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主義根源及對策探究

韓 云

（新疆師范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830054）

極端主義由來已久，不是一個簡單問題，是各種矛盾尖銳和激化的產物，它產生的根源是復雜的，有心理、政治、經濟、文化等諸方面的因素，而所謂宗教極端主義則是極端主義打著宗教的幌子對宗教的滲透和踐踏，使得人們對宗教尤其是伊斯蘭教產生了誤解和誤讀?；谀壳皩W術界對于極端主義的研究多集中于宗教領域、尤其是伊斯蘭教，其他宗教中的極端主義、其他領域的極端主義，缺乏關注的現(xiàn)狀，本課題將研究范圍擴大，涉及政治、文化等領域，采用社會學、心理學、政治學等多學科交叉綜合、立體研究，這對于深入剖析極端主義的本質與產生根源、實現(xiàn)宗教去極端化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

一、極端與極端主義

（一）極端的內涵與外延

“極”在漢語中有靜態(tài)和動態(tài)兩層涵義：前者如“陰陽（正負）兩極”、“縱橫八極”“世界之一極”等，有頂點、頂端、盡頭之意，即點、線、面之“極”；后者如“無極而太極”、“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則可解釋為從元始、有開始、到頂點（端、盡頭），可以看作是前者的引申義（即名詞引申為動詞）。

“極端”在現(xiàn)代漢語文本解釋中也有褒貶兩層含義，如果說完滿、最高、頂點是對事物正常發(fā)展的褒揚，那么極左、極右、偏激、過分、過頭、出格等則是對事物發(fā)展狀況異常性的貶低。其實，在現(xiàn)實應用的漢語語境中，“極端”一詞往往是帶有貶義的，因為在對對象的極端稱贊中，極好、頂好、非常好、最好等，已成為大江南北國人的慣用語了，究其原因，大概是“極端”一詞本有的“極端好與極端壞”兩層含義中的“極端好”已被簡化為“極好”從而脫離了“極端”，因此，“極端”只剩下“極端壞”的含義了。

“極端”在描述人的層面上，其外延應包含思想和行為兩個方面。當思想上的“極端”處于零星、偶發(fā)狀態(tài)時是隱性的，難以被外界察覺和界定的，這點根據個體的多樣性、情緒波動周期的不同可被視為正常而忽略不計；但當這種思想上的“極端”常態(tài)化、經常性以至于沉淀為性格，甚至外化為行為（言語和動作）時，就往往被冠之以“極端”的稱謂?？梢娫诖耍皹O端”有隱性和顯性兩種狀態(tài)，是一個處于不斷變化中的動態(tài)過程。

“極端”的載體可分為個體和組織兩類，個體的極端可稱為另類、走極端；組織的極端則就是極端主義了。

（二）極端主義的內涵與外延

“主義”一般是指就某一觀點、問題所形成的系統(tǒng)思想、主張，以及在該思想影響下有組織的行為活動?？梢姡到y(tǒng)性的思想、組織和行為是構成“主義”的三要素，不但有世界觀也有方法論的內容?！皹O端主義”作為一個復合詞，自然有“極端”所包含的兩層含義，包含了極端的思想和極端的行為兩方面，而一旦形成了“主義”，則注定不是單個人而是集體、社團等組織的思想及在該思想影響下的行為了。極端主義的組織可以是自發(fā)的、因而是松散的，外延較之其他組織要寬泛，這是一大特點。

理解和把握極端主義的本質特征，需要與激進主義、恐怖主義作對比分析。三者的共同點在于，都含有非常的屬性，手段、方法、程度上有偏激和過分的傾向。不同之處是，激進主義偏重于內容方面，主要是指政治領域的左派，與右派的保守主義相對；恐怖主義則更趨向于一種形式方面，強調手段、方法的無所不用其極，以期達到最大恐怖效果為目的，對目標、對象多不加選擇、無特定針對性等；極端主義與激進主義的區(qū)別在于適用的領域更廣，偏激的程度更深（按偏激程度可分為溫和、激進、極端）。就三者的聯(lián)系來看，恐怖主義是無法獨立存在的，必然依附于激進主義或極端主義，因為其沒有思想和靈魂，僅僅是作為手段意義上的存在，即無論是保守主義、激進主義還是極端主義皆可用之。

二、極端主義在各領域的表現(xiàn)

當今時代，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中，極端主義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無所不在，思想學術、經濟、政治、軍事、文藝、宗教、環(huán)保等領域極端主義現(xiàn)象林林總總、層出不窮、屢見不鮮。篇幅所限，以下將有選擇性地重點介紹思想學術、宗教、文化領域中存在的極端主義。

（一）思想學術領域中的極端主義

與其他領域比起來，人們對思想領域、學術領域的極端主義，往往被其所特有的溫文爾雅的姿態(tài)、和風細雨的方式所蒙蔽，以至于視而不見，似乎無關宏旨，然而，事實卻遠非如此。特別是在信息化、網絡化的現(xiàn)代社會，國際上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斗爭、輿論與話語權的爭奪異常激烈，關乎文化安全、政治安全乃至國家安全，而學術界的思想往往起著風向標的作用，因此該領域的極端主義危害可想而知?！把蟀斯伞保?］便是思想學術領域中的極端主義的一個典型，接受“洋八股”的學術極端主義思想操縱，無異于把優(yōu)秀科研成果、話語權拱手相讓，無異于自廢武功、自絕傳統(tǒng)血脈、自折民族脊梁，讓西方牽著鼻子走，那么，中國作風與中國氣派又將從何而來呢？

（二）宗教領域中的極端主義

一提到宗教、極端主義兩個關鍵詞，讀者自然而然，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宗教極端主義”這個近年來甚囂塵上的新名詞。宗教極端主義則可界定為“冠以宗教之名的”或“以宗教為名義”的極端主義［2］。但這種稱謂往往給人一種錯覺，似乎極端主義與宗教是如影隨形、密不可分的，是宗教與生俱來的固有現(xiàn)象和本質，因為社會其他各領域以“極端主義”一詞冠名（僅僅是少數學術著作中）且有如此“刷到爆”的上鏡率的幾乎沒有；尤為嚴重的是，一提到“宗教極端主義”就往往會讓人（一般讀者）跟特定的宗教與民族聯(lián)系起來，可想而知，其負面影響是不言而喻的。因此，稱“宗教極端主義”為“宗教（領域）中的極端主義”、“宗教與極端主義”，“極端主義在宗教中的表現(xiàn)”，或者干脆統(tǒng)稱為“極端主義”，這樣一來，既通俗簡潔又避免了誤解。

（三）文化領域中的極端主義

主要是指肇端與西方、傳播于80年代中國的行為藝術領域中的極端主義。行為藝術因為界限不清楚，很容易出格、走極端，從而與藝術宗旨背道而馳，成為一種純粹的宣泄、一種沒有內涵的標新立異，一種一夜成名的手段，是對人們感官無謂而強烈的刺激與沖擊，是對神圣藝術殿堂的詆毀與褻瀆，是一種文化的糟粕、文明的垃圾。

但值得注意的是，極端主義與以上諸領域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而極端主義之所以在各領域得以滲透、泛濫則有著廣泛而深刻的背景和原因，需要全方位、多層次、跨學科地予以探究。

三、極端主義根源

（一）從心理學角度解讀

人與生俱來的情感長期得不到正常渠道的宣泄、欲望得不到合理途徑的滿足時，極端的思想就會萌生，從潛意識到意識、從極端思想轉化為極端行為。究其原因，有教育和環(huán)境的個體因素，也有利益分配與人際關系的社會因素。當這種意識常常由于偏激而受到大多數人的反感被孤立，卻因為在極端組織中得到共鳴而被無限放大時，極端主義就產生了。極端在非此即彼的思維定勢中往往放棄中道，會選擇極端地放縱或極端地苦行，前者常見于世俗享樂主義，后者常行于某些宗教派別，而自殺與殺人則是極端行為的頂點，是實現(xiàn)弗洛伊德所說的人的兩面性（生命本能與死亡本能）的途徑，這在為報復社會而殘害無辜的個體行為、邪教以及當下被利用的某些正信宗教中也不罕見。

（二）從政治學角度解讀

二戰(zhàn)結束后，形成了以美蘇為首的兩大意識形態(tài)陣營，反帝反殖反霸運動高漲，各國紛紛獨立，民族意識開始覺醒，民粹主義、種族主義抬頭，在爭取相關政治利益上不遺余力；冷戰(zhàn)結束后，很多原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的國家意識形態(tài)真空化，出現(xiàn)了程度不等的信仰危機，加之西方多元化價值觀、自由主義的滲透與泛濫，出于本能的自衛(wèi)反應，紛紛回歸傳統(tǒng)尋找治世良方加以抵制，同時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為博取各自的利益在中東進行了數次的代理人戰(zhàn)爭，這在客觀上無疑會為催生極端主義提供思想和行動的發(fā)酵劑。

（三）從經濟學角度解讀

經濟全球化、世界一體化，某種程度上則是全人類被資本主義綁架、被帝國主義壟斷經營方式劫持，尤其是發(fā)展中國家（其實就是欠發(fā)達國家、與發(fā)達國家相對）每個人如同《摩登時代》里的人物，每天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奔波。正如馬克思在勞動的異化中所描述的。人之為人的尊嚴何在？事實上，這卻是發(fā)展中各國被納入資本主義體系的必然結果，處于產業(yè)鏈的低端，只能源源不斷地輸送原材料、資源、廉價勞動力，斷絕千秋萬代的根基，只換取一時的口中之糧，然而不幸的是隨著信息化、機器人時代的到來，某些人甘心為奴、情愿被殖民的美夢也要破碎了，因為某些反動勢力要磨刀霍霍、卸磨殺驢，消滅所謂的垃圾人口了。極端主義在某些地區(qū)的猖獗之勢，不能不說與這種政治色彩極濃的經濟壓迫有莫大干系，激起了當地生死存亡的憂患意識，反抗成為必然，盡管是帶有病態(tài)的。

（四）從宗教學角度解讀

進入后工業(yè)化時代，科技的日新月異與世俗生活的沖擊給宗教提出了越來越多的挑戰(zhàn)，同時宗教內部存在的由來已久的教派紛爭，對教義理解的差異，在教法上的分歧也給了很容易被極端主義誤讀與利用的基要主義、原教旨主義等以回光返照的機會。然而在現(xiàn)實中、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宗教往往只是匯聚人心、凝聚力量的一面旗幟、一種工具，背后往往交織著復雜的民族、種族、教派的政治、經濟利益，以及由此而孳生的或多或少的極端主義的影子。

（五）從倫理學角度解讀

歷史上極端情感主義曾是現(xiàn)代西方倫理學的一個重要流派，以邏輯實證主義為哲學立場，認為倫理學不是科學而是個人情感的表達，否認了道德的規(guī)范性，本質上是一種無道德主義，該派因被認為是邪惡的而最終被取代，但其產生的根源未除，影響還在，尤其是在西方?，F(xiàn)實中在基因技術、生物技術節(jié)節(jié)勝利的歡呼下，傳統(tǒng)產業(yè)、傳統(tǒng)家庭面臨被解體的風險。丁克、獨身主義給一些國家造成了人口、民族、種族的失衡，使得移民政策成為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而這勢必會加劇人們之間的沖突與對抗，畢竟，融合是一個長期、緩慢而痛苦的過程。

（六）從社會學角度解讀

現(xiàn)代社會一方面給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便捷和安逸，同時卻讓人陷入了一種莫可名狀的嚴重焦慮之中，陷入了一種信仰危機。黑格爾說：“在市民社會中，每個人都以自身為目的，其他一切在他看來都是虛無。”［3］利己的極端主義（極端利己主義）讓社會共同體缺乏歸屬感，找不到安全感，喪失了統(tǒng)一感、整體感，讓市民社會異化、失范，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越來越不和諧，功利化、冷漠化，個體的存在呈現(xiàn)出原子化、空心化、碎片化，生活節(jié)奏加速，人變得越來越身不由己，難以從容不迫、詩意地棲居。這時單向度的人、扁平化的人，就會讓極端越發(fā)地成為一種可能，因為利己是沒有止境的。但物極必反，若不加以約束只會導致自我毀滅。當極端事例是偶發(fā)性個案時，尚可用心理學、犯罪學進行微觀剖析，一旦其突破一定的概率和頻率性質就改變了，就需要社會學、社會心理學的廣泛參與了。

（七）從美學角度解讀

行為藝術中的極端主義是一種對藝術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以其獨特的嘩眾取寵、荒誕不經，把美學選擇和道德判斷推給了受眾，從而扭曲了美學的社會道德教化功能，使得藝術成了一種可有可無、甚至有莫若無的贅疣。這種歇斯底里是一種純粹的宣泄，表達了一種迷茫、混亂與頹廢的思潮，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反動與顛覆，是對現(xiàn)世秩序的不滿和消極抗爭，是對藝術真諦的踐踏和蹂躪。

（八）從生態(tài)學角度解讀

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是萬千世界的一個物種，而人本主義卻因為對人的自私關愛而將人類推到了萬物之靈的位置，其他的一切物種和存在成為人類的手段與被利用的對象，似乎只有透過人的消費才能彰顯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而當環(huán)境惡化、生態(tài)危機的步步緊逼時，末日論甚囂塵上、原教旨主義欲開歷史的倒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禁要問，到底誰才是極端主義的化身？

四、應對極端主義之策

（一）反思人類文明

“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tǒng)治中所創(chuàng)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chuàng)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4］工業(yè)革命以來，人類獲取的物質財富以及獲取物質財富的手段得到了長足進展，并正在日新月異地進展著。但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破壞、不可再生資源的消耗也在同步進行，以至于人類關于“明天會更好”的愿望與實踐正日益變得渺茫，甚至連最基本的生存也舉步維艱了，不信就請看看我們的天空是否還湛藍、水質是否還清澈、空氣是否還新鮮、食品是否還安全。如果人類精疲力竭的累世奮斗沒有提升自身的幸福指數，反而卻危及到自身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就說明人類文明應該進行反思了，否則一味地關注生產力的發(fā)展，忽視人類精神領域的疾患，會不會刺激極端主義的產生，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極端主義呢？而反思的結果必然是文明的轉型，人類文明能否成功轉型則關乎整個人類的新生與衰亡。對于人類文明今后的走向，西方哲學家無論是海德格爾、德里達，還是雅斯貝爾斯、湯因比都從不同視角、理論建構地否定了現(xiàn)存的以“人類中心主義和工具理性主義”［5］為核心的西方文明范式，因為歐美的那種舊文明范式早已陷人類于“求全球性生存于不得”之困境中了。于是自然而然地，在這一轉型進程中，東方文明被寄予厚望，中華民族作為一個早慧的民族因而在人類文明轉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如何實現(xiàn)民族偉大復興與人類文明范式的成功轉型將是一個艱巨光榮又充滿機遇的挑戰(zhàn)。

（二）構建全球倫理

漢斯·昆在其文章《全球倫理宣言》中闡述，世界正陷于一場根本危機（a fundamental crisis），呼吁全球倫理的構建。這里的全球倫理是“最低限度的根本共識”［6］，而不是“一刀切”的倫理觀，更不是美國頂著“自由”、“民主”的濫觴，實則進行文化殖民的所謂“普世價值”。事實上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價值觀、倫理觀是不存在的，即便是到了人類理想的大同社會，差異也會普遍存在。在差異基礎上謀求統(tǒng)一，這正是辯證法的精髓。另一方面相對主義、多元化任其發(fā)展又必然走向虛無主義、利己主義、無政府主義的極端，對此，《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指出，任何人都不能以文化多樣性為借口來損害受國際法保護的人權或者限制其范圍。因而以開放性、生成性的姿態(tài)全面提升全球文化的多樣性、多元性，創(chuàng)設公共對話與交流的語境，抵制話語霸權、力求倫理的全球化與本土化的和諧統(tǒng)一，構建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共生、共享性的全球倫理任重而道遠。

（三）加強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建設，發(fā)揮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引導作用

冷戰(zhàn)結束后，原社會主義（包括伊斯蘭社會主義）國家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信仰危機，以至于有的國家喊出了“不要西方，不要東方，只要伊斯蘭”的口號，政變迭起。主流意識形態(tài)之于國家猶如靈魂之于個人，人沒有了靈魂如同行尸走肉，國家喪失主流意識形態(tài)就會亂象叢生，甚至險象環(huán)生，亡黨亡國也絕不是危言聳聽。前蘇聯(lián)、東歐的前車之鑒雖然與政治腐敗、經濟結構失衡有莫大關系，放松對意識形態(tài)的建設，對宗教、思想文化滲透放松警惕、甚至放任自流恐怕也是一個致命因素。因為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在意識形態(tài)上是對立的，是憑借社會主義意識形態(tài)取得并鞏固政權的，與建立在金錢與資本基礎上的國家政治不可同日而語，從某種程度上說，意識形態(tài)就是社會主義國家政治的生命線。當前黨要加強我國高校意識形態(tài)建設、網絡意識形態(tài)建設，牢牢掌握意識形態(tài)的話語權不僅是應有之義而且是刻不容緩的。

（四）重新審視人類中心主義

人本主義是西方哲學的一貫傳統(tǒng)，即便是在黑暗的中世紀，也沒有放棄過發(fā)揮人在認識上帝和自然方面的主觀能動性。人本主義在本體論層面上的含義就是指人類中心主義，即人類只有統(tǒng)治世界、主宰自然后才能實現(xiàn)其作為人的本質或本性。這一主張雖然相繼遭到了哥白尼、達爾文、弗洛伊德的打擊，海德格爾的消解，但在價值論層面依然有其揮之不去的身影，即便是在馬克思的人本主義中也能窺見一斑，直到被后現(xiàn)代主義的福柯以知識考古學的手法抹去（盡管從未成為主流）。究其根源在于，西方哲學始終沒有“祛昧”，沒有走出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始終認為“他者即地獄”，像是一直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地、堂吉訶德般與周圍世界奮勇抗爭著。相比之下，東方哲學則以其獨有的早慧，把“天人合一”奉為圭臬，“敬天畏地”、“為而不爭”，潛意識中將大自然視為人類真正的父母，人則是大自然之赤子，認為向大自然學習，與大自然和諧相處才是長生久視之道。否則以馬克思主義的觀點，人與自然的對立必然加劇人與人之間的對立，顯然，這已在現(xiàn)代社會中鋪天蓋地的種種危機得以反證。因此，在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跨越中，思維方式是個值得全人類重新審視的問題。

（五）深刻解讀原教旨主義與基要主義

嚴格區(qū)分因教派、民族、種族的政治經濟利益與對教義、教法的分歧而產生的極端主義的不同本質，后者屬于學術范圍、宗教領域，極容易被前者誤讀或利用而成為“灰色地帶”，將后者從原教旨主義或基要主義中剝離出來有利于孤立和打擊極端主義。同時，重視發(fā)揮致力于不斷在世俗與神圣之間尋找平衡的“中道精神”的正能量，不斷完善“中道精神”對各大宗教的深刻解讀，發(fā)掘與發(fā)揮宗教在精神導引方面的積極作用，內化以抵消其可能產生的各種消極因素。因教義、教法的分歧而產生的原教旨主義與基要主義本質上是一種復古思潮，是對于現(xiàn)代化的前途絕望后產生的悲觀應激反應，是一種矯枉過正的思想與行為，在這一點上與后現(xiàn)代主義有相似之處，與對現(xiàn)代化的認識有很大關系，即陷入了一個理論誤區(qū)把現(xiàn)代化等同于西方化，把現(xiàn)代化的危機等同于資本主義的危機，一味固守傳統(tǒng)、拒絕揚棄，堅決抵制現(xiàn)代化。這實際上是否定了人類文明的多樣性以及世界各國人民從各自本國國情實際與民族傳統(tǒng)出發(fā)探索通過不同路徑進行現(xiàn)代化的權利，并罔顧這種現(xiàn)代化的巨大歷史分野已然存在的事實［7］。

（六）發(fā)揚博愛精神

長期以來的“泛突厥主義”，妄圖恢復歷史上曾經存在、早已消亡的突厥民族，形式上看這是一種復古主義思潮，實際上卻有政治、經濟利益的爭奪，大國博弈的因素也摻雜其中。但該思潮在理論上是站不住腳的，實踐中也是注定會失敗的，否則英、美與澳以及歐盟各國之間早就統(tǒng)一了。可見，語言與信仰并非是構建主權國家的決定性因素，搞分裂、鬧獨立也是違背歷史潮流的。因此在人際、族際（包括種族和民族）交往日益密切，人類融合成為大勢所趨的背景下，發(fā)揚博愛精神就顯得尤為必要了，世界因愛而生生不息，只有愛才能把不同種族、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地域的人緊密團結在一起。發(fā)揚仁民愛物、利樂有情的精神，同時需要克服狹隘的種族主義、民粹主義等褊狹執(zhí)拗又自大而愚昧的劣根性，需要從人類學、社會學、民族學、宗教學等交叉學科的角度來闡釋人類的歷史聯(lián)系與共性，而不是放大異質與分歧。從而激發(fā)每個人的博愛意識與發(fā)自內心的歷史責任感，因為這是確保人與自然和諧、世界長久和平與正義的根本，否則僅憑權力、法律和公約的強制力是捉襟見肘的，因為前者是正后者不可或缺的底蘊與支撐。

［1］朱繼東．反對“洋八股”已成當務之急［N］．人民網理論，2014－8－8．

［2］李興華．宗教極端主義研究概要［J］．西北民族研究，2002（4）：76．

［3］［德］黑格爾．法哲學原理［M］．范楊，張啟泰，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1：231．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6．

［5］張涵．從文明范式看人類文明轉型與中華文明復興［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6）：102．

［6］［瑞士］漢斯·昆．全球倫理——世界宗教議會宣言［M］．何光滬，譯，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7：26．

［7］劉賓．現(xiàn)代文化與新疆現(xiàn)代化［A］．高建龍，木拉提·黑尼亞提，周麗．新疆文化發(fā)展報告：2010－2013［C］．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14：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