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時代加強深度調研報道的路徑、方法與動力機制

□文|劉光?！×_　婷　譚林茂

新媒體時代加強深度調研報道的路徑、方法與動力機制

□文|劉光牛羅婷譚林茂

新華社江蘇分社長期以來形成了重視調查研究的傳統(tǒng)，在新時期，分社繼續(xù)堅持不懈抓調查研究，針對新問題新現象，探索了多種調研方式。新華社新聞研究所課題組對此進行了梳理，總結了江蘇分社加強調查研究的主要做法，認為其背后反映了科學有效的管理機制與學習創(chuàng)新思維。在此基礎上，課題組探討了江蘇分社經驗對新華社、對媒體加強調查研究的啟示。

調查研究學習型組織考核機制

新聞的職業(yè)尊嚴，新聞媒體的榮耀，很大程度建立在原創(chuàng)深度報道上。沒有原創(chuàng)深度報道，新聞媒體將無法有力地推動社會進步。在新媒體的挑戰(zhàn)下，需要深入調查研究才能收獲成果的深度報道不斷地被邊緣化，包括一些曾經以深度報道見長的媒體也紛紛忍痛裁撤了深度報道部。此時，新華社大力弘揚調查研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通過多種措施推動全體采編人員深入基層，發(fā)現一手鮮活的新聞，寫出深度調研報道，顯示出作為黨中央喉舌耳目的勇氣和擔當。

如何在新媒體時代弘揚深入調研的傳統(tǒng)作風？搞好深度調研報道有什么規(guī)律可以遵循把握？有哪些模式可以參照借鑒？如何改進管理考核機制、培育重視調研報道的文化氛圍，培養(yǎng)出專家型調研人才隊伍？本文采用“解剖麻雀”的辦法，選取新華社江蘇分社（以下簡稱“江蘇分社”）為調查樣本，圍繞弘揚調查研究優(yōu)良傳統(tǒng)的傳承路徑與激勵機制展開研究。調查研究亦有正路可尋，希望這一課題成果能給傳媒界有益的啟發(fā)。

一、新時期弘揚調查研究傳統(tǒng)的路徑與模式

重視調查研究，是新華社履行職責、服務好大局的傳家寶。江蘇分社歷來有深入基層調查研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一直將其作為立社之本。

（一）重視對調研傳統(tǒng)的繼承和發(fā)揚，長期堅持不懈練好調研基本功

1959～1961年3年困難時期，江蘇省普遍發(fā)生饑荒，多地出現非正常死亡現象。

1960年冬天，時任江蘇分社社長孫振到饑荒最為嚴重的淮陰地區(qū)采訪。他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如實反映淮陰地區(qū)“骨瘦如柴、路有餓殍”的情況，周恩來總理看了調研報道后，批撥糧食6億斤給淮陰和徐州兩個專區(qū)，緩解了災區(qū)人民的生活困難。

1982年4月，時任江蘇分社社長尤淇上任不久，不顧血壓高、腰腿疼等種種病痛，帶領蔡名照、費強等年輕記者騎自行車跨越蘇、浙、滬20個縣、市，行程1100多公里，就農業(yè)現狀、實行生產責任制、發(fā)展社隊企業(yè)等問題深入采訪。尤淇指導年輕記者在實踐中掌握調查研究的本領，培養(yǎng)出一批優(yōu)秀記者，調查研究傳統(tǒng)在江蘇分社代代相傳。

網絡信息化時代，獲取信息的渠道越來越多，不少人認為新聞采寫用不著費時費力去調研了，但現任江蘇分社領導班子依然身體力行，堅持把深入基層開展調查研究作為提高分社報道質量的重要舉措，通過領導帶頭、考核引導、文化激勵、重點培養(yǎng)等舉措，推動采編人員走出去、走下去、走進去，深入各行各業(yè)的第一線、各種人群的工作生活中，采寫深度調研報道，既鍛煉了隊伍，也提升了報道質量。2014年，江蘇分社作品被《新華每日電訊》頭版頭條采用15條；獲得中央領導同志批示120余條；獲得新華社社級優(yōu)秀作品26篇次；稿件《專家建議將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日定為國家公祭日》直接推動“國家公祭日”的設立，《五萬首兒歌緣何無一唱響——一個令當今社會深思的問題》被評為2014年下半年新華社精品報道。

（二）與時俱進探索多種調研方法，提高調研科學性

經過多年實踐，江蘇分社摸索出一套調研模式，包括一個點位多次全媒體采訪的“解剖麻雀”式蹲點、一個主題多個點位調研的“一題多點”式、一個點位長期跟蹤的“輪流接力”式調研，提高了調研的效率和科學性。

1．“一點多次”式蹲點調研

江蘇分社經常采取一個點位多次全媒體采訪的“挖深井”式蹲點調研。2013年12月至2014年2月，江蘇分社派出3批記者共33人次，先后5次走進江蘇興化的留守村南宋村，對新時期農村突出問題進行全面調研和全媒體跟蹤報道。先后在《半月談》雜志推出了4次專題報道；“中國網事·我在現場”、圖片版“新華視點”、通稿等傳播端以“我的城、我的鄉(xiāng)”為主題播發(fā)了系列新銳靈動的報道，在網絡上引發(fā)熱議。這組報道引起了當地有關部門的重視，啟動了對留守村的幫扶活動。2014年，江蘇分社推出的“走進春運列車K722”“走進留守村”“走進最老縣”等9個“走進”系列報道，引起領導重視和社會關注。

2．“一題多點”式調研

江蘇分社積極鼓勵記者進行跨地區(qū)報道，使他們在大跨度上掌握調查研究的本領。一是在省內開展大規(guī)?！耙活}多點”式調研。2014年，在社長馮誠、副社長李燦等帶頭示范下，江蘇分社做到了所有省轄市以及重點縣市均有《新華每日電訊》版面頭條正面稿件，特別是有關江蘇全面深化改革的專版報道，獲得了江蘇省省委書記羅志軍同志的批示肯定，稱其為“新華作為”。二是組織記者開展區(qū)域性調研報道。近年來，江蘇分社加強長三角區(qū)域協作報道策劃，組織實施了長三角北翼城市群、環(huán)太湖生態(tài)城市群、連云港國家東中西區(qū)域合作示范區(qū)等主題報道。三是積極鼓勵記者參加總社組織的調研小分隊。2014年全年，江蘇分社采編人員共35人次參加總社組織的各種類型重大專題調研報道。

3．“輪流接力”式調研

江蘇分社將南京大屠殺紀念館、華西村、蘇州工業(yè)園區(qū)等作為日常調研基地，一代又一代記者以“接力棒”形式對一些重點話題進行深度挖掘和報道，產生了良好的社會反響，分社與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建立了高度密切的關系。在2013年12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參拜靖國神社的消息傳來后，江蘇分社迅速反應，安排記者蔡玉高、蔣芳采寫了《專家建議將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日定為國家公祭日》的參考報道，該報道得到了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批示，直接推動我國設立國家公祭日。

老記者袁養(yǎng)和跟蹤華西村40余年，其報道的《探索華西村》被一位讀者請人刻于石碑上，陳列在華西村紀念館內。2002年起記者孫彬接過老一輩的衣缽，對華西村這一“三農”典型進行持續(xù)關注和跟蹤報道。2011年，孫彬與郭奔勝、劉巍巍一起采寫的《吳仁寶30年宣講社會主義富華西深受歡迎》得到了胡錦濤同志的重要批示，要求將吳仁寶同志的宣講錄像在中央電視臺播放，并制作成光盤向全國鄉(xiāng)村干部發(fā)放。

二、驅動調查研究持續(xù)深入的激勵機制與創(chuàng)新環(huán)境

江蘇分社調查研究不斷取得成績，與其探索實施有利于促進調研報道的考核管理機制和營造濃厚的思想理論學習氛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江蘇分社的實踐對新時期開展調查研究工作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第一，堅持和完善領導干部帶頭深入調研的工作制度，保證其常態(tài)化。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領導干部要帶頭調查研究，拿出一定時間深入基層，特別是主要負責人要親自主持重大課題的調研，拿出對工作全局有重要指導作用的調研報告。［1］

目前，主要負責同志帶頭調研的做法，正在新華社形成一種工作制度，全體記者的調研積極性被極大地調動起來，深入基層調研的良好風氣正在逐漸形成，領導帶隊調研成為常態(tài)。2014年12月，江蘇分社啟動“走進百企”新聞采訪行動，社長馮誠等分社黨組同志帶隊，全體采編人員共同參與，采用蹲點、問卷、座談等形式，深入走訪近100家企業(yè)。羅志軍在《謀轉型“蠻拼的” 求質效“妥妥的”——來自江蘇企業(yè)的新年開局報告》一稿上批示：“報道很好，接地氣、有深度。”新華社社長蔡名照批示：“分社主要負責人帶頭深入基層、調查研究，是提高分社報道質量的重要措施，應大力提倡。”

第二，優(yōu)化考核方法，完善實施有利于加強調查研究的考核激勵機制。當前，一些媒體實施了各種業(yè)務考核辦法，但常常用同樣的指標考核所有記者。江蘇分社的經驗啟示我們，管理者需要結合實際不斷改進和完善考核機制，為調查型記者創(chuàng)造寬容的考核環(huán)境。對樂于跑基層、扎實開展調查研究的記者，可適當放寬對其一般采編業(yè)務考核的要求，提高對其調研報道的標準，為其開展調研工作提供保障。鼓勵開展“慢工出細活”的調研，進一步增強報道的思想性、深刻性。應更加重視日常深度調研稿件，尤其是那些揭示社會普遍趨勢、反映深層次矛盾、具有一定前瞻性的稿件。鼓勵記者開展長時段、大跨度、精細化的調研。加強精品力作意識，抓“關鍵少數”，遏制片面追求高產、粗糙、浮光掠影式的寫作風氣。鼓勵記者始終以做一名調研記者為榮，防止出現成名后遠離調研一線、受困于繁雜行政事務性工作的“逆向淘汰”現象。

江蘇分社重視采編業(yè)務考核，同時賦予考核機制較大的靈活性，營造寬松包容的環(huán)境，允許有調研追求的記者有更廣闊的空間去發(fā)揮，使記者能充分施展調研專長。江蘇分社將這種考核稱為“粗線條考核”。同時，還充分尊重記者的個性和專長，重視和鼓勵記者在《瞭望》《半月談》等社辦報刊上發(fā)表報道。如高級記者朱旭東注意從細微的小事中發(fā)掘重要的社會動向，通過扎實的調研“慢工出細活”地撰寫有溫度、有情懷的新聞報道。江蘇分社評價其為“樂于走群眾路線、擅長與小人物打交道”的專家型記者。

第三，培養(yǎng)調查研究人才隊伍，優(yōu)化人才使用機制。加強調研報道必須優(yōu)化調研人才使用機制，著力培養(yǎng)一大批調研型、專家型編輯記者。

建設學習型團隊，是提升編輯記者調查研究能力諸多因素中的重要一環(huán)。應針對記者實際情況，擬定對癥下藥的培訓計劃，提高不同專業(yè)領域素養(yǎng)，強化記者調查研究能力。江蘇分社通過以下幾種做法來提升記者的調研基礎功力。一是致力于打造學習型分社，增強職工文化底蘊和精品意識。江蘇分社專門購入《史記》等中國歷史文學經典名著，鼓勵采編人員從經典名著中汲取養(yǎng)分，思考什么樣的作品才是可以傳世的精品，提高對自己新聞報道水準的要求。還主辦新聞、文化“記者講座”，由記者輪流主講。二是為記者打造個人業(yè)務升級計劃，提升調研能力。江蘇分社開展了記者個人業(yè)務診斷活動，通過記者自查與領導會診相結合，探討提高業(yè)務能力的方法和途徑。在此基礎上，為記者確定個性化的“業(yè)務升級規(guī)劃”，明確繼續(xù)發(fā)展的著力點和用力方向。三是注重用新聞科研帶動新聞生產力的提高，重視業(yè)務經驗總結提升，形成了理性思考的傳統(tǒng)。僅2014年，江蘇分社記者在新華社業(yè)務交流平臺《新聞業(yè)務》上發(fā)表業(yè)務文章22篇。

第四，用創(chuàng)新思維推動新時期調查研究，增強記者業(yè)務創(chuàng)新意識，提高調研的效率和科學性。要提升采編人員積極深入調研的動力，必須尋找業(yè)務創(chuàng)新空間，實現從考核驅動到創(chuàng)新驅動的轉型。

新媒體時代，調研方式方法和成果呈現的創(chuàng)新成為提高調查研究報道信度和維度的重要手段。首先要創(chuàng)新調研方法，如重視抽樣調查，建立標準化采樣點，探索科學的抽樣方法，可以提高調查的可靠性；重視新技術的應用，借鑒大數據下的數據挖掘等技術，開發(fā)新型調研產品，可以提供更精準的個性化服務，促進內容與技術的跨界整合。其次，創(chuàng)新調研產品的呈現形式。目前大型調研成果報告化、論文化、公文化的現象比較嚴重，需要創(chuàng)新表達形式和作品的呈現形式。

2011年年初，江蘇分社和新華社國內部服務專線一起創(chuàng)立了《生活雜談》欄目，成為分社業(yè)務創(chuàng)新的一個重要抓手。2014年國慶期間，分社創(chuàng)新節(jié)假日報道模式，推出《子曰黃金周》欄目系列稿件。2014年，在首個“國家公祭日”來臨之際，由李燦撰文、具有駢體文言風格的多媒體作品《祭南京殤胞文》發(fā)布后點擊量達1000多萬。這些調研方法和作品呈現方式的創(chuàng)新，都有效地提升了采編人員深入調研的成就感。

（作者單位：新華社新聞研究所）

［1］習近平.談談調查研究［N］.學習時報，2011-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