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媒介時代的審美教育

胡友峰(溫州大學人文學院，浙江溫州　32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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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媒介時代的審美教育

胡友峰
(溫州大學人文學院，浙江溫州325035)

摘要：由于電子媒介時代“視覺文化”的轉向以及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興起，審美呈現(xiàn)出泛化和異化的現(xiàn)象，從而導致審美正義的缺失。在這種情況下，審美成為一種快感享受，而不是精神享受，因而審美教育在電子媒介時代勢在必行。蔡元培的美育思想對我們今天實施審美教育，意義重大。

關鍵詞：電子媒介；審美教育；蔡元培

消費社會的來臨以及電子媒介的興起，是當今時代的兩個重要特征。消費社會是人類社會在進入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由于物品的極大豐富而形成的一種以“消費”為主導的社會形態(tài)，在消費社會語境下，社會重心已經(jīng)從傳統(tǒng)的生產(chǎn)性范式轉型為消費性范式。法國社會學家讓?鮑德里亞從符號學的視角對這種轉型進行了細致的分析，他認為：“關于消費的一切意識形態(tài)都想讓我們相信我們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新紀元，一場決定性的人文‘革命’把痛苦而英雄的生產(chǎn)年代與舒適的消費年代劃分開來了，這個年代終于能夠正視人及其欲望?！盵1]在這一范式轉型過程中，電子媒介迅猛發(fā)展，信息傳遞的速度加快，文化符號的生產(chǎn)更加便利，消費的“符號化”傾向明顯，文化與經(jīng)濟之間日益交融。這是一個以消費而不是以生產(chǎn)為中心的時代，這是一個去除產(chǎn)品的使用價值而增加其文化價值的時代。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欲望和身體快感得到了強化，消費文化和視覺文化成為這個時代的主導性文化特征。而消費文化的特點就是文化的商品化與商品的文化化。文化成為消費的一個重要特征，必然會使審美走向非道德的誤區(qū)，導致審美正義的缺失，而最終會消解審美本身所具有的內涵。因此，我們必須呼吁電子媒介時代審美教育的重要性，抵制審美日益趨向形式化的癥候。為了抵御審美的形式化和非道德化，我們必須開展有效對應的審美教育，來幫助人們建立起一種具有積極意義的審美觀，擺脫一些文化商品化的負面效應，使得人們達到理性觀念和藝術精神的和諧統(tǒng)一。

一、電子媒介時代文化的“視覺轉向”與“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興起

電子媒介時代文化的一個重要的特征就是“視覺文化”的興起。最早提出“視覺文化”這一概念的是匈牙利的電影理論家巴拉茲，而海德格爾在《世界圖像時代》一文中對世界已經(jīng)進入圖像時代進行了哲學上的闡釋，“新時代最本質的特征就是世界變成了圖像。世界在‘人’面前成為了表征。在古典時代事情正好相反，‘人’是被觀看的對象。簡單來說，諸神和上帝曾經(jīng)在凝視著我們，而我們也感覺到他的凝視?，F(xiàn)在，是我們在觀看世界，我們將世界理解為我們可以看到的東西?！雹俎D引自: 吳靖. 文化現(xiàn)代性的視覺表達: 觀看、凝視與對視[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9: 1.海德格爾認為，在“世界圖像時代”，圖像是了解世界的一種方式，圖像揭示了存在者之存在的本源性和本體地位，當然，海德格爾所揭示的“圖像”還是工業(yè)社會所生產(chǎn)的圖像。在消費社會的語境中提出商品圖像內蘊的是法國思想家德波，他明確提出了“景象社會”的理論，這可以看作是電子媒介時代“視覺文化”理論的開端。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人們對文化的“視覺轉向”的認識越來越明晰：我們與世界的關系主要是以“視覺”為紐帶而建立起來，而不是依靠別的什么感官，這樣，“視覺性”成為了電子媒介時代文化所關注的焦點和核心，視覺文化成為我們了解電子媒介時代文化與意識的一個必由之路。通過對視覺文化的關注，我們可以厘清電子媒介時代文化的展開過程及其文化的機制和紋理。那么，視覺文化究竟具有那些重要特征呢？首先，視覺文化是一種以“圖像”為主導的大眾文化。電子技術的迅猛發(fā)展為視覺文化的發(fā)展提供了技術支持，圖像制作技術的簡化讓我們的生活被“圖像”所包圍。當前，圖像已經(jīng)滲入到我們生活的各個方面，工作，學習，家庭……說到底，在當今社會，人們已經(jīng)無法將電子技術所制作的“圖像”從社會整體中剝離開來?？梢哉f，一個人如果離開了電子媒介，離開了“圖像”世界，就如同離開了當今社會。今天我們就生活在圖像世界里。電子媒介時代的文化就是一種以“圖像”生產(chǎn)與消費為中心的大眾文化，在視覺文化的運行機制中，起主要作用的不是文化傳播的內容，而是文化傳播的媒介，因而媒介在文化傳承中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其次，視覺文化是一種消費文化。視覺文化作為電子媒介時代的一種大眾文化，具有消費性的特點。這種消費性表現(xiàn)在文化通過視覺化的生產(chǎn)方式刺激人們的觀看欲望和購買欲望，因而，制造視覺形象成為消費文化生產(chǎn)的內在邏輯，從這個層面來看，視覺文化的圖像化與消費性具有統(tǒng)一性。如果說，視覺文化生產(chǎn)的圖像化是其消費性的生產(chǎn)環(huán)節(jié)，那么，視覺文化能夠真正“被消費”則得益于視覺文化的“娛樂性”，也就是說，視覺文化通過娛樂性的方式征服消費者，讓消費者在“娛樂致死”的狀態(tài)下消費媒介文化所制造的視覺形象。英國學者施羅德認為：“視覺消費是以注意為核心的體驗經(jīng)濟的核心要素。我們生活在一個數(shù)字化的電子世界上，它以想象力為基礎，旨在抓住人們的眼球，建立品牌，創(chuàng)造心理上的共享共知，設計出成功的產(chǎn)品和服務。”②轉引自: 周憲. 視覺文化的轉向[M].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8: 108.可以看出，視覺消費的核心在于注意力經(jīng)濟和對眼球的吸引，吸引消費者去消費各種商品，視覺形象充斥著整個社會，這時的視覺形象與海德格爾所提及的世界圖像時代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含義了，電子媒介時代的視覺形象已經(jīng)成為消費的對象，而海德格爾的圖像是一種對世界的認知方式，這種轉變的原因在于電子媒介的興起，視覺文化已經(jīng)成為一種消費文化。

文化的視覺轉向給審美帶來了巨大的影響，這種影響與視覺文化的消費性和大眾化密切相關。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興起是視覺文化在審美領域里的表征。日常生活審美化呈現(xiàn)為審美的泛化和審美的異化這兩種范式。前者在大眾視域里抹平了一切界限，在各種各樣的大眾文化中導致對審美精英化的消極解構，公平、民主似乎也隨之兌現(xiàn)。后者在精英審美主義者視域里無疑被剝去了昔日審美活動中崇高而神圣的光環(huán)，其導致精英主義者審美與生俱來的權威遭致解構或削弱；說穿了，更是對精英知識分子本身地位和權威的削弱以至解構，因而當前在中國，其意義并非完全是否定的。而該理論表現(xiàn)在美學、文藝學領域就是“在今天，審美活動已經(jīng)超出所謂純藝術/文學的范圍。占據(jù)大眾文化生活中心的已經(jīng)不是小說、詩歌、散文、戲劇、繪畫、雕塑等經(jīng)典的藝術門類，而是一些新興的泛審美/藝術門類，或審美、藝術活動，如廣告、流行歌曲、時裝、電視連續(xù)劇、居室裝修等，藝術活動的場所也已經(jīng)遠遠溢出與大眾的日常生活嚴重隔離的高雅藝術場館，深入到日常生活空間?？梢哉f，今天的審美/藝術活動更多地發(fā)生在城市廣場、購物中心、超級市場、街心花園等與其他社會活動沒有嚴格界限的社會空間和生活場所，在這些場所中，文化活動、審美活動、商業(yè)活動、社交活動之間不存在嚴格界限?！盵2]也就是說，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就是要消解傳統(tǒng)的精英主義美學思想，促進審美進入日常生活領域，“它的性質就是企圖以大眾文化、消費文化來取代審美文化”[3]，它在美學、文藝學領域的主要表征則在于對人文精神的消解，讓消費文化進入正統(tǒng)的審美文化之中。

日常生活審美化對人文精神的消解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日常生活審美化使雅俗文化的區(qū)分喪失意義。雅的文化為了表示自己“親民”的姿態(tài)，主動紆尊降貴；俗的文化也在當今時代的懷舊情境下披上了精英的外套，在技術的包裝下翩然走上文化的T形臺。其背后的動力更多的是商業(yè)化原則在操縱；雅俗文化不但喪失了彼此曾經(jīng)有過的界限，也在物欲化的世界里喪失了各自的主體性。

其次，因為主體性的喪失，所謂日常生活審美化對感性解放的功勞就要打折驗收了。主體感性的解放在此并不意味著他們在藝術審美能力上的真正提升。如今，管理者或經(jīng)營者們在博物館、畫廊以及圖書館等高雅文化場所的旁邊設置了咖啡屋或其他娛樂設施，試圖讓人們在享受審美文化的同時也獲得感性的娛樂，或者說后者的娛樂是對感性的解放，有助于對前者的接受或審美。這其實是把成人當兒童的優(yōu)越心態(tài)在作怪，并沒有從心底認同平等，只不過是把文化審美等調制成牛奶、咖啡等容易消化的快餐食品直接輸入到大眾頭腦中罷了。就像有人諷刺余秋雨的文化散文，說其成功之處就在于他能把文化調制成精美的咖啡或牛奶，在人生的苦旅中享受文化的憂愁，發(fā)思古之幽情。這仍然是平等背后的不平等。實際上，在生活世界中追求絕對平等的渴求或允諾是騙人的神話。

由此我們自然可以推論出，日常生活審美化對人文精神消解的最后一個癥候式表現(xiàn)，即從文化領域看，高層文化或高雅文化也與現(xiàn)實同一起來。高層文化本來與現(xiàn)實相疏遠、相脫離，而這種疏遠化的特征正是高層文化能夠保存與現(xiàn)實不同的另一個向度的關鍵所在，同時也是高層文化超越現(xiàn)實向度的體現(xiàn)，即任何高層文化總有理想的向度。確實，高層文化過去總是與社會現(xiàn)實相矛盾，而且只是具有特權的少數(shù)人（即精英知識分子）才能享受它的樂趣，描繪它的理想?，F(xiàn)時代，高層文化與現(xiàn)實的“間距”已經(jīng)被克服，就像馬爾庫塞在《單向度的人》中所批評的那樣，“文化中心變成了商業(yè)中心，或市政中心、政府中心的適當場所”[4]60。

在電子媒介時代，由于文化的視覺轉向和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興起，審美成為一種快感享受，從而帶有功利色彩，這種功利色彩表現(xiàn)在感官上的自我享受和道德上的自我滿足感，導致審美正義的缺失。而事實上，審美正義需要從康德美學說起。在《判斷力批判》“美的分析”部分，康德將美感、道德感和快感進行了細致的分析，最終得出審美是一種無利害的自由愉悅，因而真正的審美感受是超功利的、純粹的。因此，美感說到底是一種精神上的自由愉悅，是一種精神享受。“康德美學的真正用意是在于表明審美可以使人在感性世界和理性世界之外為我們營造一個“靜觀”的世界，從而使感性與理性、經(jīng)驗的與超驗的、個體的與族類的獲得溝通，實現(xiàn)人對自身的自我超越。”[3]如果我們將審美看作是一種立足于現(xiàn)實的超越性的精神活動，康德美學所闡釋的超越性對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就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而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就是反對康德的審美理論，認為“消費時代”的美學變化之一就是這種“距離的消失”，“因而公眾不再需要靈魂的震動和‘真理’，他自足于美的消費和放縱——這是一種拉平一切、深度消失的狀態(tài)，一種無須反思，不再分裂、更無所謂崇高的狀態(tài)，這是消費文化邏輯的真正勝利”[5]。

這樣，美也就成了只是感官和欲望的對象。其實在康德美學中，康德深入地闡釋了審美自由的三個層次，經(jīng)驗層面的自由感是一種無利害的自由，是與快感、道德感相互分離的自由愉悅，而先驗的審美共通感作為審美自由的先驗層面確保了審美的普遍必然性，作為超越層面的實踐理性（道德）是審美所追求的終極目標，但它只具有可能性，是一種象征，而無法被認識，這正是康德美學的深意所在，即超越性的東西是我們精神追求的對象而無法獲得現(xiàn)實的滿足，而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在張揚個體的感性的同時，踐踏了人類的超越性的精神追求，使人成為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沒有了自己的精神家園，也就沒有了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場所。并且，在康德美學中，美感與快感是相互分離的，快感只具有個體性，而美感則具有普遍性，這樣，從康德美學看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它只是一個表征。

電子媒介時代審美所追求的即是康德所說的快感，是與痛感相對的一種感官的愉悅性，如柏拉圖所說的：“來自所謂美的顏色，美的形式，它們之中有一大部分來自氣味和聲音，總之，它們來自這樣一類事物：在缺乏這類事物時，我們并不感覺到缺乏，也不感到什么痛苦，但是它們的出現(xiàn)卻使感官感到滿足，引起快感，并不和痛感夾雜在一起。”[6]而我們經(jīng)典美學里所說的美感指的是“藝術品給人心靈和精神上帶來的滿足而引起的情感上的愉悅，這種情感的愉悅不一定原初地表現(xiàn)為感官和情緒上的快感，有時是痛感或者其他種類的非快樂情緒體驗。早在兩千多年前，亞里士多德看到了不同的藝術產(chǎn)生不同的快感，悲劇和音樂都能使人的情感受到感染并得到‘凈化’，等等”[7]。

人為什么區(qū)別于動物？就是因為人類可以將“看”變成“欣賞”，將“聽”變成“聆聽”。那么，何為真正的美？“簡而言之，美是一種滿足人類心靈的愉悅。愛迪生宣稱：‘沒有什么東西比美更能直接地進入到心靈，美通過想象直接傳遞一種神秘的滿足和自滿——正是它的首次發(fā)現(xiàn)用一種精神上的快樂感動心靈，并把一種愉悅和高興，散布到心靈所有的官能?！盵8]然而，電子媒介時代的審美卻趨向消費化和娛樂化，精神空虛，只體現(xiàn)了一種感官的滿足，這是一種“審美正義”缺失所引發(fā)的快感體驗。只有超越這種狹隘的感官享受，才能真正獲得一種審美的愉悅，達到一種精神上的升華。

電子媒介時代的高科技使得審美日益泛化，卻忘記了對其加以區(qū)分和提純，只注意到了藝術的表層效果——由刺激帶來的快感化和娛樂化，而沒有注意到它的深層效果——藝術本身所具有的吸引力。正如莫里茨?蓋格爾所說：“幸福是一個人的狀態(tài)，而快樂則主要是一個孤立事件的外衣?！盵9]在電子媒介時代審美對象滿天飛的時候，人們應該慎重選擇，不要沉迷于淺層的審美快感，而要直抵心靈，獲取一種生命的力量。

電子媒介對審美正義的缺失需要引起人們的警惕。審美正義的缺失讓經(jīng)典美學失去了轟動的效應，快感體驗成為美學的新寵，因為文化的大眾化表現(xiàn)出了商業(yè)化原則下消解一切深度的基本特征。在中國當代社會的持續(xù)轉型中，經(jīng)濟的主導地位得到了最充分的體現(xiàn)，它令人們在努力擺脫政治權力關系的同時，又陷入金錢權力關系之中，商業(yè)化原則也隨之成為人們普遍認同的金科玉律。個體的感性存在因此又在其深層處處受到經(jīng)濟權力話語的制約和商業(yè)化原則的左右。文化大眾化在這里所表現(xiàn)出來的負面影響，比起它在審美上的積極意義更值得我們關注。因為它在商業(yè)化原則下所強調的物質性與當下性，如今正不斷地使人與人的關系產(chǎn)生疏離感，人存在于這個社會的自由感、社會感乃至安全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侵蝕。其結果是，審美活動在擺脫了理性強制之后又遭到物質化的清洗，演變成了一種適時轉化個人物質欲望的代償性活動，更多地依存于物質享受之上。其實，日常生活審美化原本就是商業(yè)化原則的必然結果。商業(yè)經(jīng)濟利益的驅動，造就文化大眾化的繁榮?！叭绻蟊妭鞑ッ浇槟馨阉囆g、政治、宗教、哲學同商業(yè)和諧地、天衣無縫地混合在一起的話，它們就將使這些文化領域具備一個共同特征——商品形式。發(fā)自心靈的音樂可以是充當推銷術的音樂?！盵4]53

商人利用文化審美去包裝自己的產(chǎn)品，以實現(xiàn)與其內容不相干的目標。而知識分子所起到的精英化作用也在這樣的原則下消解了，知識的權威在下降，人們可以通過網(wǎng)絡等渠道接受大量的知識訊息，即使是高尚的目的也只有借助日?；膶徝腊b才能推銷出去，于是不得不投入商業(yè)的懷抱。所以筆者認為，現(xiàn)時代是知識分子與商業(yè)文化共謀的消費時代。精英文化可以被復制到各種媒介中進行傳播，成為日常生活審美的一個符碼。這個符碼表面上標示著感性的解放、民主和自由等。

二、電子媒介時代審美教育的必要性

電子媒介時代“視覺文化”的轉向及其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興起，使得審美正義缺失，審美成為一種快感享受，而不是精神享受，因而審美教育在電子媒介時代勢在必行。那么，何為審美教育？早在1795年，席勒便在其著作《美育書簡》里對其作了詳細透徹的解釋。席勒在書中首先提到了一個“完滿人性”的概念。所謂的“完滿人性”其實就是那種處于理性和感性中間的一種和諧的感覺，他認為所有的人都分為“人的人格”和“人的狀態(tài)”，“人的人格”即代表了人的理性，而“人的狀態(tài)”則代表了人的感性，要想介于兩者之間而處于和諧狀態(tài)，就必須借助外力的幫助，而這一外力就是所謂的“游戲沖動”，而“游戲沖動”不是別的，正是一種審美狀態(tài)。席勒說：“在美的觀照中，心情處于法則與需要之間的一種恰到好處的中間位置，也脫開了需要的強迫……如果要把人變?yōu)槔硇缘娜耍ㄒ坏耐緩骄褪窍仁顾蔀閷徝赖娜?。”[10]簡而言之，就是使“感性的人”經(jīng)由“審美的人”，最終變成“理性的人”。而所謂審美教育，就是使人成為“審美的人”的教育。

網(wǎng)絡和影視是電子媒介時代重要的傳播載體，影視和網(wǎng)絡作品深深影響著人們的審美。不可否認，影視和網(wǎng)絡里有很多作品是值得我們借鑒的。就拿影視藝術來說吧，其實它融合了很多藝術元素，比如攝影、舞蹈、文學、音樂，等等。人們在觀看時各種感官都調動起來，這樣就能很好地培養(yǎng)人們的“通感”能力。不僅如此，影視作品可謂是將視覺和聽覺完美結合的典范，這對人們審美能力的提高絕對大有裨益。同樣地，網(wǎng)絡也使得人們的生活變得更加的方便快捷，人們想學習任何東西都能在網(wǎng)上找到。人們在網(wǎng)上建立了很多的討論平臺進行文化的交流，比如校園的BBS，再比如一些博客，等等，這些當然是有利的一面。影視和網(wǎng)絡的出現(xiàn)一方面給審美帶來了新鮮的血液，促成了審美的多元化，但是對審美的負面效應也是很大的。很多電影都充斥著血腥、暴力、色情，以此為美，并大力推崇。例如，電影《米》中的人物由好變壞，由善良變丑惡，但是導演又缺乏正確的引導，沒有正確的價值導向，讓觀眾分辨不出是非黑白，有人甚至采取欣賞的態(tài)度?！都追揭曳健?、《頑主》這些電影中穿著美學中“游戲說”的外衣，但更多關注的卻是外在的、物質的游戲，而非內在的、心靈的游戲。除了中國本土的電影，國外的電影也在不斷地登錄中國，好萊塢大片一直是中國觀眾的座上賓，人們愿意花錢去欣賞一場視覺的盛宴，如《黑客帝國1、2、3》、《生化危機》、《偷天陷阱》，等等，觀眾的評價是，視覺沖擊力很強，但是其他的卻再也說不出什么了。而網(wǎng)絡的力量更是強大。2012年1月5日，《長江商報》曾經(jīng)刊登了一篇報道：“在今天的大學校園中，手拿手機邊走邊玩的學生隨處可見。在宿舍里，每人都對著電腦屏幕上的QQ對話框，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卻不跟身邊的人說上一句話。華中師范大學傳媒學院對武漢5所高校的600名學生進行調查發(fā)現(xiàn)：七成以上的學生都喜歡在網(wǎng)上或用手機與人交流，網(wǎng)上‘熱絡’。據(jù)了解，此次問卷調查，是在華中科技大學、華中農(nóng)業(yè)大學、華師傳媒學院等高校當中進行的，73%的的學生表示‘生活中離不開網(wǎng)絡’。僅6%的大學生更加熱衷‘面對面’交流。剩下的兩成受訪者則表示‘無所謂’?！蚁矚g網(wǎng)聊，我覺得通過一些網(wǎng)絡表情和網(wǎng)絡語言，可以清楚地表達內心想法?！A中師范大學旅游管理專業(yè)的鄭蕾說，‘在網(wǎng)上聊天，大家都能暢所欲言，省得見面麻煩?！彼硎荆F(xiàn)在的聚會完全沒氣氛。一到聚會時間，每個人都拿著手機上微博，聊QQ?！€不如各自回家上網(wǎng)聊天?！簧暇W(wǎng)就心里不安。華中科技大學廣播電視新聞專業(yè)的馬偉娜告訴記者，‘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上網(wǎng)，不然就覺得不安心。’而取快遞包裹幾乎是華中農(nóng)業(yè)大學文法學院的小袁每天中午的必修課，‘現(xiàn)在幾乎沒有在實體店里買過衣服，’小袁說，‘每次打開電腦，不看一下購物網(wǎng)店，心里總覺得缺了點什么?！{查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之間，越來越多的大學生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賊’，偷走了他們的時間和精力，也掏光了他們的荷包。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生導師、武漢大學媒體發(fā)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呂尚彬教授對調查結果表示憂慮：電子媒介日益普遍，大學生們在習慣了這種無須見面的溝通方式之后，便有可能弱化面對面的溝通能力。與此同時，網(wǎng)絡的超時空性和無規(guī)范性對學校學生的學習方式、交流手段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學校學生面臨非主流意識形態(tài)文化的潛在影響，如網(wǎng)絡黑客、網(wǎng)絡婚戀、網(wǎng)絡誘騙等問題日益突出。呼吁社會，關注學校學生網(wǎng)絡審美意識，加強網(wǎng)絡審美教育。”①參見網(wǎng)站: http://www.changjiangtimes.com/2012/01/366864.html.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網(wǎng)絡對學生的影響是多么的巨大，現(xiàn)在的學生已經(jīng)無法離開手機，也離不開網(wǎng)絡，因而加強審美教育已經(jīng)刻不容緩。

電子媒介的巨大吸引力和快節(jié)奏使得人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思考，人們被動地接收著一切傳遞給他們的信息，很多強大國家正是通過電子媒介來控制人們的思想的。約翰?加爾頓曾經(jīng)提出過“文化暴力”的概念，他把暴力稱之為“任何使人無法在肉體或思想上實現(xiàn)他自身潛力的限制”。他將暴力劃分為三種，即：“直接暴力”、“結構性暴力”和“文化暴力”，直接暴力即為犯罪中常見的傷害、殺戮、肉體折磨等，而結構性暴力則是指分離、剝削、孤立等，而這兩種暴力都要借用文化暴力來作為自己的道德外衣。很多西方電影都體現(xiàn)出了這一點。例如，孩子們都愛看的《超人》系列、《鋼鐵俠》系列以及《蜘蛛俠》系列，受到很多小孩子的歡迎，事實上它們所描述的只是美國人民心中的英雄。再比如《黑客帝國》系列、《星球大戰(zhàn)》、《阿凡達》等，都是為了突顯西方的經(jīng)濟實力和科技實力，這些都無疑是宣傳和弘揚西方的價值觀和審美觀，對于從小就受這些影視影響的人們，便會對其產(chǎn)生深深的認同感，而喪失了本國傳統(tǒng)的價值觀和審美觀。網(wǎng)絡同樣如此。互聯(lián)網(wǎng)的兩端往往連接著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人們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通過語言展示出來，而語言包裝下的人也很可能是一個騙子或者一個惡魔。而現(xiàn)在上網(wǎng)的大多是年輕人，他們單純、天真，愿意去相信別人對自己所說的，而且缺乏思考和辨別的能力。很多年輕人的自控能力比較差，而且現(xiàn)實生活的緊張、壓力以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使得人們更愿意去虛擬世界尋找一個陌生人來傾訴衷腸，網(wǎng)絡的虛擬性和匿名性使得人們放下了戒備心，由此產(chǎn)生了一種新的價值認定。美國學者西奧多?羅斯扎克在《信息崇拜》中提出：“如同所有的崇拜，信息崇拜也有意借助愚忠和盲從。盡管人們并不了解信息對于他們有什么意義及為什么需要這么多信息，卻已經(jīng)開始相信我們生活在信息時代，在這個時代中我們周圍的每一臺計算機都成為信仰時代的‘真十字架’：救世主的標志了?！盵11]“信息崇拜”及“愚忠和盲從”是導致網(wǎng)絡道德失范的根源。

電子媒介對于現(xiàn)代人的生活異常重要，稍不留心便會導致審美倫理的喪失，因此，加強審美教育，使人成為真正審美的人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三、電子媒介時代審美教育：從蔡元培接著說

在電子媒介時代該如何實施審美教育？蔡元培在20世紀初所提出的美育觀點對我們今天的審美教育仍舊有著借鑒意義。

蔡元培的美育思想深受康德美學的影響，如果說康德美學是一個異域文化的產(chǎn)物，那么，蔡元培的美育思想則具有本土的文化特征。蔡元培從個體性與社會性的和諧統(tǒng)一這一角度來建構健全的人格，在強調個體的同時又始終沒有忘記對理想社會的追求。這當然是與當時的救國與啟蒙的時代背景息息相關的。蔡元培偏重于個體性建構的美育，因此在指向了個體人格的同時，也在更深意義上指向了社會的建構。所以，當蔡元培不斷強調美育因為能夠陶養(yǎng)人的超越性情感而在人格塑造中占有重要位置時，他也就堅持了通過美育能夠促進社會風氣的根本好轉這一觀點。他在新文化運動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重申“文化運動不要忘了美育”的話就很值得回味：“不是用美術的教育，提起一種超越利害的興趣，融合一種畫分人我的偏見，保持一種永久和平的心境；單單憑那個性的沖動，環(huán)境的刺激，投入文化運動的潮流，恐不免有下列三種的流弊：（一）看得很明白，責備他人也很周密，但是到了自己實行的機會，給小小的利害絆住，不能不犧牲主義。（二）借了很好的主義作護身符，放縱卑劣的欲望；到劣跡敗露了，叫反對黨把他的污點，影射到神圣主義上，增了發(fā)展的阻力。（三）想用簡單的方法，短少的時間，達他的極端的主義；經(jīng)了幾次挫折，就覺得沒有希望，發(fā)起厭世觀，甚且自殺。”[12]

蔡元培在這里所描述的種種流弊，并沒有因為時代的變遷而徹底消失。如上所說，電子媒介時代視覺文化的興起以及日常生活審美化的呈現(xiàn)，使得審美呈現(xiàn)商業(yè)化的趨向，正是因為商業(yè)化原則所帶來的物欲化傾向，不斷地侵蝕著人存在于此的自由感、社會感乃至安全感，使人與人之間產(chǎn)生疏離感。一種適時轉化個人物質欲望的代償性活動既代替了審美活動，也阻止了對人的超越性情感的追求。面對這個崇尚物質享受的世界，蔡元培以美育陶養(yǎng)情感，進而帶動文化健康發(fā)展的思路才更值得我們作進一步的思考。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按照蔡元培的理解，藝術在陶養(yǎng)人的超越性情感方面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它也因此成為美育實施的主要內容。既然如此，藝術所擔當?shù)拿烙熑螒撌侵卮蟮?，而藝術家對于承擔時代的美育重責也應是義不容辭的。審美世界和世俗世界是相對立的，因為世俗的世界總是被這樣那樣的東西所束縛，比如法律、金錢，而在審美的世界里卻只有對于自由的追求。所以，要想發(fā)揮影視藝術的審美教育功能，影視藝術的重點應該放在對生命的領悟以及心靈的升華上。海德格爾說：“解釋植根于領會，而不是領會出自解釋……在生存論上，領會包含有此在之為能在的存在方式……領會總是帶有情緒的領會。既然我們把帶有情緒的領會闡釋為基本的生存論環(huán)節(jié)，那也就表明我們把這種現(xiàn)象理解為此在存在的基本樣式?！盵13]對于生命的領悟其實也就是對于生、死的領悟，對于希望和失望的領悟，對于擁有和失去的領悟。而在此基礎上，如果影視的導演們能再適當?shù)丶右砸龑?，讓觀眾得到心靈上的凈化與升華的話，那就徹底達到審美教育的目的了。但是就電子媒介時代的影視藝術的現(xiàn)狀而言，數(shù)量的極度膨脹遠遠不能掩蓋質量在整體上的蒼白。尤其是大量出現(xiàn)在公眾傳媒中的影視作品，實可謂良莠不分、參差不齊。而它們本來更應該成為以藝術的形式實施美育的重要陣地。因此，受到經(jīng)濟原則左右的電視、報紙乃至正以不可阻止的高速度蔓延的網(wǎng)絡世界，一方面因為其擁有大量的讀者群而在各個方面都具有廣泛的影響力；另一方面這種影響力卻又因內容的匱乏而很難保證是積極的和正面的。若干年前蔡元培所謂“凡卑猥陋劣之作，與真正之美感相沖突者，禁之”的警示，在這個時候不能不令人深思。

再比如當今社會突出的環(huán)境問題，蔡元培在其美育實施的設想中便給予了足夠的重視。縱觀整個社會，因為經(jīng)濟建設而帶來的環(huán)境改造既是巨大的，同時又是不盡如人意的。撇開那些過度的自然環(huán)境污染不談，只以美育而言，蔡元培當年所設想的許多美好的東西也仍不能實現(xiàn)。甚至他早已意識到的一些環(huán)境問題也在不斷地出現(xiàn)著。這其中既有自然美遭到人為的破壞，也有人文環(huán)境被恣意損毀。更多的則是對土地資源、森林資源等的過度開發(fā)，并且在開發(fā)過程中對于環(huán)境美化問題往往就忽略不記了?？梢哉f，對社會環(huán)境進行有計劃的美化，就目前看還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去做。蔡元培在許多年前的設想即使在今天看來，也同樣具有現(xiàn)實意義和生命力。追根溯源，這還是因為人本身出了問題。人類個體人格的健全與否，直接關系到社會的和諧發(fā)展。

雖然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所引發(fā)的感性解放很快遭遇物質化的清洗，但如果我們把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與當前的審美教育結合在一起，那么日常生活審美化對我們當前的審美教育不是沒有啟發(fā)的。審美教育需要主導文化的指引，即主旋律貫穿其中，一個民族文化發(fā)展的長遠目標明確以后，必須要落實到文化行為的個體，落實到對個人主體感情的陶養(yǎng)。日常生活審美化恰好在此起到解放主體感性的作用。感性即是強調對個人主體感情的重視。蔡元培所提倡的美育甚至“以美育代宗教”等思想就是通過感性的通道，開啟或涵養(yǎng)個人主體感情的潛在資源，以具體實施對人超越性情感的陶養(yǎng)，進而實現(xiàn)對個人進行美育的目標。每個行為主體在情感上獲得了提升，審美人格也獲得了塑造，那么社會的和諧發(fā)展就水到渠成了。培養(yǎng)民族的超越性情感就是直接指向歷史的向度，同傳統(tǒng)血脈相連，又延展到未來。但是感性解放之后不是自然而然地走向美育或文化的建構，仍然需要理性的適當調控，否則只會陷入更深的迷茫乃至誤區(qū)，感性的功能最終被包括商業(yè)化原則在內等外在鏡城般復雜的情境所遮蔽、所麻木，這種理性的調控應該是一種政府行為，因為審美并不能擔當如此重任。

因為電子媒介時代是人們過分追求物質的時代，人們往往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不會把眼光放遠看，更沒有像蔡元培那樣，把對個體人格的陶養(yǎng)同對理想社會的追求密切地結合在一起。換言之，電子媒介時代的審美教育既要解放個體的感性，警惕物質化的清洗，又要擁有超越現(xiàn)實的向度，蔡元培在一篇文章的標題中就曾呼吁過，“文化運動不要忘了美育”。物質欲望獲得一定滿足后就產(chǎn)生了對文化建設的心理訴求。文化建設中不能以物質化利益作為唯一目標。有些文化建設是無用之用，是難以很快見到產(chǎn)出效果的。那么，什么樣的文化和什么樣的理性才能真正調控我們的感性呢？什么能對我們的感性世界“保駕護航”呢？落實到具體的社會情境中，我們發(fā)現(xiàn)審美教育的作用在此獲得凸現(xiàn)，只有它能夠啟發(fā)、引導和規(guī)范我們在日常生活審美化中逐漸被解放的感性生命，真正在商業(yè)化的消費社會中抵御物質化的清洗；在“潤物細無聲”中陶冶我們的審美人格，進而超越我們一己的情感訴求。無用之用在此獲得彰顯。所以，我們的社會依然需要進行審美教育，通過審美教育挖掘出我們傳統(tǒng)文化中優(yōu)異的潛在基因；在發(fā)展創(chuàng)新中傳承，在傳承中發(fā)展創(chuàng)新。然而審美教育的具體過程不是這么簡單的，隨著時代情境的日益復雜化，任何一種救世情結都難以包打天下?？档隆⑾找约安淘嗟膶徝谰仁狼榻Y也不例外，他們的美學思想只能給我們的審美教育提供某種參照。對于蔡元培那個特定時代的學人而言，這種傾向來自于因民族救亡的深層焦慮而表現(xiàn)出的無法抑制的強烈社會性訴求，來自于救國與啟蒙的時代召喚。其“啟蒙救國論”是“以美育代宗教說”的出發(fā)點[14]。如上所言，這種召喚在某種程度上致使美學承載了過多的社會性內容，乃至成為拯救民族危亡、建構社會理想的主要途徑甚至根本途徑。在人類的文明進程中，類似于此的救世情結不止審美一家，曾經(jīng)有過重要影響的還有倫理救世、宗教救世以及科學救世等。正如一位學者所言，“美學與中國政治、社會生活的關系，是中國現(xiàn)代性問題中有著突出重要性的課題?！辈⒕蛯徝赖姆夯嵝训?，“一味追求‘超越’、‘終極關懷’、自律和獨立的‘學術意識’，也難免流于某種泛美學主義的現(xiàn)代性謬誤。”[15]但是事實最終說明，無論是倫理、宗教，還是如今仍炙手可熱的科學，都無法獨立實現(xiàn)社會文化的和諧發(fā)展。審美是否能夠獨力完成它們無法完成的使命呢？答案應當是否定的。中國當代審美教育的主要問題并不在此，但這一問題的提出，實際上是為了在另一個向度強調：電子媒介時代審美教育的發(fā)展，和人的發(fā)展一樣都必須全面地進行。這應該和蔡元培關于“審美人格”的討論是可以互為參照的，在這方面雖然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對當前的審美教育有著一定的“解放”的意義，但在其感性解放與消費文化的相互關聯(lián)中喪失了對審美教育的規(guī)訓作用，在這方面，日常生活審美化也只能作為電子媒介時代審美教育的一個起點。從康德和蔡元培對審美的分析中來反觀當今的審美教育，可以明顯地看到審美教育的不足，視覺文化的商品化對個體人格的健全與社會的和諧發(fā)展根本就沒有起到其應該具有的作用。日常生活審美化理論在張揚個體感性方面邁出了重要的一步，但由于忽視了對人的精神方面的培育作用，在相反的方向上就走得太遠了。

巴赫金在《藝術與責任》一文中曾動情地寫道：“生活與藝術，不僅應該相互承擔責任，還要相互承擔過失。詩人必須明白，生活庸俗而平淡，是他的詩之過失；而生活之人則應知道，藝術徒勞無功，過失在于他對生活課題缺乏嚴格的要求和認真的態(tài)度。”“藝術和生活不是一回事，但應在我身上統(tǒng)一起來，統(tǒng)一于我的統(tǒng)一的責任中?！盵16]很顯然，現(xiàn)時代的藝術和藝術家大都沒有承擔好自己的責任，僅僅分享了生活世界的平庸化和物欲沖動；抑或說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共謀。原本承擔提升生活世界精神的精英化藝術也急劇跌落到物欲的懷抱中，任何對超越性情感的訴求都變成不合時宜的另類奢望或可笑之舉。從這個方面來說，蔡元培的美育思想對今天的審美教育意義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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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付昌玲)

Aesthetic Education in the Era of Electronic Media

HU Youfeng
(College of Humanitie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China325035)

Abstract:Because of the turn of “visual culture” in the era of electronic media and the rise of the aestheticization of everyday life, appreciation of beauty has been characterized as generalization and alienation, which leads to lack of aesthetic justice. Under this background, appreciation of beauty has become a kind of pleasure enjoyment, rather than spiritual enjoyment. Therefore, aesthetic education in the era of electronic media is imperative,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which CAI Yuanpei’s aesthetic ideas have much significance today.

Key words:Electronic Media; Aesthetic Education; CAI Yuanpei

作者簡介：胡友峰(1977- )，男，安徽金寨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文藝學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14JJD720005)

收稿日期：2015-01-10

DOI：10.3875/j.issn.1674-3555.2015.03.002本文的PDF文件可以從xuebao.wzu.edu.cn獲得

中圖分類號：G40-0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3555(2015)03-00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