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變成甲殼蟲飛走了

彭懿

上一期《大嘴猜猜猜》中，夏殼殼頭頂上的那個巨大黑影子是死人骷髏頭怪鳥！好不容易來到奶奶家的夏殼殼發(fā)現(xiàn)：奶奶家居然住著一個神秘人物！

既然是這樣，我決定再多問一些關于水晶球的事情。

“奶奶，水晶球為什么會選擇我作為它的主人？是因為我勇敢嗎？”我以為水晶球選擇我，是因為我是一個舍己救人的英雄。

“不是?！蹦棠虨榱瞬淮驌粑业淖宰鹦?，故意不抬頭看我。

我不服氣地問：“那它為什么偏偏選中了我？”

這下奶奶抬起了頭：“你真的想知道？”她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如果你知道了真正的理由，你不會傷心？

“當然?！蔽也弊油Φ孟褚豢脴洹?/p>

“因為它開始冬眠之前，它正好掛在你脖子上?！彼榈赝?，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句話說出口。唉，哪一個奶奶愿意傷孫子的心呢？

“你是說……是湊巧？”我顯然是受到了重創(chuàng)，都口吃了。

“不是湊巧，應該說是僥幸?！蹦棠踢€在那里糾正我用詞不當。你說，她是不是一會兒正常，一會兒有毛病？沒辦法，誰讓我攤上這樣一個神經(jīng)兮兮的奶奶呢？

“那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水晶球開始冬眠之前，它恰好掛在一根爛樹枝上，那它就會選擇爛樹枝做它的主人了？”我這么問，是因為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難讓我接受了，我想推翻它。

“是。如果它恰好掛在了烏鴉的脖子上，那它就會選擇烏鴉。如果它恰好掛在了流浪貓的脖子上，那它就會選擇流浪貓。如果它恰好掛在了大象的脖子上，那它就會選擇大象。如果它恰好掛在了……”奶奶這樣說，是想逗我笑，要是在平常，我和奶奶會像做接龍游戲似的，一唱一和地一直說下去，可今天我沒有那個心情。我沒辦法沉默下去，我沖著奶奶大吼大叫：“不是這樣的！你不是說它有思想嗎？我不是烏鴉，不是流浪貓，不是大象！”

奶奶見我真的動氣了，只好走過來安慰我：“呵呵，殼殼，奶奶是在跟你開玩笑哪！你看你上當了不是？它有思想，它怎么會選擇烏鴉、流浪貓和大象做主人呢，它當然要選擇一個它可以信賴的人啦。還有，殼殼，奶奶說你僥幸，這句話可不是壞話啊。湊巧不過就是偶然趕上了的意思，僥幸不是，不信你查查字典，僥幸是因為一個偶然的原因而免去了災害的意思。所以我想對你說，你是因禍得福。什么意思呢，就是這個小球，這個你從另外一個世界拿來的水晶球，最后可能會保護你逃過劫難。”

“因為我是它的主人？”這是吃中飯前我問奶奶的最后一個問題。

“對?！边@是吃中飯前奶奶回答我的最后一個問題。

12 門外有耳

吃完中飯，趁奶奶在廚房洗碗，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索起來。我在搜索接電話的那個男人。就是那個聲音聽上去又老又怪的男人。

我萬萬想不到，奶奶會有一個親密的“男友”。要是沒有一種親昵的關系，奶奶怎么會告訴他我叫夏殼殼？奶奶怎么會用那種飛揚跋扈的態(tài)度訓斥他（下次上街的時候，你在街頭注意觀察一下，只有那些正在熱戀中的女子，才會那樣飛揚跋扈地訓斥她們的男友）……奶奶的這個男友長得是個什么樣子呢，肯定不會是一個高大威猛的肌肉男，奶奶憎恨沒腦子的男人。禿頭、戴深度近視眼鏡的大學教授？也不會，那也不是奶奶喜歡的類型。不管他長得是什么樣，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個男人一定很老了，老到和奶奶一樣干癟，老到和奶奶一樣裝了一口假牙，老到和奶奶一樣滿臉皺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雖然不反對奶奶找一個男友“從此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但奶奶在我心中的形象卻一落千丈。不是說我不愛奶奶了，而是我對奶奶產(chǎn)生了信任危機。

你一定記得，我不止一次地說過，我奶奶最念念不忘的就是她的初戀，只要一說起她那個心愛的英俊無比的怪物王子，她就仿佛變成了一個墜入情網(wǎng)的少女，臉上頓時就會浮現(xiàn)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我還以為這段詭異（一個人類的女子愛上了一個怪物，不詭異嗎？）、感人（一個人類的女子愛上了一個怪物，不感人嗎？）的愛情，會跟奶奶一起走進她的墳墓，會被人寫進書里，流傳千古，可想不到奶奶晚節(jié)不保，又愛上了別人。哼，奶奶要是再跟我說起她那忠貞不渝的愛情，我可要好好地諷刺她一頓了。

我什么都想到過了，就是沒有想到奶奶的這個男友可能就是我的爺爺，那個英俊無比的怪物王子。奶奶口口聲聲說她嫁給了一個怪物，可你說這樣一個怪物——我奶奶有時說它是一個小侏儒，蛙頭，脖子比長頸鹿的還要細，背上還長著一對噴火龍一樣的翅膀；有時說它是一個巨人，全身覆蓋著魚鱗，屁股后頭拖著一條黃鼠狼的尾巴……有一天會突然跑回到奶奶的身邊，和奶奶一起安度晚年嗎？

我又推開了一扇門。這是廚房邊上的一個貯藏室，里面堆滿了雜物。我才走了一步，就退了出來。一是因為里面的灰塵被我?guī)Я似饋?，直往我鼻子里鉆﹔二是因為里面布滿了蜘蛛網(wǎng)，我扯了老半天，才把罩在臉上的蜘蛛網(wǎng)扯掉。

“殼殼，你在找什么嗎？”可能是這個貯藏室離廚房太近，奶奶聽到了我開門關門的聲音，她關掉了水龍頭，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問我。

“我、我想找一把鏟子。”慌亂之中，我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了鏟子。

“你找鏟子干嗎？”奶奶還盯住我不放了。

“鏟、鏟雪?！?/p>

“鏟雪？可是殼殼，現(xiàn)在是夏天啊！”奶奶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唉，你看我這謊撒的！沒辦法，面對奶奶那詢問的目光，我只好繼續(xù)信口開河下去了：“奶奶，我這是在測試你的智商哪！這是一道‘雷人題，就是一道腦筋急轉彎題，你說，夏天什么人鏟雪？”我這道題出的實在是太白癡了，夏天誰鏟雪，只有我這樣的傻瓜蛋唄。

奶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你這道腦筋急轉彎題出的太沒水平了。讓我來給你出一道吧，聽好了。桌子上放著10支蠟燭，因為風大被吹滅了3支，最后桌子上還剩下幾支蠟燭？”

“7支！”我叫了起來，這么簡單。

“不對，這么簡單還叫腦筋急轉彎嗎？”奶奶得意地笑了。奶奶知道我喜歡腦筋急轉彎題，所以會搜集許多這類題目讓我猜。endprint

“不是7支是幾支？”

“你要是乖乖地待在那里，不亂找，”說到這里，她還故意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說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拔揖透嬖V你答案?！?/p>

我點點頭。接著，我又裝出一副吃得太飽撐得要命的樣子，拍拍肚子說：“我在散步，我吃得太飽了。”

我這點小伎倆當然騙不過奶奶的火眼金睛，不過她沒再說什么，又回廚房去了。

我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對奶奶宣布：“我在找你的男友哪！”奶奶電話里就對我說過了，這是她的隱私，隱私神圣不可侵犯。有些男孩，知道奶奶溺愛他們，會對奶奶使性子，大哭大鬧，個別的甚至會賴在地上不起來，不達目的決不善罷甘休。我從不采取這種幼稚的方法，不是過時了，是我奶奶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可是我太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雖然奶奶答應過我，說慢慢地會把他介紹給我，讓我們慢慢地認識，可我是個急性子，我不要慢慢地，我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剛才吃中飯的時候，我就拐彎抹角地試探過好幾次了，不過奶奶太狡猾，就是不上鉤。擺碗筷的時候，我問奶奶：“奶奶，要不要擺三個人的碗筷？”奶奶裝聾作啞。吃到一半的時候，我對奶奶說：“奶奶，我聽到隔壁有個男人在走動。”奶奶還是裝聾作啞。最后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索性就把話挑明了：“奶奶，我是你的親孫子，又不是陌生人，你不可以把他請出來一起吃飯嗎？”我這樣說，是因為我聽到奶奶在電話里警告他“不要接陌生人的電話”。奶奶這回不再裝聾作啞了，她“啪”的一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殼殼，你給我閉上嘴巴，好好吃飯！”

“閉上嘴還怎么吃飯？”現(xiàn)在回想起奶奶那句話，我還是憋不住要笑起來。

我朝廚房里瞄了一眼，我判斷奶奶還要在那里忙活一會兒，于是，又繼續(xù)我的搜索。

奶奶家的房間不多，不到十分鐘，我就把每一個房間都搜索了兩遍。不單是房間，連房間里凡是能藏下一個大人的地方也都找過了。比如浴室浴簾的后面、床底下、門背后、大櫥里、桌子底下……

沒人。

我失望地沿著過道朝廚房走去。當我走過一扇門時，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感覺，有人在看我！我退了回去，這間房子是奶奶的臥室。我走了進去，真怪，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奶奶的臥室里家具不多，一張大床，兩個床頭柜，一個梳妝臺，一把椅子，就這么一點東西，沒有一個地方能藏得下一個正常尺寸的大人?？墒俏揖褪怯X得有一雙眼睛在某一個地方偷偷地窺視著我。給我的感覺，這不像是一雙人類的眼睛，是一種瑪瑙黃或是祖母綠顏色的眼睛，正透過一個縫隙，在一個很近的距離打量我。這雙眼睛不邪惡，沒有惡意。我又把目光從左到右橫移了一遍，這下，我的目光停在了窗臺上的一個藤條編的小箱子上。我的直覺告訴我，那雙眼睛就躲在它里面。

我朝它走了過去。因為是中午，雖然陽光沒有直射在窗戶上，但它還是湮沒在一片明晃晃的光線之中。我伸出手去掀它的蓋子——

就在這時，有人攔腰一把就把我給抱了起來。我回頭一看，是奶奶站在我的身后，她腳步真輕，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看看那個小箱子里是什么！”我在奶奶的懷里上下?lián)潋v。

奶奶笑了，把我放了下來：“是一只受了傷的小貓。你不要叫，不要嚇壞了它，是昨天晚上我從長途汽車站撿回來的，它特別怕人?！?/p>

我不信，箱子里不是一雙貓眼。

奶奶一邊說，一邊走過去把藤箱的蓋子掀開了一條縫，有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露出頭來，因為只露出來一點點，準確地說，只露出來了腦門以上的部分，我看不清楚它是不是一只貓，但它確確實實地發(fā)出了一聲貓叫：“喵——”它只能是一只貓。

奶奶只讓我看了一下，就把它給按了下去，蓋上了蓋子。我不光注意到奶奶的動作很溫柔、充滿憐愛，我還注意到，那只小貓的耳朵特別尖，和一般的貓耳朵不一樣，一定是一只畸形貓，一生下來就被人遺棄了。

我什么都沒說，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跟在奶奶的屁股后面走出了房間。我們一直來到了外邊。今天天氣很好，天空碧藍碧藍的，沒有一絲風。我和奶奶一人搬了一把藤椅，坐在了房子左邊的一片陰涼地里。我和奶奶一樣，都沒有睡午覺的習慣。

（未完待續(xù)）

（選自《爸爸變成甲殼蟲飛走了》）

（明天出版社）

大嘴猜猜猜

“不給糖就搗蛋”的萬圣節(jié)特別版有獎競猜開始啦！快來發(fā)揮你的想象力吧！下一期故事中，夏殼殼和奶奶相約去了一個地方，那會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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