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嬋
潘之恒金陵戲曲活動考?
張秋嬋
晚明時期,金陵戲曲演出極為繁榮,表現(xiàn)形式多樣。潘之恒一生中有約一半的時間在金陵逗留。在金陵,他積極組織、參與各種戲曲活動,積累下豐富的戲曲觀賞經(jīng)驗,為他一生從事戲曲表演藝術(shù)的探索,提供了優(yōu)越的條件。潘之恒的金陵戲曲活動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組織社集和曲會,進行戲曲表演活動;二是與梁辰魚、韓上桂、湯顯祖等戲曲家交往,共同探討、切磋戲曲編劇和表演藝術(shù)。
潘之恒;臧懋循;湯顯祖;曲會
金陵自古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風流甲于海內(nèi),所謂“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庇绕涫乔鼗春优?,名伶歌妓云集。但凡文人士大夫涉足金陵,無一不吟詠章臺而留下千古絕唱。晚明時期,這里戲曲演出極為繁榮,是都市劇壇的代表。
潘之恒在金陵游歷最久,自萬歷十三年(1585)始,直到天啟二年(1622年)客死于金陵,一生中有約一半的時間在金陵。萬歷四十七年春,潘之恒僦居金陵青溪,他給湯賓尹了一封信,信中寫到:“雖然石火電光亦世塵中偶一見耳,無何星稀云散,人各一天,愛我者增我離傷,而私我者憐我無策,大都天意、人意,意已竭矣,豈寧復有回生之望哉,弟從此興盡,跳入西方極樂苑中也。忽聞楊元素來,苦未得見,然得寄此信,至樂至樂。寓金陵初五日午刻弟之恒付枕口授?!保?]此時潘之恒已經(jīng)重病纏身,萬念俱灰,他自知已沒有回生之望,伏枕口授了這樣一封書信給友人,地點是金陵,這應(yīng)該是他的絕筆信?;仡欁约旱囊簧?,潘之恒繼續(xù)寫道:“于時宴集,音調(diào)之繁,吳兒做新腔串戲,終夜一闋,諸令宴一一絕倫。顧或倦而思臥,或羨之愛之而不忍臥也。時嘗懸重金袋中,向名姝求一穩(wěn)臥而皆不許,知疲倦之狀,恐一睡無醒期耳。方孟旋曾面謔我,景升行樂而忘死,幸勿死曲中,令我輩難朝夕往唁也。其致諷甚微,弟深受之。幾為偶中,其不死于黃幡綽,朗吟神高唱度曲之場,而樂死于平原寶苑之間,其相去亦無幾矣?!保?]在金陵,潘之恒參與“宴游、征逐、征歌、選伎”、“品勝、品優(yōu)、品藝、品艷”[2]等頻繁的與戲曲有關(guān)的曲社、曲宴活動,結(jié)交了許多熱愛戲曲的文人名流,接觸到大量的妓女、藝人,并寫下了大量的戲曲評論文章,和妓女、藝人的評傳,被時人譽為“姬之董狐”[3]。
晚明時期文士社集極其頻繁,很多戲曲家參與其中,社集演劇是很平常的事情。潘之恒和邱長儒等人曾在金陵舉蓬蒿社,社成之際就曾請戲班演劇助興:“蓬蒿社初集,大會于丘長孺之新居。招虞山班試技,得王、陸二旦,雙聲繞梁。”[4]因為是招“虞山班”演出,有的研究者就認為蓬蒿社成立地在常熟,但是蓬蒿社實際上是在金陵。袁宏道《伯修》一文中提到邱長孺買居秦淮一事:“丘大亦客南中,買居秦淮,弟已約為鄰?!保?]故而潘之恒和邱長儒蓬蒿社的社集地點一定是在金陵。虞山班中王、陸二位旦色演員的演唱非常出色,即便是離去多日,余響?yīng)q在。
“丙午冬余主雙鸞館之盟,集名姝十三人,云儀首出為之領(lǐng)袖?!保?]“雙鸞館”有名姝十三人,看來是一個以歌伎為主的社集活動。黃煥有《賦得三艷歌同顧郎哉、吳允兆、臧晉叔、吳翁晉、潘景升、呂樂師分得綃許醉三字》、《同社臧晉叔、陳延之、潘景升、羅子昭、張朔少、張康叔、黃隱叔、汪二魯、葉循父、呂樂師、張季黃、潘韌叔攜妓泛舟城西晚眺賦七言近體得亭字》[7]記其事。從詩詞標題看,這也是有戲曲、有宴飲、有歌妓的曲社活動。
“至己酉(萬歷三十七年),冰華生結(jié)社秦淮,而聲益振。先是蔣公鳴寓,見其《閨怨詩》,逼一覲,與定交。始招集諸子聯(lián)社曲中。惟崔嫣然、傅靈修最昵。近期相聚為多。當歲暮,盟尚未解,今集中半為同賦草?!保?]冰華生即潘之恒,潘之恒先是見識了朱無瑕的才華,才與之定交,并同崔嫣然、傅靈修等名優(yōu)締結(jié)曲社。后序補充云:“己酉(萬歷三十七年)秋冬間,與泰玉結(jié)吟社者凡五,所集皆天下名流,粵之韓、楚之鐘、吳之蔣若陳若俞、越之吳若凌、閩之二林?!薄盎浿n”即韓上桂;“楚之鐘”即鐘惺,“越之吳若凌”即凌濛初,“閩之二林”即林懋、林古度兄弟。
所謂曲宴,主要是以曲為宴,是一種特殊的宴會演劇,以觀劇為主,飲宴其次。歌舞演劇等娛樂活動在明末文人社集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金陵作為明代的留都,聚集著眾多的不得志的閑職官員,以及更多的懷才不遇,而渴望有朝一日金榜題名的科考失意士子,曲宴活動往往成了他們精神的需要。
潘之恒最熱衷于此,他曾自稱:“余結(jié)冬于秦淮者三度,其在乙酉、丙戌,流連光景,所際最盛。余主頓氏館,凡群士女而奏伎者百余場。”[9]萬歷十三年、萬歷十四年,潘之恒在主顧氏館期的兩年時間內(nèi),就組織參與了約有百余場的曲宴活動,曲社活動之密集可謂驚人。“昔在丙午(萬歷三十四年)秋冬之交,余從秦淮聯(lián)曲宴之會凡六、七舉。預會諸妙麗,惟陳夜舒最少,能揄袂作囀林鶯,傾上客。顧于時秋莫未半,幽篠參差。河凍不流,寒星黯色。雖申旦未疲,輒怪歡夕何短?霜飛云散,惆悵一天,不遠吳越間,渺若河漢,梁塵波光,想象空音而已?!保?0]僅秋冬之交的短短數(shù)十天,就舉行六、七次曲宴,而兩年之中,所組織的大規(guī)模演劇活動竟超過百場,可見曲宴活動之頻繁。
從上述記述可以知道,秦淮曲社及曲宴內(nèi)容大都為冶游,包括觀劇、宴飲、出游等活動,每次社集均有妓女偕行,這些妓女往往都是一些有聲譽、有詩名的心高氣傲的才女,她們能歌善舞,尤善吳歈,像傅靈修、楊翩、朱子青等,都是名冠一時的優(yōu)伶,她們參與到社集中,既能佐酒侑觴,還能演劇做場,更能吟詩唱和。如朱無瑕,金陵名妓,《朱無瑕傳》云:“無瑕字泰玉,桃葉渡邊女子,幼學歌舞于朱長卿家,遂冒其姓。長卿有士行,稱俠秦淮,頗厭歌舞,其女郎多異姿。亦每屏歌舞而由曲中字進而求之詞,求之樂府,間得《唐詩正音》、《品匯》,藏之帳中,遞相吟誦忘倦,不知晨歡夕宴之足娛也。時同行曰妥曰美,一慧而驚,一媚而憨,泰玉以沉靜勝名出其上,海內(nèi)名流咸心艷焉?!薄读谐娂鳌烽c集《香奩下·朱無瑕》有云:“幼學歌舞,舉止談笑,風流蘊藉。長而淹通文史,工詩善畫。萬歷己酉,秦淮有社,會集天下名士,泰玉詩出,人皆自廢。有《繡佛齋集》,時人以方馬湘蘭云?!边@應(yīng)該是秦淮河文化的特有產(chǎn)物吧。
潘之恒在秦淮結(jié)社組織的演劇多達一百多場,涉及的歌姬數(shù)目之多,范圍之廣,影響之大,可謂空前絕后。潘之恒在金陵參與這些與戲曲有關(guān)的活動中,寫下了大量的品題諸姬的文章,如《金陵妓品》、《秦淮劇品》、《曲艷品》、《后艷品》、《續(xù)艷品》、《劇評》等等,還為這些生活在底層的女性做傳,《亙史》外紀“艷部金陵”七卷和《鸞嘯小品》中就收了他為金陵歌姬所作傳記四十多篇,其中《亙史》外紀卷之十五收有杜秋娘一篇傳記;卷之十六收有王眉山傳、張潤三、徐姬、張文儒四篇傳記;卷之十八收有馬姬傳、張楚嶼傳、金陵麗人紀、王小奕傳、葛余芳小傳五篇傳記;卷之十九收有徐翩?zhèn)鳌⑼跎倬齻?、崔嫣然傳、妥十二傳、王瑣傳、寇生傳、林云儀傳、郝文姝傳八篇傳記;卷之二十收有朱無瑕、苗姬傳、王卿持傳、董重樓傳、王月修傳、宇非英傳、范素鸞傳、范文漣傳、沙飄飄傳、傅靈修傳、羅采南傳、顧綺卿傳、衛(wèi)朝十三篇傳記;卷之二十一收有劉潤玉、馬姬許卿、楊淑卿、楊漢卿、李文玉、陳念如、楊少華、徐遠音、呂雪衣、李淡然、范氏三云十一篇傳記。以至于秦淮佳麗,爭相投懷,自稱“愿一識韓荊州”[11],無不以得到潘之傳記為幸事,江南名妓呂倩華更是放言:“倩固有二愿:一得偕隱谼中如鹿門故事,一得當《亙史》列艷于江南。”[12]而潘之恒也以這些鮮活內(nèi)容的劇品和女性傳記被我們重新認識。
“以賞音交者”是指一些在金陵與潘氏有過交往,他們之間有著相同的戲曲愛好,或共同參與了一些戲曲活動的朋友,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戲曲家之間的交流。
1.梁辰魚
梁辰魚,字伯龍,號少白、仇池外史,江蘇昆山人。張大復《皇明昆山人物傳》卷八描寫其:“好任俠,喜音樂”,“行營華屋,招來四方奇杰之彥”,“或鹖冠裼裘,擁美女,挾彈飛絲,騎行山石”,“千里之外,玉帛狗馬,名香琛玩,多集其庭,而擊劍扛鼎,雞鳴狗盜之徒,乃至騷人墨客,羽衣草衲,世出世間之士,爭愿以公為歸”。《梅花草堂筆記》中還記載:“梁伯龍風流自賞,修髯美姿容,身長八尺,為一時詞家所宗。艷歌清引,傳播戚里間。白金文綺,異香名馬,奇技淫巧之贈絡(luò)繹于道,每傳柑褉飲競渡穿針落帽,一切諸會,羅列絲竹,極其華整。歌兒舞女不見伯龍自以為不祥,人有輕千里來者,而曲房眉黛亦足自雄快,一時佳麗人也。”[13]。梁辰魚曾從魏良輔學習昆腔,并和音樂家鄭思笠精研樂理,推廣昆腔,梁辰魚的《浣紗記》是最先用魏良輔改進的昆腔演唱的傳奇。著有詩集《遠游稿》、散曲集《江東白苧》、《二十一史彈詞》,戲曲有傳奇《浣紗記》、雜劇《紅線女》、《紅綃妓》。
潘之恒與梁辰魚有著忘年之交,《白下逢梁伯龍感舊二首》其一云:“梨園處處按新詞,桃葉家家度翠眉。一自流傳江左調(diào),令人卻憶六朝時?!逼涠疲骸耙粍e長干已十年,填詞贏得萬人傳。歌梁舊燕雙棲處,不是烏衣亦可憐?!睆脑姷膬?nèi)容來看,潘之恒與梁辰魚有過兩次相會,而且都在金陵,這兩次相會相隔有十年之久。《昆山聽楊生曲有贈》詩云:“板橋南岸柳如絲,柳下誰家揚叛兒。白苧向能調(diào)魏譜,紅牙原是按梁詞。雨添山翠通城染,潮沒堤痕去路疑。年少近來無此曲,舊游零落使人悲。”①錢謙益《列朝詩集》丁集卷十五所錄潘之恒《金閶集》。潘之恒聽楊生唱梁辰魚曲,聞曲思人,而發(fā)舊游零落之嘆。
潘之恒對梁辰魚的風流才調(diào)十分傾慕:“嗟夫,梁伯龍、張伯起、吳允兆皆審音者也。或云曲為情關(guān),或云歌以當泣,或云聽可忘憂。于余無間然,則余猶幸以多聞人也?!保?4]萬歷三十年夏,潘之恒收集到梁辰魚與曹大章等人于隆慶四年(1570)在金陵籌辦蓮臺仙會的情況,他把這些內(nèi)容寫入《亙史外紀·蓮臺仙會敘》中。
2.韓上桂
韓上桂,“字孟郁,南海人。少攻騷賦,驚才風逸。天官、兵法、壬遁之書,無不通曉。風儀蕭散,悠悠忽忽,如山麋野鹿;與之游處,敦篤友誼,聚首摩腹,藹如也。留都舊京,賓朋翕集,戶屨填咽,詩酒淋漓,所得俸錢盡付取酒;不給,則典衣匄貸,以相娛樂?!嫌魹樵娰x,多倚待急就,方與人縱談大噱,呼號飲博,探題次韻,紙上颯颯然如蠶之食葉,俄而筆勝墨飽,斐然可觀。顧不能為深沉之思。孟郁之才,長于古詩歌行,于今體殊不經(jīng)意。晚年好填南詞,酒間曼聲長歌,多操粵音?!?/p>
潘之恒與韓上桂結(jié)交于萬歷三十七年,《傅靈修傳》中提到他們因為《司馬相如傳》而結(jié)成戲曲知音:“己酉夏,嶺南韓君來,適當秦淮結(jié)社。”此行,韓帶來了自己的新作雜劇《司馬相如傳》,由潘之恒介紹傅靈修兄妹分別飾演卓文君、司馬相如,宛然絕代才人復出。韓大快,立賦詩數(shù)千言,傾橐金為贈。韓上桂在《潘景升先生〈鸞嘯小品〉序》中,也記敘了他自己在萬歷庚戌、辛亥(即萬歷三十八年,三十九年)兩年間,曾經(jīng)和潘之恒一起在金陵時的情形。
3.鄧玄度
韓上桂在《潘景升先生〈鸞嘯小品〉序》中說到:“余識潘景升先生在南垣鄧玄度年丈所。時初見,須髯如戟,而議論汪洋,若從天而下。心甚奇之。既而玄度曰:‘子演《凌云記》,詞曲工妙,然非景升莫能揚詡。景升俠氣崚嶒,所交知滿天下,以至狹邪粉黛中有色有聲有意氣者莫不習識之。余羈宦籍,不能為子親執(zhí)杯斝,招眾如樂,盍請景升綜理其事。’”
鄧玄度為韓上桂引線結(jié)識了潘之恒,讓潘之恒來給韓上桂的雜劇《凌云記》物色演員并指導排演,鄧玄度是深知潘之恒的才華的,他知道唯有潘之恒才能擔此重任,潘之恒是不二人選。果然《凌云記》的演出大獲成功,令韓上桂欣喜若狂。
潘之恒《鸞嘯小品》卷之十二有寄《鄧玄度》尺牘一封:“白門吟詠,自昔寥寥,門下一倡,長干多士響應(yīng),便成千古佳事。不肖落魄西歸,不料有出都期,又不不意天界久淹,未遑竭蹷趨會,至今怏怏追悔無及。荊南駐節(jié),江漢流音,一日可達石城,況乘便風無煩一瞬。仰承余韻,足慰相思。弟近有《名山注》之輯,其大者楚粵,一在所產(chǎn),一在所治,幸門下朱綴而授之,其馮藉尤不淺淺,南薰興懷,與時俱往,不及覼縷?!?/p>
4.臧懋循
臧懋循,字晉叔,長興人。萬歷庚辰進士,風流任誕,官南國子博士,每出必以棋局、蹴毬,繫于車后。又與所歡小史衣紅衣,并馬出鳳臺門,中白簡罷官。萬歷八年進士,官至金陵國子監(jiān)博士。臧懋循精研戲曲,兼長詩文,曾于山東王氏、湖北劉氏、福建楊氏和家藏雜劇中選出一百種,編成《元曲選》,對元雜劇的流傳,影響甚大,著有詩文集《負苞堂集》,還選輯有《古詩所》、《唐詩所》等。
潘之恒和臧懋循兩人都曾長期在金陵活動,萬歷三十四年,兩人都參加了金陵詩社。潘之恒《鸞嘯小品》卷二《虹臺》:“昔在丙午(萬歷三十四年)秋冬之交,余從秦淮聯(lián)曲宴凡六、七舉?!标绊敦摪眉酚小毒旁率迦胀司吧?、吳允兆諸丈集湖上分得登字》。
萬萬四十年春,潘之恒至長興顧渚山中訪臧懋循,潘之恒《漪游草》卷二有《訪臧晉叔》、《顧諸山中再訪臧晉叔》、《別晉叔》、《谷雨后二日嘗岕茶,再柬晉叔》等詩。
5.湯顯祖
潘之恒可以說是湯顯祖《牡丹亭》最早、最熱情的觀眾:“余十年前見此記,輒口傳之?!薄皽R川所撰《牡丹亭還魂記》初行,丹陽人吳太乙攜一生來留都,名曰亦史,年方十三,邀至曲中,同允兆、晉叔諸人坐佳色亭觀演此劇?!彼敛谎陲椬约旱南矏壑椋骸坝嘞矞R川《牡丹亭記》。得越石征麗于吳,似多慧心者,足振逸響。既各有品題,復作《情癡》一段,并搜《太平廣記》與此劇牽合者悉補之,將以綴于卷末,亟遺之越石,庶無憾于賞音之莫寄矣?!币蛳矏蹨@祖的《牡丹亭》,便在朋友吳越石的家班中排演《牡丹亭》全劇,充當導演一職,專門寫了《情癡》一文,向演員闡釋《牡丹亭》一劇的主題及內(nèi)涵。他對湯顯祖是由衷地佩服:“臨川筆端,直欲戲弄造化?!薄凹雀卸?、柳情深,復服湯公為良史?!?/p>
潘之恒關(guān)于《牡丹亭》的評論主要有《情癡——觀演〈牡丹亭還魂記〉書贈二孺》、《墐情》、《曲余》三篇文章以及《觀演杜麗娘贈阿蘅江孺》、《觀演柳夢梅贈阿荃昌孺》、《病中觀劇有懷吳越石》、《贈吳亦史》四首詩。
潘之恒生活的明代嘉靖、萬歷年間,是昆曲發(fā)展的鼎盛時期,是我國古典戲曲繼元代雜劇以后形成的又一個新的高峰。劇壇上不僅有湯顯祖、梁辰魚、張鳳翼一類優(yōu)秀劇作家創(chuàng)作了大量膾炙人口的不朽劇作,戲曲舞臺上也涌現(xiàn)了一大批杰出的表演藝術(shù)家,他們把我國的演劇藝術(shù)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金陵是南部中國的政治、文化和商業(yè)中心,晚明金陵劇壇活躍的戲曲活動,表現(xiàn)出形式多樣,聲腔豐富,技藝高超等特點。潘之恒在江蘇、在金陵參與的這些戲曲活動,為他一生從事表演藝術(shù)的探索,從客觀上提供了優(yōu)越的條件。潘之恒撰寫的《亙史》、《鸞嘯小品》兩書(包括“敘曲”、“吳劇”、“曲派”等表演藝術(shù)評論和演員傳記)為我們保留了留都金陵大量極其珍貴的戲曲表演藝術(shù)史料。他以“觀劇數(shù)十年”的豐富經(jīng)驗,在對我國戲曲舞臺藝術(shù)進行長期的深入細致的探索基礎(chǔ)上,從活躍于當時舞臺上的一大批優(yōu)秀演員的藝術(shù)實踐中,總結(jié)出了許多戲曲表演藝術(shù)的經(jīng)驗,并把這些經(jīng)驗提升到理論的高度,使之成為演劇藝術(shù)的創(chuàng)造規(guī)律。這不僅豐富了我國的戲曲理論寶庫,對于當時昆腔表演藝術(shù)的提高和發(fā)展,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就是在今天看來,也同樣提供了許多珍貴的歷史借鑒。
[1]潘之恒.寄湯司成[M]//鸞嘯小品:卷十二.明崇禎元年刊本.
[2]黃居中.潘髯翁戊巳新集敘[M]//潘之恒.漪游草:卷首.明萬歷刊本.
[3]周亮工.因樹屋書影:卷之八[M].清康熙六年賴古堂刻本.
[4]潘之恒.余響[M]//鸞嘯小品:卷之三.明崇禎元年刊本.
[5]袁宏道.袁宏道集箋校:卷十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492.
[6]潘之恒.林云儀傳[M]//亙史:外紀卷十九.明天啟六年刊本.
[7]黃煥.黃玄龍詩集[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第189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
[8]潘之恒.朱無瑕傳[M]//亙史:外紀卷二十.明天啟六年刊本.
[9]潘之恒.初艷[M]//鸞嘯小品:卷之二.明崇禎元年刊本.
[10]潘之恒.虹臺[M]//鸞嘯小品:卷之二.明崇禎元年刊本.
[11]潘之恒.陶觀濤傳[M]//亙史:外紀卷三十六.明天啟六年刊本.。
[12]潘之恒.呂倩華傳[M]//亙史:外紀卷三十五.明天啟六年刊本.。
[13]張大復.梁伯龍[M]//梅花草堂筆記:卷五.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307.
[14]潘之恒.敘曲[M]//鸞嘯小品:卷之二.明崇禎元年刊本.
(責任編輯:周立波)
Investigation of Pan Zhiheng’s Opera Activities in Jinling
ZHANG Qiuchan
In the 1ate Ming dynasty,opera activities in Jin1ing were especia11y prosperous and formed various expres?sions.Pan Zhiheng made his stay in Jin1ing for ha1f of his 1ife.In Jin1ing,he took an active part in organizing and taking part in different kinds of opera activities,and accumu1ated experience of opera-watching,which provided ex?ceptiona1 conditions for his 1ifetime working on acting of opera.The two obvious effects of Pan Zhiheng’s opera activities in Jin1ing are as fo11ows:one is to organize socia1 co11ection and opera association;the other one is the association with opera artists as Liang Chenyu,Han Shanggui,Tang Xianzu and so on,as we11 as their discussion on art of performing.
Pan Zhiheng;Liang Chenyu;Tang Xianzu;Jin1ing;opera association
J809
A
2015-06-20
李秋嬋(1963— ),女,安徽歙縣人,安徽廣播電視大學文法學院講師,主要從事古代文學和地域文化方面研究。(合肥230022)
?本文系2013年度江蘇省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江蘇戲曲文化史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3ZD008);中央廣播電視大學2008—2009年度科研課題《晚明奇人潘之恒》階段性成果之一(項目編號:GDQ1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