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熠昕
摘要:堯都區(qū)方言的詞綴可以分為三類:前綴、中輟、后綴。其中前綴和后綴的數(shù)量較多,中輟數(shù)量很少。前綴主要有:“日”、“不”、“忽”、“老”、“圪”;中輟主要有:“里”、“不”、;后綴主要有:“巴”、“子”、“呱”、“個”、“人”、“頭”。本文首先對堯都區(qū)方言詞綴進行概述,然后再從構(gòu)詞方式、表義特征、語法功能三方面分析堯都區(qū)方言的一些典型詞綴。
關鍵詞:晉語;堯都區(qū)方言;詞綴
【中圖分類號】:H07【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4-110-02
臨汾市堯都區(qū)位于山西省南部、臨汾市中部,地處臨汾盆地中央。現(xiàn)為臨汾市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堯都區(qū)傳為五帝之一的文明始祖商堯陶唐氏誕生、建都之地。古稱平陽,春秋時期,平陽一帶足晉國公族羊舌氏的封地。這里經(jīng)濟發(fā)達,交通便利,方言受普通話影響較大。從方言區(qū)來看,堯都區(qū)方言屬于中原官話區(qū)汾河片平陽小片。
一、關于漢語詞綴的界定與堯都區(qū)方言詞綴
(一)現(xiàn)代漢語詞綴的界定
在語言學界,關于詞綴的界定問題,學界觀點較為一致。本文采用朱德熙先生《語法講義》中對詞綴的界定標準:(1)詞綴都是定位語素,既有前置的,也有后置的;(2)詞綴只能黏附在詞根成分上頭,它跟詞根成分只有位置上的關系,沒有意義上的關系。
近些年,大量由類詞綴構(gòu)成的新詞新語不斷地涌現(xiàn),類詞綴的研究逐漸成為一個熱點。呂叔湘在《漢語語法分析問題》(1979)里最早提出類詞綴這一術語,他認為“漢語里地道的語綴不很多,有不少語素差不多可以算是前綴和后綴,然而還是差點兒,只可以稱為類前綴和類后綴。說它們作為前綴和后綴還差點兒,還得加個‘類字,是因為它們在語義上還沒有完全虛化,有時候還以詞根的而貌出現(xiàn)”。
判斷一個語素是否為詞綴關鍵是看它的意義的虛化程度,看它有沒有表示具體的意義。這一標準有時帶有一定的主觀性,因而有些語素應該歸為詞綴還是類詞綴就會存在分歧。
(二)堯都區(qū)方言詞綴總體概述
堯都區(qū)方言中的詞綴可以分為前綴、中輟、和后綴。其中前綴有:圪、日、不、老、忽等等;后綴有:子、兒、呱、個、人、頭、巴等等;中輟有:不、里等。之所以說這些語素是詞綴,是因為它們符合前而談到的界定詞綴的幾點標準。首先,它們作為構(gòu)詞語素都是定位的。前綴一定出現(xiàn)在詞根之前,方言中沒有“X+圪”、“X+不”等形式的詞語;后綴一定黏附在詞根后;中輟一定插在詞根之間。其次,它們作為構(gòu)詞語素時,其意義已經(jīng)明顯虛化。例如:“今嘛個”中的“個”明顯不同于“三個蘋果”、“一個人”中的“個”。這些意義已經(jīng)明顯虛化了的語素只是附加在詞根上的成分,主要起構(gòu)詞作用。其中有些語素像“日、不、老、兒、個”等在堯都區(qū)方言中也可用作詞根,如:日子、假日、不好、不壞、老家伙、一個等。那么,判斷這些語素究竟是詞根還是詞綴主要依據(jù)是看其意義在具體詞語中是否虛化。
不僅普通話中存在類詞綴,方言中也有類詞綴。堯都區(qū)方言中的類詞綴有:貨、佬、鬼等。說它們是類詞綴是因為其作構(gòu)詞語素時意義并沒有完全虛化。如:
硬貨什么都不怕的人吃貨特別愛吃的人什么都吃的人
爛爛佬已經(jīng)爛掉的東西
糊涂佬特別糊涂的人
餓死鬼吃飯時吃得很快的人怕死鬼特別怕死的人
這些例子中的“貨、佬、鬼”基本上都是定位的,但是它們的意義并沒有完全虛化。例如:“硬貨”中的“貨”在這里仍表示“……的人”的意思,“佬”表示“……的東西”或“……的人”,“鬼”也表示“……的人”。因此,它們是類詞綴,其意義處于虛化過程中。本文暫不作討論。
二、堯都區(qū)方言詞綴舉例
(一)前綴“不”
1.堯都區(qū)方言前綴“不”只是記音形式,不表示任何意義?!安弧弊髑熬Y時,構(gòu)詞形式只有一種:不X(兒)。這些詞數(shù)量較少,但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頻率卻很高。例如:
不糊兒 不絮兒 不臍窩兒 不撩 不彈 不拉不攤 不轟
2.前而說過“不”只是記音形式,不表示;不輟詞的意義主要由詞根體現(xiàn)出來。如:
不糊兒:是用來蒸饅頭的,指的是把第一次蒸饅頭剩下的一小團兒而揪成好幾塊兒,再用水泡上,然后再放些而粉,最后就成了不糊兒。如:
(1)一會兒還要蒸饃哩,得趕底發(fā)不糊兒了。
不絮兒:加在拌湯里的一種特別小的而團。如:
(2)今嘛個喝拌湯行嗎?好里頭調(diào)點兒不絮兒。往拌湯里放點小而團。
3.當“不X(兒)”為名詞時,后面都要加兒化,這也正是堯都區(qū)方言的一大特點。它們具備一般名詞的特征,即:大多可以受數(shù)量短語的修飾,主要充當主語、賓語。如:一盔子不糊兒、一碗(兒)不絮兒、一不臍窩兒(數(shù)詞直接修飾名詞)。當“不X(兒)”為動詞時,主要作謂語。當“不X(兒)”為量詞時,通常前面加數(shù)詞作賓語和修飾語。
(二)中輟“里”
1.在堯都區(qū)方言中,“里”作中輟時構(gòu)成的詞基本上都是四字語,可以分兩小類:A里吧唧、A里AB,除此之外,它還可以構(gòu)成一些其他形式的四字語。如:
傻里吧唧 瘦里吧唧 憨里吧唧 窮里吧唧
窮里窮氣 傻里傻氣 怪里怪氣 酸里酸氣
小里小氣 土里土氣 老里老氣 疙里疙瘩
妖里妖氣 縮里縮氣 鬼里鬼氣 上里上晃
馬里馬虎 麻里麻煩 邋里邋遢 噦里噦唆
花里胡哨 稀里嘩啦 乒里乓啷 嘰里咕嚕
2.中輟“里”只起構(gòu)詞作用,“A里吧唧”式詞語的基本詞義由詞根“A”承擔,“A里AB”式詞語的基本詞義由其中的“A”或“AB”來承擔。這兩類詞語都是貶義詞,而且其表義程度較深,語氣較重。上述例詞中的“稀里糊涂”、“花里胡哨”的詞義由前后語素承擔,像“稀里嘩啦”、“乒里乓啷”等都是擬聲詞。
3.“里”作中輟構(gòu)成的詞基本上都是形容詞,它們可以單獨作謂語、補語,使用時后面一般要加“的”字。這些詞語不能受否定副詞“不”和程度副詞“很”的修飾。
(三)后綴“人”
1.在堯都區(qū)方言中,“人”作后綴時構(gòu)詞形式只有一種:X人。這里“人”的意義已經(jīng)虛化,其構(gòu)詞能力很強,可以和大多數(shù)表示感覺的語素組合成詞。如下表:
2.從上表可以看出詞根X多為形容詞性語素和動詞性語素,“X人”式詞語的詞義由詞根承擔。上表中前七列的“X人”以及后而的“顛人”都表示人的某種感覺或心情,通常是負而的或不良的感覺。第八列的“懶人”、“害人”、“賴人”分別指人懶惰、貪玩/頑皮、不講衛(wèi)生。“吵人”、“吹人”、“濕人”、“耀人”都是指外部環(huán)境所具有的特點。
3.“X人”式詞語都屬于謂詞性質(zhì),在堯都區(qū)方言中一般只作謂語。具體交際中“X人”前而通常有程度副詞“真”、“這么”來修飾,后而也可以加“…得多哩”、“……死了”、“……得不行”等作補語。
三、余論
撰寫本文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堯都區(qū)方言中有一個形式上類似于詞綴的“得[tei]”,由它構(gòu)成的詞語主要有:得兒小石子、得石大塊的石頭、得腦頭。說“得”類似于詞綴首先是因為它符合緒論里提到的界定詞綴的第一點標準,即:定位;其次,除“得兒”外,“得石”、“得腦”的基本詞義分別由后而的“石”、“腦”承擔。如:
(1)哈么不知道啥人給這兒拉嘍一堆得石。
(2)夜幾個兀兩人打架哩,得腦都打得破唡。
(3)給咱拾點兒得兒去,一會兒要打餑餑石頭餅。
從例詞注釋可看出,“得”語義可以指“小”,也可以指“大”,或者無關大小,即其意義沒有類化。因此,“得”究竟是不是詞綴(如果它是,在不同的詞語中是不是同一個詞綴),還需作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