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
我們曾經(jīng)在暮色中散步,在云中提燈漂游,尋求新年的問候。
此刻,沒有上帝,甚至沒有故鄉(xiāng),只有黑夜的黑與一匹野馬一樣孤獨的時光。
巨大而又得意的火焰燒焦了我的王國,我的憤怒,我的愛。
我所確信的是,上帝定會再次賜予我瀟瀟的春雨與輝煌的落款。
也許,這還不夠,我要讓所有的喜悅在風中站穩(wěn),讓所有的傷口在春天愈合不留疤痕,讓千山萬水心存感激,綠了祝福,紅了問候。
舊事很亮,舊事很遠
在推開黎明迎接稀薄的光線中,我在黑夜與黎明之間不住地翻騰。
安頓干凈的塵埃,安頓疼痛的中年。我時常坐過站,下錯車,在恍惚的人生中尋求不屬于我的哲學與歧途。
我有兩個靈魂,一個奢侈,墮落,懶散,一個肥嘟嘟的草籽一樣焦慮不安。
帶著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帶著茅草根一樣的微甜。
牙齒的疼痛加劇了我對這個冬天的厭惡,更年期上下穿梭帶來漫天的霹靂與撕裂的焰火。
我抬起腫脹的雙眼,老神仙一樣看舊事很亮,舊事很遠。
踏著暮色上路的人
把已逝的青春再挖掘一些,把用舊的身體再重復一次,把不斷消亡的衰老定為確認之途。
把向南的風調(diào)整為靈魂的一部分,把一群幻想的耳朵從虛擬挪回現(xiàn)實,把一個時代的漫長從更年期的混亂中從新抽離。
把一個延續(xù)多年的誤讀變得水聲楚楚,把一個風景的隱喻演變成另一場風景。
把舊書店里的卡夫卡開成大地的葵花,把經(jīng)過花園和墳墓的雨水統(tǒng)統(tǒng)收回衣袖。
我向生活索要著“未來之光”,看風吹著過去,也吹踏著暮色上路的人。
人間的光亮越來越少
天地恍惚,眾鳥未歸,有人在逆風里生活,變得越來越小
有人無詞,無語,靜聲——像肅穆的教堂。
我在下一粒塵埃中等待沙沙的白雪,遲疑而緩慢,堅硬而固執(zhí)的神情。
能喂養(yǎng)世界僅有的這顆心的,是閃著人性光芒的鐵屑與細雪,不是生活的悲劇與灰色的疑問。
能不能不需要呼喚就可聽到大地的雷霆,不需要警覺就能聽到火焰巨大的轟鳴,無需驅趕就能征服黑蜘蛛一樣的夜晚,不用尋覓就可掀開燈盞的暗語和錚錚作響的骨骼。
是什么在到來
寒冷的大地,不能入懷的短暫之美,像落日的迷宮不再飽含激情。
隱忍的光芒在腐泥和衰草的氣息中,紛紛褪去光鮮的睡袍。
從秦嶺到江南,我用閃電的力度,攙扶起這些楚楚動人雪色的曼舞。
不能讓這世間之美衰落的比綻放還快,不能讓那些滿含悲喜的歲月,從大片大片的花朵上掠過………
美的事物有時候難以察覺,在風吹的一面,在蕩起的晚潮中,我突然遭遇了花朵一場浩大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