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夏
所有的過去,都是等我遇見你。
在別人眼里,興明學院的安若惜是一個人物。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文章,在文娛領域獨擋一面。只是她行為怪異,淡漠冰冷,總是獨來獨往,清高得讓人無法接近。每每聽到這些說辭,我都只是無奈地笑笑。畢竟不堪的過往,只能留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想不到半路殺出個許之諾。
那日的天空,澄澈得一塌糊涂,我坐在二樓的窗戶上,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一把藍色下來。此時已經(jīng)是放學時間,學校早已沒有多少人。許之諾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他在樓下嚷嚷,喂,上面的同學你快點下來。我沒有理他,玩著手里的MP3,把頭仰得高高的,埋在有藍色天空的背景里繼續(xù)聽我的歌。心里想著,估計又是哪個不知好歹的人吧,俗人一個。冷不防,他又喊了一句,安若惜。只不過這一次,他喊的,是我的名字。我不曉得他是怎樣知道我名字的。
看到他那張比女生還要漂亮的臉蛋朝我笑時,我覺得毛骨悚然。他說,安若惜我請你喝奶茶吧。
走開。簡略且?guī)е鴶骋獾幕卮?,甚至沒有問為什么。直覺告訴我,這個人,惹不得。他卻像是早料到我的反應一樣,走開了。五分鐘后,他站在我身旁,笑嘻嘻地說,哈,我又走回來了。然后不管不顧地抓起我的手就走。
就這樣,我們招搖過市地,走出校門。
你的淡漠,只是你的保護色。
我們就坐在奶茶店里吸了半天奶茶。最后還是我先開口。你是誰?
他就坐在我對面,毫無形象地,將剛喝進0觜里的奶茶一口噴了出來。像看一個怪物似的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嘛?
沒干嘛沒干嘛,我是許之諾。
噢。
只是想不到許之諾從此卻成了我丟不掉的尾巴。我亦是后來知曉,原來,他和我,在同一個班級。他總會趁我練琴的時候,偷偷地溜進鋼琴室,在一旁喝著可樂聽我盡情地彈奏。然后很奇怪地興奮至極,不停地鼓掌歡呼。他說,安若惜只有在彈琴的時候,才能找回屬于她的世界。
我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猶記得那天,我還在教室里寫作業(yè),被一道幾何題折磨了整整兩節(jié)課。學生會主席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拍了拍我的桌子說,安若惜,有人推薦你做文娛部部長,經(jīng)過各方面考慮我通過了這個建議。現(xiàn)在和我一起去開會吧。
我又片刻詫異,但在別人發(fā)現(xiàn)之前又恢復了淡漠清高的模樣。面無表情地隨主席而去。當看到許之諾坐在會議室,笑得奸詐的時候,我忍無可忍,皺著眉頭朝他喊道,喂,許之諾你有病是不是?
一瞬間,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我明顯聽到人們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也感受到四周驚詫的目光都射向了我。眼神里分明寫著,原來安若惜也會皺眉也會罵人呀。那么我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而許之諾,正得意地大笑,哈哈,安若惜,想要名垂青史的唯一辦法就是遺臭萬年。
你未說完的話,是那年夏天凋謝的花。
最近我花很多時間在鋼琴室練琴。偌大的琴室只有我一人??粗撉偕戏从吵鲎约旱挠跋?,竟感覺陌生極了。甚至連彈琴時才會有的表情也不像是我。
此刻,我突然有點想念那個在一旁大呼小叫的許之諾。他曾說,安若惜,只有在彈琴的時候才能找回屬于自己的世界。
那么許之諾你來告訴我,我的世界在哪里,而你,又在哪里。思緒開始胡亂闖。手指也開始不聽使喚地胡亂彈了。于是,在慌亂想要站起來的一瞬間,雙腳像是打了結,身體直直地倒了下去,似乎在奔赴一場華麗的毀滅。而一雙手,就那么恰好地出現(xiàn)在我身前,牢牢接住。我知道是許之諾,所以遲遲不敢抬頭。
啪——剛打開的可樂還冒著氣,就被眼前的人一口灌下。他沖我咧咧嘴,那張臉像極了一朵太陽花。而他在下一秒?yún)s說,家里要移民到美國,所以,我也要轉學了。
我捏著可樂的手冒出了許多汗來,卻還是止不住地落了兩行淚。心里有個反復的聲音告訴自己,你是安若惜,不能哭。
再見,或許就在下一場薄荷花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