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劉振(1990-),男,安徽泗縣人,碩士研究生,從事中國文化史研究。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0063(2015) 05-0114-04
收稿日期: 2015-03-17
DOI 10.13356/j.cnki.jdnu.2095-0063.2015.05.025
唐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以往研究更多的是對整個時代作概括性的描述,如國家統(tǒng)一、政治清明、經(jīng)濟發(fā)達、文化發(fā)達等。筆者欲重點闡述當時社會大背景下社會階層中某個群體的生存狀態(tài),尤其是被很多人忽略的群體——商女。在探討這一群體之前,許多人就已經(jīng)將她們捆綁在道德的審判臺上,似乎她們就是罪惡之源。倘若把她們放在具體史實中分析,更多的是令人可嘆可憐,以及對封建社會等級制度的譴責。
一、何謂“商女”?
目前學術界對杜牧“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一句中“商女”的形象有不同的解讀,但是主要有兩種:一是歌女、歌妓;二是商人妻女。認為商女就是歌女的原因何在?古人依據(jù)五音宮商角徴羽中各音具有不同音質(zhì)特點與四季相配合,宮對應季夏,商對應秋,角對應春,徵對應夏,羽對應冬。 [1]如《淮南子·道應》:“寧越飯牛車下,望見桓公而悲,擊牛角而疾商歌。” [2]又如陶淵明《詠荊軻》:“商音更流涕,羽奏壯士驚?!?[3]因商音凄清哀婉,和秋天蕭條之景相合,故以“商女”代指秋娘、歌妓。例如唐代詩人元稹《贈呂三校書》云:“共占花園爭趙辟,競添錢貫定秋娘?!?[4]卷412白居易《琵琶行》中一句“曲罷曾教善才伏,妝成每被秋娘妒” [4]卷435也廣為人知。鐘振振教授將此“商女”解釋為“商婦”。他通過列舉五代孫光憲《竹枝》中“門前春水白蘋花,岸上無人小艇斜。商女經(jīng)過江欲暮,散拋殘食飼神鴉” [5],宋代王巖《殘冬客次資陽江》詩“淡云殘雪簇江天,策蹇遲回客興闌。持缽老僧來咒水,倚船商女待搬灘” [6]進行分析,謂這兩例的背景寫的都是荒灘水濱之間,有船卻無“酒家”,更沒有唱曲之事,認為最鐵定的證據(jù)當屬宋劉攽《中山詩話》所記載宋葉桂女詠江州琵琶亭詩句:“樂天當日最多情,淚滴青衫酒重傾。明月滿船無處問,不聞商女琵琶聲”,此詩中的“商女”就是白居易《琵琶行》“老大嫁作商人婦”中的“商人婦”。 [6]把“商女”理解為“商人之女”也有一定的依據(jù)。明代楊士弘撰、張震注的《唐音》一書中,在《泊秦淮》詩后有這樣注釋:“后庭花,見前注。商女,商客之女也?!?[7]
對于上述所列“商女”一詞的解讀,聯(lián)系當時的社會背景,商人常常出門經(jīng)商,遠走他鄉(xiāng),不可能帶著家眷一起跋山涉水,很多時候妻子只能在家獨守空房。白居易《琵琶行》中“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和劉采春《啰唝曲》詩中“莫作商人婦,金釵當卜錢。朝朝江口望,錯認幾人船”對此種情形都有充分的描繪。認為“商女”是商人的女兒,更是不可取的,雖然唐代社會風氣相對開放,但是尚未出嫁的女子不便于隨意拋頭露面,她們多是“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更不要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唱著“《后庭》遺曲”。因此,商女解釋為歌妓女伶更為恰當,而不是商人的家眷。
二、唐代商女的來源及分類
中國的歌妓歷史較為長久,王書奴認為中國古代的娼妓起源于音樂,并且與巫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8]這種看法究竟是否屬實,還須作進一步的研究。倘若從殷商時代的“巫娼”算起,中國的娼妓史業(yè)已有3500多年之久。據(jù)《國語》等史書記載,在春秋時期,管仲將妓女職業(yè)化,成為娼妓行業(yè)的濫觴?!肮苤僦O女閭,等于后世之有花捐也。我國娼妓制度,既自‘女閭’開其端,自此以后,無代無之。” [9]60
唐代歌妓人數(shù)異常之多。這些歌妓的來源一般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戰(zhàn)爭擄掠而來。張養(yǎng)浩在《潼關懷古》中云:“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10]戰(zhàn)爭的最大受害者是普通百姓,而毫無經(jīng)濟基礎和力量的女子,在兵荒馬亂年代,就如同浮萍一樣隨處漂流,成為每一次改朝換代的“附贈品”。無論是秦并六國還是以唐代隋,不知有多少女子流落風塵。二是罪犯家小沒入官妓。自商鞅變法實行什伍連坐制以降,株連法在中古社會愈演愈烈,一人犯罪,全家全族都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而被無辜牽連的妻女,不是籍沒為奴婢就是成為歌妓。如唐高宗時期的上官儀因觸怒武后,后連同其子上官庭芝一同誅殺,上官庭芝的妻子鄭氏和女兒上官婉兒淪入掖庭為奴。 [11]唐憲宗時吳元濟、李師道叛亂,兵敗后,他們的妻子皆沒入掖庭。 [8]71還有《新唐書.林蘊傳》記載:“嘗杖殺客陶玄之,投尸江中,籍其妻為倡,復坐贓,杖流儋州而卒。” [12]三是因家境破敗而流入風塵者。《唐律疏議》有明文規(guī)定:“奴婢賤人律比畜產(chǎn)?!?[13]卷六既然奴婢等同于物產(chǎn),可以買賣,那么歌妓也絕不可能例外。中古社會的普通家庭,一旦破產(chǎn),沒有獨立經(jīng)濟基礎的女子,難免會淪落風塵。據(jù)唐代乾符年間描寫長安城歌妓生活的《北里志》記載:“妓之母,多假母也?!?[14]這些假母(類似于鴇母)會買來一些女孩,將其培養(yǎng)長大后賣與他人獲利。
根據(jù)歌妓的歸屬和服務對象,可分為官妓、家妓、私妓,以下分別予以闡述。
(一)官妓
官妓細分為宮妓、官府歌妓和營妓。唐代開元二年后,宮妓隸屬于設在長安的左右教坊,為宮廷提供娛樂,有固定樂籍,人身自由受到很大限制。唐代宮妓人數(shù)較為龐大,僅僅開元天寶年間就有四萬余人。 [15]由于宮妓屬于皇家的娛樂品,一些文人騷客對此亦留下諸多詩詞。如李商隱《宮妓》:“珠箔輕明拂玉墀,披香新殿斗腰支。不須看盡魚龍戲,終遣君王怒偃師?!?[4]卷539詩中將歌妓作為君王取悅物的形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即使這些歌妓一時得寵,博得君王歡心,但是作為天子的玩偶,終究好景不長。
官府歌妓受地方衙署直接管轄,名義上的任務是陪同官場人員侑酒作樂。但實際上很多歌妓也陪宿枕邊,幾乎成為地方官的私有財產(chǎn),地方官去職時,可以帶著她們一同離開,也可以被轉(zhuǎn)贈他人。至于地方官本身這種行為是否符合當時律法,現(xiàn)在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這種情況真實地存在過。據(jù)《杜樊川詩集·張好好詩序》載:“牧太和三年,佐故吏部沈公江西幕,好好年十三,始以善歌來樂籍中。后一歲,公移鎮(zhèn)宣城,復置好好于宣城籍中?!?[9]77
營妓的雛形發(fā)端于春秋時期的越國,據(jù)《越絕書》載:“獨婦山者,勾踐將伐吳,徙寡婦致獨山上,以為死士示、得專一也。去縣四十里。后說之者,蓋勾踐所以游軍士也?!?[16]到漢武帝時期,正式設立營妓。唐代在軍隊單獨留有“樂營”供營妓居住,尤其到了唐末藩鎮(zhèn)割據(jù)時期,每個藩主成為本區(qū)域的土皇帝,營妓完全成為各鎮(zhèn)首領的私有物。她們或被贈或被殺或被遣散,首領具有絕對的支配權。
(二)家妓
家妓主要為達官顯貴、富商貴賈以及一些文人騷客的私人“藝妓”。起初蓄養(yǎng)家妓的人數(shù),具有嚴格的等級之分,后來政策逐漸放寬。家妓既然為主人所私有,其命運被主人隨意處置的可能性更大。早在戰(zhàn)國時期,呂不韋認為秦質(zhì)子子楚“奇貨可居”,遂以家妓贈送給秦公子?!妒酚洝尾豁f列傳》記載:“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從不韋飲,見而說之,因起為壽,請之。呂不韋怒,念業(yè)已破家為子楚,欲以釣奇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生子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17]
唐代經(jīng)濟發(fā)達,文化繁榮,不僅官僚富賈蓄養(yǎng)家妓,文士階層狎妓之風亦盛。就連時常在其詩作中同情下層人民的白居易,亦不免受到此種風氣的影響。白居易家中有兩個名為樊素和小蠻的藝妓,樊素善歌,小蠻善舞,她們深得白居易喜愛,流傳甚廣的“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4]卷460,《楊柳枝詞》即是出自于白居易的筆下。
家妓不僅供主人歌舞娛樂,有時也會為主人迎賓侑酒助興。如《本事詩·情感第一》云:“劉尚書禹錫,罷和州為主客郎中,集賢學士李司空,罷鎮(zhèn)在京,慕劉名,嘗邀至第中,厚設飲饌,酒酣,命妙妓歌以送之?!?[18]
(三)私妓
這一部分歌妓為私營性質(zhì),不屬于官府機構(gòu)管轄。她們一般有固定的聚居場所,根據(jù)《北里志》記載,在唐代長安有一名為平康里的地方,歌妓俠士咸集于此,當時人們稱這里為“風流藪澤”?!捌娇道?,入北門東回三曲,即諸妓所居之聚也。妓中有錚錚者,多在南曲中,曲其循牆,一曲卑屑妓所居,頗為二曲輕斥之。其南曲中者,門前通十字街,初登館閣者,多于此竊游焉。二曲中居者,皆堂宇寬靜,各有三數(shù)廳事。前后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右對設,小堂垂簾,茵榻帷幌之類稱是?!?[14]34可以看出,雖然同是私妓,但也有不同的等級,居住的條件有一定的差別,顯然二曲的環(huán)境較好,清幽雅致,而一曲為“卑屑妓所居”,往往為二曲歌妓所輕視。仔細揣摩其中意味,似乎可笑,實則可嘆。她們多有假母蓄養(yǎng),當然假母蓄養(yǎng)她們的目的是為了牟利。假母對她們十分嚴苛,稍有不慎便會招來一頓毆打?!俺踅讨枇疃熤滟x甚急。微涉退怠,則鞭撲備至?!?[14]34
三、唐代商女的歸宿
通過整理相關材料發(fā)現(xiàn),唐代歌妓的歸宿一般有被贈送他人、遁入空門、為主殉身以及委屈從良等情況。當然也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角色,如以一曲《金縷衣》聞名于世的杜秋娘,后來被唐憲宗敕封為秋妃,但這樣的事例少之又少,大多數(shù)的歌妓結(jié)局都很悲慘。
(一)贈送他人
在唐代律法上,歌妓只相當于物品,是會說話的物品而已,她們的命運不被自己掌控,被官府、主人贈送他人的事例不絕于書。如《本事詩·情感第一》云:“劉尚書禹錫,罷和州為主客郎中,集賢學士李司空,罷鎮(zhèn)在京,慕劉名,嘗邀至第中,厚設飲饌,酒酣,命妙妓歌以送之……李因以妓贈之。” [18]23-24白居易和裴度 ①甚至做起了將歌妓和牲畜進行交換的“買賣”,起初,白居易想要裴度的一匹馬,裴度寫信告訴他:“君若有心求逸足,我還留意在名姝。” [4]卷457裴度希望白居易可以用家妓來換白馬。白居易寫詩答道:“安石風流無奈何,欲將赤驥換青娥。不辭便送東山去,臨老何人與唱歌?” [4]卷457雖然白居易沒有將歌妓換與裴度,不是因為他考慮到歌妓的感受或是尊嚴,而是害怕自己老來寂寞,無人與其“唱歌”罷了,在他們的眼中,歌妓只不過是玩物而已,對自己有用就留下,沒有用就遣送,如白居易在《追歡偶作》中所言:“十聽春啼變鶯舌,三嫌老丑換蛾眉?!?[4]卷457
(二)遁入空門
許多歌妓久入花間風月場所,一旦厭倦風塵,悟得“人間春風一場空”而遁入空門的事例亦不少見。歌妓身份,注定了她們年老色衰之后逃不出孤獨悲慘的結(jié)局,既然已經(jīng)看透未來的宿命,不若歸入空門。唐代詩人楊郇伯《送妓人出家》云:“盡出花鈿與四鄰,云鬟剪落厭殘春。暫驚風燭難留世,便是蓮花不染身。貝葉欲翻迷錦字,梵聲初學誤梁塵。從今艷色歸空后,湘浦應無解珮人。” [4]卷272
唐代皈依空門的著名歌妓要屬魚玄機和薛濤。魚玄機,字幽微,唐代著名的女詩人,14歲嫁作狀元李億為妾,為李億妻所不容,后出家到咸宜觀成為女道士。薛濤自幼才思敏捷,長成后更為一代才女,有薛校書之名,后為情所困,無所寄托而終歸空門。
(三)為主殉身
一些歌妓與主人生活久了,可能會產(chǎn)生真摯的感情,因此,當主人死后,一些歌妓就會以身殉主。如唐代武后時期,左司郎中喬知之有家妓名窈娘,色藝雙絕,喬知之對她倍加寵愛,“為之不婚”。后來窈娘被權貴武延嗣所奪,喬知之憤痛成疾,遂作詩“百年離別在高樓,一旦紅顏為君盡”寄送窈娘,窈娘“得詩,悲惋,結(jié)于裙帶,赴井而死” [18]3-4。又如唐德宗時期彭城(今徐州)守帥張愔之妓關盼盼,在張愔死后于燕子樓 ②空守十余年。后因白居易“黃金不惜買峨眉,撿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币辉姷淖I諷,“旬日不食而死” [9]69-70。
(四)委屈從良
魚玄機“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4]卷804,豈止是她個人的感慨,更是絕大多數(shù)歌妓在人生感情、婚姻上痛苦的呼喚。無論她們?nèi)绾紊囯p絕,無論追求者有多少,但在他人眼里只不過屬于“風聲賤人”而已,是逢場作戲罷了,成為達官貴人、士人階層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難上加難。一旦踏上歌妓這條不歸路,就意味著失去正當?shù)膼矍榕c婚姻權利。歌妓若想找到人生歸宿,或許與商人結(jié)合才算是“門當戶對”。一是自商鞅變法以后,歷朝歷代多實行“重農(nóng)抑商”政策,四民之末的商人社會地位可想而知;二是處于正統(tǒng)思想邊緣化的商人,其思想觀念相對于其他階層封建禮教觀念有所淡化;三是商人有贖買歌妓的經(jīng)濟條件?;蛟S有才華的歌妓輕視商人,但是鴇母更看重的是錢多錢少,本質(zhì)上說鴇母也是商人,是把歌妓當作物品出售的商人。因此,白居易《琵琶行》中的琵琶女,即使年少時“名屬教坊第一部”,但年老時也只能“嫁作商人婦”。從中可以看出琵琶女的不甘,可是又能如何?或許這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歸宿了。
四、唐代商女何來亡國恨?
在唐代,如果根據(jù)社會成員的政治權力、經(jīng)濟實力、法律身份和社會聲譽所體現(xiàn)的等級差異進行分層,可以將他們“劃分為特權、庶民、賤民三個等級”。 [19]歌妓無疑屬于社會中最低等級的賤民,她們沒有政治權力,被主流社會邊緣化。同樣,她們色藝的高低不同,影響著占有財產(chǎn)的多寡,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的大有人在,勉強溫飽過活者亦不乏其人,無論經(jīng)濟生活如何,她們自身價值的體現(xiàn)取決于男子的“恩賜”,她們只不過被認為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工具而已。她們深受社會的鄙夷,就連魚玄機、薛濤這樣的才女,無論當時的文人士大夫在作品中對其如何褒揚,可一旦談婚論嫁,明謀正取,卻是很難。
《唐律疏議》明確規(guī)定,“奴婢賤人,律比畜產(chǎn)” [13]卷6,在法律上已經(jīng)將“奴婢賤人”歸屬于畜產(chǎn),可以任由主人處置,無論買賣還是贈送他人都是被允許的。若主人與奴婢犯同一罪,所受到的處罰天壤之別。如《唐律疏議》規(guī)定:“諸奴婢有罪,其主不請官司而殺者,杖一百。無罪而殺者,徒一年。諸部曲、奴婢過失殺主者,絞;傷及詈者,流?!?[13]卷二十二·斗訟二
主人無故殺奴,只會被判刑一年,而部曲、奴婢因過失殺害主人,就會被判處絞刑,至于奴殺主,即使在國家大赦天下之時,亦不在免除之列?!短拼笤t令集》記載:“改隋義寧二年為武德元年。自五月二十日昧爽以前,罪無輕重,已發(fā)露,未發(fā)露,皆赦除之。子殺父,奴殺主,不在赦限。” [20]
綜上所述,唐代法律從某種程度來說是維護封建統(tǒng)治階級利益的工具,嚴格的等級制度保證了上層權貴的利益,而處在社會底層的“奴婢賤人”,在法律上得不到應有的保護,無論是官妓、私妓還是家妓,她們的法律身份都是屬于“奴婢賤人”之類,國家已經(jīng)將她們邊緣化,她們當然沒有義務去愛統(tǒng)治階級的帝國。在國家還不是人民當家做主的封建時代,亡國,會讓統(tǒng)治階層的地位一落千丈,而對于下層民眾,包括那些歌妓,亡不亡國都很難改變他們的身份。況且那時的普通百姓也根本沒有近代的國家概念,近代民族主義國家概念萌生于甲午戰(zhàn)爭之后,成熟于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 [21],今人不可將現(xiàn)代國家概念強加于當時普通百姓的思維。因此,在探析商女的來源、分類、歸宿和法律地位等史實后,對于唐代“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深層因素就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