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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瑩的書院教育實踐及其影響

    2015-10-09 13:27:58江小角劉振
    西部學刊 2015年9期
    關(guān)鍵詞:辦學理念桐城派教育思想

    江小角 劉振

    摘要:姚瑩是桐城派重要代表作家,號稱“姚門四杰”之一。一生為官為文,不忘教育,既考察關(guān)心書院建設(shè),也曾親自主講書院。主張書院教育要興仁講讓,教化風俗;講求道義,敦崇實學;敬仰前哲,振興文風;慎選山長,廣育人才。姚瑩的書院教育實踐,不僅促進了有關(guān)地區(qū)文化教育的發(fā)展,而且對桐城派古文理論和程朱理學的傳播,都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關(guān)鍵詞:姚瑩;書院;教育思想;辦學理念;桐城派

    中圖分類號:G5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姚瑩(1785-1853),字石甫,號明叔,晚號展和。安徽桐城人。姚瑩少時家貧,不能應(yīng)試,靠姚鼐提供支持,才得以入場考試??ぴ嚂r,姚瑩名居榜首。嘉慶十三年(1808),二十四歲的姚瑩考中進士。嘉慶二十一年(1816),授福建平和知縣。次年,調(diào)任龍溪知縣。姚瑩治理龍溪功績卓著,“治行為閩中第一”。[1]11669嘉慶二十四年(1819),姚瑩調(diào)任臺灣知縣。道光元年(1821),任噶瑪蘭通判,鼓勵百姓開墾,興利除弊,積極促進漢族和高山族友好團結(jié),深得民心,政績卓著。道光十一年春,姚瑩至京師,與龔自珍、魏源、湯鵬、張際亮等相交游,探究經(jīng)世之學,關(guān)注國勢民生。后任江蘇武進、元和等地知縣。因兩江總督陶澍、江蘇巡撫林則徐向朝廷力薦,擢升高郵州知州,未赴任,改任淮南監(jiān)掣同知。道光十五年,護理兩淮鹽運使事。道光十七年九月,授臺灣兵備道,并照例賞加按察使銜。在此期間,姚瑩與達洪阿團結(jié)合作,率領(lǐng)臺灣軍民奮力抗擊英國侵略者,并取得重大勝利。道光二十三年,姚瑩、達洪阿被誣蔑“冒功”,遭革職查辦。后昭雪平反,以同知直隸州知州,發(fā)往四川效用。道光三十年,擢升廣西按察使,后卒于湖南按察使官任。

    姚瑩天資聰穎,學識淵博,視野開闊,主張經(jīng)世致用,是近代中國早期“睜眼看世界”的代表人物之一。長期以來學界對他的研究,可謂成果頗豐,研究的視角多集中在文學創(chuàng)作成就、學術(shù)思想、軍事活動、涉外交往等領(lǐng)域,然而對其書院教育實踐及其思想,未曾專門探討。姚瑩在各地為官,高度重視教育,他的辦學主張和實踐活動,在當時乃至后世,均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本文通過對姚瑩書院教育活動的考察,總結(jié)其教育理念,探討他對地方教育事業(yè)和桐城派傳播發(fā)展所作的積極貢獻。

    一、姚瑩書院教育活動述略

    姚瑩對書院教育情有獨鐘,早年求學之時,就留心書院教育;青年時期,就曾主講書院;后來四處為官,不忘興建書院,發(fā)展地方教育。

    1.主講書院及經(jīng)署講學①

    嘉慶十一年(1806),姚瑩赴安慶參加考試,其時姚鼐主講敬敷書院,姚瑩就住在書院之中,并向姚鼐求教問學。次年七月,姚瑩到金陵(今南京)參加鄉(xiāng)試,住在鐘山書院,②恰逢姚鼐“復主鐘山書院”。[2]374姚鼐晚年欲編輯其伯父姚范的著作,但因年老體衰,就把這個重任托付給姚瑩,并囑托他要潛心治學,不可沽名釣譽,還批評時人“著書以多為貴,此但取欺俗人耳”。[2]374姚鼐這種嚴謹治學的態(tài)度,讓姚瑩銘記于心,終生踐行。

    嘉慶十三年(1808),姚瑩考中進士。次年,就被兩廣總督百齡聘請入幕。③不久,因與幕主對招降海盜張保一事意見相左,④而抑郁不得志,遂辭別。嘉慶十五年(1810)六月,姚瑩主講香山縣欖山書院。欖山書院于乾隆五年(1740)由香山知縣李景厚倡建,但未能建成。到乾隆十四年(1749),“知縣暴煜率鄉(xiāng)人何紹禹等捐建于小欖蘭田坊”[3]252;嘉慶九年(1804),知縣金毓奇倡修。姚瑩祖父姚斟元曾經(jīng)主講過欖山書院,而姚瑩主講欖山書院時,當年姚斟元的門生聞訊來訪,姚瑩也得以尋訪其祖父的“遺教”。[2]524

    嘉慶十六年(1811)春,姚瑩應(yīng)廣東學政程國仁聘請入署講經(jīng),⑤與接替百齡任兩廣總督的松筠結(jié)識,⑥松筠與姚瑩的叔祖姚鼐有舊交,因此對姚瑩頗為友善。姚瑩在與松筠的交往中,開始留心域外及邊疆之事,視野日漸開闊。松筠在邊疆地區(qū)任職多年,熟悉邊境情況,姚瑩時常與其探討邊疆史地知識。姚瑩在《識小錄》中曾追憶松筠時說:“今大學士松公筠,兩為伊犁將軍,前后居西北塞外幾二十年,身所巡歷蓋數(shù)萬里。嘗著有《西招紀行詩》《綏服紀略圖詩》,志其疆域地制最為詳確。余以考諸書,間有不合者,暇日從容以請,公又為剖其是非。”[4]2167由此可以看出,松筠可謂是姚瑩留心域外邊疆之事的“啟蒙老師”。

    嘉慶十七年(1812),程國仁任期已滿,調(diào)離廣州,姚瑩也受聘從化縣令王蓬壺署中,授經(jīng)講課。嘉慶十九年(1814)九月,姚瑩辭別幕府,離開從化去廣州。次年,“石甫以除夕日自粵抵家”。⑦

    2.興修書院

    嘉慶二十一年(1816),姚瑩任福建平和知縣。長期以來,平和縣民風強悍,鮮知禮教。姚瑩上任后,發(fā)動縉紳族長,倡議重修并擴建九和書院,旨在教化百姓子弟。為解決經(jīng)費來源,姚瑩通過“捐輸”的方法進行籌集,他要求當?shù)睾兰澓妥x書世家積極參與募捐活動,不給普通百姓增加負擔。他身為知縣,以身作則,率先捐納款項,并且發(fā)出多篇告示,曉諭百姓,闡明興修書院的意義和作用。他在《勸修九和書院告示》中說:“為崇文勸學,恢拓書院,增置膏火以隆教育而垂久遠事。”[2]409為使捐納取得成效,建立“捐題簿”,把每個人捐納金額記錄在冊,并提出“當量予旌獎”。

    道光十七年(1837)九月,姚瑩被謁選為臺灣兵備道。次年閏四月十六日到赴,[5]4306就任不久,著手興復臺灣規(guī)模最大的書院——海東書院??滴跷迨拍辏?720),梁文煊時任臺廈兵備道,⑧創(chuàng)建海東書院,“從右畔繞至學宮之后,計四十八間;為諸生肄業(yè)之所,匾曰海東書院”。[6]海東書院建成后,成為當?shù)乜瓶紙鏊?,教學功能并未體現(xiàn)。乾隆五年(1740),巡臺御史兼督學楊二酉復建書院,⑨并將海東書院地位提升,視同省會書院。后經(jīng)不斷發(fā)展,“講堂、學舍、亭臺樓榭,一一俱全,為臺灣當年最具規(guī)模的書院”。[7]381由于海東書院屬于官辦書院,靠官府撥付;官員士紳所捐出的大量田產(chǎn),作為“膏火之資”。如清人孔昭虔在《重修海東書院碑記》云:“時有貢生施士安捐田千畝為膏火資。”[8]29

    姚瑩蒞任后,對海東書院進行修整,并從內(nèi)地延聘名師來講學,其中最著名者當屬姚瑩同鄉(xiāng)左德慧。⑩姚瑩說:“(道光)十七年,余備兵臺灣,復偕君往;興修海東書院,請君主講。君學問文章博贍精通,尤以名節(jié)為重。其教諸生,皆有法則,日夕孜孜,講授之勤,一若為童子師者。而時時留心地方,有所聞必以告余,久之,不為厭。其教大行,諸生中雖素以杰驁頑梗稱者亦化之,革面受教唯謹。然后知君前在諸學官時,崇實學,敦名節(jié),能勤其職。”[2]548左德慧從教經(jīng)歷豐富,教學方法獨到,一些冥頑桀驁的學生,在他的教育和影響下,謙遜達理,洗面革新。姚瑩從內(nèi)心敬佩左德慧崇高品德,感激其教化有方、執(zhí)教有功。

    道光二十六年(1846)五月,姚瑩赴任四川蓬州,雖然履職時間不足兩年,但政績頗多,尤其重視教育。他主持興建的玉環(huán)書院,影響很大。此前,當?shù)貎H有一所由文昌祠改建的蓬山書院,設(shè)施極其簡陋,“講堂不立,膏火無資”,[2]544每年從濟倉中取得幾十石剩余糧食用作學生食用補貼。山長的酬金多取自當?shù)厣剿碌墓佼a(chǎn),每年只有幾千錢,無法延請名師授課,教學質(zhì)量難以提高,學生也越來越少。姚瑩剛到蓬州,看到書院衰敗的景象,心情沉重。他通過走訪,得知當?shù)厝擞信d修書院的愿望,只是礙于風水先生說在選定的地方興修書院,利于學子文人,而不利于當?shù)毓俑?,所以鄉(xiāng)紳賢達不敢再提此議。姚瑩批駁了這一荒唐言論,他說“官民一體耳,茍利士民,官何有不利之有?數(shù)十年來,州官無遷擢,惟有死亡,又將誰咎?”[2]545他請來蓬州學正、訓導及吏目等人,共同謀劃,并委派當?shù)厥考澪槁?lián)芳等人操辦。在城中設(shè)立勸捐局,第二年就籌得銀錢九千六百四十千。道光二十七年(1847)二月開始破土動工,次年二月完工。新建書院“棟宇堅壯,規(guī)模宏整,講堂學舍,山長寢室湢廚咸備”,[2]545取名“玉環(huán)書院”。置辦田產(chǎn),作為“山長修膳、諸生膏火之資”。[2]545玉環(huán)書院落成之時,當?shù)刂T多人士紛紛賦詩祝賀,姚瑩登上玉環(huán)山,眺望蓬州寧靜清幽的景色,展望美好的育才前景,感慨良多,并吟詩慶賀。

    3.改革相關(guān)書院

    道光十五年(1835),姚瑩任淮南監(jiān)掣同知。三月初二日,奉兩江總督陶澍之令,?姚瑩親臨樂儀書院課士。樂儀書院位于江蘇儀征,清乾隆三十二年(1767),?由時任縣令衛(wèi)晞駿創(chuàng)建,[9]47書院建成后,他邀請清代大臣、文學家曹秀先撰寫落成碑記,曹秀先還據(jù)《詩經(jīng)·小雅》“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命名“樂儀書院”。此前,官府不參與書院對士子的考核。姚瑩受命后,對樂儀書院相關(guān)規(guī)章進行改革,一是擴大學生人數(shù),增加獎勵名額,“尚有可造之才,擬酌加推廣”。[2]431他親自主持考試,選出二十名“文理清通者”為增廣生。對“品行端醇、經(jīng)學優(yōu)長、詩文精粹者”,加給膏火一分。二是完善考核內(nèi)容和人才培養(yǎng)方式。他批評當時的學子只重科舉功名、忽視修身養(yǎng)性和不讀經(jīng)史子集等典籍的現(xiàn)象。書院士子們?yōu)榱双@得膏火之資,所撰之文,多為應(yīng)付之作,缺乏文采和創(chuàng)新。姚瑩提出“課文之外,講求先賢遺規(guī),切于人倫之用”,并把它作為課士標準。三是明確山長職責。鑒于樂儀書院山長“年來未能仕院”的狀況,姚瑩對山長履職提出要求,認為山長應(yīng)長期住在書院,這樣才能保證教學秩序與教學效果。道光十七年(1837),姚瑩再次為樂儀書院列出規(guī)條二十則,強調(diào)延請山長的重要條件是品望素孚且能長年住在書院,嚴格管理生童學業(yè)。四是調(diào)整書院供奉者牌位和祭祀禮儀,對那些為書院發(fā)展做出貢獻者,祭位前移,旨在激勵后人。五是杜絕外界干擾。明確規(guī)定不允許地方文武官員及外來人員在書院借宿,[3]39以免影響書院正常教學活動,進一步完善樂儀書院的管理制度。正是這些改革,提高了樂儀書院的辦學質(zhì)量,擴大了書院影響,使其和梅花書院、安定書院齊名,成為清代揚州有名的書院。

    道光二十三年(1843)十月,姚瑩蒙冤出獄,奉旨以同知知州的身份發(fā)往四川補用,十一月回到桐城。次年春天,姚瑩在去四川乍雅任職之前,路過孔城,受戴鈞衡請邀,游覽桐梓山,參觀桐鄉(xiāng)書院。道光二十六年(1846),他應(yīng)戴鈞衡等人之請,撰寫了《桐鄉(xiāng)書院記》,闡明創(chuàng)辦桐鄉(xiāng)書院的意義:“茲鄉(xiāng)之人,景仰前哲,將欲振興文風,乃醵金為書院,名之曰桐鄉(xiāng)書院” ,[2]518并對書院寄予厚望。桐鄉(xiāng)書院創(chuàng)辦未及三年,成績卓著,縣試、府試,首卷均為該書院弟子所得。戴鈞衡撰寫的《桐鄉(xiāng)書院四議》,清廷曾諭令全國效法,并載入《皇朝正典類纂》。

    二、姚瑩的辦學理念

    清初年,統(tǒng)治者出于對百姓的防范心理,在思想文化上采取打壓政策,對書院發(fā)展控制。順治九年(1652),清廷曾下令“各提學官督率教官,令諸生將所習經(jīng)書義理,講求實踐,不許別創(chuàng)書院及號召游食之徒,空談廢業(yè)。[10]240”在清代前期百余年間,書院沒有得到發(fā)展。但是,由于中國向來有重視教育的傳統(tǒng),書院作為古代教育的重要場所,隨著清代社會的發(fā)展,重開書院的聲音,時常響起。雍正年間,清廷經(jīng)過再三權(quán)衡后,改變書院發(fā)展政策,由抑制改為支持,官學化趨勢不斷加強。清政府將書院教育納入國家統(tǒng)治體系,在促進書院發(fā)展的同時,也一定程度上使書院淪為科舉附庸,科舉及第的人數(shù)成為書院發(fā)展優(yōu)劣的重要標志,科舉應(yīng)試成為書院主要教學目標。針對此種情況,不少士人極力反對片面追求科舉功名,而忽視儒家的“有本之學”。如清代桐城學人許完寅在《桐鄉(xiāng)書院記》中就指出“今之書院,聚諸生課文詞,為科舉而已”。[11]1015他呼吁桐鄉(xiāng)書院的學子,不要把讀書單純看作獲得功名利祿的工具,而忽視儒學“修己利人”的根本。作為“姚門四杰”之一的方東樹,在《新建桐鄉(xiāng)書院記》中,也批評一些書院“徒以詞章記誦而溷夫?qū)W問思辨之正大也哉”,希望建立書院的目標能夠“確效乎知、仁、勇之實”,生徒學習時要能“切而反之于心,所謂即事以窮理者”的根本要求。[12]518姚瑩與上述桐城派名家處于同一時代,他的辦學理念既烙上時代印記,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認識。在書院教育實踐基礎(chǔ)上,他逐漸形成了興仁講讓,教化風俗;講求道義,敦崇實學;敬仰前哲,振興文風;慎選山長,廣育人才的辦學理念。

    1.興仁講讓,教化風俗。姚瑩重視書院教化功能,并作為重要施政手段,這也是他主張經(jīng)世思想的體現(xiàn)。姚瑩為官時,以古之循吏為榜樣,循吏主要責任是“興教化,課農(nóng)桑、正民風、端士習”。[2]398教化與文教的關(guān)系,他認為“教化之盛,首振文風”。[2]409道光五年(1825),吳賡枚主講敬敷書院,?他囑姚瑩為其校定詩文,兩人與纂修方志的鄧顯鶴“朝夕縱言、唱酬盡歡”。?姚瑩回憶這段時光,慨嘆文士間“風雅之道未衰”,認為桐城從明代以來,士大夫多“樸厚”,通學鴻才,莫不是在德行上“尚氣節(jié),敦廉恥”。贊賞吳賡枚以“風節(jié)自持”,無論行動還是“立言陳義”,都“汲汲以風俗人心為急”。[2]330在社會矛盾日趨激烈的情況下,姚瑩認為讀書人要有責任擔當,他說“風俗系乎人心,人心系乎學術(shù)”,提出社會風氣、個人道德、學術(shù)修養(yǎng)三者結(jié)合的觀點,這對桐城派后學影響頗深。例如方宗誠也認為“士子為讀書冠戴之倫,小民矜式,有轉(zhuǎn)移風俗之責”,“禍亂生于人心”,[13]667“人心之邪正,系乎學術(shù)之明晦”。[13]67

    姚瑩還將詩文創(chuàng)作理念融入風俗教化之中,他認為“夫詩者,心聲也。人才學術(shù)之所見端,亦風俗盛衰之所由系”。言為心聲,詩文風格與社會現(xiàn)實關(guān)系密切,這就要求作者應(yīng)秉持“持正人心”,面對紛繁復雜的社會現(xiàn)實,能“諷頌得失”。[2]389在具體實施“興教化”時,他針對自己轄區(qū)內(nèi)百姓頻繁爭斗現(xiàn)象,著重開展“仁義”與“禮讓”教育,旨在轉(zhuǎn)變風氣。他明確指出,爭斗不息,“由禮讓之不行”。他強調(diào)發(fā)揮書院在教化中的作用,在培養(yǎng)士子時,必須“講習禮讓廉恥之事”。[2]350

    2.講求道義,敦崇實學。姚瑩認為科舉考試的目的,必須“求通才,收實效”,而不是讓天下士人拋棄經(jīng)史子集,“鄙儒論說,與夫先輩及近時應(yīng)試舉之文”。[2]394姚瑩認為讀書除參加科舉考試,獲取功名之外,更重要的修身養(yǎng)性,有益于社會,所以他提出讀書的要端就是:義理、經(jīng)濟、文章、多聞。桐城派作家尊崇程朱理學,姚瑩也是如此。但面臨時代變化,傳統(tǒng)的理學很難完全解決現(xiàn)實問題,且易流于空洞。姚瑩將理學與經(jīng)世致用相結(jié)合,注入“經(jīng)濟”的因子,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姚瑩經(jīng)世致用思想早在少年時期就已萌發(fā),“束發(fā)讀書,則有志慕古,以為人生天地間,當圖尺寸之益于斯人斯世,乃為此生不虛。[2]345”書院的設(shè)立,不僅只是讓學子“業(yè)在課文”,更重要的是 “講求道義,敦崇實學”。[2]431還說:“敦古誼,崇實學,是瑩所景仰而心敬者也?!盵2]395他把對實學的理解同“名節(jié)”道德相聯(lián)系,如“敦古誼、崇實學”,[2]395“勵名節(jié)、崇實學”,[2]511“敦實學、崇名教”等。[2]449實學在不同時期有不同內(nèi)涵,姚瑩叔祖姚鼐時,乾嘉漢學鼎盛,“以考訂訓詁制度為實學”,將宋學主張的“身心性命之說”,斥為“空疏無據(jù)”。[2]373到姚瑩時,繁瑣的考證被認為是無用之學,將性理宋學視為“實學”。而姚瑩倡導的“實學”,也正符合時代需要,體現(xiàn)時代精神。

    3.景仰前哲,振興文風。姚瑩在《桐鄉(xiāng)書院記》中,闡述“地氣世運”都有盛衰的周期性,只有人才在各朝各代都會維持隆盛局面而不至于衰弱。如春秋有孔子,戰(zhàn)國有孟子,三國有諸葛亮,安史之亂后有郭子儀、李光弼,南宋有朱熹等;孔城近代有戴名世先生等。正是基于對人才傳承性的認識,而書院又是人才培養(yǎng)的重要載體,因此,姚瑩及同鄉(xiāng)戴鈞衡等人,都認為書院具有景仰先哲、振興文風的重要作用。

    書院自唐代出現(xiàn)后,到宋代逐步具備了教育、藏書、刻書、學術(shù)研究與交流的功能,而祭祀也是古代書院規(guī)制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是書院職能之一。在參觀桐鄉(xiāng)書院后,姚瑩列出戴名世、劉大櫆這兩位家鄉(xiāng)前輩,以激勵戴鈞衡等為興建書院而奔走的后學。在樂儀書院,姚瑩調(diào)整供奉者位次,其用意是通過祭祀這種隆重的禮儀形式,樹立榜樣,通過環(huán)境熏陶,提高人們的道德素養(yǎng),達到教化的目的。

    4.慎選山長,廣育人才。姚瑩的辦學理念還體現(xiàn)在對山長選擇和人才的培上。他認為作為書院之長的山長,不僅要給學生“傳道授業(yè)解惑”,而且還要擔負起書院的管理職責。因此,山長的選擇必須慎之又慎。姚瑩認為山長必須由道德、文章、藝業(yè)可為師表、眾望所歸的人來擔任,他說:“山長者,必道德、文章、藝業(yè)可為師法,士望歸之?!?選擇一位好山長,讓“士心悅服”,書院教學才能實現(xiàn)預期目標。姚瑩提出了“文章”與“藝業(yè)”的標準,同時兼顧讀書治學與科舉功名兩大目標,即有理想追求,也有現(xiàn)實考量。他認為山長選聘之后,“天子不得而可否之,大吏不得而進退之”。?姚瑩這一觀點是針對書院淪為舉業(yè)之所,官學化趨勢日益嚴重的現(xiàn)象提出來的,旨在強調(diào)書院辦學的獨立性。書院如果有選聘山長自主權(quán),書院辦學就可以免受外界干擾。興辦書院就是教人“敦本力行,修其文藝”,?假如“師道不立,德之不修,學之不講”,書院就失去存在的意義。因此,姚瑩說“雖世道衰微,而禮義廉恥之四維猶存于書院”,?這對改善社會風氣有著重要的影響。

    關(guān)于人才培養(yǎng)目標及教學方法,姚瑩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在《師說》中批評當時讀書人:“道德廢、功業(yè)薄、氣節(jié)喪、文章衰,禮義廉恥何物乎,不得而知也”,[2]319他認為要改變此種風氣,關(guān)鍵要發(fā)揮老師的引導和示范作用。如果老師使學生忽略道德、功業(yè)、氣節(jié)、文章,而只追求科舉名利及“一切茍簡之事”,長此以往,志向就會荒廢,就會變成投機取巧、敗節(jié)墮名、有負君親鄉(xiāng)黨之人。要培養(yǎng)學生樹立志向,姚瑩主張“士必有志也,而勸誘先之”。此外,還要堅持不懈,持之以恒,才能達到“優(yōu)游乎仁義之途,馳驅(qū)乎經(jīng)濟之用,卓絕乎峻直之行,博辯乎華實之說”的崇高境界。[2]320

    三、姚瑩書院教育實踐的主要影響

    姚瑩為官各地,注重發(fā)展教育,無論是興建書院,還是修復、改革書院,對當時和后世都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主要表現(xiàn)為:

    1.傳播了桐城派文論思想。姚瑩繼承和發(fā)揚“文以載道”的文論思想。唐代韓愈、柳宗元等人發(fā)起“古文運動”,提出“文以明道”、“文以貫道”的命題,將“文”與“道”的概念聯(lián)系起來,并將所謂的“道”內(nèi)化為儒家的倫理道德,“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由是而之焉之謂道,足乎己而無待于外之謂德。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為虛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兇有吉”。[14]53到了宋代,理學先驅(qū)周敦頤在《通書·文辭》中提出“文所以載道也”的文論主張,認為文是明道的工具和表現(xiàn)形式,道是文的內(nèi)容。姚瑩作為桐城派作家,也繼承唐宋古文家倡導的“文以載道”的傳統(tǒng),他在《與張阮林論家學書》中說:“君子立學,傳于后世者,道也,而不在文。”[2]339認為君子立學,之所以傳于后世,是因為文章中承載著道的緣故,如果舍去道的文章,只不過是一種技藝而已,無法傳于君子。姚瑩所說的道的核心內(nèi)容,就是“推明義理,羽翼六經(jīng)”。[2]397姚瑩的文論思想在書院教育實踐中也有體現(xiàn),他認為設(shè)置書院是為了“教人敦本立行,修其文藝,圣賢所以經(jīng)緯天道,立人道之大端者”。[2]554他將桐城派文論主張內(nèi)化為書院教育的指導思想,在書院教育實踐活動中,傳播桐城派文論思想,擴大其影響。

    姚瑩繼承并發(fā)展了姚鼐的文論思想,他在《與吳岳卿書》中,縱論“學以致用”的為學主張。他認為古代的學者,不只是讀書,對于日常事物都有體察。隨著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姚瑩主張用“經(jīng)濟”之學,充實桐城派理論,進而提出“義理、經(jīng)濟、文章、多聞”的主張,認為四者要融會貫通,然后再擇其一熟練掌握,就可以自立于世。[2]393他強調(diào)的“學術(shù)四端”各有標準:義理求精,經(jīng)濟求實,文章求茂,多聞求廣。通儒之才應(yīng)四者明貫,但是學人自立,擇其中之一即可。對“學術(shù)四端”如何選擇,姚瑩提出“術(shù)至”、“時逢”兩個條件,既要考慮時代需要,即“時逢”;又必須修煉自身,達到“術(shù)至”,即個人學術(shù)基礎(chǔ)。姚瑩將“經(jīng)濟”之學,提升到“學術(shù)要端”的高度來認識,體現(xiàn)了他對“經(jīng)濟”的重視。在闡述經(jīng)世濟民之學與儒家學術(shù)的關(guān)系時,姚瑩認為“學問、經(jīng)濟,初非二事”,兩者都是“見理之真極,精當宏深,言之轉(zhuǎn)若平易”。[2]399他提出學問、經(jīng)濟為一事的主張,要求士人重視刑名、錢谷、河工、漕務(wù)、訴訟等實際學問,并身體力行。例如,姚瑩任職江蘇時,“自到江南,歷試河工、漕務(wù)、詞訟聽斷,皆能辦理裕如,武進士民至今畏而愛之”。[2]521這些都說明姚瑩能夠把理論認識,自覺運用到具體實踐之中,做到知行合一。

    姚瑩生活在嘉慶、道光時期,正值中國社會走向衰落,他直接面對了西方侵略者,雖然受到時代的局限,一些主張難免有盲目性,但是其“經(jīng)世”主張,卻影響巨大。方宗誠曾說:“桐城之文,自植之(方東樹)先生后,學者多務(wù)為窮理之學;自石甫(姚瑩)先生后,學者多務(wù)為經(jīng)濟之學?!盵13]143方宗誠認為在“姚門四杰”中,姚瑩是“才最大者”,“能自出機杼,洞達世務(wù),長于經(jīng)濟”。其為文也得到同門贊賞,方東樹稱其文“義理多創(chuàng)獲”、“論議多豪宕”、“辨證多浩博”,特別是政論文章能“曉暢民俗,洞極人情”。[13]143陳用光也稱贊他“為詩古文辭皆有才氣法度,稱其家學,尤究心于經(jīng)世之務(wù)”。[15]667可見,姚瑩的經(jīng)世致用思想為時人所重視,方東樹特別提到姚瑩治理平和縣時,能“一一行之于其言”,使其學能見之于治。[12]173姚瑩的經(jīng)世致用思想,適應(yīng)了時代變化發(fā)展要求,并在其書院教育實踐中予以體現(xiàn),例如他強調(diào)書院乃“講習肄業(yè)”之地,當體現(xiàn)“朝夕講誦,執(zhí)經(jīng)問難,師弟授受,誼兼尊親”的辦學宗旨。同時,還要求生徒通過學習,達到“道足以濟世,才足以救時”的目標,充分展現(xiàn)桐城派作家的濟世情懷,促進了桐城派文論思想的傳播與發(fā)展。此后,桐城派學人在文風和學風上,都呈現(xiàn)出經(jīng)世致用的顯著特色,這些與姚瑩提出的“經(jīng)濟”之說,不無關(guān)系。

    2.進一步弘揚了程朱理學。清朝初年,一些士大夫歷經(jīng)明亡的政治巨變,對明亡教訓進行反思,他們認為空談?wù)`國的陸王心學是導致明朝滅亡的重要因素之一。顧炎武認為:“劉、石亂華,本于清談之流禍,人人知之,孰知今日之清談,有甚于前代者。昔之清談?wù)劇独稀贰肚f》,今之清談?wù)劇犊住贰睹稀?。未得其精,而已遺其粗;未究其本,而先辭其末。不習‘六藝之文,不考百王之典,不綜當代之務(wù),舉夫子論學、論政之大端一切不問,而曰‘一貫,曰‘無言。以明心見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實學。股肱惰而萬事荒,爪牙亡而四國亂,神州蕩覆,宗社丘墟?!盵16]337明清之際的學者朱之瑜也曾說:“明朝中葉,以時文取士。時文者,制舉義也。此物既為塵飯土羹,而講道學者又迂腐不近人情。……講正心誠意,大資非笑,于是分門標榜,遂成水火,而國家被其禍?!盵17]383時人通過深刻反思,認識到要用“修己治人之實學”來替代“明心見性之空言”,從而推動了漢學的發(fā)展。

    漢學在清朝前期盛行,嘉慶、道光之后,社會環(huán)境和百姓生活都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各種社會矛盾交集,清朝統(tǒng)治危機加深,漢學的發(fā)展無法有效回答和解決當時的社會問題,失去了原有生機。而此時的理學由于“煥發(fā)出新的生機與活力,并為挽救危機四伏的封建王朝,提供了精神動力與學術(shù)支持”,[18]其影響漸漸凸顯出來。清朝前期漢學一枝獨秀的學術(shù)格局被打破,出現(xiàn)了漢、宋學術(shù)互相爭鳴和漢、宋調(diào)和的新局面。桐城派作家大多是宋學的堅定信仰者,他們標榜“因文見道”,學宗程朱。無論是姚鼐的“義理、考據(jù)、辭章”,姚瑩的“義理、經(jīng)濟、文章、多聞”,還是曾國藩的“義理、考據(jù)、辭章、經(jīng)濟”,都把義理放在首位,是為學的核心,考據(jù)是實現(xiàn)“義理”的工具而已。

    方東樹、姚瑩是道光時期“程朱理學的代表人物”,[19]65特別是姚瑩,他四處為官,廣交朋友,見多識廣,對當時的社會矛盾和學術(shù)弊病多有認識,尋覓救世良方成為他不懈的追求。他說天下“承平日久,生齒繁而地利不足養(yǎng),文物盛而干盾不足威,地土廣而民心不能靖,奸偽滋而法令不能勝,財用竭而府庫不能供,勢重于下,權(quán)輕于上,官畏其民,人失其業(yè)。當此之時,天下病矣。元氣大虧,雜癥并出,度非一方一藥所能愈也”。[2]474如何醫(yī)治“雜癥”?姚瑩認為“變法”才是正確的選擇,他說:“尚能無變法乎?變法奈何?曰法半敝者猶可補救圖全,今敝者十之八九,如病者僅存一息耳,非大瀉大補之不可?!盵2]713同時,他尤其強調(diào)人心風俗對社會發(fā)展的作用,他說“風俗系乎人心,人心系乎學術(shù)”,[2]333人心風俗乃“國家之本”。[2]401在姚瑩看來,要實現(xiàn)利國利民的遠大抱負,必須讀書明理,“讀書者將以正其身心、濟其倫品”[2]393;桐城后學胡抱真拜姚瑩為師,姚瑩告之曰:“聞吾鄉(xiāng)子弟近多附理學后。夫古人明道潛修,人稱之為理學,今士自以之豎眉宇間。汝宜多讀古人書,以擴心胸、增知識、求實用。”?還說:“人生天地間,當圖尺寸之益于斯人斯世?!盵2]345姚瑩主張讀書明理,貴在實用,這樣做到文統(tǒng)、道統(tǒng)兼?zhèn)洹娜鍖W發(fā)展來說,儒家的經(jīng)世致思想,也是程朱理學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姚瑩主張經(jīng)世致用,也是恪守程朱理學。他把程朱理學的思想作為書院教育的宗旨,這不僅為漢、宋學術(shù)調(diào)和創(chuàng)造了條件,也有助于更好地弘揚程朱理學及儒家思想文化。

    3.促進了偏僻落后地區(qū)文化教育的發(fā)展。姚瑩為官之地,許多地方乃窮鄉(xiāng)僻壤,民風剽悍,官府難治。但姚瑩不畏困難,每到一地,深入了解當?shù)孛袂?,誅奸抑暴,打擊黑惡勢力;同時,興建書院,力倡教化,發(fā)展文教事業(yè)。他每主政一方,都把“興教化”作為重要的施政舉措,堅持崇文養(yǎng)士乃“為政之大端”的理念,[2]409使各地民風為之一變。例如,他主政福建漳州平和縣時,充分展示出自己的施政才能。平和縣地處福建東南,自古民風強悍,好斗成性,到雍正時期,更是變本加厲,雍正皇帝曾說:“朕聞閩省漳泉地方,民俗強悍,好勇斗狠,而族大丁繁之家,往往恃其人力強盛,欺壓單寒,偶因小故,動輒糾黨械斗,釀成大案。及至官司捕治,又復逃匿抗拒,目無國憲。兩郡之劣習相同,而所屬之平和、南勝一帶為尤甚?!盵20]846姚瑩到平和赴任后,頗有同感。他在《復汪尚書》中,特地重點介紹了這些,他說:“平和地界閩廣,從古為盜賊之藪,自王文成平寇亂而始建邑。其地溪嶺深阻,槮篁叢密,無三里五里之平遠,巖壑蔽虧,彼此懸隔。民皆依山阻水,家自為堡,人自為兵,聚族分疆,世相仇奪,故強凌弱,眾暴寡,風氣之頑獷,亦地勢使之然也。田不甚膏腴,而山泉蒙生,溪流瀠曲,灌溉便而蘇樵易,有地瓜以備水潦之虞,有芬草以通商賈之利。其田畝依山開墾甚多,而納賦不及十之二三,故民力強而富。強則斗,富則淫,是其情也。治斯地者莫不以詐悍劫虜為慮矣。” [2]398面對這種局面,走訪當?shù)氐目N紳耆老,諮訪老成吏胥,總結(jié)前人之得失,倡議興修九和書院,引導民眾知書達理,互謙互讓,和睦相處。他非常注重教化的作用,親自登臺宣講,“朔望之期,擇地適中高臺宣講圣諭,招集縉紳民庶環(huán)拱敬聽,至者數(shù)千人,人皆予賞,莫不鼓舞歡欣,以為聞所未聞。他如觀風、課士、賓興、鄉(xiāng)飲之禮,以次舉行,欲令僻陋頑民漸知禮教。”[2]398通過“興教化、課農(nóng)桑”,實現(xiàn)了“正民風、端士習”[2]398的效果。自此以后,平和縣雞犬不驚,民無擾攘,風俗一變,真正進入一個相對和平時期。

    同樣,姚瑩到四川蓬州任職,新建玉環(huán)書院;蒞任臺灣兵備道,修復海東書院。這些書院的興修,改善了當?shù)氐霓k學條件,促進了當?shù)亟逃聵I(yè)的發(fā)展,在培養(yǎng)人才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例如,玉環(huán)書院初成,有四十一間房舍,可住諸生百人,并由高士魁制定“戒規(guī)十二則”及“重議條規(guī)四則”,使蓬州的教育事業(yè)走上良性循環(huán)的軌道。到光緒末年,蓬州知州方旭還撰寫“蓬山此去無多遠,姚公美政誰與儔”對聯(lián),稱贊姚瑩為當?shù)匚慕淌聵I(yè)所作的積極貢獻。后續(xù)書院山長大多思想開明,例如魏鼎因受“新學萌動”的影響,?率先在書院實行教學改革,設(shè)“經(jīng)義、治事兩齋,分科教授”。光緒三十一年(1905),書院考棚改建為官立高等小學堂;民國時期,改為中學并附設(shè)三年制示范班。在教育不斷發(fā)展過程中,地處川北偏僻之所的蓬州,出現(xiàn)一批學者、文人,?令外界刮目相看,姚瑩居功尤偉。

    總之,姚瑩主講書院、興修書院或改革書院,大多在地處偏遠、經(jīng)濟相對落后的地區(qū)推行,產(chǎn)生了良好的效果,為后人所稱頌。他深入實際,詳察民情,通過興建書院,教化民眾,把重視教育與合理施政有效結(jié)合起來,促進了當?shù)孛耧L轉(zhuǎn)變、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在今天仍然不乏啟迪和教育意義。

    注釋:

    ①經(jīng)署指地方長官延請老師為其子弟授經(jīng)講課的場所。

    ②姚瑩之子姚濬昌所編的《年譜》中記載:“七月,赴試金陵,館鐘山書院?!?(《中復堂全集》附錄《年譜》。沈云龍主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xù)輯》第60冊。臺北:文海出版社,1974年,第4284頁。)

    ③百齡,字菊溪,張氏,漢軍正黃旗人。乾隆三十七年(1772)進士,授翰林院編修。歷任山西學政、江南道御史、貴州布政使、廣西巡撫、兩廣總督、兩江總督等職。(事見趙爾巽等撰:《清史稿》列傳一百三十。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

    ④張保為廣州沿海一帶的海盜頭目,擁眾數(shù)萬,為患多年。時兩廣總督百齡主張招撫張保,而姚瑩反對招降。參閱施立業(yè)著《姚瑩年譜》。合肥,黃山書社,

    ⑤程國仁(1764-1824),字濟棠,號鶴樵,河南商城人。曾督學廣東,狀元林召棠是其門生。歷官都察副御史,浙江、山東、陜西、貴州巡撫,刑部侍郎等職。

    ⑥松筠(1752-1835),字湘圃,蒙古正藍旗人,謚文清。歷任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官員,曾三次為伊犁將軍,在西藏為官多年,他對西北歷史地理知識,了解深刻。嘉慶年間官至武英殿大學士,曾任軍機大臣,陜甘、湖廣、兩江、直隸總督,戶部、兵部、禮部、吏部尚書。其人清廉正直,不畏權(quán)勢,施惠貧民,名滿海內(nèi)。(事見趙爾巽等撰:《清史稿》列傳一百二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

    ⑦方東樹:《儀衛(wèi)軒詩集》卷二。清同治七年刊本。

    ⑧梁文煊,字幾汀,號暗齋,祖籍奉天,出生于安徽壽春,漢軍正白旗蔭生。歷任福建羅源知縣、陜西漢中府同知、廣東潮州知府、云南楚雄知府、開化府知府,康熙五十七年(1718)任福建臺廈兵備道,康熙六十年因朱一貴事件中“棄職潛逃”而被康熙帝下旨“發(fā)往臺灣正法”。(莊林麗:《臺廈兵備道梁文煊史事考》,《東南學術(shù)》,2013年第1期,第216-222頁。)

    ⑨楊二酉(1705-1780),字學山,號西園,山西太原晉祠人。雍正十一年(1733)進士,乾隆元年(1736)授翰林院編修,任《明史鈔》《文獻通考》纂修官,乾隆四年(1739)奉命巡視臺灣,監(jiān)理學政。在臺灣政績頗佳,深受百姓愛戴。后因“詿誤”而被罷官回鄉(xiāng)。(全國政協(xié)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山西省政協(xié)文史和學習委員會編《名人故居博覽·山西卷》。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1年版,第121—126頁。)

    ⑩左德慧(1774-1843),字欽揚,晚字石僑。安徽桐城人。八世祖左光前為明末僉都御史左光斗之兄,可謂名門之后。年十五其父離世,家境雖貧而未從忘學。參閱姚瑩:《東溟文后集》卷十三《左石僑墓志銘》。《清代詩文集匯編》第549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548頁。

    ?陶澍(1778-1839),字子霖,號云汀,湖南安化人。清嘉慶七年(1802)進士,曾先后調(diào)任山西、福建按察使,安徽布政使,安徽、江蘇巡撫,后官至兩江總督,加太子少保。監(jiān)管鹽政,興修水利,設(shè)義倉以救荒年。卒于兩江督署,贈太子太保銜,謚文毅。著有《蜀輶日記》、《陶桓公年譜》等存世。(趙爾巽撰:《清史稿》列傳一百六十六。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

    ?《中國書院辭典》等典籍將樂儀書院的創(chuàng)建時間定在乾隆三十三年(1768),本文采用新見《樂儀書院落成碑記》拓本所載時間。

    ?吳賡枚,字登虞,號春麓,桐城人。嘉慶四年進士,以庶吉士充實錄館纂修,纂修《會典》及《學政全書》。官至御史。(見姚瑩《東溟文集》卷六《春麓先生傳》?!肚宕娢募瘏R編》第549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371-372頁。)

    ?鄧顯鶴(1777-1851),字子立,人稱湘皋先生,湖南新化人。道光六年(1826)官寧鄉(xiāng)訓導,梁啟超稱其為“湘學復興之導師”。(馮天瑜主編:《中華文化辭典》。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533頁。)

    ????姚瑩:《姚瑩創(chuàng)修玉環(huán)書院序》。見《蓬州志·學校篇·第七》,清刻本。

    ?胡抱真:《胡抱真跋語》?!吨袕吞萌犯戒洠蹇瘫尽?/p>

    ?魏鼎(1837—1925),名寶珊,號慕遽居士,今蓬安縣金甲鄉(xiāng)人。同治六年(1867)舉人,先后任教于蓬山書院、玉環(huán)書院達二十年之久,后被授予大足訓導,兼長長棠書院。(蓬安縣志編纂委員會編.《蓬安縣志》。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94版,第721頁。)

    鄧郁章:《姚瑩在蓬安的詩文和政績》,1993年政協(xié)蓬安縣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蓬安文史資料選輯》第3輯,第74-7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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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江小角(1963-),男,安徽桐城人,安徽大學歷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安徽大學桐城派研究中心主任。

    劉振(1990-),男,安徽泗縣人,安徽大學歷史系研究生。(責任編輯:楊立民)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桐城派與清代書院研究”(編號:11BZW071)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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