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二黑哥” 講述一個美麗的傳說

王瀛

“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精美的石頭會唱歌……”《木魚石的傳說》的首唱柳石明曾紅遍大江南北。2014年一場演出后，患病的柳石明身邊總有位高大帥氣的小伙跟隨攙扶，神情間親情濃郁。

忐忑歲月中有藍盈盈的天

1962年，柳石明作為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的聲樂尖子被選入中央歌劇舞劇院成為歌劇演員。時年24歲的柳石明內(nèi)心并不輕松：歌劇院人才濟濟，自己作為熱演的歌劇《小二黑結(jié)婚》中“二黑哥”的備選人，要和號稱“第一大腕”的郭蘭英成為搭檔，藝術(shù)功底深厚的郭蘭英要求嚴格，之前的年輕搭檔，紛紛落選，柳石明心中忐忑。

初到歌劇舞劇院，柳石明反復(fù)琢磨尋找感覺。按照規(guī)定，四天后，將讓他與著名歌唱家郭蘭英試戲。這天晚上，柳石明來到排練室演唱起來。唱得入迷時，聽到一聲叫“好”和鼓掌聲，一位厚道質(zhì)樸的大哥含笑走來，指出他演唱時的不足，并給他做示范。

和郭蘭英試戲，首試即獲得郭蘭英的大贊，郭蘭英叫來她的原搭檔，第一代二黑哥，向柳石明介紹：“這是李洗，第一代二黑哥，你們以后多探討吧?！绷縻蹲×?，近在眼前的李洗，就是連續(xù)幾個晚上給自己指導的、自稱打掃衛(wèi)生的質(zhì)樸哥！

李洗比柳石明年長6歲，因政治成分不好，歌劇舞劇院想找個年輕的演員換下他，之前郭蘭英試過很多優(yōu)秀的演員都不合適，李洗在柳石明的宿舍外聽到過他的演唱，非常贊賞，英雄相惜。幫他找到和郭蘭英搭檔的感覺，終于過了郭蘭英的嚴關(guān)。

柳石明被歌劇院正式選定為“二黑哥”的接替人選，與郭蘭英搭檔。李洗每天傍晚給他開小灶培訓點撥，柳石明勤奮加悟性，演唱得接近完美。郭蘭英鼓掌稱好：配合得太默契了，這小伙子真棒！二黑哥的角色，就是為你準備的！

初出茅廬便與明星同臺搭檔，柳石明心里感激大哥李洗。此后的人生路上，他們成為相伴半個世紀的好兄弟。

非親兄弟演繹人間真情

李洗、柳石明兄弟倆互相扶助，友情深厚。李洗的愛人關(guān)慶芳也視柳石明為弟。1976年龍年六月，李洗的次子出生，柳石明給孩子取乳名大龍。大龍身體強健、聰明可愛，見柳石明非常疼愛，大哥李洗給大龍取學名“李明航”，選柳石明的“明”，意思是，把兒子分一半給柳石明做兒子。

柳石明和李洗在歌劇院宿舍樓住對門，哪家做了好吃的就端來共享;大龍自幼頑皮，柳石明的老母親把他當做親孫子，有什么好吃的都給他留著。李洗和愛人工作忙的時候，大龍就到柳石明家里吃飯，老母親和柳石明一起住，遇到柳石明演出忙，善良賢惠的李洗夫人提議，兩家打通墻壁，共同照顧老人，從此更是情同一家。

李洗的次子大龍自幼頑皮，個性強，李洗脾氣急，兩父子有時不免意見頂牛，柳石明總是充當潤滑劑……柳石明自1970年離婚之后，始終把精力投入到藝術(shù)事業(yè)，生活上敬愛幫扶兄嫂，視大龍為親生……2006年2月，柳石明資助李明航選擇美國電影學院留學。

2007年初，李洗夫人關(guān)慶芳身患帕金森病晚期，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柳石明一面演出，一面和師哥李洗一起挑起護理嫂子的重擔。

住在歌劇舞劇院四層對門的家，搬運完全不能自理的關(guān)慶芳，年過七旬的兩兄弟李洗和柳石明困難重重，每次一起把嫂子抱上樓，兩個人都幾番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四樓對于患病老人太不方便了。柳石明買了個一層的房子，和師哥一起，照顧病嫂。直到2009年夏，關(guān)慶芳在輪椅上含笑離世。

50載手足兩世親情

爭氣的大龍沒有辜負柳石明的期望，學成回國后，一直致力于電影制作拍攝，電影作品《所以愛》《身后是懸崖》等作品相繼問世，他接到了波蘭邀請，作品《紙帆船》入圍華沙國際電影節(jié)，李明航帶著父親李洗飛赴參加電影節(jié)盛事。李洗在華沙打來越洋長途，激動地說：“我得謝謝你，兒子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太幸福了……”因異地演出而無法同往的柳石明在電話里說：“大哥，明航也是我的兒子，老爸疼兒子，心里舒坦……”

華沙之行回京后，2011年冬，李洗接連出現(xiàn)嘔吐、腹痛等癥狀。柳石明帶著師哥檢查，結(jié)果為：胰腺癌晚期！柳石明把師哥的兩個兒子叫出來，秘密磋商決定，病情保密！李洗脾氣急，若被患癌消息打倒，不利治療。悲痛中柳石明告訴兩個兒子，在爸爸面前，永遠都是笑臉，不能讓他察覺分毫！在他落淚懇求下，醫(yī)生也同意配合，瞞住了李洗。李洗的病時好時壞，出院后，柳石明在北京友誼醫(yī)院附近租下一個三居室，柳石明承擔起照顧兄長重任。

2012年4月15日，李洗八十大壽，柳石明邀請好友、學生百人賀壽，師哥笑容燦爛，柳石明內(nèi)心卻無比傷痛，可能這是陪哥哥過的最后一個生日了，他要讓哥哥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分鐘都快樂無比。舉起杯，他為師哥演唱“小二黑結(jié)婚”助興。當年，這部歌劇是他們友誼的開始。

為了給師哥尋找營救之策，柳石明訪遍名醫(yī)，面對病床上的兄長，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傷痛，陽光燦爛笑臉以對，給師兄希望和力量，為兄長“唱歌止痛”。柳石明和保姆日夜輪班守護，給他喂藥擦洗、翻身按摩。一年多的日夜陪護，9次從生命的邊緣把李洗搶了回來。如此嚴重的病情，李洗卻從沒懷疑自己患癌癥。因為他相信，勝似手足的老弟不會騙他。

2012年8月19日凌晨4點，李洗在弟弟柳石明娓娓講述，輕輕哼唱里，幸福地睡去。50年患難好兄長、死生與共的良師益友走了，柳石明悲痛欲絕……

李洗走后當晚，柳石明因勞累悲傷過度突然大病，住院治療休養(yǎng)一個月，李明航始終在病床前守護陪伴，為了讓柳石明走出悲傷，李明航孝心呵護，不離左右。

父親的離去，父輩的摯愛親情讓李明航忽然對于人生、藝術(shù)有了新的思索，他更理解了情義和責任。李洗、柳石明情意深重被音樂界傳為佳話，歌唱家柳石明用一片真情誼，向人們講述著兩位歌唱家一對非親兄弟的“一個美麗的傳說……”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