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才 徐小娜
摘 要:本文立足于《史記·項羽本紀》及相關(guān)篇章的細讀,辯駁了“司馬遷同情、贊美項羽”之類的錯誤觀點,并分析了近代以來文學鑒賞領(lǐng)域項羽形象虛美化的復雜成因。
關(guān)鍵詞:史記;項羽;誤讀;虛美
《項羽本紀》是《史記》中最富有文學性的篇章,項羽也是《史記》中著筆最多、形象最為生動的人物之一。然而,這篇傳記、這一形象,卻也是明清以來誤說甚多的對象。筆者不揣淺陋,擬從《史記》文本出發(fā),對《項羽本紀》和項羽形象的相關(guān)誤說加以商榷以請教于大方之家。
一
首先是《項羽本紀》中項羽形象的復雜?!俄椨鸨炯o》是《史記》十二篇本紀中的第七篇。本紀是創(chuàng)帝業(yè)、成帝業(yè)或沿承帝業(yè)者的傳記,主旨在以帝者本人言行為線索記述天下大事。項羽能夠作為主人翁出現(xiàn)在這類篇中,當然是以一個曾經(jīng)手握天下大權(quán)、為天下最高政權(quán)領(lǐng)袖的身份出現(xiàn)的,而不僅僅是以一個單純的善戰(zhàn)的將軍、勇武的戰(zhàn)士活躍在文章里的。他的身份一生中屢有變遷,頗為復雜,他是一個溫情的丈夫、孔武的斗士、悍勇的將軍,更是一個蹩腳的元帥、僭權(quán)的諸侯和昏暴的帝王。按照他三十一年的生命軌跡,可以按照時間先后順序分作三大階段,即為學時期、為臣時期和為君時期。
為學時期。司馬遷記述其學書、學劍、學兵法和秦始皇三十七年南巡時項羽聲言要滅秦代之四件事,顯示其志向宏遠,同時也揭示其性格中淺躁魯莽的弱點。并且描述其身高力壯、膽大敢為,即使剽猛善斗的吳中子弟皆對其畏懼有加,這當然對項羽平生“矜武任力”的心理慣性的形成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促進作用。
為臣時期。項羽殺殷通、屠襄城、殺宋義、奪軍權(quán)、救巨鹿、降章邯、坑秦降卒于新安,成為諸侯義軍的實際領(lǐng)袖;又在鴻門宴上不戰(zhàn)而屈劉邦之兵,掌握天下生殺予奪大權(quán),搖身一變,從而成為有帝者地位的“君”。這一階段,項羽功罪兼具,滅秦主力這一巨大功績自不必贅言,與叔父項梁襲殺會稽代理太守殷通篡奪吳地軍權(quán),公開打出反秦旗幟,更是其成功地獲得第一桶金、奠定楚軍核心力量的得意之舉。然而殷通畢竟一直默許與慫恿項梁叔侄積蓄發(fā)展反秦武裝,并提醒和督促項梁及時起義。項氏叔侄因不甘屈身其下,將其殘殺,行事未免有不義之嫌。在一路橫掃秦軍的同時,項羽也將自己的聲譽迅速敗壞,殘暴嗜殺成為當時民眾對他的一致印象。特別是坑殺秦朝降卒二十余萬,成為其后來失去關(guān)中民心的主要因素。
項羽的為君時期,從主持分封十九位分期諸侯開始到其自刎烏江,整體趨勢是一步步走向滅亡。分割滅秦成果的不公首先導致齊地田榮、趙地陳馀、梁地彭越的反叛。鎮(zhèn)壓田榮時,又一次徹底暴露了項羽為人“昏暴”、毫無“君德”的陰暗本質(zhì)。項羽此前是在二十萬秦朝降卒盼著秦朝速亡自己能夠回秦地與父母子女團圓的狀態(tài)下將他們坑殺的;而此次則是齊地百姓厭惡戰(zhàn)亂,組成地方武裝殺死了與項羽為敵的田榮,項羽對齊地民眾的這種親善舉動不僅沒有給以嘉許和安撫,而是悍然將屠刀砍向了這些原本歸順自己的齊地人民,“北燒夷齊城郭室屋,皆坑田榮降卒,系虜其老弱婦女,徇齊至北海,多所殘滅”,導致“齊人相聚而叛之”[1](p.321),因而陷入了齊地民眾戰(zhàn)爭的泥沼,劉邦乘機收復秦地,使得原來范增謀劃的劉邦奪秦時項羽自己能夠及時入關(guān)消滅劉邦的構(gòu)想亦化為泡影。此后,項羽雖有彭城之戰(zhàn)的大勝利,但剛愎自用、任人唯親、不能“使將任能”的弱點,加上為臣時期濫殺無辜帶來的喪失民心的惡劣聲譽,使其心勞日拙,疲于奔命。成皋之戰(zhàn),曹咎被殺,從咸陽所掠的金帛珠寶系數(shù)落入劉邦集團手中;濰水之戰(zhàn),龍且敗死,二十萬楚軍精銳全部喪失。其后項羽被迫與漢講和,撤兵東歸,被圍于垓下。夜聞楚歌后,項羽作為主帥,竟然置九萬多將士于不顧,獨自率心腹八百人潰圍潛逃,被漢軍一路追殺,麾下八百人死亡殆盡,項羽本人亦在遍身重傷之際,自刎烏江之畔,隨即被漢將五人將其分尸以取侯爵?!俄椨鸨炯o》接下來就是司馬遷對其一生的批判和譴責。
二
《項羽本紀》是記述項羽本人生平事跡的主要文獻材料,但倘若將其作為評判項羽的全部根據(jù),自然是遠遠不夠的?!妒酚洝肥且徊烤W(wǎng)狀的傳記體史書,不是“楚漢之戰(zhàn)紀事本末”,也不是《左傳》類的編年體之書,為了避免重復和突出傳主特色,司馬遷往往將同一事件詳略不等的分寫在相關(guān)的不同人物的傳記里。所以只有將所有傳記中有關(guān)某人的言行資料全部蒐集合攏,才談得上能夠完整地評價某人。而且司馬遷《太史公自序》還模仿《尚書》各篇均有小序的體例,為《史記》130篇撰寫了具有鮮明褒貶傾向或歸納價值的內(nèi)容提要。
不通讀《史記》全書,不顧及《太史公自序》中提綱挈領(lǐng)的提要,不顧及本紀十二篇的結(jié)構(gòu)模式和邏輯體例,往往會對《史記》本紀各篇和人物產(chǎn)生誤讀誤判。僅就《項羽本紀》與項羽形象來說,近當代的誤讀誤說大致有一下兩個方面。
一是認為將項羽寫入本紀,是對項羽本人的推崇和贊賞。這一觀點從明末鐘惺的評點《史記》到建國后對各高?!吨袊膶W史》教學影響頗大的譚丕?!吨袊膶W史綱》,都大加渲染。實則不然。所謂“本紀”,本是對天下大事的編年體記錄,結(jié)構(gòu)體例承自《春秋》與《左傳》,其中起主線貫串作用者,也可稱“傳主”,又以手掌天下大權(quán)的一人或數(shù)人來充當。項羽入本紀,全是因秦亡之后,其成為主持諸侯分封的最高權(quán)力操縱者,與司馬遷對此傳主有無道德的推崇和情感的頌揚沒有關(guān)系。即以《史記》十二篇本紀而言,其中既有圣明天子堯、舜、大禹、周文王、漢文帝(即使不列舉那位被某些近當代《中國文學史》大加貶抑的漢高祖),也有“淫驕”的夏桀、“湛湎”的殷紂,“昏亂”的周厲王、周幽王,又有“矜武任力”的秦始皇和昏庸虐民的秦二世,更有殘殺戚姬、連其兒子漢惠帝都指責其行事“非人所為”的呂太后。顯而可見,那種把司馬遷將項羽列入本紀,看成是對項羽推揚贊賞的觀點是怎樣的難以成立。
相反地,《史記》十二篇本紀,從夏禹、商湯、周文王、漢高祖于民施恩有德因而朝代興盛,到夏桀、商紂、周幽王、楚霸王殘暴虐民因而朝代滅亡,兩項比照,形成了清晰如畫的邏輯鏈條,甚至連桀囚商湯、紂囚姬昌、項羽范增設鴻門宴欲害劉邦,都是可以類比的相似情節(jié)。對此,司馬遷《太史公自序》在《高祖本紀》提要里宣稱“子羽暴虐,漢行功德”,非常明確地進行了提示和突出。
二是認為司馬遷對項羽感情態(tài)度乃是同情贊揚甚至是歌頌。自宋元明清以來,一些文士批點《史記》時往往持這種觀點。這些批點之語,對而今一些研究《史記》的專家學者影響頗大。如韓兆琦先生《史記講座》中就反復陳說,項羽雖然“愚蠢”、“鼠目寸光”、“剛愎自用”,“暴戾兇殘得令人發(fā)指”[2](p.292),但在《史記》中,司馬遷還是“最喜歡他”[2](p.283)??墒俏覀冏x遍《史記》全書,卻根本找不到司馬遷有任何對項羽“最喜愛”甚至有好感的語句和段落,不知這些古賢今人是以何等眼光閱讀《史記》才會得出如此違背《史記》內(nèi)容的結(jié)論的。即使我們不去重述《淮陰侯列傳》中韓信指責的項羽只有狹隘的“婦人之仁”和喜逞“匹夫之勇”的過失,不去重述《陳丞相世家》里批評項羽平生任人唯親、賞罰不明的弱點,不去重述《高祖本紀》里劉邦口占檄文所列舉的項羽十大罪狀,不去重述《王陵傳》里王陵母親以死告誡兒子忠事漢王、項羽竟烹煮這位老婦死尸的罪惡,不去重述《黥布列傳》末處“項氏之所坑殺人以千萬數(shù)”的控訴,僅就《項羽本紀》里的一個細節(jié),就可以看出司馬遷對項羽的情感傾向。當項羽欲東歸故里時,韓生勸其都關(guān)中以控天下,項羽不從。韓生離開后,向人言說項羽“沐猴而冠”,為人淺躁,難成大業(yè)。項羽聞后,遂烹殺韓生。韓生是因“言”獲罪被殺,而司馬遷也是因“言”獲罪而被處以宮刑。依照物傷其類、同病相憐的常理邏輯來分析,司馬遷會喜歡這位濫殺士民的昏暴之君嗎?除非司馬遷沒有任何思維能力、推理能力才會那樣做。此處以“沐猴而冠”這般辛辣的比喻來比擬項羽的平生事業(yè),雖出于韓生之口,何嘗不是出于司馬遷之心呢。
其實,《史記》中不但沒有司馬遷對項羽表達“最喜愛”甚至有好感的語句和段落,而且在不少篇章里還直接對其加以譴責與批判。在具有內(nèi)容提要性質(zhì)的《太史公自序》里,批判項羽之處有三:一是《項羽本紀》提要言項羽“誅嬰背懷,天下非之”;二是《秦楚之際月表》提要里,司馬遷說是“秦既暴虐,楚人發(fā)難;項氏遂亂,漢乃扶義征伐”[1](p.3303)?!俺税l(fā)難”的“楚人”指的是陳勝、吳廣,項氏主要指的是項羽。在此處,司馬遷認為項羽平生的蹤跡,只是在“遂亂”,也即乘機作亂。三是《高祖本紀》提要言“子羽暴虐,漢行功德”。整個130篇提要里,加以“暴虐”二字評語的,只有兩處,一處是此處對項羽,一處是《秦楚之際月表》提要對秦朝??梢娝抉R遷對項羽其人的評價與態(tài)度。當然,最為尖銳地批判項羽的語句是在《黥布列傳》末尾的“太史公曰”里:“項氏之所阬殺人以千萬數(shù),而布常為首虐。功冠諸侯,用此得王,亦不免於身為世大僇?!盵1](p.2607)顯然,這里不僅僅是在譴責項羽手下殘暴虐民的第一罪魁禍首英布(“首虐”),更是在譴責率領(lǐng)、指揮英布等趁著亂世草菅民命的項羽,批判二人雖反秦有大功,但依仗屠戮人命而得王位,“為世大僇”,也即言其實在是世人認為非常大的恥辱或可恥的事體①。畢竟司馬遷評價人物,雖重視其功業(yè),但“要之以仁義為本”(《史記·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所以晉代學者葛洪講,之所以將項羽列入本紀,是為了讓人看到惡人也是會身居高位的:“為《項羽本紀》,以踞高位者非關(guān)有德也?!盵3](p.25);項羽雖然反秦有功,勇武超凡,但最后卻淪為了一個魔王般的“兇豎”(司馬貞《史記·項羽本紀》索隱述贊“嗟彼蓋代,卒為兇豎”)[1](p.339)。如果不是將其列入本紀,其為君昏暴、平生言行缺乏“君道”的缺失,恐怕還不會如此的突出。明清《史記》評點家們之所以對項羽作出了流于“溢美化”的做法,是與忽略甚至曲解項羽在《史記》體例中的位置直接相關(guān)的。
《史記》各篇里亦偶爾有傳中人物贊賞項羽“仁而愛人”的,如《高祖本紀》里的王陵、《陳丞相世家》里的陳平就曾這樣評價項羽;《項羽本紀》里范增也惋惜項羽“為人不忍”,但傳記中人物的話語不能等于作者的話語,這是閱讀敘事文學時最淺易的常識,所以這些語句需要鑒別,不能簡單地就算數(shù)的。對傳主的褒貶評論和好惡情感,還是要依作者本人的觀點為準的。
三
對項羽的吹捧和贊賞,往往出于一些從事文學鑒賞者的口筆,這與古今史學界整體上對項羽的貶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對比也顯示了文學閱讀與研究的悖論,顯示了文學作品欣賞時,如果脫離義理分析,只從生動、形象等方面著力,也即只論“情”,不論“理”,就非常容易墜入非理性的情感陷阱。當代某些專家學者對項羽的吹噓已經(jīng)達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比如CCTV《虞姬》節(jié)目里,論及《項羽本紀》里項羽提出要與漢王劉邦單挑,劉邦“笑謝曰‘吾寧斗智,不能斗力”[1](p.328)一段,項羽缺乏政治意識的孩子般的淺妄心理令人發(fā)噱,可是那位專家竟然認為,項羽要以“單挑”來解決天下最高領(lǐng)袖人選競爭問題的做法非常值得稱贊,而劉邦不愿斗力,只愿斗智,應當受到否定,因為“斗智就是耍陰謀詭計”。 這該是一種怎樣的淺薄無識的政治思想理念在支配著,才會出此荒唐言論,真是令人莫名其妙??梢?,他們對項羽的盲目崇拜何其偏執(zhí),已使之缺失客觀理性的心態(tài)。
對項羽的評價,而今在某些著作中之所以出現(xiàn)嚴重的偏差,除了許多著者單憑《項羽本紀》一文為依據(jù),不去顧及其他相關(guān)各篇,除了他們即使讀《項羽本紀》也往往不讀全文只讀選段外,更關(guān)鍵的一個原因是,許多著者對項羽平生暴虐殘民的罪行閉目不見或者熟視無睹。這里面自然有精英意識的泛濫作怪,認為千百萬普通庶民的性命還不及所謂“英雄豪杰”一人的性命值錢和值得關(guān)注;或者是出于對出身平民、言行狂放傷了讀書人自尊的那位“政治暴發(fā)戶”劉邦的嫉恨,故而對劉邦的對手出身貴族的項羽喜愛有加,以至于念念不忘劉邦“溺儒冠”的惡作劇(哪怕“溺儒冠”只是一個荒誕的謠言),卻忘記了項羽烹殺儒生的兇殘無道;或者是出于對項羽率眾滅秦之功的推崇,認為項羽暴虐情有可原;或者是由于人類本性中嗜血戾氣潛在心理的涌動,閱讀項羽大肆屠戮生靈的情節(jié)時不僅毫無厭惡之心,反而倒有激賞之情。更有些是出于對超凡勇力和膽量的欽佩,從而對具有如此強悍膂力和不凡膽魄的項羽,也便只欣賞其奮勇殺敵滅秦的身姿,而不計其犯上弒君、虐殺民眾的罪惡。但在美、善二者孰先孰后、孰輕孰重的評判中,善永遠是重于美、先于美、高于美的。如果用項羽身上所具有的勇氣和膂力之美,用在其反秦滅秦中的功勞而掩蓋其屢次大規(guī)模濫殺無辜、殘害民眾的諸多罪行,實在是大不應該。而因為過多地認同項羽而為項羽在楚漢戰(zhàn)爭中的失敗表示惋惜與遺憾,更是大謬特謬的。
楚漢之爭的實質(zhì),是項羽與劉邦在秦亡之后,誰來做天下政權(quán)最高領(lǐng)導人的問題。是選擇嗜殺虐民、草菅人命、資性不仁、昏庸愚蠢、剛愎自用、心胸狹隘、性格淺躁、毫無治國經(jīng)驗、缺乏愛民之心的項羽?還是選擇心胸宏闊、愛惜民命、善于駕馭臣下、有超強領(lǐng)導能力能夠完成結(jié)束戰(zhàn)亂統(tǒng)一華夏這一時代責任的劉邦?當然,這一段歷史是富有亮色的,畢竟在先秦諸子百家特別是孔孟之學等先進文化理念的熏染下,當時眾多頂尖人才都紛紛投入劉邦麾下,結(jié)成了文武俱全、俊才爭競效力的打天下治天下的完整班底,短短數(shù)年便完成了歷史賦予他們的神圣使命。
項羽的失敗,對于當時的天下民眾來說,對于中國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來說,是值得慶幸的?!绊椨鹛熨Y自不仁,那堪亞父作謀臣。鴻門若遂樽前計,又一商君又一秦。”[3](p.10)宋人錢舜選短短一首七絕《項羽》,已經(jīng)把道理說得格外透徹明白。司馬遷《項羽本紀》,用項羽矜武任力、不恤民命、很快失敗并尸分六處的慘痛結(jié)局,警告了其后每逢亂世便欲挺身爭奪天下的“豪杰英雄”們,誰要是“欲以力征經(jīng)營天下”,認為殘民害民照樣能夠獲得天下最高權(quán)力,其最終只會落得個比項羽更慘的更可悲的下場,因為畢竟“自古至于今,與民為仇者,有遲有速,而民必勝之”[4](p.90)。效法項羽者,只會是死路一條。但是,對《項羽本紀》的誤讀,對項羽形象的虛美,卻會沖淡《項羽本紀》對人們的警示意義,是難以諱言的。
注釋:
①“大僇”一詞語出《荀子·非相篇》:“古者桀紂長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越勁,百人之敵也,然而身死國亡,為天下大僇,后世言惡,則必稽焉?!盵2](p.75)張覺《荀子校注》解“僇”為“恥辱”[3](p.40),非常切當。
參考文獻:
[1][漢]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63.
[2]韓兆琦.史記講座[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3][宋]周密.齊東野語[M].北京:中華書局,1983.
[4][漢]賈誼.新書[M].北京:中華書局,1985.
作者簡介:王書才(1963–),男,生于河南中牟,文學博士,鄭州大學文學院教授,主要從事漢魏六朝文學文獻研究,主要著作有《昭明文選研究發(fā)展史》等;徐小娜,女,河南鞏義人,鄭州大學文學院2014級古典文獻學碩士研究生,從事漢魏六朝文學文獻學習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