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座煉瓦街與明治時期東京的文明開化風潮

邱杰

摘 ?要：銀座煉瓦街a是明治初期在文明開化的風潮中誕生于首都東京的近代日本最早的西式街區(qū)，在率先引入及傳播近代西方的科學技術、自由民主思想、風俗習慣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成為當時東京集中展示和傳播近代西方文化的一個獨特空間，引領著東京的文明開化風潮。

關鍵詞：銀座;明治時期;東京;文明開化

中圖分類號：K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2458（2014）02-0020-07

DOI： 10.14156/j.cnki.rbwtyj.2015.03.003

文明開化是指明治時期西方文明傳入日本，導致日本社會制度及文化上產(chǎn)生重大變化的歷史現(xiàn)象b。當時日本全面引進近代西方的科學技術、社會制度、思想以及風俗習慣，文明開化的風潮滲透到了社會的各個領域。在這場風潮當中，明治政府為了促進東京的不燃化建設并展現(xiàn)首都的威容，以西歐先進國家為模板建造了西洋風格的銀座煉瓦街。這一近代日本最早的西式街區(qū)在明治時期首都東京吸收西方文化方面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文章擬對文明開化時期銀座煉瓦街這一城市空間的社會文化作用進行一個較為全面系統(tǒng)的梳理和分析，以期對其在東京文明開化史上的歷史地位得出較為客觀的認識。

一、銀座煉瓦街建設與近代西方科技引進

（一）銀座煉瓦街建設的背景與概況

明治初年，首都東京主要由木造房屋構(gòu)成的市區(qū)每遇火災便損失慘重，明治政府在首都的建設過程中開始謀求實現(xiàn)城市的不燃化[1]138。當時，歐美各國提出作為條約修正c的條件，日本須首先成為在政治方面和風俗方面都與它們處于對等地位的國家，明治政府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積極學習模仿西方文化，也開始籌劃對首都的街區(qū)進行規(guī)劃改造，建成氣派的洋式街區(qū)展現(xiàn)給居住于東京市內(nèi)的外國人[1]138。明治五年（1872年）2月26日禾田倉門內(nèi)的舊會津藩邸失火，巧遇疾風而迅速蔓延到京橋西的紺屋町以及銀座二丁目a，導致京橋、筑地一帶288 000坪b受災，受災人口19 872人，延燒町數(shù)41町[1]137?；馂氖广y座一帶化為灰燼，卻為渴望修改不平等條約的明治新政府進行首都的城區(qū)改造提供了重要契機。明治政府決定將連接到筑地居留地和新橋火車站一帶相當于首都門面的銀座一丁目到南金六町（當時的町名，現(xiàn)在的銀座八丁目）的街區(qū)建成可與歐美都市媲美的磚瓦建筑街區(qū)，以向歐美諸國充分展現(xiàn)首都的開化風貌。

煉瓦街工程聘任英國建筑師湯馬士·華達士（Thomas waters）負責設計和施工指導[1]141。建設工作首先從道路整治開始，街區(qū)道路寬度依次被設定為：主干道15間c，次干道10間、8間，小巷3間，其中主干道分設了人行道和車行道[1]141。街區(qū)內(nèi)的房屋依次主要分為3個等級，一等房屋高度最高，面積最大，建于15間道路和10間道路兩側(cè);二等房屋次之，建于8間道路兩側(cè);三等房屋高度最低，面積最小，建于3間道路兩側(cè)[2]。工程的施工于明治五年（1872年）8月12日從京橋一側(cè)的一丁目開始，主干道的工程持續(xù)1年有余，明治六年（1873年）12月主干道兩側(cè)房屋建設完工[3]35。明治七年（1874年）春主干道的人行道建成，并栽植了松樹、楓樹、櫻樹等街樹，同年12月車行道旁的煤氣路燈投入使用[4]151-152。主干道的建設完成后，明治七年（1874年）起次干道及小巷的建設施工相繼開始[4]140，明治十年（1877年）6月9日煉瓦街全部工程大體完成[4]149。

（二）煉瓦街建設對近代西方科技的引進與宣傳

積極引進歐美的近代科技是明治時期日本文明開化風潮的重要表現(xiàn)之一。作為近代日本最早建成的西式街區(qū)，銀座煉瓦街在很多方面率先引進和應用了近代西方的科學技術，同時也展示和宣傳著相關科技成果。

首先，銀座煉瓦街的建設促進了近代西方建筑技術的引進和推廣。磚的大量生產(chǎn)與水泥的國產(chǎn)化可以說都是通過銀座煉瓦街的建設而實現(xiàn)的。煉瓦街的建筑用磚以及主干道鋪設人行道所需的磚數(shù)量巨大，這些磚的供給成了工程開始時建設者必須解決的問題。當時新建的一些造磚廠由于規(guī)模小且技術不成熟無法滿足煉瓦街建設所需磚的供給，東京府于明治五年（1872年）12月接受了川崎八右衛(wèi)門的磚瓦制造申請，讓其進行嘗試[4]123-125。川崎八右衛(wèi)門邀請華達士加以指導，明治六年（1873年）華達士建造了霍夫曼窯，并親自進行生產(chǎn)，終于取得了成功[4]123-125。磚的大量供給問題最終得以解決。與此同時，水泥的制造技術也在煉瓦街的建設過程中得以引進。從幕末到明治初年，建筑材料當中水泥一直依賴進口，為了減少購買水泥的龐大開支，大藏省a向東京府借用深川的舊仙臺藩邸建立了工廠，嘗試制造水泥[4]128-129。通過效仿西方書籍上所寫的制造方法，在工部省雇傭的外籍技師的指導下反復實驗，明治六年（1873年）終于成功制造出了水泥[4]129-130。像這樣，銀座煉瓦街的建設過程中近代西方的各項建筑技術不斷得以引進，日本近代建筑業(yè)的發(fā)展可以說也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除了建筑技術，近代西方一些先進的照明技術和交通技術也率先在銀座煉瓦街得到應用，煉瓦街區(qū)對這些技術的宣傳和推廣也有著重要的意義。明治七年（1874年）12月18日從金杉橋到京橋的街道上85盞煤氣路燈首次點亮[5]13。這是煤氣燈第1次在東京出現(xiàn)，可以說是東京照明史上的一次革命。之后，煤氣燈也開始用于室內(nèi)照明，明治十一年（1878年）在新富座，明治十六年（1883年）在鹿鳴館分別投入使用[5]15-16。煤氣燈在銀座街頭出現(xiàn)8年后，明治十五年（1882年）11月剛成立不久的東京電力會社為了宣傳電燈，在其位于銀座二丁目的公司主樓前點起了弧光燈[3]161-162。雖然銀座街頭的煤氣路燈直到大正十年（1921年）才被電燈取代[3]162，但當時煉瓦街上亮起的亮度遠超過煤氣燈的白色燈光無疑對這種近代西方的照明新技術起到了早期的宣傳作用。除了煤氣路燈，源自近代西方的交通工具鐵道馬車最早在東京投入使用也是在銀座煉瓦街。明治十五年（1882年）6月25日貫穿銀座煉瓦街主干道的新橋至日本橋區(qū)間的鐵道馬車開通，開啟了日本城市鐵道交通時代的新紀元[6]76。穿行于西式煉瓦街區(qū)的鐵道馬車在為人們提供了更為便利的出行方式的同時，也在宣傳著這種近代西方的交通技術。隨著這一區(qū)間鐵道馬車開通運營的成功，日本橋至萬世橋區(qū)間、萬世橋至上野區(qū)間、上野至雷門區(qū)間、雷門至淺草橋區(qū)間以及淺草橋至日本橋區(qū)間也陸續(xù)開通投入使用[6]81-85。

由上不難看出，銀座煉瓦街不僅在引進一些近代西方科技方面發(fā)揮著先導性作用，同時也在向當時的東京市民乃至日本國民展示和宣傳著這些科技成果，發(fā)揮著一定的啟蒙作用。

二、銀座煉瓦街與文明開化時期東京的思想言論界

由于銀座煉瓦街特殊的地理位置與獨特的街區(qū)風格，明治時期這里集中了許多報社、雜志社等新聞媒體和各種結(jié)社，因而也便成為文明開化時期東京思想言論界具有重大影響力之地。

（一）首都東京的新聞傳播中心

銀座煉瓦街正好位于政府機構(gòu)集中的丸之內(nèi)、商業(yè)金融中心日本橋和外國人居住的筑地居留地的中間，臨近可通往通商港口橫濱的新橋火車站，較易獲取各種信息，而且磚瓦房屋防火性好，易于保存資料，于是很多報社、雜志社和出版社便紛紛集中于此。明治五年（1872年）到十年（1877年）之間，在東京發(fā)行的報紙《東京日日新聞》、《郵便報知新聞》、《日新真事志》、《曙新聞》、《朝野新聞》、《讀賣新聞》、《平假名繪入新聞》、《都女新聞》等當中，除了《郵便報知新聞》之外，其余各報社均集中在銀座煉瓦街[7]1043。明治十四年（1881年），年發(fā)行量過百萬的8家大報社中，只有《郵便報知新聞》的報知社和《有喜世新聞》的三益社總社不在銀座煉瓦街[8]。明治十五年（1882年）前后，銀座煉瓦街集中了大小20多家報社[7]1055，各類報紙當中，既有民權派的《朝野新聞》、《東京曙新聞》及官權派的《東京日日新聞》等政論報（也稱作大報），也有《讀賣新聞》、《平假名繪入新聞》、《假名讀新聞》等以報道社會新聞為主的小報[9]121。

除了報社，很多新興的雜志社和出版社也活躍在銀座煉瓦街。從明治十年到明治三十年前后，這里刊行著不同領域的多種雜志，如《江湖新報》、《近事評論》、《扶桑新志》、《交詢雜志》、《東京經(jīng)濟雜志》、《法律志叢》、《政談》、《東京醫(yī)事新志》、《教育新志》等均各具特色[9]137-139。各種出版社也在煉瓦街相繼成立，如，銀座一丁目的忠愛社，銀座二丁目的開新社、共隆社、英泉社、含翠閣、中近堂、潤生社，銀座三丁目的報行社、三榮社，銀座四丁目的歌舞伎新報社、博聞本社，南紺屋町的龍玉堂，新肴町的神谷簿記書房，彌左衛(wèi)門町的知新社，尾張町一丁目的共同社，南鍋町的政談社、法帖屋，加賀町的由己社，瀧山町的集成社、報告社，竹川町的自由出版社、交文社，南金六町的鳳文社、溫故社等不勝枚舉[9]139。

報社、雜志社和出版社等媒體機構(gòu)的大量集中創(chuàng)設是文明開化時期東京的重要文化現(xiàn)象。當時的銀座煉瓦街由于集中著大批的媒體機構(gòu)而成為了東京的新聞傳播中心。各種出版物迅速廣泛地向一般民眾介紹著社會動態(tài)及新的思潮，推動文明開化的風潮滲透到民眾中間。

（二）民權派思想言論活動的據(jù)點

在文明開化的風潮中近代日本最初的民主主義革命運動—自由民權運動發(fā)生了。思想言論界在這場運動中也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當時的煉瓦街區(qū)里集中創(chuàng)辦有大量的民權派報紙、雜志，還有各種民權結(jié)社，銀座煉瓦街成為了首都東京民權派言論活動的重要據(jù)點。

自由民權運動興起過程中刊行于銀座煉瓦街的有代表性的民權派報紙有《東洋自由新聞》、《自由新聞》、《繪入自由新聞》、《自由燈》、《朝野新聞》、《東京曙新聞》等[9]128-130， 118-119?！稏|洋自由新聞》是近代日本最早的激進自由主義刊物，其發(fā)行公告中便強調(diào)了“旨在論述人性自由之本源，倡導君民共治之宗旨，以此謀求國家經(jīng)濟實力不斷增強”的主導思想[10]126。《自由新聞》是自由黨的機關報，也是近代日本最早的政黨機關報[10]127。當時其影響也擴展到了地方，如：信州佐久一帶有名望的豪農(nóng)早川權彌通過《朝野新聞》得知《自由新聞》即將發(fā)行后，立刻郵購了其創(chuàng)刊號。之后便成為其忠實讀者，并且出席了佐久的自由聯(lián)誼會，明治十六年（1883年）4月加入自由黨，11月赴東京參加自由黨的臨時大會[11]。《自由新聞》?？?，《繪入自由新聞》和《自由燈》作為其后續(xù)刊物繼續(xù)宣傳著自由黨的主張[10]129。隨著自由民權論的傳播，直接批判政府政策，倡導民權主義思想的政論雜志也開始在銀座煉瓦街涌現(xiàn)。如，都市民權派領導者之一的林正明創(chuàng)辦的《近事評論》和《扶桑雜志》、服部誠一的《公益問答新聞》、長沼熊太郎的《輿論新志》、成島柳北的《溺濘叢談》、嚶鳴社的機關雜志《嚶鳴雜志》、政談社的《中立正黨政談》等[10]133都是這一時期刊行于銀座煉瓦街的宣傳民權思想的代表性政論雜志。

除了報紙和雜志之外，各種民權組織在文明開化時期的思想言論界也發(fā)揮著較大的影響力。其中如，嚶鳴社、共存同眾、交詢社等許多較有影響力的民權組織都和銀座煉瓦街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在這里展開著其組織活動。嚶鳴社的前身是由歐洲留學回國的沼間守一等人于明治六年（1873年）在東京創(chuàng)辦的法律講義會，后來開始通過演說活動宣傳自由民權思想，并不斷擴大組織，在東京以外成立了27個嚶鳴社分社[10]83-85。明治十二年（1879年）10月，在位于銀座四丁目十番地的求友社創(chuàng)辦了《嚶鳴雜志》，同年11月買下《橫濱每日新聞》，更名為《東京橫濱每日新聞》，并將報社由橫濱遷到銀座的西紺屋町二十六番地，進一步擴大著其言論活動[10]85。共存同眾的創(chuàng)建始于明治六年（1873年）9月留學倫敦的馬場辰豬、小野梓等在倫敦成立日本學生會，明治七年（1874年）小野梓回國后在東京創(chuàng)立了共存同眾，并于次年創(chuàng)辦了《共存雜志》[10]88。明治十年（1877年）共存同眾建在銀座日吉町七番地的共存眾館落成，成為了演說會等組織活動的據(jù)點，后由于活動規(guī)模的擴大，又在日吉町四、五番地購買了房屋，改建為講堂[9]156。該組織不僅在其會員之間舉行共同學習研究歐美的制度、思想、文化的活動，還通過舉辦演說會和發(fā)行會志等開展著各種啟蒙活動[9]155。交詢社明治十三年（1880年）成立于銀座南鍋町二丁目十二番地，是在福澤諭吉的倡導下以慶應義塾出身者為主要成員創(chuàng)立的[9]156-157。創(chuàng)立同年開始發(fā)行《交詢雜志》，將文學、法律、政治、經(jīng)濟、商業(yè)、工藝、農(nóng)業(yè)等方面的最新信息通過論文、報道等形式加以介紹，由于文章均為活躍在社會各界一線的交詢社成員所寫，雜志的社會影響也很大，該雜志上刊登的《條約改正論》和《私擬憲法案》成為當時自由民權運動的一項指針[9]157。

由上可知，文明開化時期各種民權派言論機構(gòu)和民權組織在宣傳倡導自由民權思想方面發(fā)揮著重要的先鋒作用，而銀座煉瓦街作為這些組織機構(gòu)活動的據(jù)點，也成為首都東京傳播自由民權思想的重鎮(zhèn)，引領著當時主張民主、民權的社會思潮。

三、銀座煉瓦街與風俗的西化風潮

明治前期西方文化在日本迅速傳播的過程中，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也被積極引入，從衣食住行到日常生活用品，西化風潮全面滲透到了日本人的生活方式當中。銀座煉瓦街是當時東京唯一的西式街區(qū)，伴隨生活方式西化潮流而新興的許多行業(yè)都集中在這里，煉瓦街區(qū)也由此對西化風俗在首都東京的傳播與推廣有著重要的意義。

文明開化時期日常生活的西化風潮首先出現(xiàn)在衣著方面，應這種風俗變化的需要西式服裝裁縫店開始大量出現(xiàn)。在東京，伊勢勝、丸善、大倉組、森村、大民等幾家最早的西式服裝店的經(jīng)營者都將營業(yè)地點選在了銀座煉瓦街。明治六年（1873年）伊勢勝聘請德國制衣師在銀座一丁目十三番地開辦了洋服店，同年2月丸善商社的裁縫店丸屋也遷入了銀座二丁目六番地，同年10月位于銀座三丁目的大倉組商會聘請英國制衣師開始了其洋服制造業(yè)，明治八年（1875年）森村市左衛(wèi)門將其森村洋服店開設于銀座四丁目十六番地，山岸民次郎也于明治初年將其大民洋服店創(chuàng)辦于銀座的尾張町二丁目[9]191-194?？梢哉f銀座煉瓦街是近代東京西式服裝制造業(yè)的發(fā)源地。

除了衣著之外，風俗西化的潮流也波及到了當時日本人的飲食生活方面，西方食品不斷被引進，歐美風格的餐飲店也陸續(xù)出現(xiàn)。在東京，許多有名的西式餐飲店都創(chuàng)業(yè)于銀座煉瓦街。如，槍屋町的清新軒以經(jīng)營法國料理而聞名，瀧山町的東洋軒在當時曾與知名西洋料理店精養(yǎng)軒齊名[12]。尾張町西側(cè)的函館屋銷售冰淇淋、酸奶等西洋食品及洋酒[3]52，是日本最早的西式酒吧[13]。除了西式餐飲店外，煉瓦街里還有一些在東京較早從事西式糕點制造和銷售的店鋪，其中尤以木村屋和凮月堂最具代表性。面包店木村屋明治三年（1870年）于尾張町一丁目開業(yè)，后因明治五年（1872年）的銀座大火店鋪燒毀，明治六年（1873年）在銀座四丁目東側(cè)開設新店，在這里成功制造出夾餡面包[9]211-212。銀座南鍋町一丁目的凮月堂開設于明治十年（1877年），明治十三年（1880年）購入餅干加工機開始大量生產(chǎn)餅干，后又從英法美等國學習西式糕點的制造技術，生產(chǎn)出華夫餅干、油酥餅干、水果蛋糕等多種此前日本沒有的西式糕點[9]212-213。

風俗的西化還體現(xiàn)在交通方面，火車、鐵道馬車等近代西方的交通工具不斷引進，改變著日本人的交通生活。這些新的交通工具在東京最早投入使用都和銀座煉瓦街有著密切的關系。明治五年（1872年）9月12日，連接對外開放港口橫濱和首都東京的火車開通運營，出于未來對外展現(xiàn)首都風貌的考慮，東京一側(cè)的火車站選擇了建在當時正在規(guī)劃建設中的銀座煉瓦街區(qū)的新橋近旁[7]326。鐵道馬車在東京最早投入運營也是從銀座煉瓦街區(qū)開始的。明治十五年（1882年）6月25日，東京馬車鐵道會社經(jīng)營下的新橋至日本橋區(qū)間的線路投入運營[6]76。該運營線路穿過新橋至京橋間的銀座煉瓦街主干道，開啟了日本市內(nèi)鐵道交通的時代。在文明開化時期，這些最早出現(xiàn)于街頭的新式交通工具直接向人們展示著近代西方的交通生活，而當時的銀座煉瓦街則無疑成為了首都東京新式交通的展示中心。

伴隨近代西方生活方式的傳人，西式的生活用品也不斷引進到日本。很多西式生活用品在東京的制造和銷售活動都率先在歐風的銀座煉瓦街展開。鐘表是文明開化時期具有代表性的西式生活用品，當時銀座煉瓦街里集中著近代早期東京的多家鐘表店，其中較為有名的有小林鐘表店、竹內(nèi)鐘表店和服部鐘表店[9]202-205。西式皮包制造業(yè)在東京的發(fā)展也源于銀座煉瓦街。位于銀座一丁目的谷澤皮包店是近代日本最早從事西式皮包制造與銷售的店鋪[3]54。此外，明治初期最早從事西方藥品和化妝品制造與銷售的企業(yè)樂善堂、資生堂等也創(chuàng)業(yè)于當時的銀座煉瓦街。明治八年（1875年）創(chuàng)建于銀座二丁目的樂善堂開始制造和銷售眼藥水“精錡水”，同時還銷售著檸檬藥水、肥皂、藥皂等多種商品[9]99。資生堂除了銷售鎮(zhèn)靜劑“神令水”、婦科病藥物“清女散”、腸胃藥“愛花片”等西藥外，還于明治二十一年（1888年）制造出近代日本最早的牙膏進行發(fā)售[14]。像這樣在煉瓦街里從事西式生活用品制造或銷售的店鋪還有很多，銀座成為當時東京西方生活用品店最為集中的一個街區(qū)。

由上可見，伴隨西化風俗的流行而聚集了衣、食、交通等領域眾多新興行業(yè)的銀座煉瓦街成為當時東京全面介紹和展示近代歐美生活方式的一個街區(qū)，街區(qū)內(nèi)各行業(yè)經(jīng)營活動的展開促進著西化風俗的傳播與推廣，引領著文明開化時期首都東京風俗及生活方式的西化風潮。

四、結(jié) 語

銀座煉瓦街是明治初期在文明開化的風潮中誕生于首都東京的近代日本最早的西式街區(qū)。伴隨著銀座煉瓦街的建設，近代西方的建筑、照明等先進科技成果得以引進和宣傳推廣，伴隨著各種新聞媒體、民權組織、新興行業(yè)的商鋪等在銀座煉瓦街區(qū)的集中興起，這里成為了明治時期首都東京的新聞信息傳播中心、民權思想傳播據(jù)點和西化風俗展示中心，成為全方位地引入、展示和傳播近代西方文化的一個獨特空間，引領著東京的文明開化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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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 穎]

Ginza Brick Town and the Trend towards Civilization in Tokyo in Meiji Period

QIU Jie

（Institute of Japan studies，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Abstract： Ginza Brick Town is the earliest western-style street settings in Tokyo in modern Japan which emerged with the process of civilization in Meiji Period. It played an indispensible role in spreading west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onception of democracy， and customs in Japan， and once became the mirror of western way of life in Tokyo， accelerating Tokyos process of civilization.

Key words： Ginza; Meiji Period ;Tokyo;civil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