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酒曲屬宴席曲,盛行于漢、藏、土、撒拉等少數(shù)民族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同一酒曲經不同民族藝人演唱,出現(xiàn)了不同的版本。文章基于青海省大通縣回、土、撒拉和漢族等民族藝人對酒曲《數(shù)麻雀》的唱法,試從不同角度對各民族唱法進行錄音譯譜分析,以發(fā)現(xiàn)這首耳熟能詳?shù)木魄谝魳沸螒B(tài)和唱詞等方面的民族性流變與傳承的基本特征和規(guī)律,并略觀其體現(xiàn)出來的民族音樂特色。
【關鍵詞】青海酒曲;數(shù)麻雀;民族性流變與傳承;民族音樂特色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09-0051-03
一、引言
酒曲是小曲種,屬宴席曲的一種,盛行于漢、藏、土等少數(shù)民族中,“常作為聚會、飲酒時猜拳行令的民間小曲”。酒曲的曲調短小、內容風趣、旋律簡單、有濃郁的西北特色,在青海地區(qū)中較為流行的酒曲有十幾首,如《數(shù)麻雀》《飛鳳凰》《青溜溜青》和《鬧五更》等,雖數(shù)量有限,卻是本地風土人情的一個縮影,也是對地方歷史及民族文化的重要傳承。
酒曲有固定格式,一詞一調,詞曲結合完整自然且獨具風格,但隨時間的遷移,同一酒曲經不同民族藝人演唱出現(xiàn)了不同的版本。本文基于青海省大通縣回、土、撒拉和漢族等民族藝人對酒曲《數(shù)麻雀》的唱法,試從音樂結構、調式、音階、旋律、襯詞和節(jié)奏等不同角度對各民族唱法進行錄音譯譜分析,以發(fā)現(xiàn)這首耳熟能詳?shù)木魄谝魳沸螒B(tài)和唱詞等方面的民族性流變與傳承的基本特征和規(guī)律,并略觀其所體現(xiàn)出來的民族音樂特色。
二、分析
(一)音樂結構分析
1.回族唱法
數(shù)量序列為起興,樂曲結構為分節(jié)歌形式。
其結構為:A(1-4小節(jié))+B(5-9小節(jié))。
注:第二段(10-18小節(jié))同第一段對比只有一個音的變化,此段結構可視為與第一段相同。
2.土族唱法
樂曲結構為分節(jié)歌形式。
其結構為:A(1-4小節(jié))+B(5-8小節(jié))。
注:第二段從第2房子跳進,結構不變,仍為A(1-4小節(jié))+B(5-9小節(jié))。
3.撒拉族唱法
樂曲結構為兩句體單樂段分節(jié)歌形式。
其結構為:A(1-4小節(jié))+B(5-8小節(jié))。
注:第二段從第2房子跳進。
4.漢族唱法
樂曲結構同為兩句體單樂段分節(jié)歌形式。
其結構為:A(1-4小節(jié))+B(5-8小節(jié))。
注:第二段從第2房子跳進。
綜觀這幾個來自同一地區(qū)的不同民族藝人的唱法,呈現(xiàn)出了曲調短小、內容風趣、旋律簡單的特點,容易被記唱。它們在音樂結構上的共同特征是很明顯的,即都是上下句并置行的雙句體樂段,每句在較高的旋幅上起音,曲調線在級進音程的波浪式進行中呈現(xiàn)由高到低的下行趨勢,在節(jié)奏上用八分音符緩解十六分音符的緊張感,收張有致,使音調達到平穩(wěn)進行的效果。另外,上行和下行皆以五聲音階的級進為基礎,其中土族和撒拉族跳進進行更為緊湊,通常以二、三度結合四度音程結合進行[1]。
(二)調式、音階及旋律特征分析
1.調式、音階特征
從圖5所示的調式、音階對比圖中可以看出,由Do、Re、Sol、La構成的四音音列在這些酒曲中是十分常見的,其中的Do、Re、Sol是骨干音,像一棵樹的樹干撐起小調的支架,羽音和個別的角音則像樹枝作為輔助音體現(xiàn),讓整個音樂結構靈活起來[3]。在大通民間藝人的音樂思想里,“其他音可以隨意,但也不能太隨意地添加在酒曲音樂中,它有一個度的把握,少則缺乏青海音樂特色,多則顯得累贅,反而失去了酒曲應該有的味道”。這也正好體現(xiàn)出酒曲在同一地區(qū)、不同民族之間音樂流變和傳承的過程中,調式及音階方面仍然具有較強的繼承性和穩(wěn)定性。
2.旋律特征
從圖6所示的旋律對比圖中,可以看出這幾種唱法之間的異同。相同之處在于它們的調式、音階、旋法和音樂風格基本相同,開門見山地從正詞起唱,有八度大跳,尤其是旋律骨干音也基本一致,且均為五聲音階?!伴L音”也是其中的一個特點,因宴席曲是陳述性的,其音樂受語言的影響,結尾總是呈一個下降的趨勢。這種較自由的延長音往往出現(xiàn)在類似“呀、嘛就、哈”等襯詞上,演唱者在演唱時帶上相應的動作和表情,有很強的表現(xiàn)力。而不同之處在于方言、咬音、襯詞和演唱風格等方面重音的位置以及演唱者的即興處理導致節(jié)拍或有變化。比如土族的演唱比較歡快;回族的演唱則比較舒緩,襯詞不多但有裝飾音變化;撒拉族藝人在演唱時有顫音處理,唱腔圓潤;而漢族藝人在演唱時則在收尾處有漸慢處理。
(三)唱詞與襯詞、詞拍與旋律節(jié)奏分析
1.唱詞與襯詞
在唱詞與襯詞方面:第一,唱詞內容相同,結構也基本一致,同是兩句為一節(jié),曲調平穩(wěn),幾乎一字一音;第二,襯詞比重大,各段對仗不嚴格,因字數(shù)不均而造成長短不一,演唱者在演唱時按習慣加進襯詞使歌詞在結構上平衡規(guī)整,由此顯得詞意清晰明了,音樂富有動感;第三,在唱詞內部,襯詞如“么、哈、嘛”屬短暫過渡詞,句尾則用襯詞落在商、徵音上,如“喲、呀、啊”,屬于穩(wěn)定結束音。也就是說,五聲徵調式強調宮、商、徵三音,對曲調的推進和擴張有推動的作用,而商音和徵音有靜止的屬性,具有穩(wěn)定的傾向性。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來講,商和徵像風箏的線軸一般,無論音樂的最高音有多遠都能牢牢地將調性拉回來,即以二者間的相互映襯為曲調最后的終止音。
2.詞拍與旋律節(jié)奏
去掉唱詞中的襯詞和虛詞,《數(shù)麻雀》可以按如下詞拍劃分為三字組和四字組兩種節(jié)奏群:
一個麻雀/一個頭,兩只眼睛/明丟丟。
兩只爪爪/蹲墻頭,一個尾巴/撂外頭。
(膀膀扇啊/爪爪蹲?。?/p>
通過圖7所示的詞拍與旋律節(jié)奏對比圖可以看出,在這幾種唱法中,唱詞填加在旋律節(jié)拍中的位置基本一致,說明詞拍和旋律節(jié)奏在酒曲的流變中也具有繼承性和穩(wěn)定性[2]。
三、結語
通過錄音譯譜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回、土、撒拉和漢族演唱的《數(shù)麻雀》多為徵調式,彼此有所差別,但又似乎與當?shù)氐臐h族民歌有某些關聯(lián)。采訪青海省大通縣的少數(shù)民族藝人時,他們都有普遍的看法:大通縣雖屬于少數(shù)民族聚居地區(qū),但也有漢族常居于此,不同文化間的影響和交融是這些關聯(lián)的主要原因。隨著歷史的變遷與延續(xù)、歷代的交往與同化,漢族的文化和習俗都深深影響著其他少數(shù)民族。因此大通縣的少數(shù)民族除了擁有本民族特有的習俗、服飾和飲食等民族標志外,其他方面大體和漢族生活習慣無異。而另一方面,“十里一鄉(xiāng)音”,隨著地域的變遷、民族自有文化和風俗的融入,不僅鄰近村落間方言各有所不同,酒曲流傳的旋律也有些許變化?!耙魳返拿褡屣L格與地方特色主要是通過旋律來體現(xiàn)的,而旋律發(fā)展變化的手法則直接影響到旋律的風格?!盵3]《數(shù)麻雀》這種起源于回族的酒曲,在其他民族的酒桌上也能經常聽到,各民族又在該酒曲中融入了本民族自己的情緒和風格,形成了富有本民族特色的曲調。尤其是對于土族和撒拉族這種只有語言沒有文字的民族,音樂的傳承完全靠祖祖輩輩口耳相傳,因此《數(shù)麻雀》的演唱風格和曲調特點更是因人而異、各有特色。由此看來,研究青海少數(shù)民族酒曲文化在音樂形態(tài)和唱詞等方面的民族性流變與傳承的基本特征與規(guī)律,不僅具有音樂藝術性,同時對少數(shù)民族文化與民俗的理解、傳統(tǒng)民間民族音樂的保護與繼承也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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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汪平.宴席曲之酒曲《尕老漢》在西北回族中的地域性流變[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3(11):120-122.
[3]李昕.青海“花兒”的音樂特征及其繼承與發(fā)揚[J].青海民族學院學報,2013(08):107,110.
作者簡介:
劉丹寧(1994-),女,漢族,青海西寧人,西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本科大三在讀,主要從事手風琴演奏和音樂教育理論研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