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雪國,出奇的寒。
今年又不同于往年,格外大的雪,不管裹得多厚實,一到戶外,便被尖利的北風一下子貫透,雙腿木漲,骨髓似乎都凝固了。
全球變暖幾年來,習慣的暖冬不再。就是去年,臘月時北極熊還在莫斯科郊外玩耍不愿冬眠呢。氣象專家說,這也是全球變暖的一種表現(xiàn),奇暖或奇寒。如此推演,是不是地球的冰封期將又一次來臨?我已經(jīng)不好相信專家對宇宙幻化的“兵棋推演”了。
但無論暖冬還是寒冬,冬天畢竟是冬天,只因現(xiàn)在居住和用品條件好了,一走一過的冬天才會不太冷。而且人在戶外的時間很短,還沒等感到冷呢,就從一個熱房子到了另一個熱房子里,如果在戶外駐足一天,估計一般人還是無法承受的。
想當年行伍時,冬季看押犯人在野外勞動,穿著厚厚的羊毛大衣,頭戴厚重的羊絨棉帽,帽子上還有一條豬腰子形羊剪絨護鼻,腳蹬高筒羊毛氈靴,腳踝處直硬得像鐵鞋一樣不能回彎兒,走路須模仿企鵝左右晃動著才能前行。還要系上狗皮護膝和羊皮護心,毛手悶子……真是武裝到了牙齒。即便是這樣,不一會兒也就涼透了前后心,靠不停地跑動取暖。一天下來,從懷里能抖落出一捧霜來……
然而她,一站就是一天。
無論春夏,更主要是在隆冬,幾多個寒來暑往不清楚,從我關注她那天開始,她就已經(jīng)是這個城的城標。
有一天我說,如果我有這個能力,就把她塑一尊像,塑立在這個從省城高速公里下來進城的這個位置上,成現(xiàn)代版的望夫石。
姐夫說,一個城市,怎么能用一個瘋女人做城標呢?
歷史上的許多個傳說,也許只是傳說者一廂情愿的說法,與史實并不一致。但人們更愿意往美好的那方面去夸張和演繹,比如這個瘋女人,在此前我描述過她身世的演繹:丈夫跟孩子經(jīng)常去省城出差或打工,她就經(jīng)常在這個城鄉(xiāng)接合部的落車點迎接他們回來,有一天,他們所乘的車輛出了交通意外,就再沒能回來。她的心思,便從此只剩下每天到那個地點去等他們下車回家了……
那個地點,她來得比任何擺攤兒、拉腳的人都早,啟明星升起的時候;她離開那兒的時間,又比任何擺攤兒、拉腳的人晚,月上柳梢。
那兒是重要的交通十字路口,我們?nèi)ナ〕腔貧w的無數(shù)個任意時間段,都能看見她灰灰的身影。盡管我們從沒有真正看清過她的面容,因為她的面容已經(jīng)跟道路一個顏色了。時而我們也會取道從那兒經(jīng)過一下,看一眼:
“嗯,她在?!?/p>
“噢?她沒在!”
我想,她的新聞價值會比“犀利哥兒”更有內(nèi)容,只是尚無人去發(fā)掘和被忽略,“熟視無睹”,這個詞很準確。人總習慣去追尋遠方的,而漠視身邊的,比如看風景。還有一種說法叫做“燈下黑”,離光明最近的地方,可能是個死角,光從你的一側射過去了。
她居住的地方應該是與這個地點有一段距離的,因為有一次凌晨,我們?nèi)埣螜C場接機,她正在離那兒還有挺遠的路上,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向那兒趕。包裹里可能有給孩子帶的吃食,也可能有給丈夫帶的棉大衣……
她有時也會躁動起來,攔截過往車輛,她把住緩緩停下來的車窗,打著手勢,跟駕駛者說著什么,駕駛者總是搖上車窗,快速駛離,她踉蹌兩步,又奮力追趕著……
誰都無法回答她的問題,比如可能是問,看沒看見她丈夫跟孩子坐的車回來?
有時她還會向高速公路口進發(fā),那兒離所處的位置少說也得有十幾公里的路程,對于機動車來說當然不算什么,對于一個步行者還是遙遠的,但她腳步匆匆。也許她已經(jīng)許多次往返于高速路進口和這個落車點之間,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者她也不知道。
然而,當今年的嚴寒到來的時候,她的身影就沒再出現(xiàn)。是她的家人把她看管起來,不再允許她出來,以避過嚴寒?還是她的體力已無法支撐自己繼續(xù)的佇立?
也許女人之于男人,或男人之于女人,都是沒有出口的。
一次,從那兒經(jīng)過,沒有。
兩次,從那兒經(jīng)過,沒有。
我們終于忍不住驅車又去看了一次,還是沒有。
春節(jié)的喜氣越來越濃了。
春天的氣息也能夠嗅到了。
春天,不遠了。那時候,她可能就會跟春天一同到來——
一個尋求交友的電話號碼
照理,像我這樣吃了幾十年干飯的人,本不應再對食物懷有極其盎然的興趣,特別是在日薄西山后的這一餐。
但,人類可怕的貪婪,不客觀地膨脹著自己腸胃的包容量,促使其不停滯地啃噬、咀嚼,讓自己近乎于嗜血的獸。與獸不同的是,人在飽食之后,更愿意出去轉悠,尋覓,以期發(fā)現(xiàn)更有價值的東西,或盡快地消化掉腹內(nèi)的食物,為第二次進食騰出最大的空間。
江邊兒好哇,這條橫亙于城區(qū)的第二松花江,謐謐的,不知流淌了幾個世紀,幾個千年。沿岸,如今已經(jīng)美化得越來越像樣兒了。據(jù)說,是仿照上海外灘的樣式打造的。江,雖沒有那兒的寬,水,雖沒有那兒的盛,但,我就權當走在十里洋場了。至少要走出那樣的感覺。當初修建時,百姓一度還怨聲載道,說是窮人無住房,卻在給松花江蓋“蓋兒”。
百姓總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群體,對待他們一定要有耐心,在沒有切身感受到實惠之前,他們一定是要罵人的,甚至是破口大罵,涉及到您的媽媽、祖先,你可要挺住。因為惠澤的東西需要時間,等待著百姓露出愜意的笑臉來。就像此時的我。
然而,下肚的東西不光是硬通貨,還有軟物質,這就催著我要去一個特定的地點釋放。執(zhí)政為民好哇,人性化的設計,十里長堤,不難找到園林式的公廁,里邊燈光柔和,甚至還有空調,以防寒冷的時候凍壞下水通道(這就是刁民的思維,那更應是為了給人以如廁的溫暖)。
如廁是件快樂的事情,讓前行者的腳步變得更加輕松和矯健。正當我轉身要離去的當口,一扇前后呼扇的蹲位隔門上,一串電話號碼引起我的好奇,準確地說那是一個手機號碼,138……并非我有意要隱去這一號碼,實在是沒記清,而且那個138也不一定準,也許是131、135、133、137、139……什么的,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兒,而是上邊寫了四個字:“交友,同性?!?
這里是男廁,進來的應該都是男人,女人就去對面那一側了,寫這個電話號碼的應該是個男人。這是一個男人的推斷。他要交友,肯定是因為孤單,但他不寫在女廁那邊,并指定了要與同性交往。是女人讓他傷透了心還是他天然的對女人不感興趣?
對男人感興趣的男人,多么耐人尋味。
這讓我想到了詩人丁可,同樣在公廁中見到一個手機號碼,下面也是寫了字的,為此,他還寫了一首詩:
在某家醫(yī)院廁所的墻上
我看見了兩個字:賣腎
下面是一串手機號碼
誰寫下了它?誰要賣腎?
…… ……
肯定是個還活著的人
肯定是困境中走投無路的人
肯定是個絕望里忽然想起讓一只腎出外打工
以換取希望的人
…… ……
一只微弱的螢火蟲要出賣它的一半光亮
一只艱難飛翔的小鳥要出賣它的一面翅膀
…… ……
我走出醫(yī)院的大門
又是春天了啊
春天里的一只腎 已經(jīng)或就要離開它的故鄉(xiāng)
所不同的是“賣腎”那兩個字是寫在手機號碼的下面的。而且是寫在墻上,而不是門上?!皦Φ谋砬槟救弧保T,前后而開合。賣腎的人“肯定不是賣了腎去燈紅酒綠里逍遙”,“交友者”可以肯定的是為欲望而去尋歡。
我走了一路,都沒醞釀出一行詩句來。這讓我心里很沉重,一種怪怪的沉重,另一種人類,另外一種人生,我們并不知曉,相互看到的,都是人形的外表,其內(nèi)在的精神情感和物質生活,相互都諱莫如深。
從前看到過一部美國電影《狼村》,白日里,大家都是樸實勞作的農(nóng)民,夜幕降臨后,一個個便撕下人的面皮,都是——狼。
這樣一來,我就有些驚恐,一次次側目,跟隨著從我身邊經(jīng)過的人,看他們的嘴巴,是不是已經(jīng)向前伸展,或喉嚨里有沒有呼嚕呼嚕的開始發(fā)出低低的吼嘯。
讓我頗費思量的是,為什么許多人愿意把一些意愿書寫在公廁里,恐怕與那是一個天然的廣告場有關,而且在那個地方,人更容易產(chǎn)生本源的聯(lián)想,坦露底層的野性和荒蠻。從粗野的黃話,到猥褻粗陋的簡筆壁畫,無所不包。那是個公廁文化,始源于童年,是從“某某某大王八”開始,展露初識文字和利用文字的一種張揚。到了初中的時候,張輝還在公廁的墻上寫過“土根兒想發(fā)財,財是偏不來”的標語,當年的土根兒,憨憨的樣子,看上去總是心眼來得慢的狀況,但長大后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公家、個人的東西經(jīng)營得都挺好,財源進項廣茂。我很敬佩張輝那小子,怎么就看出土根兒總是一門心思想要發(fā)財呢?
我不知道這應不應該叫做公廁文化,甚或是可以叫做公廁陰暗或公廁垃圾。因為除了那只“已經(jīng)或將要外出打工的腎”,讓人心里揪痛之外,還有許多個不安、不解和迷?!?/p>
同樣是春天啊,春風依然能夠強勁到可以皸裂一個人的心房。
我的鄉(xiāng)思為什么總跟一條河有關
“跟我去采豬食菜去吧?”娘說。
“不!”我嘟起兩片胖胖的嘴唇。
“那——你就傍晌兒去東河沿兒迎迎我,太多的話,我拿不回?!?/p>
“嗯?!?/p>
出門向東,是成片的草甸子,一墩一墩的烏拉草細軟而有韌性,水漫其間,一汪汪的讓它們的根須飽脹,發(fā)達墩實,足有半尺厚,就像一個個的蒲團。
有草的浸澟,水很清,雖淺,但足以使蛙在那兒產(chǎn)卵,因而,常有密挨挨黏滑的小蝌蚪扭擺著。
還有一條水渠,是從東大河引過來灌溉前面一片稻地的,稻田就是在草甸子開墾出來的,那么看來,這片草甸子,遲早都得成為稻田。
水渠很窄,搭一條木板就能過去,過去就是二寶家的海棠園。春天,淺粉色的海棠花很惹眼,方圓幾里,空氣中就彌漫著甜絲絲的香氣。如果是大雨后,渠里的水就變得洶涌,上面的木板“嘭”地被卷起老高,又“啪”地落回水里,翻滾幾下,被快速沖走,不見了蹤影。
二寶家就去不成了,渠沿兒上方的土石,成筆直的峭壁,在水的沖擊下,不斷坍塌,侵吞著通向遠方蠶站的沙土路,讓這條路變得愈發(fā)的窄,愈發(fā)的陡,最高處需仰視,只有攀上那棵歪斜的老榆樹,才能上到路上去。
東河沿兒水草肥美,那種寬大如芭蕉的“洋鐵葉子”長勢最盛,但尖饞的豬不吃,它們更喜歡嫩嫩軟軟的莧菜、小葉灰菜、柳蒿芽兒跟河芹。
采了這么些個菜,娘的手都染成綠色了,草漿干了之后,現(xiàn)黑,怎么洗都洗不掉。娘似乎沒在意是否能拿動,只是一個勁兒的采,河沿兒那么長,哪有個采完呢?常?;貋砗筮€說,采完的菜,還有沒拿回來的。再去,又找不回。娘老說,那兒的菜真多!你要是跟我去就好了。
我愛去河沿兒,但不愛跟娘采菜。那活兒枯燥,很累。身上有背負,手還不能適閑,有鋸齒的蒿草刮拉著小臂火燎似的疼。熱汗也順著后頸一個勁兒的向下淌,沖刷到因背負而磨蹭出皮膚的檁子,很殺疼。
單純?nèi)ネ鎯壕筒灰粯恿?,可以捉水上的蜻蜓。水邊的蜻蜓與陸地上的有很大不同,陸地上的小,只有紅或黃的,頂多再有黑黑的“大老鐵”。水上的就奇特得多,個頭兒大不說,色彩還極其艷麗,最有魅力的是那種藍色的,通體泛著幽幽的熒藍,在倒映藍色天空的水面上,掠著河面,直線、平穩(wěn)的滑翔而來,像一艘潛艇。用套蜻蜓的網(wǎng)子網(wǎng),它也不會驚恐的上躥下跳,只一擺頭,劃出一個小弧,繼續(xù)平穩(wěn)直線地向前推進,一副大家氣度的沉靜。
我曾網(wǎng)到過一只,極珍視,用漿稈兒筐了一個小籠子,它就靜靜地伏在里邊,從不抖一抖它那寬大卻如蟬翼般通透的翅膀,直到它的身體連同那個容器一起變得酥脆。
河邊玩兒餓了,就跟伙伴兒們?nèi)ジ浇亩棺拥?,拔一抱還泛著青的黃豆棵,跑回來,撲啦出一塊平地,用火點著,“噼噼啪啪”的,豆莢就在大火中響起?;鹣ê?,用上衣狠命地扇著灰燼,不一會兒,一層燒得糊香的金燦燦的豆子就現(xiàn)出來,一雙雙黑黑的臟手大把地抓起,塞進嘴里,大嚼著,間或的停頓,是向外哈幾口熱氣。一會兒,個個都成了花臉貓,相互指責、瘋耍,便甩掉褲褂,赤條條蹦進河里。河是泥底兒,凈了嘴巴,上來時,雙腳又都裹上一層泥。
河上還有座木板小橋,只是橋板常有腐朽,斷掉。不足三五十米的小橋,常多處有空當,第一次跑,會很忐忑,來回幾次就順暢了,不管多么寬的空隙,也一躍而過,如履平地的樣子。但我們學校胖胖的朱老師不行,每次她都得雙手著地,爬過去。兩岸的同學和老師,又是拍手又是吶喊的給她加油,她近乎匍匐前進的身子抖個不停,同學們也笑個不停。那副厚厚的近視眼鏡讓冒出的熱汗一熏,蒙上一層霧,更讓她視線模糊。
橋下是窩魚的好地方,我常用一個透明的玻璃罐頭瓶子,頸口處系上一根細繩,上端系一個木棍兒,瓶子里搓碎一塊玉米面餅子,灌滿水,玉米面餅子的金黃就很耀眼,再慢慢的將其探到岸沿兒的水草叢下,過一會兒,猛提上來,里邊就多半會有一兩條貪吃的泥鰍或小鯽魚。有一回,我一提,瓶子里紅彤彤的一片,竟是兩條鮮艷的草魚。帶回家養(yǎng)起來,讓我的日子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色彩。
在此之前,還經(jīng)歷過一條河,叫沙河。沙石底兒,水雖淺,但河面寬闊。
各家各戶的媽媽們也常聚到河邊洗衣服、被子什么的。普遍的方法是將衣服放在一個相對光滑的石頭上,用搗衣槌或搟面杖“啪啪”地捶打,有時還用一種有滑滑漿汁的植物揉在里邊一起捶打,正面,反面的。然后,在河水里漂清掉碎碎的草葉和草梗兒,穿用這種植物洗過的衣服,就總有一種擺脫不掉的草腥氣味兒。
這些媽媽們也講一些孩子們聽不懂的話,比如東頭兒的趙嬸常愛說“這兩天身上不干凈”。大家就疑疑惑惑的盯著干干凈凈的趙嬸說,你不是挺干凈的嗎?婦女們笑作一團,揮手驅趕著,“臭孩子,快一邊兒玩兒去!”
他們還講怎樣做絕育手術,全麻,半麻,腿根兒絲絲啦啦的一疼……
還講李占春的后老婆,夜夜耍騷,整日里鍬兒鎬兒不動,靠著門框嗑瓜子兒,像個賣的……
說完了這些,就開始相互對應著扯拽起晾得半干的被面,順著疊好,兩端一掐,攥在手里,一松一緊地抖抻幾下,十幾下。再打開,橫過來,疊上,攥住兩端,再抻。極有節(jié)奏,被面被抖得“啪啪”地響著,然后,攥著的手撒開,向下一段掐住,往另一只手掌甩打幾下,將褶子拍打開來。
有時候沒配合好,你送時我抻,我抻時你往前送,總不在一個點兒上,雙方就會笑彎了腰。
河水總會滋養(yǎng)許多東西,河龍蝦便是最地道的產(chǎn)物。這是它的學名,通常我們叫它蝲蛄,龍蝦的外形倒是不差分毫,只是小些,最大的也就成年人拇指粗細,半支鉛筆長。有人跡或河水響動,它就鉆到石塊地下躲起來,翻找它們是一件很細致的工作,動作不可過大,手腳都需輕,拿開一塊塊的石頭,看它在不在那兒,它會蜷縮著尾巴伏在里邊,雙手輕輕地接近,將要觸及時,再猛地捂住,此時不可顧及它的兩個前螯可能鉗手的疼痛。提早的驚動,會讓它尾巴快速一展,彈射出去,沒了蹤影。
通常我們喜歡籠一把火,將它們燒了吃,那東西一碰熱,就紅頭漲臉起來,一會兒,一股子腥香就四散開來,上品是尾巴夾有卵的。吃空的蝦頭硬殼兒也不扔,一個個套在指頭上,裝飾成巨大的指甲,比看著,誰的大,誰的尖。當西沉的太陽即將沒入河面時,伙伴們的臉上和身上都被河水映得火紅火紅。
沙河上有一座石橋,兩端是沙土路向遠處延伸,偶有大客車駛過,遠遠的望去,有好看的圖案,白底紅杠兒,藍底白杠兒的。我極羨慕能乘車遠走的人,他們知道路縱深之外的世界。有一天,當我也乘上那樣的客車遠走的時候,便沒有了回去的機會,那條河,也便不斷灌溉著我不斷充盈的夢。
人類自產(chǎn)生那天起,就選擇沿河而居。不管是在密西西比還是在幼發(fā)拉底。一條河,像一條血脈,貫穿了人生命的始終,也不管它是一貫的平緩還是偶爾的暴虐,是卷走了一垛柴還是我的一只新鞋……
一掬家鄉(xiāng)的河水,洗去了多少離人愁。
柴六一:本名柴學軍,男,1964年生人。吉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國土作家協(xié)會會員。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寫作,有小說、隨筆、散文、評論等在《短篇小說》《青年文學》《作家》《山花》《大地文學》等報刊發(fā)表。近年來主要以散文創(chuàng)作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