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婧婧
老公病倒了,胖乎乎的臉蛋像是被刀削去了兩道,眼窩也深深地陷了下去,黯淡無光,平日里大好的胃口也消失不見,體重直線下降。一直堅持不去醫(yī)院的他在長期的頭痛耳鳴之后發(fā)覺聽力嚴重受損,終于請假去掛了專家號。醫(yī)生診斷為壓力過大長期勞累導致神經(jīng)性耳聾?!拔也灰@,我不能聾!”陷入了恐慌中的他不停地用激素類藥物擴張血管,以致于滿臉長痘痘,整個人完全變了模樣,無精打采郁郁寡歡,耷拉著像蔫了的白菜。
而我光鮮依舊,自從生完孩子,月子里好吃好喝,原本暗黃瘦小的我白嫩圓潤了起來,單位的同事都開玩笑說:奇怪,難不成你們夫妻倆對調(diào)了?
只有我知道,我的產(chǎn)后抑郁癥好了,可是病魔沒有走,它只是附在了老公身上。
生孩子這事,遠遠超出了我們夫妻二人的預測和想象。從戀愛到結婚,我們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狀態(tài),孩子的降生一下子把我們拖到了懸崖邊。所有的神經(jīng)緊繃著,任何的小事,哪怕是孩子毫無緣由的一聲哭泣,仿佛都會觸發(fā)一場瀕臨絕望的崩潰。我變得喜怒無常,事事抱怨,甚至無故地撒氣拍打孩子,等我被老公制止,回想那場景都覺得一陣后怕。老公從我懷里抱走孩子,輕輕地哄孩子入睡;每次深夜我乳腺堵塞高燒不退,老公就會看著催奶師給的教學視頻,一點點為我按摩通乳幾個小時直到我安然睡去;為了讓我吃上新鮮放心的早餐,他晚上熬夜搓面,早上我們起來就能吃到金黃噴香的吐司。
連婆婆都說,從小到大別說做飯菜,他連碗都不會洗,現(xiàn)在簡直一標準家庭煮夫,做飯洗衣帶孩子搞衛(wèi)生都不比女人差。
現(xiàn)在,他病了,回想過去種種,不得不承認,對于家庭,他肩上的擔子遠遠比我重多了。長久以來,我總說他不知我生孩子的痛苦,以此自居吆三喝四,我不高興了就又哭又鬧。他呢,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又怎知他的苦楚。他讓我擺脫了“產(chǎn)后抑郁癥”,甘愿替我背下病魔。
老公說中學時代,班主任就要求全班的男生為女生服務,打掃衛(wèi)生累活重活班上的女生都不用干,他也從來沒覺得這是件丟人的事。我也會感動得一塌糊涂地反問他:“你為什么干那么多家務,知道外面人都怎么說你嗎?重慶的同學都說你“耙耳朵”(四川地區(qū)方言,意為怕老婆)?!?/p>
老公卻很自豪地承認:“我沒錢,唯有愛與責任,我就是‘耙耳朵!”金星也說過一段話:“男人們你們記著,女人如果追求的是錢,你給她足夠的錢,她不會因為你去找別的女人那里而生氣。如果她追求的是感情,你給她足夠的愛,她不會因為你沒錢而瞧不起你。如果錢和愛你都給不了,你卻要她包容你的花心、懶惰、撒謊……那對不起,你需要的,是個傻子?!蔽覀兇蟛糠秩硕冀o不起太多的錢,也談不上愛,里子撐不起卻要足了面子。
看到了“男德班”的新聞后,我對老公開玩笑說,要是你去“男德班”,應該不是去當學生,而是當授課老師。然而這個社會總體意識還在處于“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大環(huán)境下,“男德”豈是短短一個課程可以培養(yǎng)出來的?
“男德”真難得?!澳械隆辈皇羌寄埽y得的是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