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 華
深夜,老婆突感腹部不適,臨產(chǎn)癥狀明顯。我連忙撥打“120”,可醫(yī)院里的兩輛“120”都被派出去了,若等返回后再到我這兒,最快也要20分鐘。
我等不及,撂下電話出門找車。可是這條偏僻的街巷,竟然看不到一輛出租車。我挨個給那些開車的朋友打電話。連續(xù)撥打了五六個電話,不是處于關機狀態(tài),就是手里沒車。我不灰心,繼續(xù)查找,繼續(xù)撥打。當打通了老同學大波的電話時,“嘟”的一聲提示音后,就聽到了他的回話:“喂,華仔,深更半夜給我打電話必有急事吧?”
我焦急地說:“我老婆要生產(chǎn)了,我家這里打不到車,上次同學聚會時,我記得你有輛奧迪,能開來嗎?”“哎呀,我的車已經(jīng)抵債給別人了,要是早兩個月還有呢?!蔽矣謿庥趾薜剜洁煲痪洌骸拔胰?!你咋混成這樣?”說完又覺得很不妥,“對不起,我太著急了,這畢竟不關你的事。”大波忙說:“華仔,別說外道話,怎么不關我事,都是老同學嘛!你別著急,我10分鐘后帶車趕到你那兒,你先攙弟妹下樓等著?!?/p>
我將信將疑,“嗯”了一聲,連忙跑回樓上去接老婆。
不到10分鐘,一輛夏利出租停在我和老婆面前。車門打開,未看清對方是誰,卻聽出了大波的聲音:“快扶弟妹上車。”說完,他跳下車幫我一起攙扶老婆。待我和老婆坐穩(wěn)后,大波便飛速地載著我們直奔婦嬰醫(yī)院。
剖腹產(chǎn)的手術很順利,母子平安。我忽然想到了大波還在手術室外等著,便出去找他,想好好謝謝他??墒谴蟛ㄒ验_車離開了。電話打過去,關機了。
再次見到大波是在半月后的同學聚會上,他開著一輛奧迪A6赴會,儼然是個成功人士,真是羨煞旁人。大波神采飛揚,滔滔不絕,大談經(jīng)商之道。同學會進行到晚上8點多方散,我提出要搭大波的車回家,其實是想當面謝謝他那天對我和老婆的幫助。
“你的奧迪明明還在,那天卻說抵債給別人了?那輛夏利出租又是怎么回事?”我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急需得到答案?!捌鋵?,這輛奧迪是我向別人借的,它以前確實是我的,但是當我生意賠本后就不再屬于我了。而你看到的那輛夏利車才是我的,正如你那天所說的,我混得不如以前了,現(xiàn)在只能靠跑出租維持生活,有時為了不讓熟人見到我現(xiàn)在落魄的樣子,開出租車時還會戴上口罩或鴨舌帽。哎,我都覺得自己怪怪的,心理扭曲吧?”大波嘆著氣說。
到現(xiàn)在我才徹底了解大波的為人,他對朋友很熱心,可骨子里又特好面子,尤其是不想讓同學們看到他現(xiàn)在不如意的樣子,畢竟,他曾經(jīng)有著輝煌的過去。
其實,男人多多少少都是會好點面子,我也不例外。我對大波沒有鄙夷的成分,相反,覺得他很真實。不管大波的座駕是奧迪,還是夏利,也不管大波的性情是樂觀,還是悲觀,對朋友,他掏出的都是一顆金子般的心。憑這點,這個朋友就值得我去尊重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