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話語中的合作原則

郭海婷

摘 要：合作原則是理解間接話語行為的重要理論，文學話語作為一種特殊的話語形式，可以被理解為作者與讀者之間的特殊交流形式。本文以福樓拜經(jīng)典作品《包法利夫人》為例，嘗試從合作原則角度理解文學作品中的虛構(gòu)社會中真實的人物關(guān)系與交流意圖，理解作者與讀者之間的對話，借助語用學的理論手段理解文學作品，豐富話語的研究形式。

關(guān)鍵詞：話語用學；合作原則；文學話語；包法利夫人

中圖分類號：G712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002-7661（2014）23-230-02

合作原則是一種會話原則，是在言語交流對話的參與者被假定遵守的一種原則。所有的會話者都在自覺或不自覺地遵守著這項原則。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并不總是直白地說話，更多地會采取委婉的說法來表達，含蓄地表達思想。合作原則的產(chǎn)生就是為了揭示這些隱藏含意的話語。而格萊斯的這一重要原則理論不僅顯現(xiàn)在日常交談中，在文本中也一樣有所體現(xiàn)。文學文本尤其是小說可以被看作是社會交往的一種形式，連接了作者與讀者。文學話語相對于其他形式的話語有其特殊之處，也有共通之處。小說作者創(chuàng)造源于現(xiàn)實又不在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人物和故事，體現(xiàn)了人物之間的情感關(guān)系與社會關(guān)系，而讀者通過閱讀文學話語感受和理解作者的思想精神。合作原則不僅適用于理解文學人物之間的對話，也適用于作者和讀者之間的交流對話。

一、文學話語中的合作原則

本文選取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為研究對象，從合作原則角度來分析理解文學話語，揭示人物之間交流的內(nèi)涵意義，并理解作者的表達意圖。小說是作為溝通的一種形式，也可以被視為一種對語言交際行為的模擬?！叭穗H交往的最小單位既不是一個句子，也不是一個詞組，而是一種言語功能的實現(xiàn)”（Gilles Lane對Austin理論的轉(zhuǎn)述1962：11）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往往用間接的言語行為來達到我們的言語行為，實現(xiàn)言語功能。間接言語行為探討言語背后的含義，合作原則類似一套代碼，解釋其言語行為真正完成的功能。這是一種對話者在自覺與不自覺中遵從的規(guī)則。格萊斯定義了這種話語的行為：“假定的某些規(guī)則和子規(guī)則指導了言語交流，這些言語的交流的特點就在于每個參與者的一個合作努力?！保?990 D.Maingueneau：101）格萊斯指出暗示和影射等意義功能的實現(xiàn)在于人類之間的相互合作。參與了談話，便被假定遵守一個隱含的合同，即是合作原則。這一原則又包含了四項準則：

1、量的準則：所說的話應(yīng)該滿足交際所需的信息量。

2、質(zhì)的準則：說話必須真是，不要說虛假或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

3、關(guān)系準則：說話要有關(guān)聯(lián)。

4、方式準則：避免含糊和歧義，并采取適當?shù)男问健?/p>

在文學作品中，特別是在小說中，作者對人物的刻畫與理解，對人物之間關(guān)系的描述與解讀，往往是間接的，其中話語的隱含意義，必須是作者與讀者雙方合作的結(jié)果。合作原則在文學話語中適用于在兩個層面：作品中的人物之前的對話展示（通過直接對話或是第三方陳述），作品與讀者之間的聯(lián)系。本文選擇《包法利夫人》作為文學話語的代表作品，分析語用學理論的在實際話語中的實施與展示，同時借助語言學理論完善對文學作品的理解。

二、福樓拜與《包法利夫人》中的合作原則

福樓拜（1821年-1880年），世界公認的文學大師，他言語謹慎，措辭精準。他于1849年開始寫作《包法利夫人》，卻在二十年后才公開發(fā)布，他為它反復設(shè)計，尋找合適的詞，達到句子的完美和諧與平衡。因此他的作品既具文學又具語言學的研究價值。在這些文學話語中，會話參與者都推定為符合合作的原則。本文嘗試分析作品中四個主要主人公之間的會話關(guān)系，從合作原則角度看他們之間的話語，分析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以及女主人公艾瑪悲劇的主線。

1、艾瑪和查爾斯之間的話語，整部作品中，艾瑪和查爾斯之間幾乎沒有有意義的對話。作者通過敘述性對話，描述他們的生活呈現(xiàn)婚姻失敗的情況。艾瑪受到過修道院一個完美的教育。她通過閱讀受歷史小說或浪漫詩歌的影響很深。查爾斯是個老實人，不能提供給她所希望的一個浪漫的愛情。她的婚姻現(xiàn)實與她童年書籍中的美麗場景并不匹配，這些差異導致查爾斯和艾瑪之間形成了溝通的難度。事實上，他們的溝通幾乎沒有成功的條件。正如奧斯汀所說的，語言行為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但只看“成功”與否。

例1：“在結(jié)婚之前，她相信著愛情。但由愛情滋生的幸福并沒有到來。她想，她是不是弄錯了，她想知道書中描述地如此美麗的幸福生活是什么意思?！保ā栋ɡ蛉恕稰：53）這些話語總結(jié)艾瑪和查爾斯之間的關(guān)系。因為他們的教育方式不同，艾瑪無法向查爾斯描述她所想要的生活，而查爾斯也無法理解艾瑪所說的，所以他們的言語行為不能成功。他們的言語行為的失敗，正是由于違反了合作原則。從理論上說，在一段對話中，雙方都應(yīng)遵循合作原則。事實上，艾瑪有時不自覺地或故意違反量的準則和方式的準則，傳達給查爾斯的只是字面上的含義。但對于查爾斯，他無法理解的艾瑪所傳達的書中關(guān)于幸福的含義，這些超出了他的知識。查爾斯并不受過象艾瑪一樣的教育，艾瑪?shù)闹v話似乎很抽象，所以模棱兩可的那么難以理解，話語違反了合作原則，這就是他們溝通失敗，婚姻破裂的根源。

2、艾瑪和她的第一個情人是萊昂杜普伊斯，給了她一個柏拉圖式的體驗，她從中發(fā)現(xiàn)了她所向往的愛情。例2：艾瑪同情萊昂杜普伊斯?！八麄冋f話的聲音很低，他們的談話如此柔和，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包法利夫人》P144）作者還通過幾組對話，描述了他們親切地交流，他們有相同的品味和同樣的感受。面對迷人的年輕男子，艾瑪更發(fā)現(xiàn)了查爾斯的平庸。根據(jù)格賴斯的原則所說，是一種“交談雙方盡力溝通交流的一種話語活動?！埃―.Maingueneau1990：102）。在他們的交談中，艾瑪和萊昂也會違反一些合作細則，但合作的意愿讓補充照顧了整體的合作。對于艾瑪，她與萊昂的對話和與查爾斯的不同，這些對話更容易成功，在同樣違反合作原則的時候，她與查爾斯溝通的障礙不存在于與萊昂的溝通中，他們自由共享各自的想法，探討他們的日常生活，他們的夢想，分享自己喜歡的書和自己的感情。

3、艾瑪?shù)牡诙€情人魯?shù)婪蚴且粋€徹頭徹尾的花花公子，他的熱情和占有欲一下子獲得艾瑪?shù)膼?。艾瑪計劃和她的情人一起逃往意大利，然而，在離開的時候，魯?shù)婪騾s溜走了。

例3：他寫了一封信留給奔潰的艾瑪，宣布他離開這座城鎮(zhèn)。他寫道：“勇氣，艾瑪！勇氣！我不想給你的生活帶來不幸。”-這是真的，我是誠實的，魯?shù)婪蜻@樣想到。他接著寫：“你真的如此堅決嗎？你知道我將帶你去的無盡深淵嗎？可憐的天使！你如此地相信幸福，相信未來。但我們是不幸的，是瘋狂的！”魯?shù)婪蛲Ｏ聛硐胝业揭恍┙杩诘拇朕o。如果我告訴她，我的財產(chǎn)丟失了呢......哦！沒有用。待會再說吧。有沒有什么女人們能聽得進去 道理呢！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不會忘記你的，相信我，我會繼續(xù)忠誠于你，但總有一天，遲早，這樣的熱情會減少（這是人類的宿命）！”

信中準確地揭示了魯?shù)婪虻恼鎸嵜婺?。這個諂媚和復雜的人故意違反了合作的原則。他有意識地修飾著他的背信棄義，嚴重違反了話語中質(zhì)與量的原則。魯?shù)婪虻倪^人之處在于他善于隱藏他的偽善。在閱讀這些對話這些文字時，假設(shè)作者和讀者是合作。也就是說，作者想要在書中向他的讀者表達想法，而讀者通過閱讀這本書也希望理解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這是作者和讀者之間的合作原則。

首先，量的準則。該作者在小說中的信息量滿足是量的原則，這意味著，所有的背景介紹，場景描述，故事敘述，對白表達，都要傳達足夠的信息量來滿足讀者理解的需要。其次，質(zhì)的準則。由于小說是一個虛構(gòu)的世界，所有的描述敘述都有充分的理由證明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它們都是相當合理的，假設(shè)所有的話語都是真是的。第三，關(guān)系準則。也就是說小說的敘事和話語都有關(guān)系。我們必須充分考慮的背景理解語言的意義。最后，方式準則。一個好的作家都知道如何避免模糊與晦澀，一遍讀者準確把握書中的意圖。

三、結(jié)語

文學話語中合作原則的分析，是一種實踐性的分析研究。這種類型的研究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文學作品。后結(jié)構(gòu)主義為主導的時期，文學文本的研究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即文學理解為講話。這些文本也屬于話語的范疇。在一般情況下，任何書面溝通是脆弱的，因為聽話者無法理解說話人的話語局面。多米尼克曼格諾認識到這種交流在時間與空間上的差距，充滿了不確定因素，也是一種經(jīng)驗性的交流行為。言語行為是語用學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在日常生活和文學話語中，間接言語行為是一種非常普遍的語言現(xiàn)象。我們發(fā)現(xiàn)，合作原則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方法來分析間接言語行為。最重要的是，從合作原則的角度理解間接用語的隱含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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