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戈的詩

[作者簡介]甲戈，原名賈衛(wèi)國，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全國公安文聯(lián)會員。作品發(fā)表在《詩刊》、《詩探索》、《詩歌月刊》、《解放軍文藝》、《時代文學》、《山東文學》等全國多家報刊，出版詩集《綠色溫柔》、《銅顱》、《天弦驚》等，詩歌入選多種詩歌選本，曾獲《解放軍文藝》優(yōu)秀作品獎；“武警文藝獎”一等獎；“全軍文藝新作品獎”一等獎；“齊魯金盾文化工程”一等獎；全國公安網(wǎng)絡詩歌大賽一等獎等。

我的馬

閉上眼 我的馬 比我指尖上的一縷風還輕

草根在掌心蠕動 溫柔的漩渦深了 更深了

遙遠的速度 旋轉起一滴毛茸茸的露珠

一言不語的曠野 一條通向岸的河 緩緩升起

你 一閃即逝的眼神 在高處讓我心疼

一個人來了 成片的光明在草尖上發(fā)芽

那朵小花也是你 你想以這種方式告訴我 來了

含羞的人 夜醉了 醉成你一轉身的翅膀

大片大片的色彩 從這座山坡 流向那座山坡

你知道 從這片草原 飄向那片草原的云朵

是我的另一匹馬 沒人能像我這樣喚醒它的名字

馬群

向呼倫貝爾大草原鞠一躬

吐出體內(nèi)污濁 將干凈的我 給你

這是我看見的最美的馬群

它們遠離我們 沒有奔跑 嘶鳴

它們抬頭 抖身子 甩尾巴

風 吹動馬鬃 吹動天邊的云

吹動大興安嶺的樹木和高高的巖石

站在這里 腳趾生出根須

我就是一棵結實的青草

馬兒望過來 眼里蓄滿流水

蠕動的肌肉 油亮的皮毛

讓我感覺到一株青草的幸福 快樂

一串白玉蟬

尋了40年了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串白玉蟬

20只小精靈 成雙成對 臉貼臉 面對面

這之前 我一直擔心這輩子注定要錯過了

白玉蟬飛動空氣 飛上云朵 飛入藍瑩瑩的天

站在敗落的老街上 層層疊疊的翅膀落下來

風吹過屋檐 吹過地面 吹動我的頭發(fā) 衣袖

沉浸在白玉蟬的目光 和孩子們的話語里

綠蔭濕了腳下的泥土 閃閃發(fā)光的波紋漸漸遠去

透明的日子 從一圈圈指紋里爬上樹梢

伸手捧起一汪正午的陽光 聽 你的聲音傳來

我或者一首詩站在街頭

我想著一首詩 這會正好站在老街的屋檐下

身后是扇發(fā)黑的窗 頭上有些樹影 或者云

我沒抬頭 只是感覺到了 只是覺得應該是

很多時候 我沉浸其中 一些場景煥發(fā)了生機

一排站立的漢字 還是那么結實 我依靠著

或許是 我累了 風景才顯得格外憔悴 消瘦

那條禁行車輛的窄路 步行過來腳下就生了根

讓我考慮一下 這話 說還是不說 這人真好

我看見 一些貼心的面孔清晰了 緩緩地降臨

風 輕輕吹動一縷發(fā)絲 滑過微微顫抖的呼吸

熟悉的陽光 順著臉頰灑落在一個熟悉的地方

現(xiàn)在 將這些告訴一條河流吧 我多想喊一聲

遠處的水面 像我此刻的表情 或者我的眼睛

瓷

唇 涼了

沉入河底的漣漪 浮出水面

一圈圈波紋 濕了身體

發(fā)絲涼了 涼的夜深了又深

面對你 只一個轉身

風吹皺了 靜止了呼吸

水汪汪的女人 你的指尖是一條透明的路線

一步一步走來 一步一步離去

聽見了 有人輕喚郎君 郎君

那是一條路，還是一條河

我站在云貴高原上 想喊醒那個低著頭的人

眼前 梯田綠了分行的漢字和一首詩的面孔

大口呼吸與泥土親近的種子 正午的陽光

盈滿一汪眼神 照亮了我滿口整齊的牙齒

腳趾上一根藤的觸須 蠕動起此刻的心情

遠處的氣色真好 那是一條路 還是一條河

青草的葉片微微顫抖 一粒粒石子浮出水面

浮出水面的還有腳印 星星點點的花兒

那個清晰的看不見的地方 長出一地思緒

水牛低頭啃食著青草 一只鳥落在牛背上

一條路也好 一條河也好 都在遠去 流淌

玉函路——舜玉路交叉口

玉函路是一條南北干道 舜玉路是一條東西小街 很短

兩條路就這樣在濟南市市中區(qū)偏南一點 親切的交叉而過

我的窩在舜玉路西頭七里山下 東頭是山東財經(jīng)大學 兩個大院對門

2013年5月1日起 出門就要經(jīng)過玉函路和舜玉路交叉口

（之前 住濟南市歷下區(qū)燕子山西路46號）

過交叉口向東約200米路南是舜玉小學 倆孩子在這兒上學

大的二年級五班 小的二年級四班

每天早晨 七點四十至八點這個時段 你準能看見

一中年男子領一對八九歲雙胞胎男孩來到校門前 那就是俺爺仨

還好 我上班 孩子上學都是這個路線 距離不過十分鐘

送了孩子 再沿著舜玉路至財大右轉南行幾分鐘就到單位了

上班也好 上學也好 爺仨一早經(jīng)過交叉口 便開始各自的忙碌

遇上堵車 紅燈會不耐煩 綠燈 暢通會小欣喜（我和孩子們一樣）

晴天陰天 刮風下雨 什么天都好 爺仨說了些什么 記不清了

日子里一種看不見的氣息在三個男人中間 一天一天濃起來

還有個女人 我的妻子 打發(fā)我們走后 獨自開車從交叉口左轉向北

她的單位不遠 在玉函路北首 體育場西鄰 順時也就七八分鐘

生活來來回回 在這個交叉口流淌 穿梭 旋轉 一片模糊

知道這是目前的必經(jīng)之地 有時覺得無奈 有時覺得有點悲傷

今天 我覺得不一樣了 有點感動 只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我是一個向后退的人

站在濟南的大街上 看著人和事都趕在我的前方

一座城市 和另一座城市一樣 只是不同的名字

我清楚 迷路了 像我清楚 你的面孔模糊了

我的心臟承受不了疾速的快感 我不缺少雄性

想 回到那個放不下的去處 依偎著塵封的往事

我不知道為什么 我想靠近 我是一個向后退的人

后退就好 退到那兒都好 只要后退 就有奔頭

現(xiàn)在想好了 回到母親腹中 回到孕育愛的光芒里

小巷也好 田野也好 屋檐下也好 石板路上也好

一處處廢墟讓我看見歲月 風吹的氣息是一服良藥

它們在祖國的大地上流淌 分分秒秒 時時刻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