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離別少年時

孫啟呈

幾顆疏星，幾片暗云，一輪皓月當(dāng)空。是夜。

夜已深，少年未眠。

一縷夜風(fēng)吹過，幾道流螢劃落，樹林奏出了聲響，明月灑落下一層華光。颯颯地隨風(fēng)而逝的，一枚殘葉孤單的在風(fēng)中打著卷，拍擊在茅屋破舊的門上，敲擊著少年的心房。

少年站在幽深的小徑上，回望那一塊塊無言的青石板。他抬起手，靜默地凝望著月光滴落在手心，似水流年。

少年將要遠行，到達未知的彼方，追逐著夢想的光芒。那會是天涯，抑或是海角，又有誰知曉呢？少年也有著不舍，在他很輕卻又很沉的行囊中，埋藏著一幅泛黃的畫卷，上面鐫刻著少年的過往。曾幾何時，他也這樣光著腳丫，奔跑在這一塊塊青石板間，也和伙伴們?nèi)プ津序?，偷鄰居家的紅棗。最終，頑劣的孩童等來母親熄滅了炊煙的幾聲呼喚，也等來了教書先生恨鐵不成鋼的“啪啪”的戒尺聲響。少年的頑劣打翻了母親的油罐，淋濕了自己的衣裳；他扯過教書先生的胡子，也跌破過自己的膝蓋。換來的一聲聲嘆息還在記憶里忽遠忽近，恰似流年。

少年閉上眼，靜靜地去回憶著，然后他緊緊地攢住拳頭，抓住一縷月光，握住那些曾經(jīng)的美好。因為少年知道，逝去的就不再回來。

曾經(jīng)的頑劣孩童長成了懂事的少年，蒼老了時間。然而少年卻來不及停留，便要遠行了。少年的行囊中擺放著一卷書，莊子的《逍遙游》，少年經(jīng)常誦讀著它穿過一道道長滿荊棘的山路，每一步都是從容。少年常常執(zhí)經(jīng)叩問：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少年是不甘于寂寞的，他不甘于庸碌地活過，不愿做一只夏生秋死的蜩，他想去看遍春天與秋天的模樣。少年愿化作一只鯤鵬，以垂天之怒擊蒼天，去看透這個世界的真實，縱使頭破血流也無悔。他曾走過每片葉，每一滴露水，去感悟生命的奧秘；現(xiàn)在他要走過每一座山，每一道水，去找尋自己的逍遙。

何處望逍遙？自在筆下尋。

最后少年把一支毛筆放進行囊，他愿在這場行走中去當(dāng)一個自然的記錄者。在一場氤氳中，少年匍匐著，不為覲見，只為緊貼著大地的溫暖。最后，潑墨，畫成一道黑白的山水，揮灑恣肆，去體悟濃墨之中的淡雅。孰知乎？行走在這樣一幅山水之畫，你在卷尾，我在畫頭。

“?！钡囊宦曒p響，打斷了少年的暢想，零零星星的冰涼滑落少年的臉頰。終于是到離別的時候了嗎？少年輕嘆。他縱使是不舍，可卻有夢要追尋呀。

他揮劍，剎那間盈月碎了一地，斬斷了的情絲飛揚。

少年終于是要遠行了，開始了戴月披星的流浪。

（指導(dǎo)教師 何 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