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在一系列作品中對日本女性之美進行了細(xì)致入微的描寫,獲得了巨大成功。而作家在《雪國》中塑造的女性駒子,更成為了世界文壇中的經(jīng)典形象。本文試圖從男權(quán)中心視角這一角度,分析這一女性形象獲得成功的原因。作者在文中對駒子的贊美,無不是透過男性視角來對女性的觀察,迎合了男性的審美期待,反映了女性在日本社會中的低下地位。
關(guān)鍵詞:男權(quán)中心;女性;欣賞;審美期待
作者簡介:黎宏博(1985-),男,吉林長春人,吉林工商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助教,碩士,研究方向:日本語言文學(xué)。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2-0-01
《雪國》講述了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島村三次來到雪國,與藝妓駒子交往的愛情故事。駒子身世悲慘,15歲被賣到東京做女招待,被贖身后,恩主又染病去世。與師傅之子行男訂婚后,未婚夫又身染重病。為未婚夫治病,駒子不惜出賣自己的肉體,在風(fēng)月場上強顏歡笑,內(nèi)心無比痛苦。雖然如此努力,卻仍未能挽回行男病死的結(jié)局。駒子對島村一往情深,希望每年能夠與之相聚,卻在島村眼里視為徒勞,終于被島村厭倦拋棄。
一、對駒子的贊美
在以往對《雪國》的先行研究中,無不對駒子這一形象大加欣賞與贊美。具體內(nèi)容歸納如下:
1.犧牲精神
例:駒子為未婚夫籌錢治病,不惜淪為藝妓,強忍苦痛賣笑。
2.不對等的愛情
例:“多悲傷啊!”“你了解我的心情嗎?”“唯有女人才能真心實意地去愛一個人啊?!?/p>
3.徒勞之美
例:“駒子恪守婚約也罷,甚至賣身讓他療養(yǎng)也罷,這一切不是徒勞又是什么呢?”;“島村這才松了一口氣,心想:唉,這個女人在迷戀著我呢。這又是多么可悲啊。”
4.潔凈
例:“女子給人的印象潔凈得出奇,甚至令人想到她的腳趾彎里大概也是干凈的”;“她過于潔凈了”。
二、駒子被贊美,被欣賞的原因
1.犧牲精神
駒子身世之悲慘本已令人同情,又為給未婚夫籌錢治病做出巨大犧牲。作者對其犧牲精神進行了熱情的歌頌,但在歌頌的背后,無意識地透露出作者站在男權(quán)中心視角上對女性道德的期待。駒子只是與行男有婚約,就必須犧牲自己最美麗的年華,甚至要通過淪為藝妓這樣一種極端的途徑來挽救行男,隨著道德的光輝升至極致,女性的自我獨立意識亦喪失殆盡,自身完全淪為男性的附庸,生命的意義完全寄托在男性身上,而這一點正是作者所熱情歌頌的。同時,既迎合了廣大讀者的道德審美需求,又使男性讀者男權(quán)中心觀念及被服務(wù)的欲望得到了滿足。
2.不對等的愛情
駒子在島村有家室的情況下,明知自己與島村的愛情沒有結(jié)果,島村終將拋棄自己而去,卻仍像飛蛾撲火般不管不顧,熱烈地愛著對方,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是一種不要求對方的、單方面的“無償之愛”。作者通過將二人的愛情不對等化,將愛情中女性的地位置于了一個相對較低的位置。而在一個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形態(tài)中,男性正是通過強化女性在總體上低于男性的自我評價,來導(dǎo)致女性自卑感的產(chǎn)生,從而維持自己的社會地位。女性主義學(xué)者凱特·米麗特在《性的政治》中,將此描述為“性的政治”的策略,即男性試圖在文學(xué)作品中通過對女性地位的貶低,來明確兩性之間不對等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作者在小說中對二人關(guān)系的這一設(shè)置,無疑起到了這一作用,鞏固了男權(quán)中心社會,同時也迎合了男性讀者的閱讀期待。
3.徒勞之美
駒子雖身世可憐,卻苦練琴藝,學(xué)習(xí)文學(xué),這些努力在島村看來全然無用。而駒子對島村的深戀也毫無任何結(jié)果,努力賺錢為行男治病也未能挽回行男的生命。徒勞的努力換來了駒子的悲劇命運。在這里,作者仍然是以男權(quán)中心視角出發(fā)來創(chuàng)作,將女性定位在弱勢的地位,賦予女性以艱難的生存狀態(tài),使其無論如都無法掙脫悲劇命運。而島村的冷漠、無謂,更強化了男性地位,凸顯出女性的悲劇色彩。
4.潔凈
小說中幾次強調(diào)了駒子的潔凈,不論是身體的潔凈還是日常生活中。而在文學(xué)作品中,對女性身體潔凈的描寫通常被上升到精神層面,要承擔(dān)道德的重負(fù),暗示著女性心靈的純潔,如《紅樓夢》中通過賈寶玉之口說出“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其對女性潔凈的贊美,實則隱喻著男權(quán)社會對婦女道德的要求,背后隱含的是男性對女性的占有心理,而這種占有欲又是排他的,從賈寶玉的另一句話中即可看出:“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寶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變出許多不好的毛病兒來,再老了,更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在此,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的要求更赤裸裸地由“純潔”轉(zhuǎn)化為“貞潔”。而川端通過島村對駒子的觀察來贊美其潔凈,同樣隱喻著駒子對島村愛情的純真、無私,進一步滿足了男權(quán)主義心理對女性的心理期待。與此相對,島村在已有家室的情況下來到雪國尋花問柳,卻沒有在道德層面受到批判,而是被作者有意無意淡化,兩性地位之不平等更加凸顯。
三、結(jié)論
《雪國》的作者在作品中以高度的熱情對女性美和女性的高尚給予了欣賞和贊美,并對女性的悲慘命運寄予了深厚的同情。與此同時,在贊美與同情的背后,可以窺見另一種“敘事話語”,即對男權(quán)中心話語的宣揚或固守,反映了作者內(nèi)心深處對男權(quán)中心及男尊女卑的認(rèn)同,從而站在男權(quán)中心視角下,依照男性的審美觀對女性進行要求、審視。而作者對消費者的脈搏把握地也十分精準(zhǔn),迎合了讀者、特別是男性讀者的閱讀期待,為他們塑造了一個符合男性心理的完美女性形象,滿足了男性對女性的享有權(quán)、裁判權(quán)、占有欲、自由感和優(yōu)越感,使讀者在這一閱讀的狂歡中得到了男權(quán)心理的滿足,從而獲得了文學(xué)上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