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梅爾維爾《白鯨》中亞哈船長的悲劇

摘要 梅爾維爾在其創(chuàng)作的小說作品《白鯨》當中，塑造了主角亞哈船長的悲劇，而其悲劇是富有矛盾性和層次性的。梅爾維爾透過亞哈船長性格當中的英雄主義、偏執(zhí)以及殘忍，勾勒出一個命運抗爭者的形象。此外，梅爾維爾通過亞哈船長最終和白鯨共同葬身海腹的悲壯結局，對人類和命運的抗爭關系進行了思考，并以亞哈船長的人生經(jīng)歷作為一種佐證。

關鍵詞：《白鯨》 赫爾曼·梅爾維爾 美國 亞哈船長 悲劇

赫爾曼·梅爾維爾是美國在19世紀的一位重要的小說作家以及詩人，其雖在生前創(chuàng)作的文學小說和詩歌并沒有引起社會的重視，但是在其身后，其文學作品卻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并且和另一位偉大的美國文學家納撒尼爾·霍桑成為了美國文學的代表人物。赫爾曼·梅爾維爾創(chuàng)作的《水手比利·巴德》《白鯨》等小說作品，對于美國社會以及普遍的人性弱點都進行了深刻的審視，而其中《白鯨》和梅爾維爾的航海生涯是緊密結合的，梅爾維爾通過航海生涯對人性有了更為深入的思考和想法?！栋做L》這一部小說當中的亞哈船長身上的復雜的人格，也導致了亞哈船長人生被賦予悲劇性的色彩，亞哈船長對于人生的困惑也正是赫爾曼·梅爾維爾對于人生以及人性的反思，表達了對于命運、社會的批判。

一 《白鯨》亞哈船長悲劇中層次性的基本分析

在《白鯨》這部小說當中，梅爾維爾塑造了一個悲劇式的人物角色亞哈船長，亞哈船長這個人身上集合了人性的矛盾，其本身也具備了對于時代的抵抗意識，但是同時也有專制思想的影響。

《白鯨》中的亞哈船長是一個經(jīng)歷了大風大浪的船長，他一生的仇敵就是白鯨。但是亞哈船長自身矛盾以及沖突也讓他置身在《白鯨》小說作品世界里的矛盾中心。從某個程度上看，亞哈船長自身具備了正義的男子漢性格，而另外一個方面，亞哈船長也有著一種罪惡的秉性，包括他的專制思想，也都讓亞哈船長禁錮在人性矛盾的束縛當中。所以，亞哈船長在《白鯨》小說當中是一個具有悲劇性的英雄，因為他身上承擔了社會和人性的罪惡以及懲罰，亞哈船長的悲劇性之所以能夠發(fā)人深省以及令人動容，是因為他靈魂深處對于正義仍然有一定的追求，他并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罪大惡極的人，盡管在面對世界的洶涌澎湃他表現(xiàn)出人性惡的一面，但依然是一個正直的人，這也最終成就了亞哈船長人生的悲劇性。

亞哈船長在裴郭德號上扮演著一個獨裁者，有著絕對的領導權，很大程度上，他決定著整一艘船上人們的命運。裴郭德號最后走入到船的毀滅和人逝去的悲劇，其實也是亞哈船長人生的悲劇，其自身也帶有基督教的宗教道德矛盾，伴隨著亞哈船長的人性困惑和矛盾。裴郭德號船的沉沒也具備了人性與命運淪沒的象征意義，對人性的善惡都是重新的審視以及詮釋。

二 《白鯨》中亞哈船長悲劇命運里的英雄主義因素

亞哈船長在《白鯨》中之所以走向悲劇的命運，和他自身具備的人性正義性，特別是英雄主義因素是有密切聯(lián)系的。在梅爾維爾的筆下，亞哈船長實際上具備了英雄的氣概，他身材非常高大，膚色是非常帥氣的古銅色，用一條鯨魚的骨頭做成的義肢腿，支撐著他龐大的軀干。亞哈船長的眼神永遠都是盯著大海，有著英雄主義的色彩。這一點也是梅爾維爾對亞哈船長悲劇塑造上的匠心獨運。亞哈船長之所以最后帶領著自己的船員和船舶走向了毀滅，也和他自身對于命運不愿屈服，并且充滿英雄式浪漫主義的挑戰(zhàn)心態(tài)有密切的聯(lián)系。亞哈船長經(jīng)歷了太多斗爭和艱苦的日子，但是他在長期的斗爭當中仍然堅持著自己挑戰(zhàn)白鯨的意念，特別是身體上的殘缺對于亞哈船長的性格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異化，這種被異化的英雄主義也讓亞哈船長不愿意屈服給大海，屈服在深海巨獸白鯨的面前。

亞哈船長追捕了白鯨超過了一年，每一次看到其他的捕鯨船回到港口，亞哈船長都會問這些捕鯨船是不是抓到了白鯨，但是他們都沒有把白鯨抓住。追擊白鯨的悲壯決心讓亞哈船長逐漸陷入到一種孤獨的英雄心境之中，正如小說描繪的，在經(jīng)歷了激烈的海上搏斗之后，亞哈船長的身體已經(jīng)垮掉了，他首先關心的仍然是自己手中的武器，也就是標槍。而且在小說當中，無論被大海無情地擊退多少次，亞哈船長依然還是揚帆起航，這種不服輸?shù)男膽B(tài)也讓亞哈船長以及他的船員都陷身在危險的境地之中?！栋做L》以此渲染了亞哈船長的悲劇人生命運，坎坷之中堅持走著自己的道路。小說中描繪到亞哈船長親眼看著自己指揮駕駛的船舶逐漸沉沒時，他依然是十分執(zhí)著，這種精神也表明了亞哈船長有種普羅米修斯式的悲壯和勇敢。

在《白鯨》這部小說當中，亞哈船長的這種具備追求奮進心態(tài)的人雖然具備了英雄主義的特點，但是這個人物最終也因為自己這種對大自然和大海發(fā)起反抗的志向，將自己送進了悲劇的殿堂，這也是亞哈船長這個硬漢的悲劇宿命。

三 《白鯨》中亞哈船長悲劇命運里的偏執(zhí)與殘忍因素

《白鯨》這部小說當中的亞哈船長實際上也具備了性格上的偏執(zhí)以及殘忍的因素，雖然從一個角度上看亞哈船長在船舶上的指揮是堅定的，但是他也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他不僅僅自己要和白鯨莫比·迪克決斗，還將所有的船員的寶貴生命當做他和鯨魚這場危險博弈的賭注。亞哈船長為了實現(xiàn)自己抹殺白鯨的目標，最終讓整艘船三十多個船員也隨之失去生命，所以亞哈船長也有殘忍的一面，他讓捕殺鯨魚的工作變得更加兇險。亞哈船長手下的這些船員，都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己謀生的目的才走上捕鯨船的，但是在亞哈船長看來，這些水手船員，不過是自己要實現(xiàn)捕殺白鯨的工具而已，正如《白鯨》小說中亞哈船長對船員所說的，“只不過都是我的手腳罷了，你們都需要聽從我的號令”，因此亞哈船長是一個專制的領導，他不會和自己的船員水手商量一些事情，他只會按照自己心里面的原則去做，而不在乎任何的民主，捕鯨船上的水手船員都是迫于壓力服從在亞哈船長的指揮之下的。

亞哈船長從堅強的意志當中孕育出一種特別的專制，這種專制以及性格上的偏執(zhí)，最終讓他對捕殺白鯨的事情充滿了不理智的狂熱。這種不理智的狂熱也讓亞哈船長將全部船員葬送到海腹之中。小說通過亞哈船長的語言以及舉動對這方面進行深入的反映。如小說中的稅收斯達巴克跟亞哈船長說，船長的標槍已經(jīng)開始著火了，這是上帝的意思，希望亞哈船長能夠取消這一次的獵殺鯨魚的出海行動，可是亞哈船長卻大聲地開始咒罵起來。亞哈船長無法忍受自己手下的船員竟然不聽從他的指揮，也認為水手就應該跟隨著他自己一起去獵殺白鯨。亞哈船長要求全部的船員必須認同他的價值觀，也就是把獵殺白鯨作為船上全體成員的使命去完成。

從亞哈船長的悲劇性格中看，亞哈船長的性格之所以會導致自己的命運滑落到悲劇的深淵里，原因主要是兩個方面。首先是亞哈船長對于船上成員感受的完全忽略，因為亞哈船長是一個堅持自己看法的人物，他不會因為害怕或者船員的因素而向白鯨或者大海屈服，但是正因為如此，亞哈船長不能夠理智地判斷大海以及白鯨的形式，最終讓整一艘船舶的水手船員一起犧牲。其次是亞哈船長被白鯨無情地奪走了一條腿，這種仇恨之火點燃了他的復仇之心，他讓被喪腿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他沒有辦法將這種仇恨放在理智或者求生的念頭后面，只能夠任由自己揮灑著仇恨的力量，并且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復仇想法，把所有的同情心以及別人的苦苦懇求拋諸腦后。因此，亞哈船長因為復仇而變得殘忍，這種殘忍讓亞哈船長不能自拔，最終在大海以及白鯨興起的滔天巨浪當中吞噬掉自己的生命。

四 《白鯨》中亞哈船長悲劇命運里的抗爭因素

實際上，梅爾維爾最后在小說《白鯨》中賦予亞哈船長悲劇命運的最核心因素，是亞哈船長與生俱來的抗爭因素，這種抗爭也是人類和自然之間的抗爭，命運和公道之間的抗爭。梅爾維爾匠心獨運，讓亞哈船長在小說的結尾處和白鯨共赴黃泉，目的也在于突出亞哈船長這種抗爭精神以及抗爭行為的不屈不撓。亞哈船長光有英雄主義的氣概，是不足以讓他多次犯險走到大海之中，忍受大海的驚濤和海風的凜冽，亞哈船長是有其他的人類與生俱來的抗爭精神，一種不愿意對既定的命運屈服的力量。白鯨代表的是大自然，實際上也就是人類的命運，亞哈船長以及他的那艘船，面對白鯨這樣力量懸殊的對手，已經(jīng)注定了亞哈船長以及他的船員最后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但是，亞哈船長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以及船員水手們的生命，去捍衛(wèi)自己人生的尊嚴，尤其是報復白鯨也是對社會不公義制度反抗的一種映射。

在辯證法當中，矛盾的對立兩面是對立統(tǒng)一的，因此矛盾是廣泛存在的，矛盾的其中一方一旦消滅，那么另外一方也會隨之消滅，他們互相之間的聯(lián)系是穩(wěn)定的。在小說當中，亞哈船長和白鯨的命運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他也并不想逃避這一頭巨大的仇家，因為亞哈船長要消滅這頭白鯨，以此來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的憤怒。所以，這一點也喻示著亞哈船長必然要走向生命的壯烈終結。小說當中描繪到亞哈船長死了，“如發(fā)出去的箭一樣，從小艇中飛了出去，但是水手們都還不知道亞哈船長的死訊”，亞哈船長生前無比偉岸，而最后帶著他對白鯨的仇恨也悄然離去，小說的悲劇色彩也越發(fā)濃厚，伴隨著亞哈船長指揮駕駛的船舶，一起沉到了海底，沒有任何的印記。

亞哈船長生前對于命運、對于白鯨的抗爭卻讓人感受到一個企圖征服大自然的勇者之氣，尤其是明知道自己的實力與白鯨相差懸殊的情況，亞哈船長仍視死如歸地奔向了白鯨、投入了大海，這種一直到死去也要繼續(xù)抗爭的精神，表明了人類特有的堅持、忍耐和勇敢。小說描繪了亞哈船長三次應對白鯨的兇猛攻擊，他的勇敢讓水手們深深地震撼了，正如小說中亞哈船長所說的，“有的人他會死在退卻的潮水里，而有的人會死在淺灘上，但是我覺得，這是一朵巨浪。我已經(jīng)老了，我們握下手吧，斯達巴克?！边@段話就是亞哈船長的遺言，充分表明了亞哈船長清楚這場抗爭的結局，但是他放不下自己內(nèi)心的信念，他已經(jīng)把大?？醋髯约旱膽?zhàn)場以及歸宿，也選擇了自己要在巨浪中死去。這一點充分地增強了亞哈船長悲劇英雄形象的感染力。

五 結語

梅爾維爾在《白鯨》這部小說當中成功地塑造了亞哈船長這個悲劇的人物形象，亞哈船長最終選擇在大海里和白鯨同歸于盡，其死亡必然是悲劇性的，但是亞哈船長已經(jīng)預料到自己會死在大海之中，這種視死如歸的抗爭精神和英雄主義色彩，讓亞哈船長這個小說人物形象的悲劇更為深邃、更富有感染力。亞哈船長身上也有殘忍、偏執(zhí)以及癲狂的性格，但是這些性格歸根到底仍然是其富于抗爭的勇氣所產(chǎn)生出來的。而梅爾維爾透過《白鯨》，實際上也是重新反思人類和命運之間的關系，特別是人類是否一定要與命運抗爭的困惑上，梅爾維爾用亞哈船長的人生悲劇做出了思考和回應。

參考文獻：

[1] 徐艷艷：《〈白鯨〉中蘊涵的宗教意義》，《黑龍江生態(tài)工程職業(yè)學院學報》，2011年第5期。

[2] 王婷婷、張奇才：《罪惡的亞哈船長——從基督教道德觀解讀〈白鯨〉》，《重慶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17期。

[3] 范英：《赫爾曼·麥爾維爾研究綜述》，《社科縱橫》（新理論版），2011年第2期。

（龔韶華，呼倫貝爾學院公共外語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