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喜福會》漢語語碼的交際功能

摘 要：漢語語碼是《喜福會》成功的一大要素。譚恩美在小說中保留大量的漢語語碼，不僅傳遞了獨(dú)特的中國文化信息，更重要的是傳遞了母親對文化的認(rèn)可、故事主題的詮釋、 記憶的渲染和母女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等交際意圖。

關(guān)鍵詞：喜福會；漢語語碼；文化；母女關(guān)系

作者簡介：童安劍（1979-），女，云南麻栗坡人，文山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講師，主要從事英語國家文化和教學(xué)法研究。

[中圖分類號]：H31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5--02

美國華裔作家譚恩美的作品《喜福會》一經(jīng)面世就引起了各方面的巨大反響：小說榮登暢銷書排行榜長居10周，同名影片廣受贊譽(yù)，不僅如此，不同譯本紛紛上架，國內(nèi)外學(xué)者對該小說的研究俯拾即是?！断哺访鑼懥巳A裔移民在美國的生活和日常面臨的文化沖突，以細(xì)膩生動的手法描寫中國文化中最富代表性和特色的事物，向西方讀者展示東方世界的魅力和神奇?！断哺烦晒Φ囊淮笠鼐褪俏闹腥宋铼?dú)特的敘述語言。由于英語單語讀者不熟悉漢語拼音的發(fā)音系統(tǒng)，無法讀出類似ci， qi， zhi， xu等拼音，譚恩美避開規(guī)范的漢語拼音，而選用了羅馬拼音的威妥瑪系統(tǒng)，通過對漢語進(jìn)行羅馬化處理而試圖在英語讀者的耳中再現(xiàn)書中的中國人物所說的漢語的語音。承載了中國文化成分的漢語語碼在小說中作為修辭手段或策略應(yīng)用，是作者有意識的藝術(shù)處理，是為達(dá)到特定效果而精心設(shè)計的。

《喜福會》中深受中國文化熏陶的母親一代總是不經(jīng)意地提及一些故國元素，這些概念在英語文本中并沒有對應(yīng)形式。正如許露絲在丈夫提出離婚之際想到的中國詞語“糊里糊涂”、“黑茫茫”時所言：

Lately I have been feeling hulihudu. And everything around me seemed to be heimongmong. These were words I had never thought about in English terms. I supposed the closest in meaning would be “confused” and “dark fog”. （P210）

小說中英漢文化不對等的例子很多。例如，Mah jong （麻將）、Pung （碰）、Chr（吃）；Chang-O （嫦娥）、Tyandi （拜天地）、Laopo（老伯）、Yitai （姨太太）、 sz tai（四太太）、 Aiyi（阿姨）、 Syi Wang Mu （西王母）、Huaidungsy （壞東西）、hong mu（紅木）、tounau（湯藥）等。

單個的漢語詞往往具有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在英語中找不到全面的對應(yīng)詞。為了有效傳遞文本信息，譚恩美保留漢語語碼，并加上英語解釋，降低了英語單語讀者的閱讀難度，避免了意義含糊，且強(qiáng)調(diào)特定概念。

Or maybe she said butong（不同）， not the same at all. （P6）

My autie， who had a very bad temper with children， told him he had no shou（孝）， no respect for ancestors or family. （P35）

You are the son of a mother who has so little respect she has become ni（逆）， a traitor to our ancestors.

I was about to get up and chase them but my mother nodded toward my four brothers and reminded me： “Dangsying tamende shenti（當(dāng)心他們的身體），” which means “Take care of them”， literally， “Watch out for their bodies.” （P130）

Chunwang chihan（唇亡齒寒）： if the lips are gone， the teeth will be cold. Which means， I suppose， one thing is always the result another. （P161）

譚恩美在敘述時保留了大量的漢語語碼，不僅傳遞了信息意圖，更多地傳遞了故事中人物的交際意圖。

1、表明母親的文化認(rèn)可程度

在小說的一開始，母親明確表達(dá)了對女兒的希冀， “I will make her speak only perfect American English.” 顯然，在母親的心目中，英語代表著受人尊敬，代表著權(quán)勢、地位、平等。但是，在中國生活了很多年的母親卻無法像女兒一樣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在很多時候她們用漢語交流，譚恩美不僅是考慮到了母親的語言水平，更多地以此來表明母親的文化身份和文化取向。母親在生活A(yù)中大多數(shù)時候講漢語，一方面表達(dá)了她們的中國性，另一方面也暗示著她們向自己傳統(tǒng)文化的靠攏。例如，Shwo buchulai （說不出來）、Shemmayisz（什么意思）、Mei gwansyi（沒關(guān)系）、Ni kan（你看）、Chiszle（氣死了）、Choszle（臭死了）等等。盡管華裔渴望融入美國主流社會，但是，隨口蹦出的漢語表明了母親一代不可能完全被同化的現(xiàn)實(shí)。

2、詮釋故事主題

《喜福會》由16個小故事交織而成，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個獨(dú)立的主題。在露絲和麗娜的婚姻故事中，漢語語碼hulihudu（糊里糊涂）和chunwang chihan（唇亡齒寒）準(zhǔn)確詮釋了故事主題。露絲的丈夫有了外遇，打算將她草草打發(fā)。露絲向朋友宣泄內(nèi)心的憤怒，向心理醫(yī)生尋求幫助，母親告訴她這樣只會讓她huhihudu，當(dāng)時露絲并不理解母親的意思。在即將被丈夫掃地出門之時，露絲一反常態(tài)地回?fù)裘绹煞虻奶翎?，從丈夫眼里看到了hulihudu，露絲才看清了自己婚姻的真相。

麗娜覺得母親有預(yù)知未來不幸的能力，母親解釋這是chunwang chihan。麗娜的故事就是chuwang chihan的最好例子：面對斤斤計較的丈夫，麗娜一味迎合，不滿的情緒慢慢堆積，麗娜也不曾嘗試去改變。母親推倒一張搖搖欲墜的茶幾，麗娜的婚姻也隨之轟然倒塌。母親告訴女兒，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應(yīng)該想個辦法制止它。

3、渲染不可磨滅的記憶

許家是四個家庭中命運(yùn)多舛的典型代表，三代人的不幸遭遇成為了家庭的創(chuàng)傷。許安梅的母親改嫁淪為富商之妾，寄人籬下的安梅飽受舅母的冷言冷語和奚落。在舅母嘴里大逆不道、讓祖先蒙羞的母親再一次出現(xiàn)在安梅面前，母親割股療親的舉止讓 ni（逆）和shou（孝）深深烙在安梅心中，對其一生都有著重要的影響。安梅女兒露絲回憶起弟弟落水溺亡的經(jīng)歷時，nengkan（能干）和Dangsying tamende shenti（當(dāng)心他們的身體）漢語語碼讓讀者為這家人的多災(zāi)多難潸然淚下。

And although my father was not a fisherman but a pharmacists assistant who had once been a doctor in China， he believed in his nengkan， his ability to do anythign he put his mind to. My mother believed she had nengkan to cook anything my father had a mind to catch. It was this belief in their nengkan that had brought my parents to America. （P128-129）

能干的父親忙著大顯身手，沒顧得上照料孩子；能干的母親叮囑露絲“當(dāng)心他們的身體”，卻讓年幼的孩子消失在大海里；能干的母親用盡辦法，也沒能找回孩子。這樣一段經(jīng)歷在漢語語碼的烘托下，也成為安梅和露絲永遠(yuǎn)銘記的痛苦回憶。

4、暗示母女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

譚恩美用極其細(xì)膩的文筆描繪出四對母女之間的情感故事，用瑣事沖突和言語會話展現(xiàn)了母女關(guān)系的變化。薇弗萊在婚姻一事上和母親爭吵不已，最終她決定向母親宣布自己結(jié)婚的決定。她的突然到來驚醒了熟睡的母親， “Shemma？ （什么）Meimei-ah？ Is that you？” （P200） 母親再次用小名“妹妹”喚著女兒，引起薇弗萊內(nèi)心的震撼， 感受到了濃濃的母愛。在薇弗萊告訴母親自己準(zhǔn)備結(jié)婚時， “Jrdaule”（知道了）——I already know it ——she said， as if to ask why I was telling her this again. （P200） 平靜的一聲“知道了”頓時化解了母女之間的隔閡。此處的漢語語碼是琳達(dá)不自覺流露出的發(fā)自心底的對女兒的關(guān)切和接受，使得母女之間沒有了距離和戰(zhàn)爭。

譚恩美在《喜福會》中獨(dú)具匠心運(yùn)用漢語語碼填補(bǔ)英漢語言間的空缺，同時，漢語語碼有效地表明了小說人物的文化認(rèn)可程度、前后呼應(yīng)突顯故事主題、渲染了不可磨滅的記憶和暗示母女關(guān)系的微妙變化。

參考文獻(xiàn)：

[1]Amy Tan. The Joy Luck Club [M]. Ivy books： New York， Ballantine Books， 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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