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灶神信仰的民俗心理

任有海

[摘 要]在中國人的文化心理中，民俗心理是心理結(jié)構(gòu)中最深層、最隱藏，也是最穩(wěn)固的部分，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民間信仰是構(gòu)成民俗心理的核心部分，對其民俗心理分析尤為重要，本文以灶神為對象進行民俗心理解讀。

[關(guān)鍵詞]灶神信仰；民俗心理；祭灶心理

一、灶神形象演變心理

在人類歷史上，先民們在駐地燒起一堆堆明火是最原始的灶。在當時的居民中認為火有著神奇的力量，居住空間越靠近灶，其神圣性就越強，所崇拜的灶在轉(zhuǎn)化過程中，逐漸被形象化，并且不斷走向人格化。關(guān)于灶最早的記載《莊子？達生》說：“灶有髻。”司馬彪注云：“髻，灶神，著赤衣，狀如美女”，后又有“種火老母元君”。在母系氏族社會中，女性在生產(chǎn)力上具有優(yōu)勢地位，灶火由氏族里威望最高的婦女掌管著，女性在生育方面也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于是就出現(xiàn)了女性崇拜心理，把灶神認為是女性形象。漢代以后，出現(xiàn)了男灶神?！痘茨献印氛f：“黃帝作灶，死為灶神?！庇终f：“炎帝于火，死而為灶。”《五經(jīng)異議》記載：“火正祝融為灶神?！鄙坝泄λ篮鬄樯?，這是民眾在造神過程中所遵循的感激心理原則。唐段成式《酉陽雜俎·諾皋記上》曰：“灶神名隗，狀如美女。又姓張，名單，字子郭。夫人字忌卿，有六女皆名蔡（一作祭）洽?！毖永m(xù)幾千年的家族制度造就了中國人重親情的心理也加在了灶神身上，娶妻生子家庭美滿，整個一副人間日常生活的寫照。

二、祭灶心理

古人面對生活困苦，神像為其提供了祈福納吉的心理安慰，又可以把心中不安傾訴給神靈，成為了面對生活苦難的精神支柱。但是神像又過于沉重，而把神像過渡到色彩豐富、歡快喜慶的灶神年畫中，才能真正成為應對各種困難的慰藉，而這種慰藉是一種極不容易消除的依賴心理，每年的祭灶正是這種心理反映。

關(guān)于灶神的職能，葛洪的《抱樸子？微旨篇》云：“月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狀。大者奪紀，紀者，三百日也。小者奪算，算者，三日也?！币虼?，對一家人來說，灶王爺?shù)膮R報具有重大利害關(guān)系。供奉能決定命運之神的原因就是中國傳統(tǒng)心理中本就存在報應的觀念，人的一言一行都有神在監(jiān)察記錄，鬼神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道德原則的執(zhí)行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在崇拜灶神時出現(xiàn)了神的人格化，即神有與人有相似的思想、情感等。但是，老百姓信仰灶神，并不是為了給自己添加束縛的繩索，為了擺脫灶神的控制，又想出了種種妙計，既然各路神仙所負責的差事和習性不同，那么就要講究策略。人們費盡心思是對灶神信不過的表現(xiàn)，也許只有這樣做，人們面對過錯才心安理得，于是就有了祭灶的習俗。唐代《輦下歲時記》中有“以酒糟涂于灶上使司命（灶王爺）醉酒”的記載。用酒糟涂抹灶門讓灶神酒醉，再往他的畫像上抹點麥芽糖，希望灶王爺嘴甜，上天專說好話；或者是希望用麥芽糖黏住灶王爺?shù)淖欤蛔屗f話，以免他說出于對全家不利的話。但仔細想想，把他的嘴粘住，壞話好話都說不了。民眾把一件并不存在的事情做的跟真的一樣，祭灶只不過是一個游戲，以游戲精神待之，沉重的人生會變得輕松?？梢?，神欺人，人亦欺神，灶神信仰反映了一種矛盾心理，懼怕神靈的同時又不想被神靈操縱命運。

在各個地區(qū)和民族祭灶時所用的祭品種類豐富多樣，把人與人的交換換成人與神之間時，就出現(xiàn)了人與神的交換。市場交換是等價交換，供需關(guān)系是建立在需求和價值合理的基礎上，但人與神之間的交換，人首先是有一種情感的存在，人向神靈貢獻祭品帶有一種理想，即灶神接受了人的祭品后，作為交換灶神會通過滿足獻祭者的愿望作為回報。市場交換是真實的，而人神交換是虛幻的，存在于人的想象中進行，交換結(jié)果不可知，或者永遠不會實現(xiàn)，所以這種交換只能永遠在愿望中。民眾為了實現(xiàn)某種愿望或者免除災難，先向神靈祭祀祈禱并給予承諾，一旦愿望實現(xiàn)便會酬謝神靈，這種儀式前為請愿后為還愿，這種利益關(guān)系在民間信仰中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民間俗語“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正是人們功利性心理的生動寫照，相反，一旦信眾的愿望沒有實現(xiàn)，生活的不如意，灶神沒有表現(xiàn)出它的靈驗，人們對他就會毫不客氣，編出各種各樣關(guān)于灶神來歷的傳說來貶低灶神，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民眾是從實用心理來理解和供奉灶神的，而不是出自對某一宗教的皈依，供奉只是為了求得生活的安寧和心理慰藉，借以應對各種現(xiàn)實的挑戰(zhàn)，供奉神靈只是注重神在某種方面的職能，而此神性恰恰能夠為自己解決生活中的實際問題，而對神靈的本意不求深解，于是就會對某些對自己生活關(guān)系大的神靈主動抬高其地位，神靈的大小或者屬性可以不論，只要靈驗即可，對其他地位高的神靈也不會去關(guān)注。在傳統(tǒng)的農(nóng)業(yè)社會，面對生產(chǎn)力的低下人們要堅持辛勞的耕作，為了生存獲取食物成為日常生活的重中之重，任何浪費時間的玩樂成為奢侈的事情，但長期辛苦的勞作不僅容易讓身體疲憊，精神也會日趨消沉，放松和娛樂就成為必需品，一年一度的祭灶活動無疑是最好的放松方式，通過祭祀儀式，人們一方面可以得到神靈的護佑，另一方面也可以放松身心養(yǎng)精蓄銳，幫助重新回到日常勞作中，同時也可以把家族成員團結(jié)在一起，增強家族凝聚力，對于處于生命轉(zhuǎn)折階段的成員幫助他們順利度過心理震蕩危險期，提供精神上的支持和安慰。

總結(jié)

無論出于何種心理，灶神信仰都是人們對幸福的追求，灶神可以溝通和操控，甚至可以戲弄。如果剔除迷信成分，祭灶已成為勸人向善的教育方式，在很多地區(qū)還保留著，但大都把它當做一個團圓節(jié)日和傳統(tǒng)風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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