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學之道與向善之心：傳統(tǒng)學習觀的倫理意蘊

丁恒星，馬田媛

（中國礦業(yè)大學 文學與法政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中國古代思想家對學習之道極為重視，在一些經(jīng)典著作中，他們對學習的價值、內(nèi)容、方法等相關(guān)內(nèi)容進行了深刻闡釋，構(gòu)建了以“學習”為核心的道德生成話語體系?！墩撜Z》以《學而》為首章，指出學習是為“仁”的快樂之事；《孟子》首篇《勸學》以“學不可以已”為中心，指明了學習的方向；《大學》《學記》全篇都圍繞學習展開論述。先秦之后，知名學者也都對學習進行過系統(tǒng)論述，如楊雄的《法言·學行》、王充的《論衡·事實知篇》、司馬光的《迂書·學要》、朱熹的《讀書法》、薛瑄的《讀書錄》、王守仁的《傳習錄》等。學習之所以受到古代賢哲們的重視，是因為“學問，無賢愚，無小大，無貴賤，自是人合理會底事”（《朱子語類》卷一一六）。他們所提倡的學習觀，具有超越時空的價值。面對物化世界的煩囂，通過學習來實現(xiàn)自我超越、點亮人性靈，是我們增強文化自信、實現(xiàn)文化自覺、重構(gòu)精神家園的必由之路。

一、學習是人德性存在的標志

人是社會關(guān)系的產(chǎn)物。人如果不想失其社會性本質(zhì)，就必須通過學習來改變自身。“學習將生活世界的最基本現(xiàn)象的開放提升到自覺的層次，從而使得這些現(xiàn)象的開放本身也成為人性開放自身的方式。”[1]初生之人，動物性居多，族群意識還未開啟，是非對錯處于混沌狀態(tài)，弗洛伊德稱之為本我階段；隨著年齡增長，人的道德主體意識逐漸得以發(fā)展，自我存在狀態(tài)也發(fā)生分化，有的人成為君子、賢人或圣人，有的人則成為小人。為什么會有這種區(qū)別呢？孔子說：“性相近，習相遠也。”（《論語·陽貨》）天賦如同自然花木，要靠學習來修剪，學習使人有了區(qū)分。對人的一生來說，學習是其存在的狀態(tài)和標志，就像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覺一樣自然。離開學習，人的存在將毫無意義，甚至還不如物的利他性，正如王應(yīng)麟在《三字經(jīng)》中所說：“犬守夜，雞司晨，茍不學，曷為人？蠶吐絲，蜂釀蜜，人不學，不如物?！奔偃缫粋€人生下來，就被隔離起來，不讓其學習，最終結(jié)果會是怎樣的呢？前些年媒體報道的“狼孩”“豬孩”事件正是如此，與社會隔離，從而失去了社會性，他們連人類的語言都不會說。這就是“學者，所以修性也。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學則正，否則邪?！保ā斗ㄑ浴W行》）

學習是點亮人性的基本方法，不學習就不知為人之道。何為為人之道？淺層次上來看，“人之所以為人者，非特以二足而無毛也，以其有辨也”，“夫禽獸有父子而無父子之親，有牝牡而無男女之別。故人道莫不有辨”（《荀子·非相》）。人類通過文化傳承創(chuàng)新獲得了理性認知和基本道德判斷力，但僅僅知道“辨”，還不能彰顯人的可貴之處?？鬃诱J為：“仁者，人也?！比说目少F之處是具有仁心，這種仁心是人對類意識的自我覺解，是善的弘揚，包含了愛與付出。在孔子看來，人類只有通過學習才能實現(xiàn)以“仁”為核心的道德澄明，正如他所說：“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保ā墩撜Z·陽貨》）仁、知、信、直、勇、剛是人的六種美德，但不經(jīng)過學習就不明其義，在實踐中就會走向它們的反面，即愚、蕩、賊、絞、亂、狂。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學習本身就包含著倫理化的傾向。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保ā墩撜Z·學而》）如果一個人能夠追崇賢德、孝敬父母、盡力事君、信以交友，那么即便沒有學習，我也一定認為他學習了。為什么會有這種判斷呢？是因為這些事情本身就是對善的弘揚，是學習的真正目的，人們就是要通過學習獲得這些道德體悟并在生活中盡力踐行。一個人若沒有先學知識，卻身體力行了善，難道不也是實現(xiàn)了學習的目標嗎？在中國傳統(tǒng)的學習觀中，無論是小學的禮、樂、射、御、書、數(shù)，還是大學的《詩》《書》《禮》《樂》《易》《春秋》，都包含著技藝和道德的內(nèi)容，并且道德教化更為重要。這些德性內(nèi)容在學習中如指路明燈，具有價值導向作用。

“君子學以致其道”（《論語·子張》）。君子之學是給人生低俗欲望做減法，為人性向善做加法，否則，“學無益也，如質(zhì)何”（《法言·學行》）。在中國歷史上，善道之學一直是傳統(tǒng)學習觀的核心，功利化學習觀一直受到批判。諸如楊朱的“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的私己之學，更因缺乏基本的社會情懷而被作為反面教材不斷受到批判。針對簡單的為利之學，西漢名家楊雄說：“或曰：‘書與經(jīng)同，而世不尚，治之可乎？’曰：‘可?！蛉藛栃υ唬骸氁园l(fā)策決科。’曰：‘大人之學也，為道，小人之學也，為利。子為道乎？為利乎？’”（《法言·學行》）楊雄認為“發(fā)策決科”并非真正的讀書目的，大人之學，當為道義，而非逐利。經(jīng)過奮力學習，成圣成儒如孔孟、程朱、陸王者固然是少數(shù)，但他們恰具標桿意義，為我們提供了為學的方向，讓我們在自己身上切要處下功夫，以“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禮記·中庸》）的精神去學習，終身不改，沒而后止。

向善之學基于道德傾向和實現(xiàn)人生的正向價值而使人生具有意義感。那么對于這種意義感，為學者又是什么樣的心理狀態(tài)呢？《論語》首章第一句說：“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道出了為學的情感體驗——學習并經(jīng)常實踐是件快樂的事情。接下來又指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有共同學習愛好的朋友在一起切磋不也是快樂的事情嗎？這里為什么說學習是快樂的事情呢？因為學習可以讓我們找到人生方向，在提高個人心性修養(yǎng)的同時，使人獲得道德自由。學習固然要經(jīng)歷一些磨難，但對通過學習鍛煉心智所達到的對世界的認識和心靈自我澄明的體悟是其他人難以感受的快樂,正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論語·雍也》）。因此，孔子對學習完全持肯定的態(tài)度，對其中的幸福和快樂稱贊不已，即便簞食瓢飲也樂在其中。荀子在《勸學》中也說：“君子之學也，以美其身也，小人之學也，以為禽犢。”這里“以美其身”是指君子之學使人顯得有涵養(yǎng)有道德。學而美其身，何不樂哉？

二、學習指引著向善之心的生成路徑

為學之道顯示了人的崇高精神追求，人通過學習獲得辨識善惡觀念的“智”性，在此基礎(chǔ)上不斷修煉心性，向善回歸，最終由內(nèi)圣開出外王，實現(xiàn)人生的超越。那么這是如何做到的呢？孔子的方法是：“誦書讀書，與古人居；讀書誦書，與古人謀。”（《孔子集語》）《道德經(jīng)》為我們提供的路徑是“為學日益，為道日損”；《中庸》為我們提供的思路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等，仁智各現(xiàn)。這些學習方法是學人的治學心得，其共同點是注重發(fā)揮為學者的主體精神，在正確方向的引導下，通過對知識的消化、參悟、理解，形成與社會所提倡的道德價值相一致的心理積淀,生發(fā)出向上向善的動力機制。這種動力機制就先哲們的總體論述來看，以下三方面必不可少：

首先，為學由立志固其根本。立志是道德人格確立的前提，是個體對自我社會性發(fā)展的理性辨識，因此古代思想家都很重視立志，把立志作為治學第一步。諸葛亮說：“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誡子書》）孔子十又五志于學，畢其一生，終成圣人?！皩W不立志，如植木無根，生意將無從發(fā)端矣。自古及今，有志而無成者則有之，未有無志而能有成者也。”（《王陽明全集》卷二十七《寄張世文》）這里指出了立志是學業(yè)有成的前提。傳統(tǒng)文化中，學者們提倡不僅要立志，還須對志向本身進行辨識。因為“志乎義，則所習者必在于義，所習在義，斯喻于義矣。志乎利，則所習者必在于利，所習在利，斯喻于利矣。故學者之志不可不辨也”（《陸九淵集》卷二十三《白鹿洞書院論語講義》）。古之學者都強調(diào)要立大志，若志向不大，不僅不能使自己獲得超越物欲的快樂，相反還會出現(xiàn)“有思慮苦而志氣倦怠者，有憚其難而止者”（《二程集·河南程氏遺書》卷十八）。因此，立大志而堅持不懈是做大學問的根本。王充在《論衡·別通篇》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情，說孔子病危，商瞿占卜得到的結(jié)論是，孔子在午時去世?？鬃诱f，拿書來，從現(xiàn)在到中午這段時間干什么呢？就讀書吧。王充說，孔子好學，至死不休，不以臨死之故，棄忘道藝，其為百世之圣，師法祖修?？鬃右云渲緦W之道感染了后學，所以才有了握錐投斧、照雪聚螢、鋤則帶經(jīng)、牧則編簡的勵志故事。

其次，為學由存養(yǎng)內(nèi)化于心。存養(yǎng)之說最早出于孟子“存其心、養(yǎng)其性”的提法[2]。孟子認為存養(yǎng)是保養(yǎng)人的德性意識的重要途徑，涵養(yǎng)道德意識是使我們具有良知善心的依據(jù)，有了良知善心，我們才能獲得心靈上的自由，才能實現(xiàn)天、地、人三才的統(tǒng)一。學習喚醒人的善的靈性，通過什么來體現(xiàn)的呢？孟子認為：“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孟子·告子上》）心是感受人成長變化的地方，學習的效果要由心來反映。因此，為學須治心，“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孟子·告子上》）。王陽明說：“存心養(yǎng)性之外，無別學也?！保ā锻蹶柮魅肪砦濉杜c席元山》）為學之道沒有其它的目的，只是把放逐了的善良之心找回而已。因此，心靈能否得治便成為學是否有效的衡量標準。司馬光說：“學者所以求治心也。學雖多而心不治，安以學為？”（《迂書·學要》）人若不治心，學的越多，可能越有害處；如果為學專營私利，失去了德性向度，善意從何而生？但人作為社會關(guān)系的產(chǎn)物，生存于蕓蕓眾生中，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求其心治何其難也！“甘泉子曰：‘久放之心，其猶諸狂馬也歟！御之而已。始而逸，久而馴?！保ā墩扛嗜壬募肪砣队赫Z》）如何馴服狂馬之心呢？荀子認為：“君子養(yǎng)心莫善于誠，致誠則無它事矣，唯仁之為守，唯義之為行。”（《荀子·不茍》）這和《大學》上所說的欲正其心先誠其意，欲誠其意先致其知是一個道理。宋明理學特別強調(diào)讀書需用心自省。朱熹說：“讀書不可只專就紙上求理義，須反來就自家身上推究?！保ā吨熳诱Z類》卷十一）。薛瑄也提醒：“讀書至圣賢言不善處，則必自省曰：吾得無有此不善乎？有不善，則速改之，毋使一毫與圣賢所言之不善有相似焉?！保ā蹲x書錄》卷一）

再次，為學由力行實現(xiàn)價值。學到什么程度算是對心性修養(yǎng)有所影響，對人有改變呢？荀子認為“學至于行而止矣”（《荀子·儒效》），把道德理想變成道德行為和道德實踐，才是學習應(yīng)該達到的境界。古之學者把“行”與“學、問、思、辨”并列為“五事”。實際上，力行是五事之中最為困難的事情?！蹲髠鳌分姓f：“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薄豆盼纳袝芬苍疲骸爸似D，行之惟艱。”力行雖難，但十分重要，它是把個人之學轉(zhuǎn)化為社會之善的根本，歷代學者都極為看重它。相對于知“由外向內(nèi)”的傳輸，行則兼有“內(nèi)外交流”的意義，因此，古代思想家對知與行孰先孰后、孰輕孰重進行了長期辯論。荀子說：“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保ā盾髯印と逍А罚┲祆鋭t指出：“知、行常相須，如目無足不行，足無目不見。論先后，知為先；論輕重，行為重。”（《朱子語類》卷九）直到明代王守仁才明確提出“知行合一”論。他認為將知與行分作兩件事情去做是錯誤的，“待知得真了方去做行的工夫，故遂終身不行，亦遂終身不知。此不是小疼痛，其來已非一日矣。某今說個知行合一，正是對病的藥”（《傳習錄上》）。學習與力行相輔相成，學習的過程也是力行的過程，力行的過程也是學習的過程。從學習目的來看，力行更有價值，也更有意義，因此楊雄把行動認為是一種值得肯定的德性，他說：“為之而行，動之而光者，其德乎！”（《法言·問神》）

三、傳統(tǒng)學習觀的當代價值

千百年來，中國人就沿著學習、修行、為善的道路發(fā)展著。通過學習，成為圣人，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人生信仰。這種向善之道的學習觀影響了中國幾千年，成為傳統(tǒng)文化心理結(jié)構(gòu)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這種傳統(tǒng)學習觀在近代遭遇了危機。因為傳統(tǒng)學習觀體現(xiàn)出來的價值是追求德性、倡導和諧、與人為善，不具有侵略性。這與西方價值觀發(fā)生了尖銳沖突。面對西方列強的霸道，我們在惶恐不安中先學西方的器物，再學西方的制度，最后學習西方的文化。但在學習時，我們沒有處理好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關(guān)系。傳統(tǒng)的學習話語體系被理性主義格式化了，學習由純粹善的生成變成了精細分工的利誘，其深層價值意義失卻了。今天我們所感同身受的理想淡化、道德滑坡、秩序混亂正緣于此。在充滿欲望的市場經(jīng)濟中，在娛樂至死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如何使學習由形而下的功用變成形而上的風尚，是我們重建生活意義的關(guān)鍵，也是我們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路徑。

首先，要重申以德為先的價值導向?！吧崞渎范ビ?，放其心而不知求?！保ā睹献印じ孀由稀罚┬臒o所安處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共相。很多人整天在忙碌中追逐，當?shù)玫搅说臅r候，才發(fā)現(xiàn)物質(zhì)條件的多寡與心靈的安頓并不具有必然正向關(guān)系，并且擁有的越多，似乎離自己的初心越遠。在這個問題上，西方人也是苦惱不堪。處于后現(xiàn)代的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真諦，認為優(yōu)秀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是應(yīng)對后現(xiàn)代精神貧困的重要資源。而身處其中的我們卻坐在豐富的精神財富上茫然失措。我們應(yīng)如何在煩囂中尋找心靈的棲息之地？對傳統(tǒng)學習觀的重新認識并開拓創(chuàng)新正是解決這個問題的關(guān)鍵。“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边@是《大學》所說的三綱。為達“三綱”所設(shè)定的八目，落腳點在格物致知，即研究事物得到知識。學習，既是向善的條件，也是向善的起點。通過學習，可以實現(xiàn)對道德知識的感悟，實現(xiàn)對社會核心價值觀的理解與認同。當然，今天完全脫離時代條件來照抄照搬中國傳統(tǒng)學習觀顯然不合時宜，但時時處處把物質(zhì)利益作為學習的首要目的，也是違背學習規(guī)律的。單純的知識訓練變成了人才選拔的核心條件，這正是學習異化和功利化的癥候所在。因此，對傳統(tǒng)學習價值的皈依與倡導是今天解決人才培養(yǎng)質(zhì)量的關(guān)鍵，更是營造清朗社會風氣的重要突破點。

其次，要弘揚持之以恒的學習精神。學如登山，始其易處，莫不闊步，及至難處，更需仰之彌高，鉆之彌艱。學習精神首先是志學的追求。古代學者都把立志當作為學之基址，認為“無志則不能學，不學則不知道。故所以致道者在乎學，所以為學者在乎志”（《陸九淵集》卷二十一《論語說》）。今天我們處在物質(zhì)條件極為豐富的時代，但這些優(yōu)越的物質(zhì)也有可能成為消磨我們意志力的外在條件，因此，為善學而立大志在今天絲毫沒有過時。其次，要淡泊明志，抵得住外界誘惑。學者須“如地之安靜不動，然后可以載物，生長以出萬物；若今學者之心出入無時，記得時存，記不得時即休，如此道義從何而生”（《張載集·經(jīng)學理窟·氣質(zhì)》）。因此，“學者為學，未問真知與力行，且要收拾此心，令有個頓放處。若收斂都在義理上安頓，無許多胡思亂想，則久久自于物欲上輕，于義理上重”（《朱子語類》卷十二）。再次，要勤于學習。隨著科學技術(shù)的迅猛發(fā)展，海量的信息把我們帶入了大數(shù)據(jù)時代，“有人研究過，18世紀以前，知識更新速度為90年左右翻一番；20世紀90年代以來，知識更新加速到3至5年翻一番。近50年來，人類社會創(chuàng)造的知識比過去3 000年的總和還要多。”[3]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情，從時間和精力投入上都是巨大的，我們要利用各種學習載體，發(fā)揚習近平同志所說的擠勁、韌勁、鉆勁，在學習的世界里樂以忘憂、陶冶情操、向上向善。

再次，通過力行以知識服務(wù)社會。前已述及，學習并不僅僅是知識的獲得，更重要的是化知識為德行。這里的德行不僅是涵養(yǎng)崇高的品質(zhì)，生成社會良心的高地，更重要的是用自己的修養(yǎng)和學識服務(wù)社會，為社會創(chuàng)造價值，增加正能量。在古代學者看來，真正大學問是德性統(tǒng)領(lǐng)之學、立身處世之學、知行合一之學、感恩回報之學，那些為后世所傳誦的“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等名言警句之所以具有超越時空的價值，就是因為它們具有旗幟鮮明的精神內(nèi)涵。中國傳統(tǒng)知識分子的這種風骨深刻影響著后學，比如甲午海戰(zhàn)中的丁汝昌、劉步蟾等，民國時期的朱自清、聞一多等，新中國的錢學森、鄧稼先等，他們學有所成，并以其高貴的品格和卓越的功績成為我們學習的榜樣。大道之學，就是服務(wù)社會和人民，它是學者的情懷和擔當，因而也是學習的主流價值。今天，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上，學習不應(yīng)單純分科，而應(yīng)堅持立德樹人、以德為先，使為學者堅定理想信念，追求高尚情操，傳承優(yōu)秀傳統(tǒng)，弘揚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奉獻中實現(xiàn)人生價值。

“人才有高下，知物由學，學之乃知，不問不識?！保ā墩摵狻な聦嵵罚W習是對人類知識的傳承，是對健全人格的追求，是對真善美的體悟。通過學習，人類智性得到了拓展，生存精神境界得到了極大提升。但在時空轉(zhuǎn)換中，我們面臨著知識大爆炸、心靈如亂麻、道德很弱化的窘境。在這樣的背景下，深入研究中國傳統(tǒng)學習之道，并對其精華進行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應(yīng)是我們今天立志為學、匡正學風、倡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起點。我們要志學而不竭、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怠，在知識滋養(yǎng)中使人性得到頓悟和升華，以此克服生命的有限，療治心靈的惶恐不安，達致道德自由，使善通達于社會。這就是中國傳統(tǒng)學習觀給我們的重大啟迪。

[1]陳赟.“學而時習之”與《論語》的開端[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2012（3）：102-110.

[2]羅國杰，主編.中國傳統(tǒng)道德：簡編本[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2∶213.

[3]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