟》（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一書是從中國的慈善思想角度出發(fā)，對中國歷代的慈善事業(yè)進行剖析?？蹬嬷竦摹稙幕呐c晚清政治》（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雙向討論了災荒與晚晴政治的雙向關系，即“晚清時期，災害頻繁，災情嚴重，與社會政治交織在一起”[8]。沈健的《歷史上的大移民——闖關東》（北京工業(yè)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則從移民這個側(cè)面來考察社會問題。蔡勤禹的《國家社會救濟立法研究》（《中國海洋大學學報》（社科版），2002第1期），是對國民政府的救濟立法客觀研究。孫語圣的《1931·救災社會化》（安徽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一書從社會化的角度，考察了1931年水災后的社會救治情況。周學文《民國時期社會救濟事業(yè)的觀念轉(zhuǎn)變》（《長三角（教育）》，2012年第2期）是對民國時期的救濟觀念的考察。關于災荒救治的其他方面研究，蔡勤禹在《試論近代中國社會救濟思想》（《東方論壇》（青島大學學報），2002年第5期）一文中，對西方社會救濟思想的傳入與引起中國救濟思想與理念變革進行研究。劉仰東在《近代中國社會災荒中的神崇拜現(xiàn)象》（《世界宗教文化》，1997年第4期）中探索了近代中國社會災荒中的神崇拜現(xiàn)象。

整體而言，對于民國時期的災荒救濟的研究成果非常豐碩，不勝枚舉。這些研究不僅豐富了災害史的內(nèi)容，也豐富了救荒史的內(nèi)容。避免了過去史學研究的描述性論述，將個案研究方法與量化分析的研究方法融入到災荒史的研究范疇，并且借鑒多學科的研究方法，將災荒史與其他領域相結合，放在整體社會發(fā)展的角度進行探究。

二、研究不足與展望

對災荒救濟史的研究日漸成熟化、體系化。但從整個民國史和災害史研究中還有許多仍待發(fā)現(xiàn)的新的研究視角、對象、問題等。正如夏明方在其書中指出“有待于深耕擴墾的荒地”[9]。個人認為在救助手段研究上還有一些空白，例如救災中的交通研究：航空救援、鐵路救援、公路救援等，有很大的余地值得我們?nèi)ヌ骄颗c學習。尤其是鐵路部門對于救援的重大意義，首先是鐵路與飛機相較，范圍廣、載量大在轉(zhuǎn)移難民與調(diào)配糧食方面都可以起到很大作用；其次鐵路為國家部門掌控，與汽車相較，更容易支配，并且容量大、速度快。正如夏開儒在其《實業(yè)計劃鐵路篇》一書中提到：“鐵路之建設，為實業(yè)計劃中之最主要者。國家經(jīng)濟之發(fā)展，必賴于鐵道……而助于移民殖邊，鞏固國防……”[10]。

在已有的救濟主體研究中，鐵路往往作為救濟的輔助工具來進行簡單的介紹。而將鐵路部門從政府機構中分離出來，作為單獨的救濟主體的研究涉及較少。鐵路作為一個新型的救濟主體還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在已有的研究成果上，挖掘出鐵路對于社會救助事業(yè)的狀況，展示出鐵路系統(tǒng)對于社會公共體系、與這會保障體系的建構的互動關系。對于民國時期鐵路系統(tǒng)救濟事業(yè)的而研究不僅對于區(qū)域近代化、鐵路事業(yè)近代化以及社會救濟的全面化都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參考文獻：

[1]李文海：《中國近代十大災荒》，[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83頁。

[2]喬志強、行龍：《近代華北農(nóng)村社會變遷》，[M]，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898頁。

[3]夏明方：《民國時期自然災害與鄉(xiāng)村社會》，[M]，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6頁。

[4]鄧拓：《中國救荒史》，[M]，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58年版，第1頁。

[5]夏明方：《民國時期自然災害與鄉(xiāng)村社會》，[M]，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5頁。

[6]陳柏秋主編：《百年紅十字》，[M]，安徽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頁。

[7]袁林：《西北災荒史》，甘肅人民出版社，[M]，1994年版。

[8]康沛竹：《災荒與災荒與晚清政治》，[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頁。

[9]夏明方：《民國時期自然災害與鄉(xiāng)村社會》，[M]，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20頁。

[10]夏開儒：《實業(yè)計劃篇》，[M]，青年書店，1939年12月版，第33頁。

作者簡介：王進玲（1990年10月），女，漢族，籍貫：河北邢臺，河北大學歷史學院中國史專業(yè)在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