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 丹
(清華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北京100084)
2014年伊始,新聞記者證進入“嚴管時代”: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規(guī)定全國新聞單位采編人員只有通過2月份的全國統(tǒng)一考試才能更換或領取記者證。這一次被記者們稱為“國考”的舉措無疑體現出國家在治理媒體從業(yè)人員倫理道德失范問題上的用心,記者的職業(yè)倫理問題又一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近年來,媒體記者職業(yè)倫理道德失范問題屢屢被提上討論臺,如:災難新聞采訪中人文關懷缺失、假記者扎堆煤礦事故現場、記者的“車馬費”問題……其中,“車馬費”問題堪稱多年存在于媒體行業(yè)中的毒瘤,它與有償新聞、新聞的公正性、職業(yè)腐敗等問題息息相關,有違記者的基本職業(yè)倫理,卻又屢禁不止,甚至成為一種被普遍認同的行規(guī)。
車馬費最早興起于上世紀90年代初的上海,當時外資企業(yè)開始進駐大陸,擁有熱切的宣傳愿望。為了讓媒體記者及時到達企業(yè)發(fā)布會現場,主辦方通常會為其準備來回包車的費用,成為“車馬費”之源起[1]。后來公關公司興起后,“車馬費”成為吸引媒體記者聚焦的一種手段,逐漸演繹到今天的“車馬費”亂象。而且由于車馬費標準的不同,電視臺記者高于平面媒體和網絡媒體,所以車馬費也開始被賦予“出場費”的定義,數額多少變成了媒體身份的象征。
每個地方的媒體都給車馬費取了一個不同的昵稱,北京一般叫“封封”,杭州通常稱“蘿卜”,重慶普遍說是“簽到”……活動或事件主體通常都會為例行的采訪準備一定數額車馬費。如今不少記者已經被培養(yǎng)出一種收車馬費的習慣,甚至會按照車馬費的多少來選擇是否到場采訪或者是否發(fā)稿以及發(fā)稿的用心程度。
在媒體實踐中,“車馬費”一般被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記者被事件主體要求不能對事件進行報道的封口費,比如災難性報道、輿論監(jiān)督報道等類型;另一種是記者被事件主體期望對事件進行報道宣傳費,比如明星走穴、新品發(fā)布等。
由于收取以“車馬費”為形式的封口費不僅有害于新聞專業(yè)主義,還極有可能導致公眾知情權受到侵害,因此記者拿封口費的行為便跟受賄有了直接關系。根據我國《刑法》第385條規(guī)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是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guī)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xù)費,歸個人所有的,以受賄論處。同時,我國《刑法》第93條對國家工作人員的概念進行了明確規(guī)定:本法所稱國家工作人員,是指國家機關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國有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人民團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和國家機關、國有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委派到非國有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社會團體從事公務的人員,以及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以國家工作人員論。顯然,國內的媒體記者都屬于國家工作人員的范疇。因此,他們若收取這種“車馬費”,則涉嫌構成受賄行為,應受到相應的法律制裁。
以“車馬費”為形式的宣傳費相對而言較難界定,業(yè)界所謂的“車馬費”一般也以這種情況為主,它不停地在廣告和新聞二者之間尋找中間地帶,記者則可以從這一監(jiān)管盲區(qū)中找到權力與利益交換的場所,形成如今媒體界的“車馬費”亂象,因此,本文所探討的“車馬費”默認為這一類型的“車馬費”。
“車馬費”成為一種潛規(guī)則,導致新聞從業(yè)者的群體性職業(yè)倫理失范,其原因不外乎紅包發(fā)受雙方的一種利益交換。這種利益交換正如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很難說孰輕孰重,而是相互循環(huán),形成一個封閉的因果鏈條。
從車馬費收受方即記者個人來說,車馬費本質上與他們的個人身份無關,而來自于其職業(yè)身份帶來的優(yōu)勢。特殊的職業(yè)身份讓他們擁有了不同尋常的話語權,而在信息社會里,話語權的掌握就意味著資源的掌握,既為資源,就可以形成一種利益交換。那么,對于記者來說,又為何愿意進行這樣的利益交換呢?一言以蔽之,因為交換所獲取的利益大于可能承擔的風險。事實上,這與記者的收入狀況有著密切的關系。改革開放以后,媒體數量急速增長,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媒體產品的生產幾乎成為一種流水化作業(yè),而作為產品線上的“工人”的記者地位不斷被降低,薪酬也隨之減少。他們曾調侃自己為“新聞民工”或者“碼字工人”,意思是拿著低廉的薪水,過著“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有時還性命難保的生活”。據調查,國內記者基本工資普遍不高,有的媒體不設基本工資,完全以稿費來計算記者工資,其中網絡媒體或者新媒體猶甚。這時候,“車馬費”便成了他們除工資之外的灰色收入,成為了一些記者生存的物質“保障”。不過也有記者將“車馬費”視為致富之道,由于獲取這些利益的方法較為簡單,且作為交換的條件又難以考量,報道與否的決定權全在記者手中,獲利成本幾乎為零,因此擁有報道權的記者自然將“車馬費”視為謀取暴利的手段。在記者隊伍中經常見到一群勤于“跑會”的記者,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甚至組成“記者團”,一同出席活動,行動目標直指“車馬費”,一天多則收入幾千,少則幾百。而在管理體制和職業(yè)規(guī)范不健全的狀況下,收取“車馬費”之后記者面對的風險卻是微乎其微的,因此,許多記者將自己掌握的話語資源視為一種私人資源,隨意買賣而不必承擔任何后果——盡管這事實上是一種由職業(yè)特殊性帶來的公共資源。
從車馬費的發(fā)放方即企業(yè)和公關公司來說,車馬費的目的顯然早已超越單純的“車馬”本身,而成為一種購買媒體話語資源的方式。從表象而言,車馬費體現出他們對記者這一職業(yè)的尊重和支持,而從本質上看則具有償新聞之嫌,發(fā)放方的目的是希望買通掌握話語資源的媒體記者,使他們通過收受紅包的方式將這種話語資源讓渡一部分給活動的主辦方——或是為自己宣傳美言,希望記者筆下生花,給活動做更多更好的宣傳造勢,體現出車馬費的最大價值,亦或者替自己遮丑禁言。即使暫時沒有這樣的迫切需求,作為一種持續(xù)性的資源,話語權總會有發(fā)揮作用的時候,而和掌握著話語權的媒體記者保持一種持續(xù)性的良好關系就成為企業(yè)和公關公司的共識?!澳萌隋X財替人消災”,發(fā)放方將車馬費視為“心安費”,看到記者們收下“車馬費”后才覺得放心,讓企業(yè)在遇到公關危機時有了一定的底氣。
記者所在的媒體,作為紅包收受方的直接管理者,同時也是這個交換鏈條中被交換的話語資源的管理經營者,在這一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相當復雜,且涉及到我國新聞出版行業(yè)的許多現實問題。中國的新聞媒體包括事業(yè)性質和企業(yè)性質兩類,許多媒體更是同時兼具這兩類性質。事業(yè)性質的媒體有國家財政撥款支持運營,為公眾服務的公益性質更為濃厚,理應與帶有利益收買性質的“車馬費”絕緣。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此類媒體的記者往往是活動方發(fā)放“車馬費”時最大也最為看重的目標群體。因為這些媒體通常是公眾心目中的權威媒體,其發(fā)聲效果可謂以一當十,而且受眾多處于社會中上階層或者是體制內的,因此這些記者往往比其他記者更受“重視”,特別是體制內的活動主辦方則更加垂涎他們手上的話語權。對于企業(yè)性質的媒體,市場化程度較高,他們的記者幾乎將“車馬費”默認為一個習以為常的報道程序。雖然這樣的媒體都設有經營部進行日常的廣告運作,同時號稱采編與經營分離,但實際上活動主辦方更愿意讓自己的廣告出現在新聞稿中,而不是高額卻難以見實效的硬廣告項目里。因此,有宣傳推廣需要的企業(yè)單位通常會專門派人維護媒體關系,以保障這些媒體記者手中的話語資源能夠隨時讓渡。
在沒有明文限制記者收紅包的新聞單位里,已經形成了這樣一種默認的規(guī)則:除了突發(fā)事件、輿論監(jiān)督報道的紅包不能收以外,其他活動的紅包收與不收都無傷大雅。而一些“車馬費”通常很高的喜慶活動,比如某某機構周年慶、揭牌、明星走穴等,記者們在上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樂于接受。這也引發(fā)一種奇怪的現象,許多媒體“倒貼”活動主辦方要求報道活動。網上一個名為“關于媒體車馬費”的帖子下面,就有一位發(fā)布會組織者發(fā)帖回復:“我們這月初的活動,本來請了10家媒體。結果這些媒體互相通報消息,多了3家媒體出來,我們根本沒有邀請過?!边@樣荒唐的場面,其原因還是在于某些記者理所當然地將手中的話語權視為私人資源,為自己謀取個人利益。
“車馬費”的收取幾乎已成為國內記者的一種職業(yè)習慣,成為一種被廣泛認同的群體行為,這不能不引起我們的反思。事實上,一個值得深思的有趣現象是:盡管許多記者都有收“車馬費”(本質是紅包)的習慣,但是業(yè)內人士從不會把它稱為“紅包”,而且倘若有人說記者拿紅包,會被視為一種羞辱——因為“紅包”一詞從字面就跟職業(yè)腐敗、有償新聞直接相關。由此可見,即使收受“車馬費”的記者本身,在職業(yè)道德上也并不認同直接收錢出賣話語資源的行為——于是,才衍生出了“車馬費”這樣的特殊稱謂。
新華社新聞研究所研究員唐潤華在談到“車馬費該不該拿”的問題時說:“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記者收受了當事者給予的利益或好處,就有可能會在新聞報道中喪失客觀公正的立場?!毕愀鄞髮W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總監(jiān)陳婉瑩就曾表示:“(車馬費)對中國新聞業(yè)來說,很尷尬……是一種腐敗?!辈贿^路透社中國首席記者Benjamin Lim 在接受中國國際輿情網訪談時就曾表示雖然拿紅包他也不贊成,但如果一個國家成千上萬的記者都那么做,他是不能唾棄的。
以上對收取以“車馬費”為形式的宣傳費進行了不同角度的界定,從職業(yè)倫理的角度來看,收取“車馬費”終歸是一種違背職業(yè)倫理道德的行為,其本質是一種話語權的利益交換,而這種話語資源,并不是一種私人資源,但資源交換所獲取的利益,事實上卻成為一種私人利益。那么,車馬費的收受,就是一種將公共資源化為私人資源從而謀取私人利益的行為,在這個過程當中,必然會導致公共資源的消耗和公共利益的損失——具體到新聞職業(yè)中,就是新聞中的公正立場和真實性價值的消解。
車馬費作為一種利益交換,違背了記者的基本職業(yè)道德,尤其是普遍性的車馬費發(fā)放和收受行為,已經成為一種群體性的職業(yè)失范現象,嚴重影響了整個新聞媒介的公信力。
“車馬費”問題是一個非常復雜且存在于監(jiān)管灰色地帶多年的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要從多個層面入手?;诿襟w的雙重屬性,新聞報道也同時具有滿足公眾知情權的公共屬性與作為信息產業(yè)一環(huán)的商業(yè)屬性,這種雙重屬性也衍生出對“車馬費”問題的不同解決方式。當然這些不同的處理方式都有著一個共同的前提與原則,那就是從被采訪對象處收取車馬費應該被視為違反記者基本職業(yè)倫理的絕對禁區(qū)。
從根本上講,國家監(jiān)管部門對“車馬費”問題進行源頭上的禁止,需要明文規(guī)定媒體記者不能收取任何形式的“車馬費”,并出臺相應的監(jiān)管措施,如發(fā)現或接到舉報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一經查明,立即取消記者資格和對相關媒體進行處分。誠然,由于面上的狠抓防止不了暗箱操作,何況我國有禮尚往來的傳統(tǒng),“車馬費”的概念和數額根本無法確切定義,因此這樣的監(jiān)管方式無法做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也不能完全透視媒體話語權的交易行為,需要回到職業(yè)道德自律的層面上。
其實,我們已經看到在“車馬費”問題上所存在的一個奇怪悖論:大多數記者并不認同直接收取金錢出賣話語資源的行為,但同時,大多數記者又將同樣是一種金錢利益的“車馬費”的收取視為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由此可見,在車馬費的問題上,許多記者的職業(yè)倫理道德認知事實上處于一種自相矛盾的狀態(tài),因此,要解決車馬費的問題,有必要對我們的職業(yè)倫理進行某種程度上的重新建構。
倫理學中一個重要的概念是“良心”,指的是主體對自身道德責任和道德義務的一種自覺意識和情感體驗,以及以此為基礎而形成的對于道德自我、道德活動進行評價與調控的心理機制[2]。記者的良心就是記者對自身“環(huán)境守望、社會良知”的一種自覺意識和情感體驗,并以此進行評價與調控的心理機制[3]。對于大多數記者而言,一頭是金錢的誘惑,物質的利益;一頭是社會的責任,職業(yè)良心。媒體人通常的選擇形成了兩頭尖、中間大的格局。少部分倒向了物質的利益喪失了良心;少部分堅守著新聞的信念,為公眾服務;而更多的是彷徨困惑和搖擺不定。
對于喪失職業(yè)良心的少數人應該嚴厲譴責并采取有效手段進行治理。這種治理主要是媒體本身對記者的一種垂直管理,是基于媒體自律基礎上的組織對個體的制約。在這里我們可以從體制優(yōu)化上來限制不良“車馬費”的產生。機關體制部分,直接納入腐敗現象治理。作為企業(yè)體制的部分,可以由社會組建的“投訴委員會”進行監(jiān)督,也可以在中國記者網上輕松查到記者的真實身份,以及是否被設入“黑名單”。其實西方的某些成熟媒體,都有嚴格的控制記者拿紅包的辦法。比如英國老牌的財經媒體《金融時報》,他們規(guī)定,采訪對象超過20美元以上的禮物記者是不能收的,超過20美元的禮物要上交報社,每年在圣誕節(jié)前夕拍賣捐贈給慈善組織。在每年的拍賣會上,可以看到琳瑯滿目的禮物。而記者私自收受紅包是要被開除公職的。收受紅包成為一種高風險行為之后,必然讓發(fā)受雙方都受到相當程度的震懾。中國大陸也有效法這一制度的媒體,如《南方周末》和《成都商報》,他們曾公開表示禁止自己的記者收紅包,“車馬費”超過一定數額就必須上交。
事實上,群體壓力也是車馬費大行其道的一個重要原因。在車馬費的收受問題上,許多本意不愿收受的記者都曾說過,當別的記者都在收的時候,自己如果不收就會被同行視為異類。傳播學認為,尋求群體認同感是個體的一種基本需求,當一個人處于特定群體之中,并發(fā)現自己的個人行為不同于群體時,就會感受到來自群體的巨大壓力,甚至因此改變自己的本意以尋求群體認同。因此,要重新建構記者的職業(yè)倫理,建立起記者的普遍職業(yè)良心與道德,就必須消解這種群體壓力。堅守社會責任的少數人應該得到褒揚,這種褒揚不僅是物質上的獎勵,更應該是一種精神上的肯定。如此,才能將群體行為帶來的壓力感消解到最小,同時使其正能量效應得到最大化發(fā)揮,以感染身邊的其他記者,盡最大可能使那些困惑搖擺不定的記者明確方向,在獎懲分明制度的嚴格執(zhí)行下,“中間派”無疑會從中產生出職業(yè)是非觀念,進而內化在日常工作中,最終達到改變整個群體行為的目標。由此,可以通過外在的積極影響,提高媒體記者的自律性,建立起健康的記者職業(yè)倫理規(guī)范,并讓這種規(guī)范成為記者們的普遍共識。
除了媒體自律基礎上的垂直管理以及種種提升記者自律意識的方式之外,尚需建立多重制衡機制來防止因“車馬費”引起的媒體人職業(yè)倫理道德失范,以及受賄索賄等問題。
對全國的記者證人數進行限制,組織采編人員資格考試和等級考試。我國目前在公開記者證信息方面的工作成效不錯,但還不夠,要想保持記者職業(yè)的神圣地位就必須嚴格控制記者人數,提高采編人員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記者像律師、醫(yī)生等職業(yè)一樣,專業(yè)化程度高,受公眾信賴。
“車馬費”盛行很大程度上是記者的辛苦跟收入不成比例,甚至有媒體以記者有“車馬費”為由故意壓低記者工資,這無形中增長了某些記者對于“車馬費”的野心。前文說到《金融時報》對記者的紅包收受有極其嚴格的管理制度,但是《金融時報》有個特點,作為一家上百年歷史的老財經報,記者的工資堪與高收入職業(yè)的醫(yī)生和律師比肩,甚至比他們還高。所以計算下來,收紅包是得不償失的。
對記者站的嚴格控制可以進一步限制不法人員冒充記者跑會場賺取車馬費,也是為了嚴防媒體記者敲詐勒索,從事非法牟利行為。2014年,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下發(fā)文件,規(guī)定從1月至12月,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為期一年的打擊新聞敲詐專項行動,嚴厲打擊真假記者以“曝光”為名進行敲詐勒索等嚴重違法違規(guī)行為,規(guī)范新聞采編秩序,維護社會和諧穩(wěn)定。這對假記者、假記者站都是一記猛烈的耳光,希望能夠有效治理不良“車馬費”問題。
對于商業(yè)屬性的新聞報道,媒體記者也應該拒絕收取“車馬費”,如果該費用實為記者采訪的交通費而且符合媒體長期發(fā)展的需要,媒體可以采取直接聯系活動主辦方的方式,切斷記者的“車馬費”源頭,用自身的廣告經營費用為記者的交通費進行報銷。車馬費最早就只是指記者的交通費用,由于上世紀交通不發(fā)達,且沒有電子支付手段,所以郵寄報賬單的過程十分漫長且繁瑣,致使這一方法被淘汰。而現代電子商務的發(fā)展使一切費用都可以安全方便地進行及時支付,因此記者的車馬費不僅可以通過這一便捷支付手段進行操作,而且還可以利用導航系統(tǒng)進行路徑計算,真實有效地支付車馬費,一舉兩得。
在社會監(jiān)督方面,我們還可以借鑒香港地區(qū)和國外的一些成功做法。英國早在1953年就首創(chuàng)了全國性的報業(yè)評議會(后易名為“報業(yè)投訴委員會”)制度,根據為保護編輯和公民雙方的權利而精心制定的規(guī)則,聽取針對報界新聞報道準確性和公正性的訴怨[4]。這個成功范例導致美國和許多國家及地區(qū)紛紛仿效,《華盛頓郵報》采用行政監(jiān)察官制度,即從外報聘請行政監(jiān)察官負責讀者對報紙的投訴和本報的新聞誠信問題,聘請期間,行政監(jiān)察官有獨立的自由,聘請方不能以任何理由將其開除。香港地區(qū)的報業(yè)評議會獨立于官辦的記協,由香港本地報紙、教育界、法律界發(fā)起成立,正副主席也由非業(yè)界人士擔任[5]。
作為一個掌控重要社會話語資源的職業(yè),記者理應具備最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最嚴謹的職業(yè)倫理規(guī)范。只有建立媒體和記者的雙重自律系統(tǒng)和來自于整個社會的多重制衡機制,才能在車馬費問題上打破已成慣例的潛規(guī)則,改變目前的群體性職業(yè)道德失范狀態(tài),重新建構起記者的職業(yè)倫理體系,讓公共資源真正公平、透明地為公眾所用[6],為社會所用,而不是成為少數資源掌控者謀取個人利益的機器。
[1] 記者車馬費的前世今生[EB/OL].[2014-01-15].http://news.sina.com.cn/z/jzcmf/.
[2] 檀傳寶.教師倫理學專題——教育倫理范疇研究[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2.
[3] 陳相,何芝瑩.記者良心[J].新聞窗,2010(2):4.
[4] 沈正賦.西方新聞自由的理想王國與現實圖景——從英國《世界新聞報》“竊聽門”事件談起[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1(5):1.
[5] 沈正賦.新聞界信用缺失的生成原因及其對策——我國新聞可持續(xù)發(fā)展系列研究之一[J].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2004(3):2.
[6] 郭恩強.重塑新聞共同體:新記《大公報》職業(yè)意識研究[D].上海:復旦大學,2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