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辜負了理想

嵇振頡

耄耋之年在舞臺上大放異彩，王德順經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1970年，王德順從部隊復員后，被分配到長春話劇院。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fā)現(xiàn)：有些場景只用動作表演，觀眾仍能理解。有了這個想法，王德順立刻付諸行動——刪掉臺詞，只用肢體動作來呈現(xiàn)。同事們對他的怪異舉止很不理解，背后非議不斷。

他在長春話劇院待了15年，逐漸形成自己的表演風格——造型啞劇，通過獨特的造型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長春話劇院的舞臺實在太小，根本盛不下他心中的夢想。深思熟慮后，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辭職，沒錯，就是辭職。1985年，王德順正式告知話劇院領導，說自己準備去北京發(fā)展。20世紀80年代，主動辭職的人極少，人們更愿待在有保障的體制內單位工作。更重要的是，這年王德順已經49歲，年近半百的他，和妻子放棄寬敞的房子、安穩(wěn)的工作以及退休保障。他們帶著兒女來到北京，成為最早的“北漂”一族。“為了讓世人看到中國人創(chuàng)造的啞劇，我舍棄半輩子積累的東西，拎包走人?！闭f這番話時，王德順眉宇間透露出自豪、堅定，沒有一丁點兒懊悔。他說的沒錯，要是“賭輸”，人生將一無所有。可他卻要“賭”上這一把，否則對不住心中那份夢想。

剛來到北京，一家四口只能寄居在朋友家。平日里，靠他在劇組跑龍?zhí)踪嶞c小錢過活。后來，他有了一點小名氣，生活終于有點起色。一天，他得到消息，德國科隆將舉辦第十二屆國際啞劇節(jié)。他立刻去報名，初審通過后，德國使館將對節(jié)目進行最終審查?？删驮诮K審前一夜，王德順寄居的朋友家突然來了親戚。朋友面露難色，王德順只好帶著妻兒離開。那是個春寒料峭的夜晚，一家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長安街上，實在走不動了，就在尚未竣工的地下通道相互依偎著過夜。第二天一早，王德順又來到朋友家。果然，朋友親戚出去游玩了。剛沾到枕頭，疲憊的王德順就酣然入夢，直到下午四點才醒來?？墒峭砩线€有劇目審查，他強打精神，把自己打扮好直奔劇場。舞臺早已布置妥當，王德順必須馬上進入角色。那天，他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中完成了表演。強大的精神意志力，讓他的演出取得巨大成功。他正式拿到第十二屆國際啞劇節(jié)的入場券，讓外國人第一次在啞劇舞臺上看到了中國人的身影。

此后，王德順以家庭劇團的形式開始巡回演出。一家四口人分工很明確，王德順負責表演、妻子負責編劇、兒子負責報幕，女兒用鋼琴伴奏。許多年間，一家人走遍神州大地、足跡甚至還遍布歐美大陸，被觀眾譽為“中國的吉卜賽”。王德順表演的啞劇不同于普通啞劇。他在表演中只穿緊身衣或一條三角褲，不僅表演一段故事，還要讓觀眾看到他的肌肉、線條和造型，欣賞人體美。這就是王德順的造型啞劇，強調靜止和雕塑感。

不過王德順并不滿足于造型啞劇這個領域。65歲那年，他開始拍電影。為了走入影視圈，他完成了普通老人很難做到的事，比如為《天地英雄》學會騎馬，為《功夫之王》學會英文。而在電影《重返20歲》中，為了一個騎摩托車的鏡頭，王德順摔了一跤。畢竟歲數(shù)不饒人，他整整疼了一年。面對這次受傷，王德順樂呵呵地說：“我心態(tài)還年輕著呢，愿意嘗試新鮮事物，心態(tài)如果不好，人怎么健康呢？”

收獲鮮花、榮譽和掌聲，王德順并沒有滿足，依然要在演藝圈內長袖善舞。年齡面前，他從未低過頭。相比這位耄耋老人，年輕的我們還有什么理由懶惰懈怠呢？請別辜負理想，帶著自信和激情上路，哪怕路途中有坎坷，有風雨。

責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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