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墨回報自然

文杰

李理和他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

我們采訪的那天，李理和伙伴們正在為即將開始的香格里拉野外考察行動準備設備器材，他們這次去香格里拉的目的是拍攝當?shù)氐囊吧鷦游锼夭?，為其?chuàng)建于2000年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積累數(shù)據、圖片和視頻。

現(xiàn)在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已經有了四個分站，房山兩個：野山坡總站和南河分站；一個在延慶；另一個在蔡樹庵。李理為保護站配備了五輛車及各種專業(yè)設備：相機、專業(yè)鏡頭、攝像機、監(jiān)測系統(tǒng)、巡護系統(tǒng)等，各個保護點24小時派人看守，又請來各種專業(yè)人士為大家做培訓。他說，現(xiàn)在自己已經有實力可以為保護站多做點事。

而就在前幾年，保護站還曾面臨著解散的危機。李理說，“那個時候特別慘，錢、經驗、通訊設施、交通工具、保護設備、專業(yè)書籍……什么都沒有，只有幾個年輕人的滿腔熱情。那時的幾個志愿者中除了有位動物園的飼養(yǎng)員和動物沾點邊，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做動物保護?！?/p>

從捕鳥高手到動物保護者

李理是捕鳥高手，小時候因為畫畫需要素材加上貪玩，他學會了各種捕鳥方法，當然，他也捕捉到形形色色的鳥兒，把它們當成寫生素材，或者當成活玩具。

具有繪畫天賦的李理是被保送進西安美院的，可特立獨行的他，上到大二就要求退學——“我覺得他們在學我十幾年前就學過的東西，太浪費時間。”退學回到北京后，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著名環(huán)保人士郭耕，他說：“當時郭老師正拿著小喇叭給小學生講課，講環(huán)保。從他那兒我學到了尊重生命，不破壞自然環(huán)境。”李理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他不但扔掉了自己全套的捕鳥工具，還想再為鳥類的保護做點什么，這個念頭成就了后來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

剛開始幾年，李理帶著幾名環(huán)保志愿者跑到北京房山地區(qū)的山里、村里發(fā)傳單，告訴當?shù)厝吮Ｗo野生動物如何重要。但老鄉(xiāng)們并不買賬，“這些鳥凈偷吃我們的糧食，為啥要保護它們？”

除了村民們的不支持，還有家里人和周圍朋友的不理解。因為沒錢，李理和幾個志愿者無力購買設備，每次去山里都是穿著市場上買來的八塊錢一雙的膠鞋，背著一個大編織袋，里面裝滿了幾個人湊錢印刷的保護動物資料。

2005年開始，李理發(fā)現(xiàn)之前熱情高漲的伙伴們心氣有些不齊了。保護站的工作沒有進展，沒有資金來源，前途一片渺茫。那年冬天，李理和志愿者們冒著大雪再次進村，兩個村子之間距離很遠，晚上他們在雪地里搭起帳篷過夜。半夜李理走出帳篷，發(fā)現(xiàn)大家都因為凍得睡不著圍坐在火堆旁烤火，也許因為晚飯的醬豆腐、大餅不足以抵御寒冷，也許因為這幾天已經把可以聊的話題聊完了，大家圍坐著并沒有人說話。那一刻，李理覺得很凄涼，“我看到每個人都凍得縮成一團，嘴里哈著氣，我心想，我一定要掙到足夠的錢再來做這件事?！?/p>

可自己除了畫畫什么都不會，怎么掙錢呢？那就試試賣畫吧。李理開起了自己的店，后來又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出人意料的是，他畫的水墨畫很受一部分客戶的肯定和歡迎，他自己都說：“我真沒想到，原來錢這么好掙?！焙髞恚罾碛忠还赡X地開了三家店，主要出售自己的水墨畫作品。

用水墨回報自然

2007年，李理和他的黑豹野生動物保護站終于“找到了組織”，加入了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協(xié)會（WCS）。這個協(xié)會在全球64個國家展開工作，“黑豹”作為其在中國的一個下屬支隊，主要負責全中國的野生動物保護、調查研究、拍攝記錄、宣傳考察、救助等工作。

黑鸛的保護是李理從保護站創(chuàng)建伊始就一直在做的項目，工作目標是“保護拒馬河當?shù)氐臉酥拘苑N群黑鸛”。在他們的守護下，瀕臨滅絕的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動物黑鸛的種群從原來的三四只增長到了41只。

除此之外，李理和隊員們每年還會前往全國各地，去考察當?shù)氐囊吧鷦游锉Ｗo情況，并與當?shù)乇Ｗo組織交流與合作，全中國首例揚子鱷放生、東北虎調查研究、西藏藏羚羊遷徙考察……都是他們做過的項目。

李理現(xiàn)在的團隊成員很固定，而且都很專業(yè)——有畢業(yè)于農大、林大等學校的畢業(yè)生，有研究猛禽的，有研究蛇類的、鳥類的、爬蟲類的，還有研究動物危害的，還有和李理一樣有自己的小事業(yè)但可以不用本人處理的——能有靈活的時間參加隊里的活動。

雖然每次跑野外都非常辛苦，但團隊中沒有一個人喊累。大家多年跟著他一起工作，沒有拿過一分錢報酬。80后李理自稱是高科技盲，電腦只會用來發(fā)發(fā)郵件，還是別人手把手教會的，其他的一概不會，沒打過電腦游戲，也沒有嘗試它的念頭，“我也不理解他們怎么能坐在電腦跟前一打那么長時間，我覺得有這點時間去樹林子里轉轉挺好。”

對于組織里的每一分錢，大家都花得很在意。因為組織沒有撥款，除了得到過福特汽車和豐田汽車各資助的一筆資金，其余的資金來源都是李理賣水墨畫所得——用李理的話說，“水墨畫靈感源于自然，所得也正好回報自然”。

是啊，假如有更多人能像李理一樣，懂得取自自然再回報自然，那么我們的世界，也許會更加和平、美好。

編輯 肖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