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風
(陜西師范大學 西北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院,陜西 西安 710062)
環(huán)境史視域中的元代沿海開發(fā)
——以捍海塘、瀕?;牡嘏c煎鹽草地為視角
趙彥風
(陜西師范大學 西北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院,陜西 西安 710062)
13、14世紀的元代沿海地區(qū),由于現(xiàn)實的需要而呈現(xiàn)出不同的區(qū)域景觀,即東南沿海的捍海塘、北方瀕海荒地以及從北到南都有分布的煎鹽燒鹽草地。這些區(qū)域景觀的出現(xiàn)和持續(xù)存在,很大程度上是元人基于自己的需要而對自然做出的行為或者安排。在受當?shù)刈匀画h(huán)境影響的前提下,元人根據(jù)自己的實際需求來進行生產(chǎn)、生活活動,從而導致元代沿海地區(qū)開發(fā)模式上的不同。透過環(huán)境史的視角,我們可以更好地看到元人在沿海開發(fā)過程中,與自然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
環(huán)境史;實際需求;互動;元代沿海開發(fā);區(qū)域景觀;環(huán)境史
捍海塘、沿?;牡睾图妍}燒鹽草場,它們或是直接表明用途,或是表示了一種土地使用狀態(tài),但毫無例外,三者的共同點都是出現(xiàn)在13、14世紀的元代沿海地區(qū),都是人們基于自己的需要而對自然做出的行為或者安排。唐納德·沃斯特說過,“環(huán)境史就是關于自然在人類生活中的所扮演的角色和所處位置的歷史”。[1]換言之,在我們所關注的歷史事件或現(xiàn)象中,自然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究竟如何,是環(huán)境史要探討的話題的一部分。本文將目光轉向元代沿海地區(qū)的開發(fā)上來,主題則圍繞捍海塘、沿海荒地和煎鹽燒鹽草場三種區(qū)域景觀。這些景觀因人們行為模式的不同而出現(xiàn),其背后有著深刻的自然背景做基礎,同時又受到所處時代人們生產(chǎn)、生活模式的影響,有著現(xiàn)實的烙印。
接下來要討論的內容可以按照以下三個思路展開,一,元人所遭受的來自海洋力量方面的危害(即本文所言海患)有多嚴重?他們修建捍海塘的努力是否收到了應有的環(huán)境效益?二,元代的北方沿海地區(qū)為什么會存在大量的荒地?北方瀕?;牡亻_發(fā)的原因及其方法?三,探討在元代遍布南北的海鹽生產(chǎn)地周圍大量存在的煎鹽燒鹽草場,其類型與所起到的作用如何?官方保持其存在的動力以及如何解決其與人們實際需求之間的矛盾的?
1.平陽海溢與《風潮賦》
大德元年(1297年)七月,位于江浙行省沿海的平陽、瑞安二州受到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颶風襲擊,伴隨狂風暴雨而來的是浪高三丈有余的風暴潮。這次災難給當時居住在沿海的人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平陽、瑞安,二州水,溺死六千八百余人”,[2](P1054)明嘉靖四十年的《浙江通志》記載則更為詳細,“元大德元年七月十四日夜,颶風、暴雨、海溢,平陽瀕海民居漂溺,浪高三丈余,死者六千六百人,壞田四萬四千余畝,沒屋二千余區(qū)。瑞安縣亦溺死千余人?!盵3]
如果我們把觀察的視角放大去看,平陽、瑞安只是元代若干臨海州縣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大德元年這次?;家仓皇窃舾珊;贾械囊黄鸲?,同發(fā)生在元代的其他海患一樣,沿海居民的生命財產(chǎn)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不同之處在于平陽人章嚞在這次?;己?,專門作《風潮賦》[4]一文送交官府,不僅向我們展示了平陽等地遭受?;嫉那樾?,其中對海溢氣勢的描寫,當?shù)赜|目驚心的受災慘象,更使我們了解到海患給沿海地區(qū)環(huán)境所帶來的嚴重破壞。
在《風潮賦》中,章嚞首先用“桑田幾變滄海,滄海幾變桑田”來感慨沿海地區(qū)在遭受?;紩r的環(huán)境變遷。大德元年的海溢來勢洶洶,“歘飛廉之熛怒,發(fā)土囊而轟掀。健六鷁之過宋,鼓大鵬之南遷。白犬為之出穴,鶢鶋為之止門。疑神女符灌壇之夢,塕堀堁而飏煙”。對于身處其中的人來說,所見到的情形定是非??植?,“巨濤傾雷,摧艟覆艇。憑渹,灪瀤洞澋。牛魚起毛,鰍鱗縮頸。崩乎堤閼而硉矹,雷呴呴兮涌潗之沸鼎?;腥舻谷齼|三萬三千五百九十一處之泉源,一時逆入乎此境”。面對如此災難,人們無法應對,只能看著家園被毀,“俄而混汪湟,迷田疇;圍山獄,汩陵丘。禾登場而梗泛,茅罣林而桴浮。片片翔鴛瓦,層層壓蜃樓。小屋如蹶塊,大屋如行舟”。財產(chǎn)損失巨大,人員傷亡更是慘重,“搜遺軀于狼藉,歷尸堆之稠疊”。
《風潮賦》的價值體現(xiàn)在用文字向我們展示了平陽海溢所帶來的環(huán)境破壞,雖然用了很多晦澀的詞語,但是我們仍然可以明白其大意,這更像是對平陽海溢場景的一場再現(xiàn),大段的文字用來描述這場海溢帶來的恐怖景象,讀之讓人動容。章嚞開篇的“桑田幾變滄海,滄海幾變桑田”,更是道出了海洋對人類生存場所的巨大影響。
我們不禁要問,元代究竟發(fā)生了多少次這樣的?;??這些?;冀o沿海地區(qū)造成了哪些環(huán)境方面的影響?元人是如何去同海洋天災做對抗來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的?
2.元代?;嫉陌l(fā)生與特點
對于元人特別是生活在沿海的元人而言,海洋不僅僅是可以獲取海鹽、珍珠等生產(chǎn)、生活所用的地方,它也有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一面,那就是不時發(fā)生的海洋災害。在技術條件落后的當時,人們很難有效地預報諸如風暴潮之類海洋災害的發(fā)生,更不用提抵御這樣的災害,因此損失在所難免。
此處所言?;迹鋵嵾€是主要集中在災害性海潮方面,這方面的資料較為豐富,而且人們出于保衛(wèi)家園的需要興修捍海塘,同樣符合環(huán)境史有關人類活動與自然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主題。在歷史上,因海溢等海洋災害給沿海地區(qū)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帶來損失的例子屢見記載,元代同樣發(fā)生過多次災害性的海潮。
表1 元代災害性海潮史料
年號時間地點描述至正元年(1341)六月?lián)P州路崇明、通、泰等州海潮涌溢,溺死一千六百余人。二年(1342)十月海州颶風作,海水溢,溺死人民。四年(1344)七月溫州颶風大作,海水溢,漂民居,溺死者甚眾。八年(1348)五月錢塘江潮比之八月中高數(shù)丈,沿江民皆遷居以避之。十六年(1356)瑞安大風海溢,海水吹上高坡二三十里,水溢數(shù)十丈,死者數(shù)千,謂之海嘯。十七年(1357)六月溫州颶風攜雨,海潮漲溢,死者萬數(shù)。二十二年(1362)八月溫州海溢。二十四年(1364)六月臺州路黃巖州海溢,颶風拔木,禾盡偃。
資料來源:陸人驥編:《中國歷代災害性海潮史料》,海洋出版社1984年,第53~74頁。
《中國歷代災害性海潮史料》中雖然統(tǒng)計了大量的災害性海潮資料,但肯定不是元代海潮災害的全部,即便如此,通過對這些災害進行分析,仍然可以讓我們對元代?;嫉陌l(fā)生規(guī)律有所了解。有元一代共發(fā)生災害性海潮計53次,*延祐七年(1320年)表中出現(xiàn)兩次,但因都發(fā)生在杭州附近,且同一年,筆者將其算作一次;另表中如出現(xiàn)“正月及四月”字樣,算作兩次海潮。特此說明。能夠具體到發(fā)生月份的共計41次,反映到圖表上則如圖1所示。
統(tǒng)計結果顯示,有元一代可以統(tǒng)計的災害性海潮,發(fā)生在6、7、8三個月份的有27次,占到具體記載數(shù)的65.8%,將近三分之二。受到海陸熱力性質差異的影響,我國東部地區(qū)處于季風氣候影響之下。災害性海潮頻發(fā)的6、7、8月恰恰正是夏季風盛行的時間,同時也是臺風活動較為頻繁的時候,很容易引起災害性的海潮。而從災害性海潮發(fā)生的地域范圍來看,絕大多數(shù)都是發(fā)生在東南沿海地區(qū),只有至順元年(1330年)是發(fā)生在北方的河間地區(qū),當然以上統(tǒng)計均是針對現(xiàn)有記載而言。
海潮災害是歷史時期危害人類生命和財產(chǎn)安全的主要災害之一,元代災害性海潮發(fā)生的時間較為集中,地域也以東南沿海地區(qū)為主,這一地區(qū)在元代恰恰是人口稠密地區(qū)。海潮和一般水災相比,具有突發(fā)性和狂暴性等特點,因而一旦爆發(fā)更容易給人們造成大的損失。元代因海潮傷亡人數(shù)在千人以上的就有數(shù)次,最多的達萬人以上。如天歷二年(1329年)漂溺萬八千人,至正十七年(1357年)海潮,造成死者萬數(shù)。除此以外,記載中還有“溺人無算”這樣的記載。
海潮不僅造成沿海居民巨大的人員傷亡,也會對人們賴以生存的環(huán)境造成破壞,主要表現(xiàn)在摧毀房屋、沖垮鹽場、毀壞農(nóng)田等方面。幾乎每一次的人口損失都伴隨著房屋的大量摧毀。如大德八年,潮陽受到海潮影響,“颶風海溢,漂民廬舍”。*[元史]卷50《五行一》,第1054頁。泰定三年,鹽官州因避海潮威脅,曾“徙居民千二百五十家以避之”,后至元元年永嘉縣“漂民居”,至正八年沿錢塘江民“皆遷居以避之”。有時海潮會造成長久性的損害,元時鹽官州經(jīng)常受到海潮的危害,就“以朝決南岸,州治將盡入于海,民吏悚懼”,為此曾大費周章興修捍海塘,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捍以數(shù)郡之力而決猶不止”,在海潮平息之后,鹽官州遂改名海寧,但最后還是不得不另選址建城,“大抵境內地下淖如洳,高者又皆沙土,故城址漫無存者”。[5]
最值得注意還應是?;冀o沿海地區(qū)帶來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上的災難,主要體現(xiàn)在淹沒農(nóng)田上。農(nóng)田被沖毀,不僅會對當時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造成困難,海水帶來的土壤鹽漬化更是會對土壤環(huán)境帶來影響。如至元十九年香山縣海溢,“傷稼”,延祐元年鹽官州“海溢,陷地三十余里”,至治元年雷州路???、遂溪二縣“壞民田四千余頃”。泰定四年鹽官州“潮水浸鹽官地十九里”,天歷三年海寧春潮,“變桑田為洪荒,沒州境之半”,后至元六年上虞縣“陷毀官民田三千余畝”。余姚州遭受?;驾^為嚴重,“謝家塘南為汝仇湖,大將千頃,余支湖連之,其大強半州,西北田悉受灌注。海既迫湖,奪為廣斥,而潮勢邛于平地,咸流入港,遂達內江,田失美溉,故連歲弗獲,而殫民力、隳農(nóng)功,與風濤亢而卒不勝,蓋四十年矣”。[6]發(fā)生海患時,海水涌上陸地,破壞河流湖泊,淹沒農(nóng)田,由此嚴重影響到了當?shù)氐霓r(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了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興筑海堤成為一種選擇。
3.捍海塘的興修及其生態(tài)效應
作為防海潮的大堤,一般修筑在沿海海水容易泛濫成災的地區(qū),元代由于災害性海潮集中在東南沿海,故海堤的興修也多在此地區(qū)。這些海堤被稱為海塘、捍海塘,是沿海居民對抗海洋帶來的災害的一種手段。“捍”有保衛(wèi)、抵御之意,代表了人們試圖通過工程手段同自然力量抗衡的決心。
元代在因襲前代的基礎上,對沿海的捍海塘修筑不遺余力,且在材料上有所變化。以余姚州海塘的修筑為例。余姚州位于杭州灣南岸,“其地曰蘭風、東山、開元、孝義、云柯、梅川、上林者,皆潮汐之所爭也”。[6]宋朝人們就先后修筑海堤共計7萬余尺,除了5700余尺為石堤外,“余盡累土耳”。土堤對于海潮有一定的防護作用,然而不能持久,特別是遇到較大海潮時容易崩塌。入元以后,余姚州遭受的?;疾⑽礈p輕,“蓋海壖自寶慶內移,大德以來復益沖潰。今壖去舊涯之墊海中者十有六里,歲楗木籠竹納土石,潮輒嚙去之”。
成宗大德三年(1299年),塘岸發(fā)生塴塌,都省委禮部郎中游中順等實地查看,結果因為“虛沙復漲,難于施力”作罷。到了仁宗延祐己未、庚申間(1319~1320年),發(fā)生大的海潮,“累壞民居,陷地三十余里”,當時官府經(jīng)過商議,決定在“州后北門添筑土塘,然后筑石塘,東西長四十三里”,但最終以“潮汐沙漲而止”。
泰定四年(1328年)二月的海潮使余姚州海塘的修筑迫在眉睫,也引發(fā)了對于修筑的討論,一直持續(xù)到文宗天歷元年(1329年)。海潮沖毀捍海塘,杭州路與庸田司商議之后,打算在“北地筑塘四十余里”,這次修筑耗費巨大,然而卻未收到很好的效果。次年三月,省臣上奏:“江浙省并庸田司官修筑海塘,作竹籧篨,內實以石,鱗次壘疊以御潮勢,今又淪陷入海,見圖修治,儻得堅久之策,移文具告?!?《元史》卷65《河渠二》,第1640頁。
最終“堅久之策”確定為延續(xù)大德、延祐年間的方案,只是根據(jù)余姚州的情況有所改變,“為地脈虛浮,比定海、浙江、海鹽地形水勢不同,由是造石囤于其壞處疊之,以救目前之急。已置石囤二十九里余,不曾崩陷,略見成效”。在此基礎上,“東西接壘石囤十里,其六十里塘下舊河,就取土筑塘,鑿東山之石以備崩損”。*《元史》卷65《河渠二》,第1641頁。造石囤以御海潮,成效不錯,“水息民安”。
捍海塘既是一種手段,也是一種象征,是生活于沿海地區(qū)人們向自然反抗的結果,所取得的效果也因時因地而異。但不論如何,在最初修筑之時,對海堤以內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環(huán)境起到的保護是顯而易見的。元人丁鶴年在《題余姚葉敬常州判海堤卷》詩中,就描述了余姚州海堤的修建給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帶來的變化,值得注意。
“陰霓夜吼風雨急,坤維震蕩玄溟立。桑田變海人為魚,葉侯訴天天為泣。侯奉天罰誅妖霓,下平水土安群黎。嶙峋老骨不肯朽,化作姚江捍海堤。海堤蜿蜒如削壁,橫截狂瀾三萬尺。堤內耕桑堤外漁,民物欣欣始生息。潮頭月落啼早鴉,柴門半啟臨漚沙。柳根白舫賣魚市,花底青簾沽酒家?;宕甯靼捕?,世變侯仙倏成古……江平河塞世猶駭,何況堂堂障滄海?!盵7](P2299~2300)
詩中所描述的從“桑田變海人為魚”到“堤內耕桑堤外漁”的變化,就是捍海塘修筑所帶來環(huán)境效益最好的體現(xiàn),似乎一道海堤就可以把災難隔于千里之外。但是這并不是全部事實,患有大小,堤有好壞,捍海塘畢竟只是一種對抗自然的手段,有成有敗在所難免,然而在當時仍給人們帶來了積極的鼓勵。如元人愛理沙作詩來歌頌海堤修筑給人們帶來的巨大的安全保障。
“潮汐東來勢蹴天,一堤橫捍萬家全。陵遷谷變人誰在?海晏河清事獨賢。”
“曉日山川神禹跡,秋風禾黍有虞田。河渠他日書成績,應并宣房與代傳?!盵8](P2319)
泰定初年,負責農(nóng)桑事宜的大司農(nóng)以“乏用”上奏朝廷,為此朝廷“會議廷中”,命官員“各陳裕財之說”。時翰林直學士虞集與同列趁機提出了對北方沿海荒地進行開發(fā)的方案。這個方案是元人試圖改造自然環(huán)境,以使其變得符合現(xiàn)實發(fā)展所需的一次嘗試。
1.問題的提出
虞集等人之所以能夠提出開發(fā)北方沿海荒地的方案,是建立在當?shù)刈匀粭l件和充實京畿糧食來源的現(xiàn)實基礎上的。
元代疆域遼闊,“東近遼左,南越海表”,廣大的國土之東,則是綿延萬里的海疆。在入海河流和海洋的交互作用下,海岸地帶的變化也是非常地精彩。“京師之東,瀕海數(shù)千里。北極遼海,南濱青齊。萑葦之場也,海潮日至,淤為沃壤。”這些“萑葦之場”由于受海水的影響較大,不容易改造。同時北方沿海地區(qū)大量荒蕪之地的存在也和國家在這些地區(qū)所施行的一些政策有關。例如官牧場的設置,就導致了大量土地用來畜牧而非作他用。元人董進為高密縣尹時,“寧、海、登、萊,左皆瀕海,地宜畜牧,廣袤千里”。[9]同時元代“盡濱海之野”發(fā)展海鹽生產(chǎn),也影響到了土地的再利用,以上種種,造成這一地區(qū)出現(xiàn)大量的荒地。
元代也曾對這樣的地區(qū)有過一些零星的開發(fā),但總體來看,并不盡如人意。如至元時有過軍人屯田駐扎。 “山東瀕海地面土廣人稀……其瀕海去處,在前有東路蒙古漢軍都元帥也速解兒管領軍馬行營種田,并有守把??趬讯?,軍人屯駐,以備不虞。”滅宋后軍馬南移,此地又因海船沿近海水面行駛,曾發(fā)生過過往行船人員下岸劫掠事件,“兼瀕海去處田野寬廣,合無量移軍人置立屯田,以備不虞,實為長便”。[10](P39)這樣的屯田開發(fā)并非有意為之。元貞年間,趙秉正遷山東道廉訪副使,益都宣慰使落石曾奏請對瀕海之地進行開發(fā),其言“東海之濱土皆膏腴,宜為屯田以養(yǎng)軍士”。趙秉正則以“田實瀉鹵,不可以耕”[11](P148)拒絕。由此也可以看到除了人為的原因之外,這些區(qū)域也存在不適宜耕種的自然因素。
充實京畿糧食來源是這個方案的另一個目的。自海運開啟之后,元人通過海洋,將江南的糧食與北方的需求快捷地聯(lián)系起來,一歲運糧數(shù)百萬石有之,然而幾十萬石亦有之。海運其任至重,“仰東南之粟以給京師,視漢、唐尤為重?!比欢怖Σ⒋妫?“以數(shù)百萬斛委之驚濤駭浪,冥霧颶風,颿檣失利,舟人隳守,危在瞬息”,[12]稍有不測運舟則有覆溺之虞。元代朝廷對海運的依賴逐漸加重,也令一些人感到不安,如時人鄭元祐就曾說過,海運“其初不過若干萬,興利之臣,歲增年益,今乃至若干萬,于是畿甸之民,開口待哺。以迄于中州,提封萬井,要必力耕以供軍國之需,如之何海運既開,而昔之力耕者皆安。在此柄國者因循至于今,而悉仰東南之海運,其為計亦左已”。[13]海運的便捷使得糧食的獲得輕易就可實現(xiàn),但問題在于一旦海運不暢,而本地糧食生產(chǎn)又不足之時,社會就會變得不穩(wěn)定。出于對海運帶來的弊端考慮,虞集等人提出對北方瀕?;牡剡M行開發(fā),以求降低海運所帶來的風險也是情理之中。
2.虞集等人的開發(fā)計劃
在《元史·虞集傳》中,詳細記載了虞集等人所提出的,對于北方沿海進行開發(fā)的內容。*《元史》卷181《虞集傳》,第4177頁。以下引文若非注明,皆引自此處。首先,虞集等人分析了當時北方沿海可供開發(fā)的情況。
“京師之東,瀕海數(shù)千里。北極遼海,南濱青齊。萑葦之場也,海潮日至,淤為沃壤。”
考慮到需要克服海水的影響,虞集等人建議用浙人之法來進行開發(fā):
“筑堤捍海以為田,慕富民之欲得官者,得合其眾,分授以地。出牛、種、日食,召合眾夫以耕之。其地也,官定其畔以為限,制畝必加倍以授之。能以萬夫耕者,授萬夫之田,為萬夫之長。千夫、百夫皆如之?!?/p>
針對瀕?;牡氐拈_發(fā),虞集等人建議效仿南方修筑捍海堤塘的方法,如前所言,海潮可以幫助“淤為沃壤”,這里的“沃壤”由于受海水影響,顯然不能稱之為可以耕種的土壤,需進行適當?shù)母脑?。同樣,此處修筑海塘重點是為了“捍海以為田”,不同于東南沿海的海堤。其次朝廷對能夠召集民眾進行耕墾的人員予以獎勵,授以萬夫之長、千夫之長等職位。同時朝廷幫助對土地進行劃界,并加倍授予,由政府資助農(nóng)耕所需之物。
虞集等人建議對新開墾的田地,“一年勿征也,官視其勤惰,察其惰者而易之。二年又如之,亦勿征也。三年視其成,以次漸征之”。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虞集等人或許明白,以這些“萑葦之場”的條件,前兩年是不用期待收成的,主要考察人員的勤惰,以進行必要的更替,即使在第三年,也是“漸征之”。
當以上的設想都實現(xiàn)之后,再“以地之高下,定名于朝廷。五年有蓄積,命以官就所儲給以祿。十年授以命佩之符印,得以傳之子孫,如軍官之法”。如此,對于朝廷來說,得到的好處更是甚多。
則東面強兵數(shù)萬,可以近衛(wèi)京師,外御島夷,遠寬東南海運之征,以息吾民。遂富民得官之志,而得其用,江海游食盜賊之類,皆有所歸屬。
若開發(fā)得當,必然會吸引更多的人口,長此以往,朝廷不僅可以就近得到糧食從而“遠寬東南海運之征”,還可得數(shù)萬強兵,以拱衛(wèi)京師,抵御島夷。同時,可以借此招撫“江海游食盜賊之類”,為瀕海之地取得安寧?!敖畬嶇艿橹畺|鄙如此,則其便宜,又不止如海運者?!盵14]相比于海運而言,開發(fā)京師之東瀕海地區(qū)可謂有一舉多得之利。
虞集等人提出的方案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對瀕海之地進行改造,積數(shù)年之功方可見成效,因此當他們提出建議并“會議廷中”時,“時宰以為迂而止”。[14]除此之外,“說著以為一有此制,執(zhí)事者必以賄成,則不可為矣”。*《元史》卷181《虞集傳》,第4177頁。
明人丘濬《大學衍義補》卷35《治國平天下之要》這樣評價虞集等所提的建議。[15](P17)
“臣按虞集此策,在當時不曾行。及其末世也,海運不至,而國用不給。謀國者思集之言,于是乎有??谌f戶之設,大略宗之,每年亦得數(shù)十萬石,以助國用。吁!亦已晚矣。”
事情過去幾年之后,“天歷中,關中大饑,民枕藉而死,至有郡縣無孑遺者。大臣有受命往治,而粟無所從出。至哀痛以死,卒無如之何?!盵16](P151)考《元史》,知事當在天歷二年(1329)正月,“陜西大饑,行省乞糧三十萬石、鈔三十萬錠,詔賜鈔十四萬錠,遣使往給之”。*《元史》卷33《文宗二》,第729頁?!瓣兾髦T路饑民百二十三萬四千余口,諸縣流民又數(shù)十萬,先是嘗賑之,不足?!?《元史》卷33《文宗二》,,第733頁。此時海運已經(jīng)不能如期而至,而“大都府藏,聞亦悉虛”,治國救民之粟無所從出,引人深思。
1.元代的海鹽生產(chǎn)
在中國古代社會,鹽的生產(chǎn)給朝廷帶來了巨大的利潤,而鹽的具體生產(chǎn)方式又有多種,規(guī)模最大的莫過于海鹽了。古人對于從海水中獲取食鹽的行為,多用“煮海”一詞來表達,生動地表達了人們從海水中獲取資源的方式。元代的海鹽生產(chǎn)繼承前代并有所發(fā)展,產(chǎn)地從渤海到南海都有分布,規(guī)模亦是不小。元人柯九思有一首給友人的送行詩,詩中曾經(jīng)描寫過元代海鹽壯觀的生產(chǎn)場景,“千灶飄煙云樹濕,萬盤凝雪浪花干?!盵17](P200)“千灶飄煙”顯示了人們煮海的熱情,“萬盤凝雪”則代表了這種行為帶來的收獲。
柯九思詩中所描述的是元代山東運司所轄鹽場的生產(chǎn)場景,事實上,13、14世紀元代沿海地區(qū)這樣的場景遍布南北。從海水到海鹽的變化,中間需要復雜的操作方能實現(xiàn),元人在這方面已經(jīng)有了完備的生產(chǎn)流程,元人陳椿所繪《熬波圖》正是反映了鹽場煎煮海鹽的生產(chǎn)過程。
元代從渤海地區(qū)到東南沿海,分布有大量的鹽場,由于地理環(huán)境的不同和政治因素的影響,往往表現(xiàn)出鮮明的地域特征,就算同屬一個鹽區(qū),其內部生產(chǎn)狀況也不盡相同。
表2 元代鹽區(qū)與下轄鹽場數(shù)
元代的海鹽生產(chǎn)分布,大都、河間、遼陽、山東鹽區(qū)環(huán)繞渤海,渤海受大陸影響劇烈,降水少且集中在夏季,雖然渤海的鹽度低,但是由于渤海特別是其西部,四季都是太陽總輻射的高值區(qū),所以蒸發(fā)量大,由此得以彌補鹽度過低而產(chǎn)鹽率較低的缺陷。同時在渤海沿岸還有許多入海河流帶來的泥沙所形成的海灘,這些海灘所產(chǎn)的蘆葦為海鹽生產(chǎn)提供了充足的燃料。兩淮、兩浙等鹽區(qū)則分布在東南沿海,這里有著綿長的海岸線,海水的鹽度也較渤海地區(qū)高,因此海鹽的生產(chǎn)量是非常大的。
在海鹽的生產(chǎn)技術上,有煎、曬兩種方法,元代以煎鹽為主,也有部分鹽場有過曬鹽的記載。煎鹽之法,在環(huán)渤海鹽區(qū)是“取一種極咸的土,聚之為丘,潑水于上,俾浸到底,然后取此出土之水,置于大鐵鍋中煮之,煮后俟其冷,結而成鹽,粒細而色白,運販于附近諸州,因獲大利”。[18](P317)
2.煎鹽燒鹽草與官方的保護
在以柴薪為燃料的時代,煎燒海鹽的一個問題就顯得至關重要,那就是所需燃料從何而來。對此,我們不妨先看《熬波圖》中“樵斫柴薪”圖的解說:[19]
“辦鹽,柴為本,向者額輕蕩多,今則額重蕩少。為因鹽額愈增而蕩如舊故也。春首柴苗方出,漸次長茂,雇人看守,不得人牛踐踏,謂之看青。及過五月,小暑梅雨后,方可樵斫。間有缺柴之家,未待四月,柴方長尺許,已斫之矣。雇募人夫入蕩砍斫,人夫手將鐵,腳著木屐,為蕩內柴根刺足,難于行立也。上則月分鹵咸,每鹽一引用柴百束,下則月分鹵淡,用柴倍其數(shù)。至如四五月乏柴,則買大小麥稈柴接濟煎燒。浙西為有官蕩,每引工本比浙東減五兩?!?/p>
“辦鹽柴為本”道出了柴薪在海鹽煎制過程中的重要性,從上文中可以得知,鹽場有屬于自己的葦蕩,即文中提到的“官蕩”,為煎鹽提供大量燃料。照《熬波圖》中記載,煎鹽所需最少也要每引百束,兩浙鹽場歲辦鹽額多在四五十萬引,由此可以想到所需鹽草之多。鹽額與柴薪之間是一種相對此消彼長的關系,之所以是相對,照文中意思,圍蕩實際上并沒有變化,它所提供的柴薪夠不夠用和鹽額的多少有關。其次,對于官方圍蕩的管理從春首的雇人看守到五月之后開始樵斫,都是嚴格規(guī)定的。而這樣的管理同樣限制了圍蕩周圍人家的柴薪之用,由此便出現(xiàn)了偷采現(xiàn)象與禁樵規(guī)定。再次,文中還提到當圍蕩的柴薪不足之時,亦會通過向民間購買麥稈的方式來煎燒海鹽。
元代南北鹽場采用煎鹽之法居多,所以應該每個鹽場都會有屬于自己的柴薪供應之地,或稱為“煎鹽燒鹽草”。為了盡可能節(jié)省成本,鹽場多設在靠近山林或葦蕩的位置,這樣可以就近取柴。因此在鹽場周圍一定范圍內,除了煎鹽草地,還會存在著大面積的、受保護的山林、草蕩,同樣用來保證煎鹽所用柴禾。這些山林、草蕩面臨的威脅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野火的燒毀,二是人為的樵采、放牧,很容易影響到煎鹽所需。為此官方多次頒布法令進行約束。
中統(tǒng)二年(1261年)的《恢辦課程條畫》規(guī)定:“煎鹽燒鹽草,每年常有野火燒延,靠損草地,及有砍伐柴薪之人,以致失誤用度。仰鄰接管民正官,專一關防禁治。但犯,決八十,因致闕用者,奏取敕裁?!盵20](P793)
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的《立都提舉司辦鹽課》中寫道:“運司煎鹽地面,如有系官山場、草蕩、煎鹽草地,諸人不得侵占斫伐及牧放頭匹,胤火燒燃。仰所在官司常切用心關防禁治,如有違犯之人,斷罪賠償?!?《元典章》(二)《戶部卷》8,第793頁。這里將需要保護的范圍擴大到了系官山場、草蕩等地,應是為了應對煎鹽所需燃料不夠的情況下,可以到此進行砍伐來補充。
為鹽場所留的荒地還有可能面臨被侵占的問題。如大德四年(1300年)十一月頒布的《新降鹽法事例》中提到:“諸場煎鹽柴地,舊來官為分撥,初非灶戶己業(yè)。亡宋時禁治豪民不許典賣,亦不許人租佃耕種。今知各場富上灶戶往往多余冒占,貧窮之人內多買柴煎鹽,私相典賣,開耕租佃,一切無禁。今后運司嚴加禁治,更為差官體究,若有似此情弊,即仰依理歸著。無柴去處,從公分撥,務要貧富有柴煎鹽,不得似前違錯。”*《元典章》(二)《戶部卷》8,第823~824頁。
延祐五年(1318年)三月十六日,《申明鹽課條畫》重申了對煎鹽燒鹽草的保護:“煎燒鹽草,每年常有野火燒延,靠損草地,及有砍伐柴薪之人,以至失誤用度。仰本處鄰接官司,委自管民正官,專一關防禁治。但犯,杖八十,因而闕用者,奏取敕裁?!?《元典章》(二)《戶部卷》8,第832頁。
值得注意的是,煎鹽燒鹽草在供應鹽場生產(chǎn)的同時,還面臨著海運燒柴所需,元代從江南海路運糧到直沽,最快也要在海上航行十余日,其間也難免下船“搬柴取水”來補給,但是這種補給只能在靠近海岸地區(qū)進行。柴從何來?海濱為煎鹽預留的荒地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在文獻記載中可以看到這樣的例子。西域唐兀人黃頭在武宗至大年間到仁宗延祐年間擔任海運官員,在其解決的有關海運問題中,就曾提到“海運之舟,眾數(shù)十萬,薪爨之用,取諸水濱,道經(jīng)河間,鹽司率以鹽草為辭,而執(zhí)掠之,無所得爨。公請正鹽草之界,得取其短小于鉤斷之外,不預鹽草者”。[21](P324)
環(huán)境史研究重點考察歷史上人們如何與環(huán)境打交道,與怎樣的環(huán)境打交道,并且造成了怎樣的結果。[22]從這點出發(fā),捍海塘、北方沿海荒地、鹽草地就是13、14世紀元人開發(fā)沿海地區(qū)、同環(huán)境打交道的不同結果。
從記載來看,北方地區(qū)受海潮災害較少,這和引起海潮的臺風等災害很少到達這些地區(qū)有關。災害多發(fā)的東南沿海一帶,人口密集,海潮來臨時往往造成人口傷亡、居所受損,而且沿岸分布的大量土地也會因為海水的入侵遭受損失,莊稼受損,嚴重的土壤鹽堿化,影響后續(xù)耕種,生態(tài)環(huán)境受到影響。人們持續(xù)修建捍海塘,就是試圖對抗大海的力量,來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捍海塘開始的修筑材料多是用土,土堤易崩,后來余姚州等地改用石囤,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這是在同海洋打交道的過程中獲得的經(jīng)驗。從“桑田變海人為魚”到“堤內耕桑堤外漁”,正是在一些地區(qū)捍海塘取得的成績。
如果從地圖上看,從遼東半島到山東半島這一沿海區(qū)域有大部分屬于腹里地區(qū),國家政治中心所在,地位十分重要。然而受勞動力人口不足、官牧場存在以及海鹽生產(chǎn)等多種因素影響,北方沿海地區(qū)到了元代中期仍舊有著大量的荒地,由于漕運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對糧食的需求,導致了這些地區(qū)的開發(fā)不足,因此這些荒地得以長期存在。在“大農(nóng)以乏用告”的情況下,虞集等人將目光轉向沿海的這些荒地,試圖通過開墾將這些荒地重新利用起來,而土地開發(fā)利用不可能一蹴而就,況且沿海的土地受海洋影響,一些鹽堿地確實不能利用。要將這些荒地轉向農(nóng)業(yè)利用,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和長時間的持續(xù),所有這些都導致了虞集等人的提議僅停留在計劃層面。
為了保證海鹽的順利煎燒,國家把一部分山場、草蕩以及荒地圈出來,作為供應煎鹽柴薪之地,這樣的開發(fā)在一定范圍內有利于當?shù)氐淖匀画h(huán)境免遭太大的破壞,因為要想海鹽生產(chǎn)按計劃穩(wěn)定進行,對這些保留出來的區(qū)域不能進行無節(jié)制的樵采,而是通過保護的方式來保證其持續(xù)地得到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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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 官〕
The Coastal Area Exploitation of the Yuan Dynasty in the Horizon of Environmental History——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awall, Coastal Wasteland and Decocted Salt Grassland
ZHAO Yan-feng
(Northwest Institute of Historical Environment and Socio-Economic Development,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 Shaanxi, China)
There were different regional landscapes along the coastal areas in Yuan Dynasty during the 13thand 14thcentury, such as seawall in the southeast, wasteland in the north and decocted salt grassland from north to south. The emergence and lasting existence of this scenery was largely due to people’s remaking on nature based on their own needs. Under the impact of local natural environment, people’ production and life activities were carried out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actual conditions, thus formed the various patterns of coastal development in the Yuan Dynas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nvironmental history, we can se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people and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that was reflected in the coastal development process.
environmental history; actual needs; interaction between people and natural environment
趙彥風,男,陜西師范大學西北歷史環(huán)境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研究院2013級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歷史地理研究。
K247
A
1006-723X(2015)12-01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