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
一日,李紅梅看到東北常見的老樺樹下一個相命先生正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什么,便好奇地湊了過去。
一會兒,那先生正對著她說:“你長得很美,尤其是這鼻子?!?/p>
人稱“?;ā钡睦罴t梅心里甜滋滋的,就說:“你給相下命吧?!蹦窍壬⒅戳擞挚?,認真道:“瞧你這五官長相,準能考上大學(xué)?!崩罴t梅得意地想,這還差不多,我剛拿到錄取通知書?!澳銓硪欢艽蟾淮筚F,前途似錦;即使偶遇災(zāi)星,也會有貴人扶持,逢兇化吉,甚至因禍得福。而這些,全靠你這個鼻子,要是換個鼻子,那——”
相命先生正說著,見李紅梅眉頭直皺,滿臉不悅,便試探道:“怎么啦,錯啦?”“啊——啾”李紅梅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揉著自己的鼻子說:“換個鼻子就好了,我最頭疼的就是這個鼻子,患的是鼻竇炎?!?/p>
糟了
雖然已是夏初,長白山地區(qū)仍然寒冷。已經(jīng)快八點了,迷霧還是那樣與三都中學(xué)難分難舍。陳老師吃過早飯,步履輕松地向宿舍樓走去。
他在迷霧中竟有些飄飄然起來:到這個學(xué)校才四年,榮譽似乎都與他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優(yōu)秀教師、優(yōu)秀班主任、先進工作者,最實惠的還是那剛提的一級工資。真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陳老師邊走邊哼起了京劇。
“陳老師,陳老師——”耳邊傳來了學(xué)生的叫聲。循聲望去,他看到那是本班一個學(xué)生在沖他喊叫。怎么,沒有老師上課?荒唐!他急忙跨前幾步,板起面孔訓(xùn)道:“上課時間不能這么隨便。”說罷,轉(zhuǎn)身繼續(xù)朝宿舍走去,心頭漾起一陣甜蜜:學(xué)生對我是這樣的親熱。
迎面走來教英語的李老師,滿面笑容地打招呼道:“陳老師,第一節(jié)沒課?”“不,星期四沒有數(shù)學(xué),我整天沒課?!标惱蠋熃忉屨f?!敖裉觳判瞧谌??!崩罾蠋熖嵝颜f?!霸懔耍瓉韯偛艑W(xué)生是喊我去上課?!标惱蠋熁腥淮笪?。
他急匆匆向宿舍跑去,還得帶講義夾呢。
朋友
我和張芬華是鄰居和同學(xué),自然成了一對形影不離的朋友。
自從接到心靈之花幼兒園的面試通知那天起,我對她的不滿情緒就與日俱增。情況明擺著:幼兒園招聘教師將在我們兩人中錄取一個;雖說是私立,但“心靈之花”口碑好、效益好,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好點的職業(yè)確實不易。
平時,自己讀書成績比張芬華好,總是無私地幫助她,讓她幾乎與自己平起平坐;而她朗誦、歌唱、舞蹈等遠遠超過自己,怎么學(xué)也趕不上;何況她又長得那么漂亮。哎,“既生瑜,何生亮”?。?/p>
轉(zhuǎn)眼已到面試的前一天,我們都到指定地點報到了。這時,我特別緊張,一反常態(tài)地心慌起來。偷眼看張芬華,她也顯得心事重重。哼,你也怯場了。好,我得背水一戰(zhàn)。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面試時,她愈加慌里慌張,表情呆滯,舞蹈動作呆板,朗誦缺乏感情……
這場“決斗”張芬華要敗啦,我不禁高興起來。輪到自己面試時,振奮精神,發(fā)揮出了最好的水平。至少自我感覺良好。
誰知,最后被錄取的卻是張芬華。天大的怪事,肯定走后門了。我憤憤不平,去當面質(zhì)問主考王老師。
王老師慢條斯理地解釋說:“根據(jù)我們的了解和觀察,張芬華面試時的種種表現(xiàn)都是裝出來的,而且裝得很像。事后,我們單獨找她談話,她猶豫了很久才說,‘我的學(xué)習(xí)成績原來很差,是一位朋友熱情幫助了我;她也在場面試,我不愿因自己而誤了朋友。最終我們說服了張芬華,給了她復(fù)試的機會,并錄取了她?!?/p>
我頓感釋懷,覺得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好朋友張芬華表示自己衷心的祝賀。
傘緣
在一個悶熱的夏日里,顏崇平滿頭大汗地走在通往中學(xué)的石階道上。這條路他再熟悉不過了,僅石階就有六百七十五個。四年前,他在這里讀高中時,曾不止一次地數(shù)過。今天,他是到母校報到當教師來了。
夏日里的天氣孫猴子的臉,顏崇平剛走了一半路就下起暴雨來了。他急跑幾步,正好在一棵紅松樹下避雨。抬眼望去,暴雨在扯天扯地地下。樹冠已經(jīng)遮擋不住雨水,灑落下的大滴大滴的雨滴,愈來愈密。他不禁焦急起來: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身子濕了不打緊,報到證等弄濕了就麻煩了。他這時唯一能做的就是蹲下身子,把報到證等揣在懷里。
雨,突然停了。他站起來,發(fā)現(xiàn)原來頭上頂著一把挺漂亮的花傘。撐傘的姑娘,那天然卷曲的劉海、那明眸皓齒、那窈窕的身材,顏崇平一眼就認出她是四年前的同班同學(xué)。
“汪明華,是你!”他驚喜地脫口而出。
“你——,一起走吧!”她的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格外清晰。
他倆在花傘撐起的天地里默默地走著,一如當年同窗那樣,男女同學(xué)大多形同陌路、默然無語。
透過茫茫雨幕,往事依稀就在眼前。一個秋天的傍晚,顏崇平打掃完教室衛(wèi)生,看到了校門口汪明華孤零零的身影,她顯然正在大雨前著急。她的父母已經(jīng)去世,只有一個姐姐在礦上上班,沒人來給她送傘。
“給你,傘?!鳖伋缙阶呓笾懽诱f。
“那你呢?”
“我是寄宿生,離宿舍近,放心吧?!?/p>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顏崇平覺得天氣似乎不那么冷了。
“你去哪里?”汪明華的問話驚醒了顏崇平。
“糟糕,走過頭了,我去母校報到?!鳖伋缙讲缓靡馑嫉卣f,“你去哪里,回家吧?”
“嗯。”
“對不起,讓你又往回走了!”
“沒事,也許是有緣吧。”汪明華若有所思地說。
“我知道,”顏崇平抬頭看了看花傘說,“傘緣!”
(責任編輯 徐文)
作者簡介:康玉琨,男,60后出生,1984年7月畢業(yè)于福建師大中文系?,F(xiàn)為永春一中高中語文高級教師,中國散文詩作家協(xié)會會員、泉州市作協(xié)會員。已在《中國煤炭報》《泉州晚報》《語文知識》《讀寫舫》《參花》《中華傳奇》《泉州文學(xué)》《椰城》《花溪》《江津文藝》《日月文學(xué)》《沂河》《渭城文化》《順義文藝》《襄陽文藝》《山泉》《搏擊》《武當》《少林與太極》等報刊發(fā)表小說、散文、詩歌等各類文章120多篇。曾獲中國小說學(xué)會主辦的“文華杯”全國短篇小說大賽三等獎、中國散文詩作家協(xié)會和北方文學(xué)雜志社等聯(lián)辦的首屆“玉龍藝術(shù)獎”全國文學(xué)作品大獎賽散文類優(yōu)秀獎、《福建煤炭報》主辦的“礦山生活美”征文一等獎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