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鵬 王樂君
(1.國內貿易工程設計研究院,北京 100070;2.中國航空規(guī)劃建設發(fā)展有限公司,北京 100120)
從近幾年的研究成果看,對于苗族聚落景觀的研究,各研究者大多以現今存留的苗族聚落為藍本,雖有利于分析其空間結構、保護程度和使用狀況,但筆者以為將研究對象僅僅放于現代這個時間點,是對歷史久遠的苗族聚落的不甚負責的表現。苗族聚落經歷盛時與衰落,它的每一個屬性都帶有至少一個世紀之久的時間印記,在歷史里尋求苗族聚落景觀特點,有助于研究其發(fā)展規(guī)律和未來趨勢,能更為全面地了解其獨有的文化價值。
本文從分析歷史文獻資料、圖繪資料和民間口頭資料入手,研究成果包括古時黔東南苗族聚落景觀樣貌、原住苗人理想聚落景觀構想、聚落景觀歷史特點、盛時與衰落時間節(jié)點等等,最后推出本文重要研究成果:黔東南苗族聚落景觀歷史模型復原。
涉及苗族的古代文字資料,主要有以下幾個大類:史志、譜牒、藝文、占卜、科儀。歷史上,苗蠻民族很早已得到關注,最早可追尋至秦漢典籍,《史記》《楚辭》等都有關于苗蠻、苗夷、苗疆、楚國的文字描述,但涉及不廣。其中《史記》就有“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禹滅之”之句。
在元、明、清等朝代的各類著作中,有關“苗”的記載逐漸增多,“苗族”受到的關注達到了歷史上的一個頂峰,如清代官修的《欽定平苗述略》《湖南苗防屯政考》《苗疆屯防實錄》《苗疆聞見錄》《苗俗記》《苗變紀事》等都記載了“苗”的故事。
《百苗圖》是描繪清代貴州各民族人物風情的繪本圖冊的總稱。此類繪本人物畫得細膩逼真,具有民族服飾、習俗介紹,概括精煉,對于考究清代苗族風土人情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因繪本是由實地考察寫生而成,因此繪圖人生動地還原了當時苗族人民的人物舉止、服飾、生活生產活動和當地自然環(huán)境、人居環(huán)境等因素緊密結合起來,不僅可以考證其藝術價值,而且可以幫助了解當時的建筑構造、庭院空間、植物搭配等問題。就筆者調查得知,清代出現的各類《苗圖》,名稱各異,不一而足。大體有《苗蠻圖》《苗子風俗畫記》《苗族圖》《土人圖志》《苗夷圖說》《百苗圖》《苗族風土圖志》《苗夷生活圖》等數十種?!睹鐖D》很多都是圖文并茂,以“圖說”文字解明圖像,標于圖示旁,有繁有簡,多少不一,所以在“苗圖”書名前又冠以“圖志”“圖說”“圖考”等。
因為很多《苗圖》都為畫家親手描繪,所以印本較少,有部分抄本和副本,但也流傳范圍有限?,F在來看,大多年代久遠,加之藝術價值非常之高,每幅作品都惟妙惟肖,均為珍貴的文物。正因如此,使得這些真品的持有個人或單位不愿輕易拿出示人,這給當今的《百苗圖》研究者帶來了相當大的困難。
苗族沒有自己的文字,文化都是口頭傳承,苗族的民間文學實際上是民間口頭文學,題材有散文體的傳說故事、韻文體的詩歌、駢文體的《賈》《理詞》和說唱體的說唱文學。傳說故事是苗族口頭文學的基石,有遠古時期的傳說故事主、中古時期傳說故事、近代的傳說故事等。遠古神話以擬人化的手法,通過豐富的想象,對宇宙的萬事萬物的起源作了幼稚的回答,是苗族先民們對大自然樸素的唯物的認識和對某些自然現象的臆測和解釋。關于天地日月形成的神話有《開天劈地》《打柱撐天》等;關于物種的起源和人類的起潭的神話有《楓木的傳說》《乖狗上天取糧種》等;關于人類與大自然的關系的神話有《鑄造日月》《公雞請日月》《桑扎射日》《姜央斗雷公》《聰明的哥耶》《看誰最聰明》《老巖打虎》《故王斗惡龍》《當木鼓敲響起來的時候》等等。《苗族古歌》是流傳在黔東南苗族地區(qū)以口傳心記為傳承手段,以全體民眾為傳承載體,以盤問對唱為媒介的集苗族世界觀、社會觀、宗教觀、倫理觀、價值觀、法制觀、審美觀和編年史為一體的大百科全書式的創(chuàng)世紀史詩,用生動的形象寄托著苗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渴望征服自然、駕馭自然的強烈愿望?!睹缱骞鸥琛钒ā堕_天辟地》《楓木歌》《洪水滔天》和《跋山涉水》四組。
在描述苗族生活的歷史文獻資料中,有很多關于苗族聚落如何選址建寨、建造房屋、生活起居、游憩娛樂的資料。通過這些文字和圖畫資料,可以看出歷史中的苗族聚落與現在的苗族聚落有一定區(qū)別。但是由于選址、大體布局等因素基本保留了歷史特點,因此在分析此類因素時,參考了現代遺留下來的聚落特征。分析這些資料中的聚落特點,可作為還原歷史中苗族聚落面貌的基礎和理論依據,探究苗族聚落古老的秘密。
一般來說,在苗族建寨之前、大遷徙之后,選址建寨是最為重要的一個歷史階段。在距今400年左右的時代,是大部分黔東南苗族聚落選址建寨的時期。這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苗族先民需要保護自己。因此,選址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充分強調隱蔽性,充分利用了山地的隱蔽性,并充分發(fā)揮山地的天然優(yōu)勢。這個功能,顯然是為了逃避群體意識投殺、剝削和奴役,是山區(qū)生活的經驗,攜手合作,形成一個自我保護的結構。同樣在兩三百年前,現今為止保留著的這些苗族聚落,也是同樣的。苗族被繼續(xù)驅逐野蠻和殘酷的殺戮階段,是有直接映射關系的。
這似乎形成一個聯盟姓氏或姓氏為紐帶,從有不安全的歷史的苗族角度來看,他們具有強烈的匯聚在一起的意識和自我保護能力,但缺乏依靠政府的社會活動和相應的建筑文化之間的關系的科學認識,沒有結構的軸承系統(tǒng)建設基于社會管理的需要。這也可以看出,當苗族自治管理,繪制村級“政治文化”還不夠成熟。
黔東南苗族在經歷五次遷徙的過程中,被漢文化所同化,在選址建寨的時候對于山水地形和構架的認識具有與漢人相近的特點。他們認同“風水學”,認為向陽、背山、向水的地域是寶地,適合建造居住建筑,而山腰、匯聚溪流且潮濕的山凹是“藏風閉氣”的寶地,適合生產勞動(見圖1)。于是,很多苗族聚落都出現了半山腰型背山面水的選址特點,他們認為,山與水是大自然的產物,是神,必須重視尊敬他們。
與聚落選址的慎重恰恰相反,苗寨房屋的布局是靈活自由的。從《百苗圖》中可以發(fā)現,聚落房屋形式多樣,而布局也多姿多彩。由于選址多為山地,苗族房屋布局多為依山而建、順勢向上發(fā)展。在新建房屋時,一般為就近而建,順勢向山上、聚落兩旁發(fā)展。這樣的發(fā)展態(tài)勢,導致一定規(guī)模的苗族聚落均呈正三角形布局。因其崇拜自然,聚落附近山林植物不能隨意破壞,所以聚落邊界又呈現了一種特殊的與山林相互滲透、與自然鑲嵌的特征(見圖2)。從黔東南苗族聚落現今的形態(tài)不難看出,苗族聚落的布局形式一直是以銅鼓坪為中心、向四面發(fā)散的布局形態(tài)。這樣的形態(tài)筆者稱之為向心性,不僅是因為苗族聚落中的原住苗人將銅鼓坪作為其宗教節(jié)慶活動的空間中心,而且還將其視為文化中心,是苗族文化的集中體現。
圖1 西江千戶苗寨現今山水構架關系圖
圖2 《百苗圖》——公房游方圖
大多數的苗族聚落,生活空間和生產空間地理上彼此分離,一般坐落在山坡上的一個聚落中,生活空間往往是更完整的聚落空間。例如,在控拜苗寨以及西江千戶苗寨中,占據聚落絕大部分空間的是“家族”活動空間,也就是生活空間。毫無疑問,在“家族”活動空間之外也有一部分非常重要的“家族外”活動空間。研究者們通常將關注的目光投向黔東南苗族地區(qū)聚落居住建筑——吊腳樓上,并認為這是“家族”活動區(qū)域,但更為重要的是,“家族外”活動區(qū)域的空間結構本身就是非常具有秩序感和空間感的文化表象。對于苗族聚落空間布局充分的解釋是:一部分是聚落;一部分是田園;一部分用來建造房屋;一部分用于種植水稻。而苗族聚落的特點導致了建筑僅僅停留在“家族式”建筑,這是導致生活空間成為更加完整的聚落空間的原因。
總結出聚落景觀分為建筑元素、生活生產景觀元素、宗族景觀元素和原生景觀元素四類;探討了在歷史文獻里出現的聚落景觀形態(tài);總結出一個具象的歷史模型,以具象的圖示更為清晰地還原了歷史中的黔東南典型苗族聚落,并與現今的情況作為相互對比,歷史模型的復原使筆者總結出黔東南苗族聚落景觀的最終形態(tài)和清晰特征,這些特征可以概括為:“選址于山水之間、建筑與地形契合、布局與自然鑲嵌、空間為多重結合、景觀與文化映襯”,這些特征包含在歷史特點中,卻更加具象,這也是本文最為關鍵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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