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

朱紀臻

山那面的托木爾峰像一座銀色的巨塔，在蔚藍天空的襯托下，十分壯觀。此刻，雖然氣候異常寒冷，但是站在山上望著遠方的風景的我，仍然身心舒暢，因為我是戶外登山愛好者，趁著假期，必須呼吸一下大自然的氣息。

我的帳篷扎在海拔3000多米高的天山雪峰的山腰上，然后以此為起點，我將開始我的探險之旅。

第一次見到雪豹那對孤獨而期盼的眼睛，是在木扎特河谷，那是一個暴風雪的夜里。它從帳篷外面進來，一對冷傲的眼藐視著我。

我驚呆了！

開始，我有些害怕。后來，看到它沒有攻擊的企圖，我就偷偷打量它，發(fā)現(xiàn)它的眼里忽然有一些暖意，好像詢問我什么，又好像在想什么。

次日醒來，我發(fā)現(xiàn)雪豹并沒有離開。我回身時，發(fā)現(xiàn)帳篷邊放著一只凍僵的北山羊，一定是它捕獲的。作為一只動物，它可能有求于我，不然絕對沒有這樣的膽量！

收拾好行囊，我開始向山頂爬去。不過我拋開了原先設想的登山路線，決定順著雪豹的足跡攀登。

我一邊爬著一邊檢查登山服的紐扣、帶子、拉鏈。臨近中午，峭壁已陡得使我看不見山頂了。這時，我第二次看到了那只雪豹。

它劇烈地喘息著，緊張地盯著我。足有10秒鐘，然后掉頭上了另一條路。我不知道上面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它折回來看我，但我知道我必須跟著它！同時我還得快一些。因為風越來越大，時間久了，雪會掩住雪豹的足跡，而這會使我迷路。

到了山坡的另一面，因為正在風口上，雪幾乎糊住了我的登山帽，我需要不斷地清理才能繼續(xù)前行。風雪不斷地抽打在我身上，冰冷和孤獨幾乎使我窒息。但我無暇去想，我必須快爬！

前方的雪豹，因為陡的緣故，已不再跳躍奔跑，而是把爪甲深深地摳進雪中或巖縫里，身子緊貼著峭壁，像一只爬墻的壁虎那樣敏捷和謹慎地向上滑進?？粗┍谋秤?，忽然，我渾身充滿了一種激情，它使我在一瞬間忘記了疲勞！

就在這時，我聽到峭壁上傳來另一只動物的微弱呻吟。憑經(jīng)驗，我知道是偷獵者設下的陷阱，套住了獵物。在這么高的地方，居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此時，我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由地加快了爬山的速度。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然后看到了那只雪豹，它正蹲在陷阱旁的雪地里守候著另一只小雪豹。我驚呆了，瞬間明白它在我?guī)づ袂安辉鸽x去的原因，原來是想讓我救它的孩子。

我迎著厲風，不顧一切地用登山鍬猛擊那條緊緊鎖著小雪豹的鏈條，經(jīng)過兩小時的擊打，鏈條終于斷裂了。可是小雪豹卻已在這亙古不化的積雪中，停止了呼吸。

此刻，我忘記了人和動物間的界限，忘情地把手搭在母豹的頭上，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而母豹也像是感知到了一般，用盡全身力氣，向著太陽一陣長嘯……

我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淚而泣?？粗┍陋毜谋秤埃抑肋@次旅程注定要在沉寂中結束了……

（落花微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