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連環(huán)案

韋貴蓮

余華說，我們仿佛行走在這樣的現(xiàn)實里，一邊是燈紅酒綠，一邊是斷壁殘垣?；蛘哒f我們置身在一個奇怪的劇院里，同一個舞臺上，半邊正在演出喜劇，半邊正在演出悲劇……有些刑事案件的殘酷與荒誕，有時連犯罪嫌疑人本人都說不清楚，但它卻實實在在地發(fā)生了，且改變著許多人的命運……

夜幕下的罪惡

2015年3月26日晚上10點多鐘，上海郊區(qū)的小鎮(zhèn)顯得頗為幽靜。站臺上，一位年輕姑娘從公司班車上跳下來。她叫王曉暢，剛下夜班。王曉暢腳步輕盈，剛轉(zhuǎn)入人行道拐彎處，發(fā)現(xiàn)馬路對面有一個男子站在那里似乎朝自己看。王曉暢沒理會，繼續(xù)低頭往前走。但是，走過幾十米后，她隱約感到有人尾隨。她回頭看了看，沒有看到什么人。

“??！”突然，一雙強有力的手從背后緊緊地箍住了小暢的脖子，嚇得她尖叫起來。男子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小暢又推又踢，往他的臉上亂抓，極力反抗。借著微亮的路燈，王曉暢看清了那名男子的面目——黝黑的面孔，不大的眼睛，看上去有點年紀了，而且壯實，滿嘴的酒氣。他把王曉暢推搡在地，騎在王曉暢的身上，嘴巴在她的臉上亂啃，魔爪伸向王曉暢的胸部。她害怕極了，拼命喊著“救命，救命啊 ”。

突然，一輛汽車駛來，一束刺眼的燈光照過來。就在男子用手遮眼的一剎那，王曉暢使盡全身力氣將他甩下去。王曉暢雙肘撐起來，側(cè)身迅速爬起來，她猛然看到自己的手機不知何時被甩在綠化帶邊上，靜靜地躺在那里。就在自己的手機不遠的地方，有一只黑色的手機。機靈的王曉暢馬上意識到，這部手機就是這個男人的，一定要撿起來。

她迅速將兩部手機拾起來，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一路狂奔到小區(qū)門口的超市。

超市服務(wù)員看到一個驚魂失魄的姑娘闖進來，忙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王曉暢“哇”地哭了起來。在服務(wù)員的幫助下，王曉暢的家人來到超市，將其領(lǐng)回家。待王曉暢情緒稍微安定下來，在家人的陪同下，她到派出所報案，并將撿到的手機交給了民警。該部手機成為偵破此案的關(guān)鍵證據(jù)。

連續(xù)作案

眼見煮熟的鴨子飛走了，張慧軍非常惱火。他像一只貪婪的野狼，繼續(xù)尋找著獵物。于是，他朝著旁邊是小樹林的昏暗小道走去。

噠噠噠，高跟鞋向他迎面走來。與王曉暢青春活潑的感覺不同，這是一個身材窈窕的成熟女人，這人便是小華。

張慧軍覺得一股熱氣直沖腦袋，他蜷起身子，悄悄埋伏在小樹林的邊上。高跟鞋走過的一剎那，張慧軍從背后襲來，卻不似方才對待王曉暢一般“溫柔”，幾近殘暴地抱住她，箍住對方纖細的腰肢，任其如何擺動也無法逃脫。對于這個女人，他志在必得，空出一只手死死掐住對方喉嚨，使勁力氣往小樹林里拖。女人大聲呼救，最近的居民樓就在五米開外。

“我聽見有人喊救命，聽得清清楚楚?！卑赴l(fā)后，一位村民說道，“可是我以為只是人家夫妻吵架，就沒去看?！?/p>

張慧軍見小華求救，又驚又怒，揪住她的頭發(fā)往樹下拖，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氣掐住女子的喉嚨，低聲威脅：“叫你喊！叫你喊！”10分鐘后，她的身體漸漸無力……

噩耗傳來

3月26日，已接近夜里11點鐘。王先生家的電視還開著，但是他心不在焉，因為妻子小華還沒有回來。妻子今天下班時告訴他，有同事請吃飯，晚一點回家，可是11點還沒回家有點不尋常。

王先生打電話給妻子，卻始終無人接聽。在焦急和無奈中等了一夜，王先生依然沒有等到妻子的歸來。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先生預(yù)感到不好，趕到派出所報了案。

就在第三天早上，村里的鄰居告訴他，村邊上的小樹林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離他家只有200米。正在他恍惚之際，派出所民警打來電話，請王先生前去辨認尸體。王先生幾乎是奔過去的，路上還差一點撞上一輛汽車。當他來到小樹林，看到已經(jīng)被警方拉起的警戒線內(nèi)躺著的女尸時，他徹底崩潰了。

經(jīng)王先生辨認，死者正是妻子小華，系被人強奸后慘遭殺害。此消息如驚天霹靂，給這個家庭帶來了無窮的悲哀。

心存僥幸

3月26日晚上10點多鐘，派出所民警拿到王曉暢提交的嫌疑人手機后，著手調(diào)查案件。

一個協(xié)警在翻看這部手機的通訊錄時發(fā)現(xiàn)，手機里竟然有自己的名字，原來，手機的主人就是自己同村的張慧軍。“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協(xié)警帶著民警就往張慧軍家里趕去。

在小區(qū)的大門口，張慧軍“神情自若”，正在與門衛(wèi)師傅侃大山?？吹矫窬絹?，張慧軍似乎打了一個冷戰(zhàn)，拔腿往外跑去。民警與兩名聯(lián)防隊員急忙向前，將他一把拉住。問他干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張？

張慧軍此時處于醉酒狀態(tài)，走路踉踉蹌蹌，說話時舌頭有些打卷，口齒不清。民警讓他在詢問室待一會，等他醒酒時再做筆錄?？謶窒駩耗б粯永p著張慧軍，他甚至有些瑟瑟發(fā)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同時，他心存僥幸。

這時，聯(lián)防隊員的報話機就放在詢問室的桌子上，幾個聯(lián)防隊員在值班，報話機內(nèi)不時傳出來哪里發(fā)生交通事故，哪里發(fā)生尋釁滋事，哪里有人打架等信息，聽來聽去，張慧軍沒有聽到小樹林有人報案。

“是不是那個女的自己醒過來回家了？”張慧軍暗自揣測，也許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吧？抱著這樣的想法，在民警問他做了什么事情時，他僅僅供述了在街上猥褻王曉暢的事情的經(jīng)過。

3月27日，公安機關(guān)對張慧軍以涉嫌強制猥褻婦女罪刑事拘留。

案情大白

小鎮(zhèn)旁的小樹林發(fā)現(xiàn)尸體的信息在小鎮(zhèn)迅速傳開，當?shù)厝罕娮h論紛紛，是誰干了這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將人殘害在家門口？就在公安機關(guān)對尸體進行檢查時發(fā)現(xiàn)，被害人的右手上有一道血痕。經(jīng)鑒定，血痕不是死者的，而是與嫌疑人搏斗時留下的。

迅速找到有傷之人是破案的關(guān)鍵。公安民警在居委會的幫助下到村及小區(qū)走訪，尋找身上有傷之人。但凡有些傷口的幾個人被公安傳喚，但是通過比對，血型與死者所留并不吻合。

檢察機關(guān)也及時介入，引導(dǎo)公安取證。在多次研究案情的會議上，有人提出，被害人系性侵致死，在最近發(fā)生的性侵案件中，有無身上帶傷之人？

一語點醒夢中人。有公安民警反映，涉嫌猥褻婦女的犯罪嫌疑人張慧軍的臉上有傷！兩起猥褻婦女案案發(fā)地點距離800米，時間間隔只有半個小時。民警推測，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所為？

4月1日一早，張慧軍正在監(jiān)房靜坐，突然聽到管教民警喊他，公安機關(guān)刑警隊民警來提審。他心中一驚，壞了，雪地里埋不住死孩子，案件浮出水面，自己難逃法網(wǎng)。

公安民警訊問他，“張慧軍，你是否認識小華？”

“不認識?！?/p>

“那么這張照片呢？”照片里的女子分明就是那天他施暴的人！張慧軍愣了一下，眼神閃躲，抱著僥幸心理繼續(xù)說：“不認識?！彼纳袂槭置黠@，警方早已察覺。

最終在訊問下，張慧軍供述了其強奸并故意殺害小華的事實經(jīng)過。

張慧軍今年42歲，矮矮的個頭，父親在他10歲時去世，母親一人將他和妹妹拉扯大。張慧軍學習成績不好，初中就輟學為生計奔波。20幾歲時在廠里干活，三班倒，真是辛苦。可是低學歷，無技能，他換了許多工作，從做紐扣到掃垃圾，無一不在低端工作徘徊，薪水也十分微薄。

張慧軍經(jīng)常入不敷出。小姑子開刀、舅舅生病，他分別送上1000元慰問；朋友家的孩子考了個好大學，他不得不貼點“人情”，這樣一來憑借2000元的工資根本負擔不起。張慧軍惆悵極了，做著最累的工作，拿著最低的工資，家里的電費水費還沒付……再這么下去，日子該怎么過呢？

正巧單位同事請客吃飯，何不借酒消愁？張慧軍欣然前往。當天酒桌上，胡吃海喝，大聊四方，觥籌交錯。同事一杯一杯勸酒，張慧軍一碗一碗喝，恍然回神，二瓶黃酒早就下肚了。

回家途中，張慧軍發(fā)現(xiàn)了獨自走夜路的王曉暢。酒壯慫人膽，在酒精的作用下，張慧軍突然有了一種急切的沖動，于是將電瓶車停放好，悄悄跟在王曉暢的身后幾十米的地方。好在王曉暢力氣夠大，將張慧軍掀翻在地，得以順利逃脫。第一次沒有得手的張慧軍，胸中有了更多的怨氣，非但不罷手，反而更加瘋狂，選擇了更為僻靜的小路，守株待兔。之后，便發(fā)生了小華的悲劇。

對于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熟悉張慧軍的人都搖頭，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張慧軍的妻子更是泣不成聲，“我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好好的家庭被他毀了。”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日前，張慧軍以涉嫌強制猥褻婦女罪和故意殺人罪被上海青浦區(qū)檢察院批準逮捕。

組稿：鄭賓 393758162@qq.com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

檢察官提醒

女性要注重自我保護，提高警惕，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避免遭受性侵及生命財產(chǎn)損失的發(fā)生。首先盡量避免夜晚在偏僻無人地段孤身行走，尤其是偏僻的街角小巷、綠化帶及小樹林。其次，遇到駕駛摩托車或飲酒過度的陌生男子，要提高防范意識。再者，與攜帶兇器的犯罪分子對抗時，要沉著冷靜，見機行事，強行反抗如果能占上風，就奮力反抗；如果孤立無援，要采取靈活的方式，勸說犯罪分子放棄犯罪，切忌激怒犯罪分子，一定要把傷害降到最低。最后，如果不幸慘遭性侵，要及時搜集證據(jù)，并向公安機關(guān)報案，鎖定犯罪嫌疑人身份，迅速偵破案件，防止其他女性再次遭到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