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智能硬件的“頭腦風暴”

李北辰

不夸張地說，作為一個欲求無限的物種，人類對自己大腦的認知能力從來就未滿足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些形容腦力驚人的詞匯早已成為古人對“變種人”的無限期許，哪怕在當代也仍然如此，《超體》中“人類大腦只開發(fā)了10%”也作為一個精細的謠言在民間流傳多年——嗯，通過外力來鍛煉、改造甚至升級人類大腦，這個欲念可謂延綿不絕，而當它來到可穿戴時代，自然也會演化成一場智能硬件的“頭腦風暴”。

不久之前，由深圳宏智力開發(fā)的一款名為BrainLink Lite的腦電波智能頭帶在淘寶眾籌成功，其賣點堪稱好萊塢科幻大片里的慣用寵兒：“意念力移動”——當然，移動的肯定不是實體啦。

簡單來說，BrainLink是一款能檢測出人類腦電波，且可以與手機等移動端連接的智能頭帶：戴在前額上的傳感器可測量大腦額葉產生的腦電波，從而了解一些簡單的心理狀態(tài)，如緊張、焦慮、專注或者放松。用戶同時可配合專用的APP，通過主動專注或放松冥想來改變腦波變化，實現(xiàn)所謂的“意念操作”，譬如用“念力”控制游戲里的螞蟻移動，或者讓杯子飄起來。

另外，健康類APP可以幫助大腦做“瑜伽”，同時記錄腦電波數據，分析并反饋冥想效果。譬如其主打應用“禪定花園”，鼓勵用戶每天進行冥想訓練，腦波越“禪定”，花園里的植物就越茂盛——事實上，相比其他腦波穿戴設備，BrainLink的優(yōu)勢也是這些軟件。

創(chuàng)始人呂力超向《時間線》表示：“BrainLink應該是目前市面上能買到的應用最豐富的腦電波產品。我們團隊已經推出20余款免費的官方APP，而且數目正不斷增加中。同時我們也有一批腦電波愛好者和創(chuàng)客開發(fā)者，初步形成一個第三方開發(fā)者社區(qū)，會為用戶開發(fā)更多好玩有用的APP?！?/p>

在人類自我量化這條路上，如果說智能手表和手環(huán)檢測的是相對外在的運動數據，那么包括BrainLink在內的智能頭帶則試圖往更深處挖一挖，看看人類大腦平時都在忙些啥。不過，單從技術本身而言，腦電波檢測可算得上前輩了。早在上世紀20年代，人類就首次記錄下TA腦電圖（EEG），并且發(fā)現(xiàn)腦電波會隨著大腦不同狀態(tài)產生規(guī)律性的頻率變化。

具體而言，在大腦放松狀態(tài)時，腦波頻率以8至13Hz為主，命名為Alpha波；專注狀態(tài)時，頻率會增至13至30Hz的Beta波（還有其他頻段）。包括BrainLink以及不久前在騰訊wE大會上萌翻全場的Necomimi在內的大多數腦波穿戴設備，都是基于以上的腦波頻段原理，只不過由于傳感器、芯片、微機電等技術的飛躍，原本只在醫(yī)療或者軍事領域應用的腦波設備變得更小、更便宜了，從而打開了腦電波民用化的新格局，也讓腦波設備在科學界和創(chuàng)客圈都備受追捧。

但有些遺憾的是，由于人類對于大腦運作原理的無知，至少在現(xiàn)階段，無論是國內的BrainLink還是國外的MindFlex、Necomimi或Muse，它們的檢測技術大多只是將腦電波的幾種簡單狀態(tài)對應到幾種簡單命令上。換句話說，設備采集的只是腦電強度，而非腦電“內容”。

或許正因如此，目前民用腦波可穿戴設備大多停留在游戲和教育等領域，離真正的大眾消費品還很遠（不過想想智能手表都還有待普及，也不能要求腦波設備太多……）。呂力超也向《時間線》表示，在各種炫酷的人機交互方式之中，腦電波一定占有一席之地，但不是現(xiàn)在。

“個人認為，腦電波一定是最有想象空間且能解放雙手的人機交互方式。但現(xiàn)階段，就操控精度、體驗和效率而言，民用腦電波可穿戴還不足以替代鼠標和觸控屏。除非是剛性需求，比如殘障人士的人機交互。因此，我們現(xiàn)階段還是將BrainLink定位于娛樂、健康和教育領域，不涉及人機交互?！辈贿^當談及未來腦電波設備的應用場景時，呂力超也補充道：“只要是和人類大腦相關的社會活動，都可以成為腦電波可穿戴設備的應用場景。睡眠、運動、疲勞檢測等，都是未來我們將要涉足的方向——當然，智能家居也包括在內，例如燈光、音樂能根據大腦狀態(tài)調節(jié)，讓房子‘讀懂你的情緒?！?/p>

嗯，聽起來還蠻酷的，畢竟這樣人類就可以更加隨意地處理人與機器的關系了。不妨想象一下，倘若真有一天，人類揭開大腦之謎、實現(xiàn)了對大腦“內容”的采集，那么如今還處于初級階段的腦電波可穿戴設備一定會擁有一個榮耀與謾罵齊飛的未來。作為從業(yè)者，呂力超就有這樣的擔心：“關于思維信息的私隱和泄漏問題將成為社會各界的主要爭議?？萍嫉陌l(fā)展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戰(zhàn)人類社會的道德底線。假設這一天到來，也許你就要對大腦‘加密保護了?！?/p>

夠科幻了吧？這很容易令人聯(lián)想到《三體》中的情形：在三體文明中，每個三體人的任何想法，都可以通過極強的腦電波傳遍整個三體文明，所以三體人就特別不理解地球人——當有朝一日，技術發(fā)展到可以僅憑個人力量就能毀滅整個文明時，如果出現(xiàn)一個反社會型人格的恐怖分子，又沒人知道他的想法，那地球豈不很危險？

好吧，看來這場關于智能硬件的“頭腦風暴”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