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神女》探討變革視域下的電影新視野

朱德紅

基于《神女》探討變革視域下的電影新視野

朱德紅

電影《神女》劇照

近年來，中國出現研究早期無聲電影藝術的熱潮，這與美國學者漢森提出的“白話現代主義”理論是分不開的，中國早期電影地圖正在隨著各種研究的不斷深入而重新規(guī)劃。在這種變化之下需要反思其出現的學理依據，霸權敘事的主要特點就是一種敘事代替另一種敘事,敘事是否具有靈動性和包容性是評價敘事改變是否合適的主要標準。[1]本文主要通過對電影《神女》的分析，從新的角度思考這部頗有爭議的電影在中國電影史上具有的影響。

一、對男權社會的控訴

離流氓的魔爪而辛辛苦苦地積攢下來的錢被流氓老大偷走了。神女在無比的憤怒中失手殺死了流氓，被關進了監(jiān)獄。這是一個極具悲劇色彩的人物，她在那樣一個不公的社會中以頑強的反抗來維護著自己和家人的尊嚴，但是命運的無情卻輕而易舉地將她所有的努力一筆勾銷。

影片導演吳永剛是美術師出身，電影《神女》是他的第一部成名作，同時，這部電影作為電影演員阮玲玉的經典作品之一，它是不可復制和替代的?！渡衽焚濏灹松衽@樣一個光輝的女性形象，同時控訴了殘酷又畸形的男權社會。[2]這部電影沒有音樂和

電影《神女》的故事情節(jié)并不復雜，出場人物也不多，但是每一個都飽含個性。阮玲玉飾演一個妓女，為了養(yǎng)活自己和兒子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但這一份低賤的工作卻磨滅不了她美好的心靈。在被流氓強占的同時，她也試圖逃離。失敗之后，她背著流氓偷偷地攢錢，讓孩子接受教育，但孩子在學校里卻依舊遭到歧視，最后因為“為了維護學校的聲譽”這樣荒唐的理由而被勒令退學。其中的一段情節(jié)令人印象深刻，孩子在學校里學到了一套體操的動作，回家教給神女。神女模仿著孩子稚嫩的動作，母子倆笑得如此地純凈，這恐怕是電影里為數不多的陽光的情節(jié)了。生活的悲劇依舊在繼續(xù)，為了帶著兒子逃

色彩，但卻是30年代中國電影的革新之作。

二、電影《神女》與左翼思潮

20世紀30年代的電影敘述的發(fā)展被主流電影史概括為直線前進式，這個時期的電影界已經有左翼人士的身影。封建思想和殖民主義對30年代之前的電影造成嚴重危害，從新文化運動先驅夏衍的文章可以看出，當時中國的電影界處于錯綜復雜的狀態(tài)中，在電影中能夠看得到各種社會主體的影子，比如官僚資本、商人和流氓。由此可見當時電影界的腐化墮落?！洞蟊婋娪啊分骶幙蚂`曾經撰文寫到，當時的電影是鴛鴦蝴蝶派、文明戲和電影的融合，上海是鴛鴦蝴蝶派和文明戲、電影孳生的地方，海派作風是鴛鴦蝴蝶派和文明戲的特點，鴛鴦蝴蝶派和文明戲是骨肉相連的兄弟，是封建主義和殖民主義最好的反映，對反映社會面貌起到重要作用，這點可以從“十里洋場”看出，中國電影在當時剛剛發(fā)育，尚未成熟，由于先天條件不足，發(fā)育十分緩慢，需要依附，鴛鴦蝴蝶派和文明戲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就在這個時期，左翼人士開始進入電影界，并對當時中國電影界產生深刻影響。[3]在黨的領導下，中國電影呈現出新的姿態(tài)，并煥發(fā)出旺盛的生命力，在左翼思潮的帶領下，中國的電影界發(fā)生巨變，同時左翼思潮也在這種劇變之中達到高潮。為中國電影歷史的發(fā)展做出重要貢獻。近年來，有學者對左翼思潮在中國電影發(fā)展中的歷史地位提出疑問，認為應當更為全面的看待影響30年代中國電影發(fā)展的因素，注重當時社會的通俗文化和都市消費背景。畢克偉認為“中國電影起初是只為了商業(yè)利益的需要”。[4]當時的中國電影確實有很多商業(yè)性因素摻雜其中，張華認為，《女神》只是一部普通影片，適應了當時的商業(yè)環(huán)境。[5]這些觀點在羅崗看來，無非是要降低30年代中國電影中的左翼思想地位，其中以漢森的“白話現代主義”尤甚，他認為白話現代主義是上海電影的一個特色，它是外來文化在上海電影中的交融，同時又吸收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精粹，可以說中國電影是外來文化與傳統(tǒng)文化的統(tǒng)一體。對于這種降低左翼思潮地位的反思，羅崗認為，電影沒有政治性，在中國電影歷史中，30年代的中國電影根本無法定位，他曾經寫到，鴛鴦蝴蝶派電影雖然是上海電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左翼思潮卻以獨特的思想和觀點改變著30年代電影的發(fā)展方向，并且激發(fā)出電影的發(fā)展?jié)摿Γ瑥亩?0年代的電影發(fā)展至頂峰狀態(tài)。他認為，電影《神女》是左翼思潮在30年代電影作品之中的代表，《神女》深刻的反映出當時中國社會的階級狀態(tài)，并且可以從中看出30年代中國的許多現代性因素。[6]毫無疑問，羅崗的觀點是對左翼思潮對30年代電影發(fā)展起重大影響的肯定，但是其觀點也有很多不足之處，如只是從左翼思想對當時電影界的影響進行闡述，而沒有對當時觀眾的觀影感受進行分析，就有很大局限性。在對影響30年代電影發(fā)展因素的分析中，強調商業(yè)通俗文化與強調左翼思潮分庭抗禮，成為影響電影史寫作的主要思維模式，因此，對電影史寫作必須采用新的眼光，以便將兩者觀點涵蓋其中，但也不能忽視觀眾的觀影感受，以新的方式介入現實之中。

三、新視野下的電影《神女》

如何分析《神女》與左翼思想的關系，是解讀電影的關鍵，電影拍攝公司聯華公司在當時社會中是一個保守型公司，風格節(jié)制，煽情少是其特點，但是這部電影卻有很濃的藝術氣息，電影導演吳永剛在當時是一個與左翼思潮密切聯系的人，這就必然導致《神女》的拍攝會受到左翼思潮的影響。羅崗和張華的觀點過于片面，因此必須從整體性事業(yè)看電影《神女》?！暗讓哟蟊娛茈y”是左翼思想文化界的專有名詞，為了左翼電影的發(fā)展，左翼人士做出巨大的努力，尤其表現在重新梳理與重新評判電影現狀上?！熬拧ひ话恕笔伦円院?，廣大民眾深刻認識到，歐美電影不過是帝國主義殖民入侵的工具，民眾普遍熱衷于追求中國電影。左翼人士認為，中國電影應當是“被壓迫民眾的呼喊”。大眾化應該是其風格特點，為了使中國電影能夠真實的反映底層窮苦大眾的生活，左翼電影界改變了以往中國電影的拍攝對象，在拍攝對象上務必做到“真”，電影拍攝的內容應是大眾生存的現實。電影《神女》于1934年上映，在當時的影壇上引起了轟動。電影向觀眾講述了大都市中一個普通母親的悲慘生活。一個無所依靠的母親，帶著自己的兒子在大都市艱苦掙扎，由于生活所迫，她不得不選擇街頭拉客賣淫維持生計。在一次躲避警察追捕的逃跑過程中，她誤入流氓章老九家中，被章老九強奸，從此以后，她的生活更加凄苦，為了躲避章老九的糾纏，她頻繁搬家，但是始終擺脫不了流氓的陰影。她不甘心于妓女生活，想要擺脫妓女身份，

但是卻找不到一份需要自己的工作，四處碰壁，兒子長大后，聰明異常，品學兼優(yōu)，但是在學校卻受到歧視，為了兒子的未來，她經過深思熟慮決定遠走他鄉(xiāng)，但是回到家里卻發(fā)現多年的積蓄被流氓章老九盜走，她非常惱怒，在與章老九的爭執(zhí)之中，失手將其打死，也給自己帶來12年的牢獄之災，在獄中她擔心兒子的生活，當得知孩子正由當年學校的老校長照顧時，她感到一絲欣慰，在對兒子的思念之中，她開始了悲慘的牢獄生活。從電影《神女》的內容看，《神女》反映的正是中國底層大眾水深火熱的生活現狀。由于當時國民政府對電影審查極為嚴格，這種帶有濃重左翼思想的電影為了傳播，直接不給予電影結論，只是對底層受苦大眾的悲慘生活進行真實拍攝，讓觀眾通過觀影自己感受社會的黑暗，將階級矛盾擺在觀眾的面前，讓觀眾自己尋找出路，培養(yǎng)觀眾的社會變革意識，如何將這些做到更好，成為當時中國電影界積極探索之路。妓女題材并非是電影《神女》的特點，它的特點是觀眾將《神女》中養(yǎng)育孩子出賣身體的“妓女”當做普通人看待，電影本身也并未表達對“妓女”這一身份的看法，“妓女”本身就是社會底層的民眾，當“妓女”的悲慘生活展現于當時觀眾的眼前時，觀眾仿佛感覺那映照的正是自己，悲情溢于言表，現實的故事感動了觀眾，這才是影片的成功之處。電影《神女》的拍攝者聯華公司雖然與官方聯系密切，但是這部電影卻如實反映出底層大眾的悲慘生活。[7]電影《神女》中并沒有傳統(tǒng)的大團圓結局，可以說它已經超出傳統(tǒng)藝術的外延，作為左翼思潮的代表之作《神女》，其中的階級對立表現得尤為明顯，這點可以從妓女的自我世界和購買妓女身體的世界看出，正是階級的壓迫，最終導致阮嫂的悲慘生活，這與觀眾產生共鳴，使電影獲得巨大成功。對人口進行規(guī)范調整并對肉體進行訓練是現代工業(yè)大生產的要求，這尤其表現在阮嫂身上。電影中阮嫂的行為，其實就是一種身份的代表，從她行為的細節(jié)可以看出她是個妓女，但是她又是那么孤傲，將妓女與母親的身份統(tǒng)一于阮嫂這個角色之中，是有深刻含義的，一方面都市的墮落生活畢露無疑，又表現出阮嫂對自己妓女身份的反抗，影片不僅表現出底層民眾被壓迫的本質，而且也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是建立在對勞苦大眾剝削的基礎之上的。[8]在影片中有關都市環(huán)境的鏡頭較多，這具有深層次的意義。30年代是中國電影的變革時期，北京和上海等大都市是30年代中國電影的主要產區(qū)，當時的電影制作已經認識把握都市生活應當著重描寫底層民眾的生活，通過大量的都市鏡頭，反映出阮嫂被壓迫的現實，如阮嫂對現代化建筑的凝視，想找一份正常工作而不能的過程。這樣的都市象征著黑暗，隱喻著社會變革的必要性，由此可見左翼文化思潮對30年代的中國電影發(fā)展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結語

電影《神女》塑造的是一個底層社會中被壓迫蹂躪的婦女典型，卑賤又偉大，弱小而堅韌。雖然肉體受到傷害，但是具有崇高的心靈，影片深刻揭露了30年代中國黑暗的社會制度，表達了對社會底層勞苦大眾凄慘生活的同情，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色彩，控訴了社會的不公、殘酷和無情。影片本身的主題的揭示和題材的描寫都是對社會現實的描寫，通過影片人們能夠了解到整個社會的弊端所在，深化當時社會人心的冷漠，激發(fā)民眾的革命意識，電影《神女》是左翼進步電影中的經典之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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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威廉?羅斯曼,鮑玉珩,鐘大豐等.《神女》：對情節(jié)劇的影響[J].電影評介,2010（24）：8-12.

【作者簡介】朱德紅，女，山東棗莊人，棗莊學院講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