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用體用學說淺析脾胃生理病理及證治特點

楊巖+李慧臻+邵祖燕

摘要：關于脾胃二者之間的關系及各自生理、病理特點，歷代醫(yī)家論述頗多，然總有語焉不詳之嫌，以致后之學者多“引其文而不通其意”，筆者讀書之余，亦有頗多疑惑，今擬從“體用學說”對有關脾胃的相關論述進行淺析。

關鍵詞：脾胃；體用學說；脾胃生理特點；脾胃病理特點

中圖分類號： 文獻標志碼： 文章編號：1007-2349（2014）07-0013-02

1 淺述體用關系及其在醫(yī)學中的應用

“體用關系”是中國古代哲學范疇之一，是標志形體及其屬性功能、本體及其現(xiàn)象之間關系的重要哲學范疇[1]。一般而言，“體”即指形體、本體，“用”即指功能、現(xiàn)象。對于體、用二者的關系，筆者認為主要包含以下幾個方面：其一，萬物皆有體、用二屬性，如唐朝易學家崔憬在其著作《周易探玄》中所云：“凡天地萬物，皆有形質(zhì)。就形質(zhì)之中，有體有用，體者即形質(zhì)也，用者即形質(zhì)上之妙用也?！逼涠?，體與用不可分離，可以互相轉(zhuǎn)化。體為用的物質(zhì)基礎，用為體的外在表現(xiàn)，并為體的發(fā)展提供動力。北宋程頤《伊川易傳》中有言：“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泵髂┣宄醯恼軐W家王夫之則更好的概括了體用之間的關系，其概括為：“體以致用，用以備體”（《周易外傳》）。

作為中國古代重要的哲學范疇之一，“體用關系”在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上被廣泛運用。早在《內(nèi)經(jīng)》中就有臟腑與體、用關系的描述，《素問·五運行大論》曰：“在體為筋…在臟為肝…其用為動；在體為脈，…在臟為心…其用為燥；在體為肉…在臟為脾…其用為化……?！斌w用作為嚴格意義上的哲學范疇是經(jīng)歷了宋明時期的發(fā)展才最終走向成熟，其大量涌入中醫(yī)學則發(fā)生在明清時代[2]。如《景岳全書·治形論》記載：“人之所有者唯吾，吾之所賴者唯形耳！無形則無吾矣……故凡欲治病者，必以形體為主；欲治形者，必以精血為先，此實醫(yī)家之大門路也?！币嘤校骸靶姆巍庴w而陽用也，大腸小腸…陽體而陰用也。”《臨證指南醫(yī)案·肝風》亦有體用的記載：“故肝為風木之臟，因有相火內(nèi)寄，體陰用陽，其性剛，主動主升，全賴腎水以涵之，血液以濡之?！绷硗膺€有《醫(yī)源》一書，其中有《臟腑體用相資說》一篇，是對臟腑體用相互關系的總結(jié)，亦有其鮮明的特色。經(jīng)歷明清鼎盛時期后，體用學說在醫(yī)學上的運用慢慢地走向了衰退。

2 脾胃體用論

筆者認為就人體臟腑而言，則其可觸、可見之形態(tài)即為體，其不可觸見但確實存在之屬性、功能即為其用。五臟六腑從“體”而言，皆由精血津液構(gòu)成，張景岳云：“形以陰言，實惟精血二字足以盡之”，從“用”而言，則當以“陽氣”稱之。目前中醫(yī)書籍對脾胃的生理特點主要有兩方面：其一，脾喜燥惡濕，胃喜潤惡燥；其二，脾宜升則健，胃宜降則和。其病理表現(xiàn)，從陰陽方面，可概括為脾（或胃）陽虛及胃陰傷，未有或鮮有論脾陰虛者。為何脾胃有此生理及病理特點？歷代醫(yī)家未有詳細論述，筆者擬以“體用學說”對此疑惑進行論述。

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乃多氣多血之臟腑，然脾為實臟，主藏血，相對于胃而言，其為多血少氣之臟，因此又有“脾為死陰”之說，既為死陰，則喜陽而惡陰，所以具有喜燥惡濕之性；胃乃中空之體，相對于脾，其為少血多氣之腑，[HJ3mm]東垣云：“胃者，陽土也，主動而不息”，因而胃為陽腑，有升燥之性，喜陰而惡陽，故具有喜潤惡燥之性。

現(xiàn)代醫(yī)學認為脾含血量豐富，可緊急向其它器官補充血液，有“人體血庫”之稱。中醫(yī)上的脾與現(xiàn)代解剖學中的脾概念不同，主要指代功能而言，然體用一源，不可過分強調(diào)功能而忽視其本體。脾為陰臟，相對于胃，乃少氣多血之臟，需賴胃腑之陽氣，才得以陰陽調(diào)和而發(fā)揮作用，葉天士謂：“太陰濕土，得陽始運”，東垣所謂“脾為死陰，受胃之陽氣，能上升水谷之氣于肺，上充皮毛，散入四臟”。相對于胃，脾則先天氣不足而為死陰，本身則有濡潤、沉降之性，故其本身所存之氣愈發(fā)珍貴，一旦有病，即為脾氣或脾陽虛而陰邪（濕）盛，未有或少有脾陰虛之論，且脾傷多與勞倦相關，因為勞則耗氣，此即東垣所謂“勞倦傷脾”。正因脾臟本身具沉降濡潤之性，故貴其少許陽氣，賴之以發(fā)揮作用，所以生理上脾以升為健，但亦需以胃氣充足為前提。

胃為陽腑，相對于脾，乃少血多氣之腑，有升燥之性，需賴脾陰滋潤，才得以陰陽調(diào)和而發(fā)揮作用，葉天士謂：“陽明陽土，得陰自安”。相對于脾，胃臟本身陰血不足，故其本身之陰血相對值得重視，一旦胃腑有病，多為胃陰傷而出現(xiàn)胃燥之證，然胃腑與外界直接相通，為人體受盛化物之所，飲食化為精微向全身運輸，皆需賴胃陽之氣才能正常，故飲食失宜往往易傷胃陽之氣，因此臨床上，胃氣虛者亦多。東垣所謂“飲食傷胃”是也。生理上胃脘陽腑，本性升燥，故貴其少許體陰以濡潤之，因此胃以降為和，需賴脾陰之濡潤。

3 運用體用學說指導脾胃內(nèi)傷的臨床證治

對于脾胃內(nèi)傷的治療，把握其病因，察其“體”與“用”所傷之多少而治之，脾胃內(nèi)傷病因主要有飲食失宜與勞役過度兩方面。一般而言，兩種病因?qū)ζ⑽阁w用的損傷規(guī)律是：飲食傷胃體與胃用，勞倦則多傷脾氣（用）。[HJ29mm]

飲食失宜有饑飽過度、飲食偏嗜等區(qū)分，若飲食過飽，超過胃所能處理的負荷量，則易損胃氣（用），導致胃之腐熟失權(quán)，飲食壅滯，此時治療應以消導藥為主，雖不是補藥，但卻補充了胃所損傷的那部分胃氣該發(fā)揮的功用；若過饑，則氣血來源不足，則胃氣與胃陰均可出現(xiàn)虧損，此時根據(jù)患者體質(zhì)，若以胃陰虧損為主者，則應滋補胃陰為主，同時少加益氣與理氣藥，防寒涼或滋膩過度，若以胃氣虛為主者，則應補益胃氣為主，少加理氣消導之藥，以防甘補壅滯。若因飲食寒熱而致病，長期寒食者，易損傷胃陽，治療應以溫中為主；長期熱食者，則易燙傷食管、胃等直接與熱食接觸的部位，以致?lián)p傷其體，在胃則傷胃體，治療時應以滋補胃陰為主。飲食偏嗜者，如嗜食辛辣者，則易傷津，對這些患者的治療應注意保護其胃陰。因勞役過度者，則易損傷脾氣，治療則應以補益脾氣為主，并加運脾之藥以補其用，此即中醫(yī)所謂“健脾不如運脾”。臨床上對于補益脾胃之氣藥物，對其是補胃氣還是補脾氣沒有明確的界定，若根據(jù)體用學說，補益胃氣即是補脾氣之來源，故二者不必細分。此外，脾胃內(nèi)傷的病因還有情志失調(diào)及六淫侵襲等，亦可用體用學說指導于臨床。

4 討論

從以上論述可知，脾乃陰臟，“體陰多而用陽少”，胃乃陽腑，“體陰少而用陽多”，內(nèi)傷脾胃，或傷其體，或損其用，治療時應補其體而益其用。脾與胃，二者一剛一柔，剛?cè)嵯酀?，陰陽相和，乃能互濟互用，不可言脾略胃或論胃略脾，東垣有云：“胃乃脾之剛，脾乃胃之柔，表里之謂也”。因此對于脾胃病的治療，應察其病因，重視從脾臟與胃腑二者的整體陰陽、整體濡潤、整體升降等方面進行權(quán)衡把握。[KH1D]

參考文獻：

[1]李叢淺談從體用關系理解藏象概念[J]山東中醫(yī)雜志，2006，25（12）：848-849

[2]夏清華，程科，曹勇臟腑體用論初探[J]陜西中醫(yī)，2006，27（8）：975-977

（收稿日期：2014-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