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舉袁常青

張新安

十步之內(nèi)，必有芳草；水陸碼頭，豈無奇士！河南省周家口自明永樂年間開埠以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縉紳士商、豪杰義俠各色人等，新陳代謝，輩有人出。他們用過人的膽識、智慧、人品、技藝，各領(lǐng)風(fēng)騷，叱咤于豫東重鎮(zhèn)周家口。令人遺憾的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和難以一言以蔽之的原因，這些縱橫一時的風(fēng)云人物有的如長空流星，過眼煙云，逐漸淡出人們的記憶；有的則依然被后人懷著景仰的心情，津津樂道，難以忘懷?；钴S在清末民初的武舉拳師袁常青（1852-1922年），就是這樣一位頗值鉤沉的傳奇歷史人物。

袁常青棄文習(xí)武 帶藝拜師買壯圖

就在洪秀全領(lǐng)導(dǎo)的太平天國農(nóng)民起義運動方興未艾，風(fēng)起云涌的那年，河南省陳州府遠近聞名的中醫(yī)喉科醫(yī)生袁先生家，第二個男孩誕生了，他就是袁常青，以武術(shù)名世后，又被人尊稱為袁二先生。其兄名叫袁常山，幾年后又有個弟弟出生，取名袁常順。

和中國所有的父母一樣，袁先生在傳授給三個兒子中醫(yī)喉科的同時，同樣望子成龍，供孩子讀書，盼望他們?nèi)蘸竽艹鋈祟^地，光宗耀祖。

然后十個指頭有長短，弟兄幾個有高低。袁常山、袁常順刻苦讀書，先后考中秀才，袁常青卻輕文重武，喜動不喜靜，走火入魔似的整日里跟著當(dāng)?shù)夭槿?、湯瓶七勢拳名師舞刀使棒，練功?xí)武。有道是靜心專一，所習(xí)必成。經(jīng)過十多個春秋的摔打、苦練，加之師傅的悉心點撥，袁常青熟練地掌握了查拳、湯瓶七勢拳的基礎(chǔ)套路、器械套路、對練套路，并且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的硬功夫，小小年紀便脫穎而出，成為當(dāng)?shù)匦∮忻麣獾娜瓗煛?/p>

古人云：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就在袁常青在習(xí)拳的道路上長足發(fā)展的時候，家中突遭變故。在家庭解體，弟兄仨分家時，袁常山、袁常順自命清高，看不起袁常青。袁常青顧及兄弟情面又不好意思翻臉，于是氣得一跺腳，滴水未沾，分文沒要，賭氣離家，獨闖江湖，來到30公里開外的周家口。

中原四大名鎮(zhèn)的周家口，三河交匯，通江達海，陸路北通燕趙，南接楚越，西連秦晉，東達淮揚。鎮(zhèn)上商鋪林立，手工業(yè)發(fā)達，只要肯出力，找個吃飯的門路并非難事。袁常青到周家口沒幾天，便被陳州街陳家牛行掌柜的相中，收留他到牛行當(dāng)伙計，干擔(dān)水的活兒。每次往返三公里，從沙潁河把水擔(dān)到院內(nèi)飲牲口、淘草料的32口大缸內(nèi)，每擔(dān)水重約百斤，勞動強度之大，即便成年人也吃不消。袁常青卻直面現(xiàn)實，安分知足，把負重擔(dān)水，爬堤上坡當(dāng)成增強體能，錘煉耐力的一種鍛煉方法，有時興起，竟也不用扁擔(dān)，一只手拎一只水桶，健步如飛，如履平地。袁常青白天干活，早晚習(xí)武，很快便贏得了東家和伙計們的贊許。有長者提議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人品好，能吃苦，還有一身好武藝，干脆把他請到清真寺教子弟吧?！?/p>

天生我材必有用。袁常青由此到陳州街清真寺?lián)瘟宋湫g(shù)教練，不久，在老少爺們的關(guān)心、撮合下，又介紹馬姓姑娘馬常蘭嫁給她為妻。從此，袁常青便落戶周家口，在新渡口置房成家立業(yè)。教拳習(xí)武的同時，又開辦了中醫(yī)喉科診所。靠著這兩樣營生，小日子日益紅火起來。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晚霞播撒在沙潁河金色的沙灘上，把個沙灘輝映得金光閃閃，袁常青每天早晚帶弟子到這如詩如畫的地方練功。這天，他演示了一趟四路查拳，但見他立個門戶，凝神靜氣片刻，陡然敏捷地上步對拳，虛步亮掌，低踢鈄踩，抓肩壓肘；進步夜叉探海，撤步烏龍擺尾；進攻金龍合口跨吊鞍，防守入海迎門三不護。你看他眼到手到，手到足隨，一趟拳直被他打得龍騰虎躍，出神入化，贏得圍觀者的陣陣喝彩和掌聲。

“玩得不賴，不知真打?qū)嵍窌r咋樣？”袁常青收勢時，忽聽一聲豫西口音在人群中炸響。說話間，只見一人撥開眾人，“嗖”的一個箭步躍到袁常青跟前。袁常青舉目打量，但見此人年約四十五六歲，中等身材，面貌清癯，胖瘦適中，赤紅臉，寬額頭，濃眉下一雙細長的眼睛，明亮有神，盡顯機警、干練、沉毅，一看就知道是個經(jīng)常在夜間習(xí)武之人。

年輕氣盛的袁常青見這個外地老者說話如此不恬換（方言）人，心中氣不打一處來，脖子一擰，一百個不服地道：“你別眼高手低，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咱遞個遞個（方言）！”須知武林中人最忌諱的就是踢場子，難怪袁常青有氣。

老者聞言卻不急不躁，目光溫和地掃視袁常青一眼，鋦鍋匠戴眼鏡，像故意找茬似的含笑道：“既然年輕人話說到這兒了，那就請吧！”言畢，腰肩一擰，含胸拔背，沉肩墜肘，束身立了個輕步站的門戶。

袁常青求勝心切，出手便先聲奪人，左手朝老者眼前一晃，進步穿掌，直取老者心窩。果然是金梁起架勢難防，左開右進探心掌；合手下殺千斤墜，隔臂奪目彼命傷。

老者施以龍形縮骨之法，進如驟雨，退似狂風(fēng)，一勢烏龍擺尾，輕松地化解了袁常青的這一毒招。接著，轉(zhuǎn)守為攻，雞步踐穿，挑領(lǐng)鷹捉，龍形裹橫，步步緊逼。卻也是出手挑領(lǐng)勢難招，鷹捉四平足下拋；攻防形同龍出水，置人死地一命銷。

幾個回合下來，袁常青已知老者功夫不凡，于是變招以七勢拳的進退趨避之法，張合吞吐，躲實擊虛。二人打了十個回合，二十個照面，袁常青運勢發(fā)力，一勢雙峰貫耳，直擊老者腦門。

老者眼疾手快，以野馬分鬃之勢化解，震開袁常青雙臂，反手一招硬開三簧鎖，手肘膝一式三招同時攻擊，在右膝抵袁常青襠部，右肘抵心窩，右掌照面部的同時，稍一發(fā)力，袁常青“噔噔”往后退了幾個趔趄，就在快要跌坐于地時，但見老者快如疾風(fēng)閃電，“嗖”第一個踐穿，雙手拉住了袁常青。

袁常青領(lǐng)教了這一招的厲害，心想老者這上中下三節(jié)如果真的給他放上，那不死也得脫層皮。于是心悅誠服的雙手抱拳，觍顏地道：“謝老先生手下留情！”

話未落音，旁邊一位長髯飄胸的長者笑呵呵地打圓場道：“常青，你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識教子換瞎打呀！敢跟他過招，你知道他是誰嗎？”未等袁常青追問，長者接著自問自答：“這就是心意六合拳大師買壯圖。跟他交手，你不是老虎頭上蹭癢，找死嗎，還不趕緊賠個不是！”原來，買壯圖從魯山到周家口一帶販賣皮貨時，常到陳州街清真寺禮拜，故一些年長的鄉(xiāng)老和他熟識。

買壯圖含笑拍拍袁常青的肩頭，和顏悅色道：“聽其言，可知其行；觀其拳，可知其德。你年輕體健，基本功扎實，又有誠實謙虛的胸懷，是塊玩武的料。如果再得我心意六合拳真?zhèn)鳎冶Ｄ闳蘸蟛恢羞M士也中舉人?！?/p>

長髯長者忙接過話茬，促成此事道：“還迷瞪啥呀，趕緊拜師吧！”

買壯圖豪爽地“哈哈”大笑道：“不打不相識，周家口的這個徒弟我收了?！?/p>

買壯圖溯源論武

馬永貞比武服輸

次日，在大井沿附近的一個茶館里，在十多位德高望重的鄉(xiāng)老見證下，舉行了袁常青拜買壯圖為師的儀式，袁常青從此成為周家口習(xí)練心意六合拳第一人。

禮成之后，為了讓袁常青進一步了解心意六合拳的來龍去脈，買壯圖呷一口袁常青敬獻的香茶，追本溯源，簡明扼要地給袁常青講述了心意六合拳的古往今來。

心意六合拳乃山西永濟縣尊村的姬際可，字龍峰所創(chuàng)。姬師生于明萬歷五十年（1602年），卒于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他少讀私塾，13歲開始習(xí)武，善使大槍。懷著反清復(fù)明的壯志，在20歲那年投奔少林寺，經(jīng)過十年苦練，頗得少林拳技法，后因反清活動敗露，為躲避官府捉拿，扛著一桿大槍，浪跡江湖，遍訪名師高手，切磋拳藝。一日行至終南山，遇一鶴發(fā)童顏，仙風(fēng)道骨的道士。道士問：“來者莫非神槍姬龍峰？”

姬龍峰一愣，答道：“正是在下，道長何以知曉姬某之名？”

道士“呵呵”一笑，儒雅地答：“江湖人送雅號神槍姬龍峰，哪個不知，誰個不曉！”一番寒暄，二人甚為投緣，道士邀姬龍峰進廟敘談，直抒己見道：“古人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如今大清江山已定，官府唯恐百姓造反，要求刀槍入庫，收繳民間兵器。先生卻整日扛桿大槍招搖過市，豈不是沒事找事，自惹麻煩?！?/p>

“槍術(shù)乃先師所授，豈能棄之?！奔埛遛q曰。

道士搖頭獻策：“天下萬物，惟變才能有生機，先生何不化槍為拳？

“為何？”

“因為中華武術(shù)的真諦妙義在于“心”，物次之。藝高者隨手抄起一樣家伙，都可當(dāng)槍棒使。人體最厲害的是“雙手”，武器永遠代替不了手的作用。只要方法得當(dāng)，手腳經(jīng)過磨煉，完全可以起到武器應(yīng)有的作用，而且方便實用。”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奔埛迕┤D開，于是返回故里，以自己擅長的大槍擊技原理為基礎(chǔ)，潛心研創(chuàng)、編排拳法。為使拳法煥然一新，舉世無雙，他看雄雞爭斗，觀熊虎廝搏，感悟猛禽捕兔，體味游魚靈動，終于研創(chuàng)出新意六合拳。

心意者，心之發(fā)動為意，意之所向為拳，心隨意轉(zhuǎn)，意自心生。

六合者，分內(nèi)三合外三合。內(nèi)三合是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外三合是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內(nèi)外合一，謂之六合。

拳法有十大真形，模仿雞的廝斗之勇，爭斗之法；鷹的神目利爪，捉拿之精；燕的抄水躍身，輕敏迅捷；鷂的收神藏氣，翻轉(zhuǎn)擰插；虎的離穴之威，撲食之猛；熊的豎頸之力，防御之能；馬的過蹄之烈，威猛奔騰；猴的縮展攀躍，快捷靈巧；龍的游空束骨，利爪捉拿；蛇的伸縮盤旋，乘隙取巧。

套路有四把捶、七拳、三翻九轉(zhuǎn)、十大真形組合等。

身法講究雞腿、龍腰、熊膀、鷹捉、虎抱頭、雷聲。實戰(zhàn)時主張貼身靠打，勢勢不離虎撲，把把不離鷹捉。

姬師將上述拳法定型后，經(jīng)多次與人交手，果然是剛烈勁猛，每戰(zhàn)必勝。于是，他繪譜深藏，秘不外傳，只教自家子弟。為了防止外露，即便雇人種地，也只雇短工，以防有人偷藝。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此事還是在山陜一帶傳揚開來，并且越傳越玄。時有河南省洛陽邙山馬坡村人氏馬學(xué)禮，自幼酷愛武術(shù)，聽說后被該拳的神奇深深吸引，朝思暮想學(xué)到該拳。在既無人引薦，又無拜師禮的境況下，心生一計，只身來到永濟縣尊村，裝啞巴行乞。農(nóng)忙時，姬龍峰的管家見他年輕力壯，又是聾啞人，于是便雇他到姬家打工，轉(zhuǎn)眼便是三載，馬學(xué)禮白天下地干活，夜晚隔窗偷窺姬師與子姬壽練拳，一招一式，模仿苦練，偷藝頗豐。

一天夜里，馬學(xué)禮在自己屋內(nèi)練拳，一不小心，發(fā)出聲響。姬師聽到動靜，疾速到其屋察看，見馬學(xué)禮汗流浹背，登時明白了一切，正尋思如何處置這個啞巴孩子時，忽聽馬學(xué)禮開言道：“師傅，弟子渴望學(xué)到心意六合拳，知您老不外傳，故而裝啞偷藝，今被師傅發(fā)現(xiàn)，愿打愿罰，弟子認了?！?/p>

姬師聽后不僅沒有責(zé)備馬學(xué)禮，反而被他遜志好學(xué)的精神所感動，于是誠心挽留馬學(xué)禮道：“像你這樣甘當(dāng)雇工，裝啞學(xué)藝，真是用心良苦??！不過，你雖然學(xué)到些拳法，但一知半解，斷難用于實戰(zhàn)，是否愿意留下再學(xué)三年？”

馬學(xué)禮求之不得，于是正式拜師，又苦練三年，盡得心意六合拳之真諦。藝成返回洛陽后，先在瀍河清真寺收徒授拳，被尊稱為“神拳”，名聲大振，后被洛陽各大商號重金聘當(dāng)保鏢，走鏢十年，從未丟過鏢，被河南知府慕名聘任為“公差都頭”，捉賊緝盜，成績斐然。

47歲（1673年）那年，馬學(xué)禮棄官回洛，繼續(xù)收徒授拳。弟子中出眾超群者有馬興、馬三元、張志誠。張志誠授拳其外甥、魯山縣人李政，李政授其拜把子好友、魯山縣山郎廟村人張聚，張聚授其子張根、郟縣人李海森。

至于買壯圖，既是張聚的徒弟，又是其侄女婿。由于這層親情關(guān)系，張聚對買壯圖偏愛有加，毫無保留，因此盡得真?zhèn)?，被世人譽為“山陜大俠”。

從此，袁常青跟買壯圖學(xué)習(xí)心意六合拳。為使袁常青更上一層樓，買壯圖還把其表弟李海森請到周家口，二人對袁常青身傳口授，悉心點撥。袁常青心無旁騖，奮勉精進，心不忘拳，拳不離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靜心專一，聞雞起舞，練拳、騎馬、拉弓、舉石鎖、溜雞步，幾年功夫，便把心意六合拳練得漸臻佳境，出神入化。

當(dāng)然，玩得再花哨不能用于實戰(zhàn)，那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繡腿。一個偶然的機會，袁常青的武功得到了檢驗。1877年夏季的一天下午，一位年約三十，上中等身材，頭戴禮帽，身著白府綢練功服，手托百靈鳥籠的漢子挺立船頭，逆水而行，從周家口三道溝碼頭下了船。此人登岸后一搖三晃，趾高氣揚，引起不少碼頭工人側(cè)目而視。內(nèi)中有一好找事者，看此人的做派不順眼，故意將泥水濺起，澎此人一褲腿。此人鼻子一犟，橫眉豎眼道：“眼讓鷹叼啦，濺我一身。”

“該，看你那圣人蛋樣兒……”工人白此人一眼，仗著自己是本地人，出語不遜，氣盛口滿。

“你頭頂圣旨咋的！蠻不講理，我看你是新買的木魚，欠揍?！?/p>

“摸摸恁爺試試，想打架咱來著！”工人憑人多勢眾，毫不示弱。

正是藝高人膽大，但見此人不怯不懼，“嗖”的一個箭步，飛身躍起，將鳥籠掛到河堤的一棵柳樹上，對碼頭工人施展開拳腳。四十多個工人一擁而上，本想教訓(xùn)教訓(xùn)此人，沒想到此人身手十分了得，三拳兩腳，便把這幫人打得鼻青臉腫，滿地亂爬。

“爾等一個個真乃酒囊飯袋，不堪一擊?！贝巳艘姞?，更加飛揚跋扈，大言不慚地夸夸其談道：“伸出胳膊像銅鉤，拳打擒拿在里頭，白天不怕親朋看，夜晚不怕能人偷，懷揣千頃地，袖藏瓦房樓，南京收了往南走，北京收了往北游，南北二京都不收，黃河兩岸過春秋。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銀槍扎遍天下，刀劈蓋世英雄。不管推車的、擔(dān)擔(dān)的，補鍋的、賣蒜的，軍務(wù)營的將士，教門中的把式，練武者甚多，目的都只為勝，哪位心中不服，立馬下場比試比試。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山東大刀馬永貞的便是?！?/p>

“噢——”，眾人這才知道此人叫馬永貞。

馬永貞，河北省邯鄲市邱縣陳村（清代歸屬山東省東昌府臨清州）人氏，4歲跟隨本村拳師石藝景練拳習(xí)武，20歲左右已學(xué)藝有成，不僅力大無比，更精通查拳、彈腿，尤擅刀術(shù)，故江湖人送綽號“大刀馬永貞”。馬此時以闖江湖賣藝為生，至于其打敗西洋大力士，威震上海灘的事兒，正是這次離開周家口到上海后發(fā)生的。此為后話，暫且不表。

馬永貞自報家門后，周家口的穆斯林看其武功精湛，又是回族，于是盛情相邀，聘其到位于三連坑?xùn)|南角的懷慶清真寺教子弟拳術(shù)。挨打的碼頭工人聽說后，頗有成見，難道讓他白打了不成！于是便湊到一塊商量，想法讓馬永貞掉底。內(nèi)中有個善搞惡作劇，人送綽號“老實玄”的，如此這般出了一個點子，眾人無不點頭稱妙。

次日一大早，袁常青大門上貼了一張紙條，上寫道：“袁老師，明天上午懷慶清真寺比武，到者是英雄，不到者是狗熊。落款“馬永貞”。當(dāng)天懷慶清真寺門口的墻上也出現(xiàn)了一張同樣內(nèi)容的紙條，只不過改成了袁常青寫給馬永貞的。袁、馬二人皆被蒙在鼓里，不知是有人在撥弄是非，故都認為是對方挑戰(zhàn)。

馬永貞天生好打好斗，一見紙條，勃然大怒，恨不得立馬與袁常青決一雌雄。袁常青冷靜地權(quán)衡利弊得失：如若不去，人家已下書挑戰(zhàn)，顯得他袁常青徒有虛名，被周家口的老少爺們看不起；如若去了，出手沒輕重，跟一個跑江湖賣藝的人爭高低，輸贏自己都丟份。思量再三，恭敬不如從命，還是懷著不情愿的心情，赴約應(yīng)戰(zhàn)。

剛進寺，早有阿訇和幾位德高望重的社頭迎將來，把袁常青禮讓至講經(jīng)堂，道明原委，方知是有人挑撥離間。阿訇息事寧人地勸解道：“都是穆斯林弟兄，何必自相水火。有道是，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不過既然兩位老師幸會了，就讓我們開開眼界，算是以武會友，象征性地比畫幾下拳腳，點到為止吧?！?/p>

說話間，馬永貞早已閃身而出，沖袁常青抱拳施禮道：“袁老師，久仰久仰！”話未落音，一跺腳，腳下的方磚“咔嚓”被踩碎成幾瓣，給袁常青來個下馬威。

袁常青見馬永貞與自己暗中斗法，同樣禮貌地抱拳道：“馬老師果然名不虛傳！”說著氣沉丹田，腳下發(fā)力，只聽“撲哧”一聲，腳下的方磚踩陷于地下數(shù)指深。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二人功力已不言而喻。

接著比試對打，二人照面之后，馬永貞連出毒招，翻身砸拳、踢腿鉤掛，夜叉巡海；袁常青從容應(yīng)對，身似游龍，捷若騰兔，起無形，落無蹤，瞅準(zhǔn)時機，腳踏中門，單掌擊胸，就在掌將要擊到馬永貞胸部時，戛然收勢抱拳道：“馬老師，承讓了?！?/p>

馬永貞臉一紅，又提出讓袁常青破他的二趟腿。未等袁常青應(yīng)允，便竄蹦閃展，速如閃電地遞起招來，引手劈拳，飛腳擺蓮，一招毒似一招。

袁常青不敢怠慢，忙以撥草尋蛇，霸王觀陣之式，一一化解。

馬永貞取勝心切，情急之下，騰空跳踢，一式連環(huán)鴛鴦腿，直擊袁常青襠部。他在與人交手時，崇尚的是“比武場上當(dāng)堂不認父，舉手不留情”，因此，出手往往便是致對方于死地的毒招。

武諺曰，會打不如會躲。袁常青四兩撥千斤，束身閃過飛腳，反手一式落地炮，又名護襠捶，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地砸到馬永貞腳面上。馬永貞站立不穩(wěn)，“撲通”跌坐于地。眾人忙將其扶起察看，見其腳面已腫成了發(fā)面饃，涂藥時脫不下襪子，只得用剪刀將襪子剪開……

傷稍好，馬永貞便要離開周家口，辭行時阿訇禮節(jié)性地挽留，馬永貞心情復(fù)雜地撂下一句話：“今年死了袁常青，明年再回周家口！”

袁常青仗義出拳

懲惡除霸美名傳

天下之患，莫大于有所恃。恃財者終以財敗，恃勢者終以勢敗，恃智者終以智敗，恃力者終以力敗。身為武林中人，袁常青深明此理，為人處事，尊尚武德，既不顯于人，又不損于己，對于那些恃藝仗勢，輕浮虛夸，不知天高地厚的市井刁滑之徒，只要別太過分，袁常青也總是能忍便忍，能讓便讓，淡然怡然，不介于心。而對事關(guān)曲直、忠義、善惡等大是大非問題，袁常青則從不遷就，該出手時就出手。據(jù)深得洛陽馬派（馬學(xué)禮）心意六合拳真?zhèn)?，年過花甲的心意六合拳名家丁煥忠先生幼時聽長輩講，一天下午，周家口巨富李延英家的車把式到河堤上遛馬，一時興起，策馬狂奔。路上行人紛紛避讓。不遠處，有個兩三歲的小孩正在路中間玩耍，見狀驚嚇得不知所措，在原地哭喊著打轉(zhuǎn)轉(zhuǎn)。就在馬將要踐踏到小孩的危急時刻，恰巧被路過的袁常青看到，但見他“嗖嗖”幾個雞步踐竄，迎頭攔住奔馬，抓住馬嚼，一式墜馬韁，將奔馬攔下。

那馬嘶鳴著昂首撂蹶，將車把式掀摔于地，車把式怒氣沖沖地從地上爬起身，不僅沒道聲謝，反而無理賴三分，盛氣凌人地耍橫道：

“不識字摸摸招牌，敢擋三爺家的馬，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三爺叫李延英，祖籍溫縣，明末年間，其祖上到周家口經(jīng)商，至清道、咸時。人財兩旺，生意日益興隆。光緒年間，李家三兄弟發(fā)奮讀書，一個比一個出息。老大李毓英中舉后于光緒三年（1877年）任無錫知縣，后任海運委員。老二李擢英光緒二年（1876年）中進士，歷任刑部直隸司郎中、江南道監(jiān)察御史、內(nèi)閣侍讀學(xué)士、太常寺少卿、典禮院學(xué)士等職，賞賜二品花翎，系光緒、宣統(tǒng)兩朝重臣。老三李延英系生員，捐五品銜候補通判，后經(jīng)商，在周家口操持家業(yè)。時人凡到周家口經(jīng)商辦企業(yè)者，多欲結(jié)交李家作后臺，贈以名譽股，李家坐地分紅，經(jīng)過近半個世紀的經(jīng)營，集資萬貫，在商水、淮陽、西華置良田萬畝，宅院百處，另在北京、開封等地開有多家商號，在商水開有當(dāng)鋪，在周家口德化街開有“德恒祥”銀號，富甲一方，有錢有勢，在周家口地界的確是個無人敢惹的主兒。

不過，這人世間有光棍就有眼子。碰上袁常青恰恰是個行俠仗義，認理不認人的脾氣。當(dāng)下被車把式一句話激得怒從心起，抬手一拳：“叫你狗仗人勢！”將車把式打滾下河堤。車把式順著河坡打幾十個滾，身上攪泥得土鱉似的，爬上岸捂著腮幫子回去找李延英抱屈，本以為李延英能為自己撐腰出氣，沒想到李延英聽后不僅沒說袁常青個不字，翻過來還通情達理地數(shù)落車把式一通：“不虧！我看你是出爐的鐵，找打。別說是你，就是我，挨了也是白挨！”言畢稍加思忖又道：“去，快去賬房領(lǐng)點銀子，買幾封上好的果子，趕緊給袁二先生賠禮道歉去……”

兵法說，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一次，袁常青出診，途中碰上兩個村莊的農(nóng)民因為爭一口水井，男女老幼齊上陣，一個個揮舞著鐵鍬、鋼叉、木棒、掃把，劍拔弩張，群情激昂，準(zhǔn)備以武力爭井。袁常青意識到，如果雙方混戰(zhàn)起來，必出人命。于是挺身而出，要求雙方息怒停瞋，平心靜氣地商量解決。為了震懾雙方，他見旁邊麥場里有兩個石磙，心生一計，一手推一個，“啪”地把兩個石磙相互靠著，懸空掩到井口上，如果動一個，另一個就會掉到井里，眾人大驚，知袁常青非等閑之輩，無不肅然起敬，愿聽他勸解。

穩(wěn)住局面后，袁常青讓雙方各派出一個管事的，曉之以理道：“和為貴，莊前莊后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因為一口井，如果打死打傷幾個人，結(jié)下世仇，值嗎？恁再打，我就不把石磙挪開了，看你們還打不打？”在袁常青的勸說下，雙方最終同意擱置爭議，共同使用。袁常青這才“嘩”地將兩個石磙扒拉開，化解了這場械斗。

《水滸傳》第七十四回講到這樣一個故事：太原府人氏任原，在泰安州立下擂臺，自號擎天柱，口出大言：相撲世間無對手，爭跤天下我為魁。還狂妄地掛出了“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蒼龍”的標(biāo)注，結(jié)果被燕青一式勃鴿旋，又名倒布袋的招數(shù)，頭朝下，腳朝上地直躥下獻臺，復(fù)被黑旋風(fēng)李逵用石板砸死，命喪狂傲。

在現(xiàn)實生活中，確有像任原之流的武林敗類，手下明白三招兩式的，就狂妄尊大，自命不凡，恃強凌弱，惹是生非。有一年春季，時值沙潁河枯水季節(jié)，周家口商會在順河堤一帶舉行一年一度的物資騾馬交流大會，有買有賣，熙來攘往，河灘，河堤上擺滿了日雜山貨、藥材竹木、絲綢布匹、茶鹽糖堿、糧油棉麻、牛馬皮貨。會大人多，紛紛攘攘，更有兩臺露天大戲助興，鼓樂喧天，好不熱鬧。

這天，戲場里突然出現(xiàn)個高大碩健，膀大腰圓的壯漢，擠到戲臺前，擋住后面一片人看戲。有人拉拉他的辮子，提醒他閃開點兒，拉得輕了他不理，拉得重了便反手擒住對方，一個大背，將人摔將出去。

原來，此人聽說袁常青武藝高強，心中不服，故用此拋磚引玉之計，試圖誘出袁常青與之過招。一連幾天，有的人看不下去了，就提醒壯漢：“你在這逞強，就不怕遇上周家口的袁常青袁二先生嗎？”

壯漢像個好斗的公雞，橫鼻子咧嘴道：“哼，下棋專找高手，弄斧偏到班門，不是想會會這個袁二，老子還不來周家口呢！”見壯漢果然是割完麥子站地頭，專門找茬的。于是便有人找袁常青透信：“袁先生您是咱這一帶有名的武師，他在戲臺前打好多人，還聲稱是專門來會您的，無論如何，您得專滅滅他的威風(fēng)，給挨打的人出出氣?！蓖缚陲L(fēng)的人中，也有手底下明白的，但不知壯漢道行多高，不敢貿(mào)然出手。

剛開始，袁常青聽后淡然一笑，不屑地勸透信者道：“遠人無目，遠水無波，遠山無皴。有功夫的人不外露，外露之人沒功夫。俗話說，好鞋不蹅臭屎。像這樣的半瓶醋，愣頭青，咱理他干啥。”叵耐說者多了，袁常青不免耳軟心動，于是以禮帽遮顏，悄悄到戲臺附近一探究竟，果然見此人膘肥體壯，專往人多的地方鉆，往前一站，像一堵墻似的，一掐腰擋住后邊一片，袁常青思忖，此非一般賴毛，是真的來找事的。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味閉門不出，定惹武林中人恥笑。于是次日買了兩張烙饃，鏌里卷一塊焦蝦。焦蝦是周家口傳統(tǒng)特色小吃，活的河蝦，用小米面掛糊，攤到平底鍋內(nèi)中火慢炸。炸好的蝦厚約三四厘米，直徑約四十厘米，形同盤龍，色澤金黃，入口酥香，卷到烙饃里尤為好吃。

當(dāng)下，袁常青拿著烙饃卷蝦，故意擠到壯漢身后，眾人見袁常青出山，知道有好戲看了，便相互使了個眼色，心照不宣地閃出一片空地來。袁常青一拉壯漢辮子，壯漢故伎重演，豈料這次卻感到重如泰山，紋絲不動，知道碰上對手了，忙轉(zhuǎn)身立個門戶，等袁常青進招，袁常青視對方若無人，不慌不忙地咬一口烙饃卷蝦，轉(zhuǎn)身擺頭，但見頭上的辮子“刷”一聲皮鞭似地飛起，辮梢不偏不倚，“啪”地悠到壯漢鼻尖上。又“咔吧”咬一口烙饃卷蝦，復(fù)又用辮梢擊中壯漢鼻尖。

原來，袁常青辮梢處系有一枚銅線，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暗器，辮子功加銅線，擊打到鼻尖上，其殺傷力堪比子彈頭。如此數(shù)下，壯漢的鼻尖早已被打得血肉狼藉，頭暈眼花，還沒與袁常青遞上招，便落花流水，狼狽而去。而袁常青手中的烙饃卷蝦，尚剩下一半。

武林中人歷來講究武德，許多武功超群的拳師，雖然功夫絕倫，但卻極少與人交手，有的甚至一輩子沒打過人，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和社會聲譽。然見義不為，無勇也。對于那些恃強凌弱，欺壓良善的狂徒，亦不能熟視無睹，姑息養(yǎng)奸，任其橫行霸道，胡作非為。那年也是逢會，會大人多，挨肩擦膀。這天，從沙潁河上游來一大漢，肩挎一串銅錢，那兒人多往那兒鉆，故意將銅錢散落于地，然后用雙把擊打人脅，把人打跑后撿錢，撿起后又到人多的地方撒錢打人，把個物資交流會攪得亂七八糟。

周家口商會幾個管事的，只好搬袁常青出面管管，袁常青暗中跟隨此人轉(zhuǎn)悠一天，見他果然是故意撒錢，耍刁放野，尋釁滋事。于是混在人群中，擠到離大漢不遠處，大漢撒完錢，雙把擊到袁常青身上時，感到硬如鋼板，開不動，知有高手打抱不平來了，抖擻精神。出招餓虎撲食，袁常青不怯不懼，閃戰(zhàn)敏捷若雄鷹，進擊迅猛像烈虎，一式意如碎碑，“撲通”將大漢撞了個仰面八叉，大漢一個鯉魚打挺，躍身而起，復(fù)與袁常青交手，袁常青變守為攻，出手落山劈，大漢撤步躲閃，袁常青窮追緊逼，進步占中，貼身靠打，一式挑領(lǐng)，將大漢摔出兩米開外，在地上彈蹬半天。爬起來邊逃邊惡狠狠地吆喝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著，我猜你就是袁常青”。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大約五六年后的一天上午，袁常青乘船過河到康店出診。剛跳下蹺板，突然被人從背后攔腰抱住，瞬間覺得如巨蟒纏腰，似鐵箍索絞，勒得喘不過氣來。連晃三下，對方腳下有根，穩(wěn)如磐石，頓知此人功夫非同一般，情急之下，略施一計道：“朋友，好功夫，如果再往下抱兩寸，我命休也！”對方不知是計，于是便緩勁欲往下抱。說時遲，那時快，袁常青抓住這一良機，遠用手，近用肘，右腳猛撤半步，順勢一招虎坐坡，肘擊心窩處，將對方撞跌于地。此招確實狠毒，武林中有寧挨十手，不挨一肘之說。從技擊角度看，肘骨質(zhì)堅而硬，擊打力度強，在貼身近搏中，具有招式隱而速、短而險、變化莫測，能守能攻的優(yōu)勢，故為兇險利器，善用肘者常常會在外于敗勢時運用此招，一擊而反敗為勝。

那人心有不甘，爬將起來，又撲向袁常青，袁常青進步一個虎撲把，將那人打落水中。定眼一看，方認出正是幾年前撒錢的漢子。據(jù)說，他那次被袁常青打跑后，回家苦練抱樹功，直練得一摟粗細的樹，被其抱住一擰，能把樹根擰動，如此功夫，抱一般的人必定是筋斷骨折，因此，認為功夫已練到家，便來找袁常青報那一箭之仇，結(jié)果仍然是丟人現(xiàn)眼，沒占上風(fēng)……

袁常青考武舉高中

袁東生掌門是正宗

武舉，又稱武科，是古代科舉制度中專門選拔武藝人才而設(shè)置的科目。清代武舉考試有童試、鄉(xiāng)試、會試、殿試四級。分三場進行，科目有馬步箭、弓刀石、筆試。

第一場馬步箭，馬射兩回六箭，中三箭者為合格；步射九箭，中五箭者為合格，淘汰者不能進入第二場。

第二場弓刀石，拉硬弓、舞刀、舉石比力氣，弓分八、十、十二力，刀分八十、一百、一百二十斤，石分二百、二百五、三百斤，合格者方允許筆試。

第三場筆試。前清時是寫兩篇關(guān)于武藝、兵法方面的文章，清末改為默寫《武經(jīng)》。中舉之后，考官要給新科武舉舉辦鷹揚宴，以示新科武舉威武如鷹，日后展翅飛揚之意，因為獲得武舉資格后，可以考武進士，就具備了進身和升遷的條件和機會。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經(jīng)過三場嚴格的考試，袁常青脫穎而出，高中武舉，時年46歲。新中國成立后，其后人還保存有袁常青練功的樣石一對，每個重120公斤，兩個重240公斤，袁常青可以一手舉起一個，臂力由此可見一斑；大刀一把，重60公斤，袁常青舞起來上下翻飛，三五十下面不改色氣不喘；“武魁”匾額一方，這些物件均毀于“文革”破四舊。

時代在發(fā)展，科技在進步，隨著火槍火炮的出現(xiàn)，大刀長矛之類的冷兵器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康有為等人在“公車上書”中首先指出：“武科弓馬步石無用甚矣?！毖髣?wù)派代表人物張之洞、劉坤一亦聯(lián)名上疏，認為硬弓刀石之拙固無益于戰(zhàn)爭，弧夭之利亦遠遜于火器，建議廢除武科，成立講武堂，培養(yǎng)精于槍炮的軍官。光緒二十七年（1901年），清廷采納了張之洞、劉坤一等人的主張，于七月十六日下詔，廢除武科。

個人的命運，總是與國家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的，本欲等三年參加會試的袁常青，科舉之路就此中斷。

已到知天命之年的袁常青隨遇而安，白天當(dāng)良醫(yī)，治病救人；早晚授徒，傳承自己畢生所學(xué)。學(xué)而有成的弟子有陳金波、馬善才、買老志、馬存典及兒子袁洪亮、長孫袁世同、孫女袁世芳等。

袁洪亮有三子兩女，得袁氏心意拳真?zhèn)髡哂虚L子袁世同、三子袁子玉、小女袁世芳。袁子玉子袁心廣，袁心廣子袁東生。

袁東生出生于武術(shù)世家，自幼聽著先輩的故事長大，少小年紀便立下了將先祖花費畢生精力習(xí)練的心意六合拳繼承好，傳下去的高遠志向。從五六歲開始，便在祖父、父輩的精心指導(dǎo)下，從立樁、溜雞腿、捆身子、搖竄把等基本功練起，幾十年如一日，練拳不輟，尤其經(jīng)其姑奶奶袁世芳親授，名師出高徒，盡得周口袁氏心意六合拳真諦和精髓，是周口袁氏心意六合拳第五代正宗掌門人。

在日新月異的現(xiàn)代社會里，中華武術(shù)作為強身健體。衛(wèi)國防身的一種體育項目，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但是要生存，還必須擁有一份可以養(yǎng)家糊口的職業(yè)。20世紀90年代初，在改革大潮的推動下，袁東生辭掉“鐵飯碗”，投身商海，從零起步，在周口荷花市場開店經(jīng)營小家電，賺得第一桶金后，練武人敢拼敢闖的膽識，使他又產(chǎn)生了再玩大點的念頭。他瞅準(zhǔn)商機，勇立潮頭闖天下，到省會鄭州的東建材市場附近，租一間簡陋的門面房，做起了物流生意。局面剛打開，當(dāng)?shù)赜行┤吮阊奂t了，他們先是要求合伙，遭到拒絕后，便勾結(jié)幾個不三不四的社會閑散人員，手持鋼管、鐵棍，到店里尋釁滋事，打砸辦公用品。

論動武，這幾個人螞蝦水拖車不夠袁東生一人收拾的。但在法制社會里，他不能像他的先輩那樣用武力懲罰這些欺行霸市的潑皮。于是藏鋒斂鍔，隱忍不發(fā)，嚴守“尚德不尚力”之祖訓(xùn)，在那幾個人打砸時，自己晏然自若地在門外練起了拳腳，熊出洞、猴蹲山、燕子抄水、鷹捉挑領(lǐng)，一招一式，精熟老道，風(fēng)生云起，地動山搖。這招敲山震虎果然奏效，幾個家伙見狀，曉得了袁東生的厲害，一個個像打敗的鵪鶉叨敗的雞一樣，灰溜溜地離去，從此再未敢去敲詐。

交友講情義，經(jīng)商憑信譽。信譽是閃光的黃金，誠信是經(jīng)商的寶典。在商業(yè)活動中，袁東生恪守武林中人“誠信為先”的理念，秉承“速度如同生命，服務(wù)貴在進步”的宗旨，寧可減少收入，決不丟掉誠信。為此，他向生意伙伴公開做出三項承諾：一是承運的貨物24小時到達目的地；二是貨物如有損壞、丟失，百分之百理賠；三是自發(fā)貨之日起，5天內(nèi)返回貨款。

言必信，行必果。袁東生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一次，一輛發(fā)往商丘的貨車遺漏一件貨，這件貨并非急件，晚送一天并無大礙。而袁東生得知后，卻絲毫沒有遷就自己，為了兌現(xiàn)“承運貨物24小時到達目的地”的承諾，立即派人用自己的轎車，連夜把這件貨送到商丘。事后有人埋怨，運費不夠油錢，虧了。袁東生卻認為，客戶是上帝，賠幾個錢，贏得了信譽，值！

那年秋冬之交，袁東生承運一批由武漢漢正街發(fā)往鄭州銀基服裝城的冬季服裝。超過了預(yù)定時間，貨主卻沒有收到貨。經(jīng)查找，原來這批貨裝錯了車，運到了河北省。原委搞清后，袁東生立即派一名副總經(jīng)理帶著客服人員，到銀基服裝城向客戶賠禮道歉，協(xié)商理賠事宜。

按慣例，物流公司只賠貨物的實際價值，而貨主則以影響銷售為由，除本金外，還索賠利潤3萬多元，副總站在公司的立場，認為貨主要求過分，一口回絕。袁東生換位思考，力排眾議，答應(yīng)了貨主的要求。貨主深受感動地說：“沒想到袁總做生意這么拿得起、放得下?！敝鲃影阉髻r款減少一半，并從此成為袁東生的固定客戶。

2010年9月，袁東生公司一輛發(fā)往開封的大貨車，途中發(fā)生交通事故，致使價值20多萬元的貨物受損。按規(guī)定，這筆損失應(yīng)由保險公司負責(zé)賠付，但需要一個過程，而有的客戶急需周轉(zhuǎn)資金，如不能及時得到賠償，甚至可能影響到經(jīng)營。袁東生了解這一情況后，想客戶之所想，急客戶之所需，果斷決定自己先墊支賠款，僅隔5天，90多家遭受損失的客戶便全部得到了理賠，用誠信贏得了更多的客戶。

誠信第一，服務(wù)一流。袁東生的“河南省東健物流有限公司”理所當(dāng)然地贏得了社會的贊譽和客戶的信任。先后獲得了“中國物流誠信企業(yè)”、“國家AAA級綜合服務(wù)型物流企業(yè)”、“河南省物流誠信企業(yè)”、河南省物流業(yè)“誠信經(jīng)營示范企業(yè)”、首屆河南省“中原榜樣品牌實力企業(yè)”、鄭州市誠信金杯“十佳物流企業(yè)”、工商業(yè)“重合同守信用企業(yè)”、“十佳文明服務(wù)集體”等稱號。植根于中原大地的“河南省東健物流有限公司”，事業(yè)越來越紅火，旗下現(xiàn)已有員工3800多人，各種營運車輛330多輛，大型集裝箱50多個，營業(yè)分部150多個，營運線路130多條，業(yè)務(wù)覆蓋河南全省及周邊省、市，成為集普通貨運、物流服務(wù)、貨運代理、立體倉儲、貨物中轉(zhuǎn)一條龍服務(wù)的知名現(xiàn)代化企業(yè)，另有房地產(chǎn)、星級賓館等多種經(jīng)營項目。

繼承先輩遺志，弘揚袁氏拳術(shù)。事業(yè)有成的袁東生在搞好經(jīng)營活動的前提下，結(jié)合企業(yè)文化的開展，發(fā)揮自身愛拳習(xí)武的優(yōu)勢，前不久又創(chuàng)辦了“周口袁氏拳術(shù)俱樂部”，決心為發(fā)揚光大中華武術(shù)文化，傳承和研究周口袁氏心意六合拳，普及全民健身活動開展，承擔(dān)起周口袁氏心意六合拳正宗掌門人應(yīng)該擔(dān)當(dāng)?shù)呢?zé)任與貢獻。

責(zé)任編輯/彭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