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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5-14 15:22陳效平
    故事林 2015年21期
    關(guān)鍵詞:王鵬

    陳效平

    1

    徐磊、張愷、薛俊和韓健偉都是江南大學(xué)環(huán)保系的學(xué)生,他們意氣相投,親如兄弟,號稱江大“四劍客”。韓健偉足智多謀又慷慨大方,平時對三個好朋友很照顧。徐磊、張愷、薛俊都把他奉為大哥。大三上學(xué)期韓健偉考上了駕照,為了慶賀,他打算請三個朋友去80公里外的云水鎮(zhèn)好好嘬一頓,因為那兒正在舉辦海鮮美食節(jié)。

    星期天下午,韓健偉開著父親的汽車,帶著徐磊、張愷和薛俊來到云水鎮(zhèn)。他們找了一家大飯店,點了許多海鮮。因為要開車,韓健偉不敢喝酒,就用飲料代替酒水。徐磊見狀連連搖頭,皺著眉說:“無酒不成席,像娘們一樣喝飲料,那多沒勁啊!”張愷跟著幫腔:“是呀,稍微喝點沒關(guān)系?!毖∫舱f:“韓哥,咱們晚些回去,不會碰到交警的。”韓健偉被說動了,便讓服務(wù)員上紅酒。接下來四個小伙子大快朵頤,開心地吃了起來。起初韓健偉比較克制,不敢貪杯,但喝著喝著就失去了分寸。到聚餐結(jié)束時,他已灌下一整瓶干紅。另外三個人更是喝高了,徐磊醉得站都站不穩(wěn)。

    此時臨近午夜,外面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薛俊還算清醒,他考慮到韓健偉是個新手,眼下又喝了不少酒,在風(fēng)雨中開夜車有危險,于是建議大家今晚就住在云水鎮(zhèn),明天上午回城??身n健偉說明天一早父親要用車,必須連夜趕回去。就這樣,韓健偉醉醺醺地發(fā)動汽車,拉著三個好朋友向城里疾駛。

    車開出去沒多遠(yuǎn),徐磊、張愷和薛俊就呼呼大睡起來。韓健偉強打精神操縱著方向盤。剛拐上一條偏僻的鄉(xiāng)村公路,前面突然冒出一個穿雨衣的行人。韓健偉嚇了一跳,趕緊踩剎車。由于處在醉酒狀態(tài),慌亂中他把油門當(dāng)成了剎車……只聽“砰”一聲巨響,那人被撞出去七八米遠(yuǎn),摔在地上一動不動。韓健偉嚇壞了,他立刻叫醒三個同伴下車查看。徐磊醉得挪不動窩,就留在了車上。

    被撞的是個中年男子,渾身是血,慘不忍睹。張愷彎下腰仔細(xì)檢查中年男子的傷勢,看到中年男子折斷的肋骨已經(jīng)穿破肚皮,他搖著頭嘆道:“唉,這人傷得太重,就算送到醫(yī)院也救不活了!”

    聽了這話韓健偉如遭雷擊,他明白酒駕撞死人是啥后果,不在監(jiān)獄蹲上五六年甭想出來。果真如此,自己的前途就徹底完了……想到這兒,韓健偉不寒而栗。他朝四周望了望,除了傾盆大雨和電閃雷鳴之外,四周空無一人,猛然間,韓健偉產(chǎn)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刨個坑把這個奄奄一息的受傷者埋掉,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躲過一劫!

    韓健偉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張愷和薛俊,他倆嚇得面如土色?!八€活著呢……”薛俊指著鼻孔仍在冒血泡的中年男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那樣做等于是殺人……”韓健偉瞪了薛俊一眼,惡聲惡氣地罵道:“膽小鬼!你要害怕,就給老子滾開!”張愷猶豫著問:“韓哥,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韓健偉搖了搖頭:“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你們還把我當(dāng)兄弟,就幫我一把,否則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張愷和薛俊對望了一眼,在酒精和哥們義氣的共同作用下,他們咬了咬牙,異口同聲地說:“韓哥,我們跟著你干!”韓健偉感激地點了點頭。三人迅速行動,在附近的小樹林找了個隱蔽處,然后用木棍在地上拼命刨坑。由于泥土被雨水泡得十分松軟,很快就挖出一個大坑。緊接著,他們把受傷的中年男子丟進坑中,又在上面蓋上泥土,將坑填平?;氐杰嚿?,韓健偉、張愷和薛俊累得幾乎虛脫。

    開車前韓健偉說:“現(xiàn)在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要把今晚的事捅出去,大家都甭想活!”徐磊、張愷和薛俊連連點頭。韓健偉繼續(xù)說:“我們一起發(fā)個毒誓,誰要背信棄義,就不得好死!”說著,韓健偉犀利的目光掃過三個同伴的臉。徐磊、張愷和薛俊不住點頭,齊聲道:“誰要背信棄義,就不得好死!”

    2

    回到城里,韓健偉先找了一家地下修車行,悄悄把受損的汽車前保險杠換掉。接下來的幾天,江大“四劍客”強打精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內(nèi)心一直惶惶不安。尤其是韓、張、薛三人,因為知道自己犯了殺人罪,始終處于極度的恐懼中。然而一個月過去了,什么都沒發(fā)生。韓健偉認(rèn)為是大雨起了作用,如注的雨水把車禍現(xiàn)場所有痕跡都沖掉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四劍客”漸漸放松了警惕,生活恢復(fù)了正常。

    徐磊家境不好,但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最近他結(jié)交了一個同樣愛虛榮的女孩,開支成倍增加,很快就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情急之下,徐磊想到了韓健偉。

    這天,徐磊找到韓健偉,劈頭就說:“韓哥,請你借我2000元,我有急用。”韓健偉一摸兜里只有150元,搖搖頭說:“我身邊沒這么多錢,你找別人借吧。”一聽這話,徐磊的臉立刻拉了下來,冷哼道:“切!還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呢,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徐磊遠(yuǎn)去的背影,韓健偉突然意識到他剛才的話另有所指。徐磊沒有參與那天的活埋,是唯一清白的知情者,如果得罪了他,他隨時可向警方告密……韓健偉越想越害怕,馬上找人借錢,賠著笑臉把2000元送到徐磊手中。徐磊大大咧咧收下錢,連聲“謝謝”都沒說。

    半個月后,徐磊又以給女朋友買Iphone6手機為由,向韓健偉要了5000元。徐磊第三次向韓健偉伸手時,索要的數(shù)額已增加到1萬元,他聲稱父親患了重病,急需一大筆醫(yī)藥費。見徐磊得寸進尺,沒完沒了,韓健偉的心揪成了一團。但是,表面上他仍滿臉堆笑,讓徐磊稍等幾天,說自己一定想辦法把錢籌齊。

    支走徐磊后,韓健偉憂心忡忡地去找張愷和薛俊。聽完韓健偉的講述,張愷跺著腳破口大罵:“媽的!徐磊這王八蛋,居然不顧朋友之情,干出這種下三爛的勾當(dāng)!”薛俊也義憤填膺,握著拳頭啐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還一直把他當(dāng)好兄弟!”韓健偉沖他們倆擺了擺手,說憤怒、咒罵都無濟于事,當(dāng)務(wù)之急是如何應(yīng)付徐磊這只步步緊逼的白眼狼。“還能咋應(yīng)付?咱哥仨想辦法湊錢唄!”張愷強壓住怒火,沒好氣地說。薛俊皺著眉頭提醒道:“徐磊一次比一次要得多,這樣下去,非把我們逼瘋不可!”韓健偉說:“薛俊說得對,徐磊的胃口越來越大,我們早晚會不堪承受……更糟糕的是,徐磊新結(jié)交的女朋友是個出了名的大嘴巴,如果徐磊把我們的事告訴她,要不了半天就會傳到警察耳朵里!”

    張愷和薛俊嚇壞了,慌忙向韓健偉討教應(yīng)對之策。韓健偉認(rèn)為斬草須除根,要想高枕無憂,必須馬上排除那顆定時炸彈。“你的意思是把徐磊干掉?!”張愷不敢置信地問。韓健偉漠然地點了點頭。薛俊渾身一顫,脫口叫道:“這是謀殺,千萬使不得!”韓健偉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殺一個人是死,殺兩個也是死。我們已經(jīng)殺過人,還有啥好怕的?除掉徐磊,咱哥仨還能有一條生路,否則就等著警察來抓吧!”

    這番分析說動了張愷和薛俊,他倆狠了狠心,答應(yīng)跟著韓健偉干。接著,韓健偉詳細(xì)講述了自己精心設(shè)計的謀殺方案。末了,韓健偉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地說:“要想這個方案圓滿成功,咱們仨必須通力合作,誰都不能臨陣怯場!”張愷和薛俊頻頻點頭。

    3

    徐磊酷愛游泳,入夏后更是如此,天天都要在水里撲騰一番。但他不喜歡去游泳池,嫌那兒人多水臟,而且游起來不過癮。城北有條桃花江,這里江面開闊,水流清澈。每天傍晚,徐磊都要從學(xué)校騎車去桃花江,獨自暢游一個小時。

    這天吃罷晚飯,徐磊看看天色黑得差不多了,就騎著自行車去桃花江。因為桃花江水深流急,曾經(jīng)溺死過好幾個游泳者,出于安全考慮,有關(guān)部門禁止在江里游泳,整個夏天不時有管理員沿江巡邏。天黑后管理員都下班了。所以徐磊選擇這個時候去桃花江。

    騎到半路,徐磊迎面碰見了張愷。張愷剛從新華書店出來,正打算到街對面的冷飲店喝冷飲。得知徐磊要去桃花江游泳,張愷說:“今天太悶熱,我也想到江里撲騰一下。”徐磊樂得有個伴,拍拍自行車的后架說:“好呀,上來吧!”張愷先拉徐磊到冷飲店喝了杯可樂,然后坐在徐磊自行車后架上去了桃花江。

    十幾分鐘后,徐磊和張愷來到了桃花江畔。張愷脫光衣褲,赤條條下了水,徐磊換上泳褲,也跟著躍入江中。

    徐磊的體質(zhì)和游泳技術(shù)都是超級棒,但不知為什么,今天一下水他就覺得渾身乏力。剛游了10分鐘,徐磊感到手腳不聽使喚,便打算回岸上休息。就在這當(dāng)兒,前面突然傳來張愷的呼救聲:“徐磊,我的腳抽筋了……哎喲,我游不動啦,你快來幫幫我!”徐磊聽了,趕忙掉頭朝張愷游去。剛游到張愷身邊,還沒等徐磊發(fā)問,張愷突然伸手抱住了他。張愷抱得很緊,緊到徐磊幾乎透不過氣來。與此同時,不遠(yuǎn)處的蘆葦叢“嘩啦”一響,一個黑影迅速朝他們游了過來。

    “張愷,你別摟得這么緊呀,這樣我手腳伸不開,根本沒法帶著你游!”徐磊一邊抱怨,一邊試圖掙脫張愷的束縛。

    但張愷并不理會,反而抱得更緊了。正當(dāng)徐磊感到納悶時,另一雙手突然從背后伸過來,揪住他的頭發(fā)用力往下按……徐磊連著嗆了好幾口水,拼命掙扎。可是,此刻他渾身乏力,雙手又被張愷牢牢抱住,一點勁都使不上……

    從背后襲擊徐磊的是韓健偉,他在蘆葦叢里已經(jīng)躲了很久。今晚的行動是韓健偉一手策劃的,他摸準(zhǔn)了徐磊去桃花江游泳的時間,讓張愷提前守在半路上。在冷飲店喝冷飲時,張愷趁徐磊不備,悄悄往他喝的可樂里摻入了一種強效肌肉松弛劑。這種違禁藥品是韓健偉從地下黑市購買的,用量掌握得恰到好處,既能使徐磊渾身乏力,又不至于讓警方在尸檢時發(fā)現(xiàn)殘留藥物。

    此刻,徐磊有勁使不出,無法抵抗韓健偉和張愷的前后夾擊。韓、張二人把徐磊死死按在水里,直到他一動不動才罷手。隨后,韓健偉將徐磊的尸體拖到水流湍急處,讓其順流漂走,造成徐磊游泳時體力不支意外溺亡的假象。

    薛俊沒有在作案現(xiàn)場,但他也參與了謀殺行動。去桃花江前,韓健偉把自己和張愷的手機交給了薛俊,讓他用這兩部手機上的QQ不停地和其他同學(xué)在線聊天,以此證明徐磊溺亡時韓、張二人不在案發(fā)現(xiàn)場。

    第二天清晨,一個晨跑的老頭發(fā)現(xiàn)桃花江的江面上漂浮著一具男尸,他立刻向110報警。經(jīng)過調(diào)查,尸體的身份很快被確認(rèn),他是江南大學(xué)環(huán)保系二年級學(xué)生徐磊。根據(jù)現(xiàn)場勘查和尸檢結(jié)果,警方初步認(rèn)定徐磊死亡原因是游泳時體力不支發(fā)生意外。桃花江水深流急,過去幾年已經(jīng)有多名游泳者在此溺亡,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順理成章。

    4

    成功除掉徐磊這個心腹之患后,韓健偉和張愷都長舒了一口氣??墒牵》堑珱]有輕松,反而更加惶惶不安。

    薛俊生性懦弱,一貫?zāi)懶∨率?。那天他喝醉了酒,才稀里糊涂跟著韓健偉和張愷活埋車禍?zhǔn)軅摺G逍押笱∨碌靡?,三天兩頭做噩夢。在夢里,那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從土坑里爬了出來,齜牙咧嘴,怒目圓睜,一步步朝薛俊逼近……薛俊嚇得魂飛魄散,抱著腦袋拼命逃竄。中年男子在后面緊追不舍,一邊追一邊凄厲地高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這樣的噩夢薛俊做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是尖叫著猛然驚醒,醒來后渾身汗透。

    晚上睡不好,白天沒精神,薛俊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落千丈。發(fā)展到后來,薛俊開始在睡夢中胡言亂語,哭喊求饒,半夜三更鬧得整個寢室不得安寧。同寢室的三個室友受不了了,問薛俊究竟遭遇到什么事,居然嚇成這個樣子?薛俊哪敢說實話,只得胡亂搪塞。

    這事傳到了韓健偉耳朵里,他立刻警覺起來。為了防患于未然,韓健偉和張愷湊錢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一間小屋,讓薛俊單獨居住。這么一來,就算薛俊整晚說夢話也不要緊了。

    但沒過多久,教育部門出了個新規(guī)定——高校學(xué)生一律不得在校外租房居住。這下薛俊只好搬回學(xué)校寢室。面對這突然的變故,韓健偉和張愷嚇壞了??晒夂ε虏豁斢茫猩掇k法能阻止薛俊夜里說夢話呢?

    思來想去,張愷想出一個點子。他弄來一瓶安眠藥,讓薛俊每晚睡覺前吃一片。安眠藥是鎮(zhèn)靜劑,能緩解精神壓力促進睡眠,這樣薛俊就不會因緊張而在夢里胡言亂語。

    隔了一段時間,韓健偉問薛?。骸斑@陣子你睡得好嗎?”薛俊說:“吃了安眠藥后,睡覺好多了?!薄巴砩线€講夢話么?”韓健偉繼續(xù)問。薛俊遲疑了一下,撓著頭皮說:“不講了,睡得好肯定不講了!”

    韓健偉對薛俊的回答不太放心,因為他知道,睡醒后人們往往不記得曾經(jīng)做過夢,更不記得自己在做夢時說了些啥。為了弄清真相,韓健偉決定親自考察。

    韓健偉是本地人,平時不住校。這天,他以家里正在裝修為名,要求跟薛俊拼鋪住幾個晚上。薛俊不好推托,只得答應(yīng)。晚上,韓健偉和薛俊擠進了同一個被窩。臨睡前薛俊服下了一片安眠藥。

    沒過多久,薛俊閉上眼睛睡著了,寢室里的另外三個同學(xué)也發(fā)出了均勻的鼾聲。韓健偉不敢睡,支楞著耳朵,專注地聽著身旁的動靜。

    午夜時分,薛俊開始翻來覆去,不住地哼哼唧唧。韓健偉明白,這家伙正在做夢。約摸過了十來分鐘,薛俊突然渾身抽搐,呼吸也跟著粗重起來。緊接著,他驚慌失措地說:“不,不是我害死你的!我,我只是冒充他們上網(wǎng)聊天……”

    聽見這話,韓健偉不由心頭一驚。片刻之后,又聽見薛俊帶著哭腔喊道:“徐磊,我真的沒害你!……冤有頭債有主,你、你應(yīng)該去找韓健偉和張愷算賬!……”這幾句話說得既清晰又響亮,韓健偉嚇得差點尿褲子,他趕緊伸手捂住了薛俊的嘴。

    一個室友被吵醒了,氣哼哼地罵道:“薛俊,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半夜三更鬼哭狼嚎,還讓不讓人睡??!”

    韓健偉驚出一身冷汗,心臟“咚咚”跳個不停。此時薛俊也醒了,發(fā)現(xiàn)韓健偉正捂著自己的嘴。他嚇壞了,聲音發(fā)顫地問:“韓哥,我,我剛才說啥了?”

    韓健偉強壓怒火,輕描淡寫地回答:“沒說什么,你剛才只是尖叫了幾聲。”薛俊松了口氣,解釋道:“可能是白天太累,剛才做了個噩夢,平時夜里我絕對不這樣的?!表n健偉“嗯”了一聲,囑咐薛俊以后睡覺前吃兩片安眠藥。薛俊連連點頭,保證一定照辦。

    天亮后韓健偉找到張愷,詳細(xì)說了昨晚的情形。張愷聽完又驚又怕,擔(dān)心地說:“這樣下去,薛俊這膿包早晚會出賣我們!”韓健偉點了點頭?!澳窃趺崔k?”張愷急得直搓手。韓健偉咬了咬牙,冷冷地蹦出四個字:“讓他閉嘴!”看韓健偉目露兇光,張愷明白了那四個字的含意。事到如今不是魚死就是網(wǎng)破,張愷也別無選擇。于是,他和韓健偉找了個僻靜處,悄悄商議除掉薛俊的具體方案。

    5

    轉(zhuǎn)眼到了星期六,韓健偉和張愷邀薛俊去九峰山游玩。薛俊說自己頭昏腦脹,不想外出。但他們二人裝出一副很關(guān)心的樣子,一個勁地勸薛俊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韓健偉說:“薛俊,你愛講夢話是因為神經(jīng)衰弱,爬山能促進血液循環(huán),提高睡眠質(zhì)量。”張愷跟著幫腔:“沒錯!人和自然親密接觸,那是最好的鍛煉!”韓健偉又說:“安眠藥吃多了不好,會影響性功能?!睆垚饠D眉弄眼地笑道:“嘿嘿,到時力不從心,那就太悲催啦!”

    韓健偉和張愷你一句我一句,終于把薛俊勸上了開往九峰山的長途汽車。在九峰山某個偏僻的懸崖上,一出失足墜崖的悲劇即將上演,劇中的主角是薛俊……韓健偉把所有橋段都設(shè)計好了,連細(xì)枝末節(jié)都安排得天衣無縫。

    或許是冥冥之中感到了危險,一上車薛俊就惶惶不安,一會兒緊張地望望窗外,一會兒怯怯地瞅瞅韓健偉和張愷,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張愷注意到了薛俊的反常表現(xiàn),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身邊的韓健偉。韓健偉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沖張愷點點頭,壓低聲音說:“下車后看緊點?!?/p>

    中午時分,汽車抵達(dá)九峰山。韓健偉和張愷一左一右,擁著薛俊下了車。路過一處小山岙,薛俊看見十幾個工人正在揮鍬挖一個大坑,他頓時停下了腳步。張愷見薛俊站著不動,就皺著眉頭問:“咋不走了?挖坑有啥好看的?”薛俊指著那個大坑,聲音發(fā)顫地說:“他,他爬出來了!……他沒有死!”

    韓健偉和張愷同時望向大坑,除了干活的工人,什么也沒瞧見。可是,當(dāng)他們回頭再看薛俊時,發(fā)現(xiàn)他臉色煞白,渾身哆嗦,那雙瞪圓了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

    韓健偉和張愷對視了一眼,沖薛俊問道:“你怎么了?”“他渾身是血,肋骨還戳在肚皮外……他,他朝這兒走過來了!”薛俊語無倫次地說著,踉踉蹌蹌往后退。韓健偉想上前抓住薛俊,不料他突然尖叫一聲,抱著腦袋撒腿就跑。韓、張二人趕忙在后面緊迫。薛俊使出了吃奶的勁,跑得比兔子還快,一邊跑一邊歇斯底里地高喊:“救命?。【让?!”

    這酷似歹徒行兇的一幕驚動了周圍游客,他們有的駐足觀望,有的掏出手機撥打110。四名巡警聞訊趕來,先截住韓健偉和張愷,又?jǐn)r下了近乎癲狂的薛俊。薜俊跪在地上不斷向巡警磕頭,嘴里含混不清地說道:“大叔饒命,大叔饒命!”不管巡警問什么,薛俊翻來覆去就這一句。巡警沒辦法,只好詢問韓健偉和張愷。韓健偉介紹了他們?nèi)说年P(guān)系,又講述了今天來九峰山的目的。至于薛俊為何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他們也不清楚。巡警覺得薛俊的表現(xiàn)很像精神失常,就用警車把他送往精神病醫(yī)院。

    經(jīng)過診斷,醫(yī)生認(rèn)為薛俊是突然遭受了某種刺激,導(dǎo)致暫時性精神失常,需要留院觀察治療。在薛俊留院觀察期間,韓健偉和張愷緊張到了極點,他們擔(dān)心薛俊隨時會說出兩起謀殺案的真相。不過,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讓韓健偉和張愷長舒了一口氣。經(jīng)過服藥和心理疏導(dǎo),薛俊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瘋得更厲害了。最后,學(xué)校通知了薛俊的父母,薛俊被父親接回了老家。不久從薛俊老家傳來消息,薛俊被確診為精神失常,需要在精神病醫(yī)院長期治療。

    聽到這一喜訊,韓健偉和張愷樂得嘴都合不攏。這下好了,就算薛俊說出真相也不怕啦,因為沒有人會相信精神病患者所說的話。

    6

    徐磊死了,薛俊瘋了,兩個致命的隱患冰消瓦解,韓健偉那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剛過了幾天太平日子,更大的危機又出現(xiàn)了。

    這天下午,韓健偉和張愷正在學(xué)校圖書館看書,同班的王鵬急匆匆地朝他們走過來。三個月前,王鵬的父親從建筑工地的腳手架上失足墜落,摔成了重傷。王鵬請假趕回老家照料父親,直到今天上午才返校。到校后他聽說,6月11日晚上徐磊獨自在桃花江游泳,不幸溺水身亡。王鵬對此滿腹狐疑,因為那天傍晚他去趕火車,路過城北那家冷飲店時碰見了徐磊。當(dāng)時徐磊告訴王鵬,自己要和張愷一起去桃花江游泳。徐磊明明和張愷結(jié)伴去游泳,怎么變成了獨自在桃花江游泳導(dǎo)致溺亡呢?王鵬覺得奇怪,就來圖書館找張愷細(xì)問。

    王鵬走到張愷面前,不解地問:“張愷,那天徐磊和你一起去桃花江游泳,他溺水時你不在附近嗎?”接著,王鵬又講了自己和徐磊在冷飲店門口的邂逅。

    聽了這些話,張愷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他想起來了,那天冷飲喝到一半時,徐磊去店外上了一趟廁所,估計就在這時王鵬碰見了徐磊……想到此,張愷的腦門立刻冒了汗。

    不過,張愷很快就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對王鵬說:“那天傍晚我一直在QQ上聊天,根本沒和徐磊在一起,更沒有和他去桃花江游泳,你肯定是聽錯了!”

    王鵬連連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不會弄錯的,當(dāng)時我朝冷飲店里瞧了瞧,看見你正在吃冰淇淋。因為要趕火車,所以我沒進去跟你打招呼?!?/p>

    張愷滿臉通紅,愣了半晌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看錯了,我當(dāng)時真的不在冷飲店。”說完,張愷逃也似的離開了圖書館。望著張愷匆匆遠(yuǎn)去的背影,王鵬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韓健偉一聲不吭地在旁邊看著、聽著,此刻他的心里驀地蹦出兩個字——糟了!很顯然,王鵬已經(jīng)對張愷產(chǎn)生了懷疑。如果一開始張愷承認(rèn)自己確實想和徐磊去游泳,但吃完冷飲后突然有事不能同行,徐磊獨自去了桃花江,那這個謊就撒圓了。可惜張愷選擇了矢口否認(rèn),結(jié)果越描越黑,弄得破綻百出。接下來,王鵬極有可能對徐磊的死產(chǎn)生懷疑,從而把這件事跟張愷聯(lián)系在一起!……韓健偉越想越害怕,絞盡腦汁琢磨自救的辦法。

    苦思良久,韓健偉有了主意,便離開圖書館去找張愷。張愷一個人躲在寢室里抽煙,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愁云??匆婍n健偉進來,他嚇得連煙都握不住了。

    韓健偉走到張愷身旁坐下,憂心忡忡地說:“王鵬起了疑心,那件事要穿幫!”“請韓哥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說出真相!”張愷慌忙表態(tài)。韓健偉嘆了口氣:“唉,可到了公安局就由不得你啦!”

    張愷聽出了這話的弦外之音,他想起徐磊和薛俊的下場,不由渾身一激靈。沉默片刻后,張愷“撲通”一聲跪到韓健偉跟前,聲音發(fā)顫地央告:“韓哥,求求你別殺我,我保證不出賣你,我啥都聽你的!”“看你說到哪里去了!”韓健偉一把扶起張愷,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咱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我怎么會害你呢?我來找你是想救你,同時也救我自己……”

    緊接著,韓健偉說出了自己的主意:他讓張愷找個借口向?qū)W校請假,悄悄逃往廣東,先在那兒躲一陣,然后看情況決定下一步行動。如果風(fēng)平浪靜就回來,如果東窗事發(fā)就找蛇頭偷渡出境。這么一來,即使公安局介入調(diào)查,也會因為抓不到嫌疑人而難以破案。

    張愷覺得這個辦法可行,至少比束手就擒強,便點頭同意。略一思忖,他皺著眉對韓健偉說:“躲藏或偷渡都要花很多錢,可我現(xiàn)在手頭拮據(jù),這可怎么辦?”韓健偉說:“錢由我來想辦法,你馬上準(zhǔn)備一下,今晚10點在西郊動物園門口等我?!闭f完,韓健偉站起身,匆匆離開了學(xué)校。

    韓健偉走后,張愷也緊鑼密鼓地忙開了。他找到班主任方老師,謊稱母親病重,自己要趕回老家照料,向?qū)W校請了一個月長假。然后,張愷收拾好行囊,又買了一張清晨6點開往廣東汕頭的火車票。

    離開學(xué)校前,張愷往懷里塞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現(xiàn)在韓健偉處于垂死掙扎的狀態(tài),為了自保他什么都干得出來。張愷擔(dān)心自己成為第二個徐磊,所以揣一把刀以防萬一。

    西郊動物園位于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天黑后這兒格外冷清。張愷趕到動物園門口時,周遭幾乎看不到行人和車輛。等了半個多小時,一輛黑色豐田轎車從遠(yuǎn)處開了過來。開車的是韓健偉。他沖張愷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上車。上車時張愷伸手入懷,牢牢握住了那把水果刀。

    韓健偉取出5萬元,對張愷說:“倉促之間只能弄到這么多,你先拿著花,過些天我再想辦法給你籌錢?!睆垚瘘c點頭,收下了錢。

    接著,韓健偉囑咐張愷:“到汕頭后你先做張假身份證,然后用化名辦個新手機號,盡快跟當(dāng)?shù)厣哳^取得聯(lián)系。有啥困難,及時告訴我。”

    韓健偉想得如此周到,對自己十分關(guān)心,張愷漸漸放松了警惕。這時,韓健偉摸出一包香煙,自己點燃一根,給張愷也遞了一根。香煙快抽完時,張愷突然頭暈?zāi)垦#幌伦影c倒在座位上,失去了知覺。韓健偉見狀,迅速掉轉(zhuǎn)車頭,朝事先找好的一個防空洞駛?cè)ァ?/p>

    那是個廢棄多年的防空洞,里面堆滿了垃圾和瓦礫。韓健偉瞅準(zhǔn)四下無人,背起張愷鉆進了防空洞。他把張愷背到防空洞的最深處,然后返身從汽車?yán)锶砹髓F鍬和鋤頭。借著手電光,韓健偉在防空洞里挖了一個深坑,將張愷埋入其中。等坑填平后,韓健偉流著淚說:“張愷,你別恨我,我也是沒辦法才這么做?!闭f完,韓健偉跪在坑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隨后,他仔細(xì)清理了現(xiàn)場,確信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才離開。

    7

    王鵬沒有質(zhì)疑徐磊的死因,也沒有深究張愷為什么要撒謊。他忙著補自己落下的功課,很快把這事丟到了一邊。韓健偉追悔莫及,只怪自己過于驚慌,匆忙殺害了張愷。好在沒過多久,那個防空洞就被市政部門填平了。這么一來,張愷的尸體再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幸運之神幫韓健偉去掉了最后一塊心病。

    這天上午,韓健偉正在教室里上課,班主任方老師匆匆趕來把他叫了出去。見方老師滿頭大汗,韓健偉不解地問:“您這么著急,有啥事嗎?”方老師說:“你跟我來,到了就明白了?!闭f完,方老師徑直朝前走。來到教師辦公樓前,韓健偉發(fā)現(xiàn)那兒停著一輛警車。

    看見警車,韓健偉的心猛然一沉。就在這當(dāng)兒,警車的門突然打開,兩名警察迅速跳下車,一左一右抓住了韓健偉。“你們這是干啥?為什么抓我?”韓健偉強作鎮(zhèn)定地問。其中一個警察說:“你涉嫌故意殺人,我們帶你去公安局訊問?!痹捯魟偮?,韓健偉已被塞進了警車。警車隨即啟動,鳴著警笛朝校門外開去。

    一路上韓健偉反復(fù)琢磨:自己一共殺了三個人,而這三起謀殺案的見證者非死即瘋,他們不可能向警方提供任何線索,自己也沒在作案現(xiàn)場留下任何痕跡,那么,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呢?

    韓健偉百思不解,又把三起案子從頭到尾細(xì)細(xì)梳理了一遍:徐磊的尸體早已火化,警方認(rèn)定他死于意外;張愷的尸體還深埋在防空洞里,上面鋪成了馬路,這兩起案子絕不可能東窗事發(fā)。這樣說來,問題應(yīng)該出在第一起案子上。由于倉促,當(dāng)時沒能將那中年人深埋,他的尸體很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但即便如此,警方也不可能將這起案子跟自己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大雨沖掉了所有痕跡?;蛟S警方根本沒有掌握任何實質(zhì)證據(jù),他們只是虛張聲勢嚇唬嫌疑人,這是警察辦案慣用的伎倆……想到此韓健偉有了底氣,決定來個一問三不知,跟警方對抗到底。

    不出韓健偉所料,在審訊室里,負(fù)責(zé)審問的警官提到的正是那起活埋案。警官說:“2014年3月7日深夜,你醉駕撞傷云水鎮(zhèn)農(nóng)民劉永達(dá)。在劉永達(dá)昏迷不醒的情況下,你又伙同張愷和薛俊將其活埋。對這件事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警官把案發(fā)經(jīng)過講得清清楚楚,韓健偉聽了大吃一驚。但他立刻矢口否認(rèn),說那天自己根本沒去案發(fā)路段,更沒有撞傷任何人。見韓健偉不肯認(rèn)罪,警官示意將證人帶出來。當(dāng)韓健偉看清證人的面目時,不禁嚇得魂飛魄散——那人竟是半年前被活埋的中年男子劉永達(dá)!

    “你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劉永達(dá)居然還活著!”警官盯著韓健偉,冷冷地說。

    為了徹底摧垮韓健偉的心理防線,警官講述了劉永達(dá)起死回生的經(jīng)過:被活埋后,泥土蓋在劉永達(dá)的傷口上,起了止血作用。與此同時,如注的暴雨又沖散了并不結(jié)實的土層,劉永達(dá)從昏迷中漸漸蘇醒,艱難地爬出了土坑。這時,一輛三輪摩托正巧從樹林邊經(jīng)過,司機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劉永達(dá),立刻將他送往醫(yī)院。經(jīng)過搶救,劉永達(dá)撿回了一條命……

    聽到這里韓健偉恍然大悟,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漏洞,便向警官質(zhì)疑道:“在漆黑的深夜,在瓢潑暴雨中,他如何能看清一輛高速行駛的轎車的車牌號?另外,為什么隔了半年他才出來指證?”

    警官說:“劉永達(dá)當(dāng)場被撞昏,根本沒看見你的車牌號?!?/p>

    “那么,你們憑啥認(rèn)定是我撞傷了劉永達(dá),并將他活埋?”韓健偉一下子來了精神,口風(fēng)犀利地問。

    警官微微一笑:“所以,我要讓你見見第二位證人。”他的話音剛落,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名警察押著薛俊走了進來。韓健偉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薛俊,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

    在警官的命令下,薛俊把車禍那天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等薛俊講完,警官問韓健偉:“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韓健偉爭辯道:“薛俊是個瘋子,他的證詞沒有任何法律作用!”

    警官說:“薛俊沒有瘋,他清醒得很?!苯又?,警官轉(zhuǎn)頭對薛俊說:“你把裝瘋的動機和報案原因告訴韓健偉?!?/p>

    薛俊立刻講了起來:當(dāng)韓健偉來寢室拼鋪時,薛俊就預(yù)感到情況不妙,去九峰山的路上,他更覺得大難臨頭,因為跟著韓健偉殺過人,薛俊既不敢逃跑又不敢報警,眼看就要成為第二個徐磊。在山腳看見工人們揮鍬挖坑,薛俊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裝瘋的自救之法。這招確實高明,薛俊成功擺脫了滅頂之災(zāi)。

    回到安徽老家后,薛俊仍密切關(guān)注學(xué)校所在城市的新聞。半個月前他從網(wǎng)上獲悉,活埋車禍?zhǔn)軅凶拥哪瞧淞直徽饔?,成了一處建筑工地。但奇怪的是,薛俊查遍了?dāng)?shù)厮忻襟w,未發(fā)現(xiàn)施工時挖出尸體的報道。這是咋回事呢?為了弄清真相,薛俊悄悄托人去公安局打聽,這才得知那個被活埋的中年男子并沒有死!

    聽到這個消息,薛俊又驚又喜,自己從殺人犯變成了殺人未遂,這在量刑上有天壤之別。于是薛俊打消顧慮,向公安局投案自首,并揭發(fā)韓健偉和張愷謀殺徐磊的罪行……

    聽完薛俊的供述,韓健偉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線崩塌了。他垂下腦袋,如實交代了自己活埋劉永達(dá)、淹死徐磊和除掉張愷的犯罪事實。

    審訊結(jié)束,戴著手銬的韓健偉被押上囚車,送往看守所。囚車駛過江南大學(xué)前,韓健偉朝熟悉的校園投去了最后一瞥。天空依舊湛藍(lán),鳥兒自由地飛翔,到處飄散著桂花沁人的芬芳……但這一切,跟坐在囚車?yán)锏乃翢o關(guān)系了。

    韓健偉曾是天之驕子,在圣潔的象牙塔里汲取知識追求理想。因為一念之差他誤入歧途,從此一錯再錯,最終走向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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