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勤 王志恒
從2003年到現(xiàn)在的十年間,塔城地區(qū)女子農村放映隊走遍塔城地區(qū)每一個鄉(xiāng)村牧場,為各族農牧民播放電影近萬場次。
一臺放映機、一塊銀幕,是她最幸福的事業(yè);一片熱土、千萬觀眾,是她最不舍的情感。她叫常壽蘭,是新疆塔城地區(qū)女子農村放映隊一名農村電影放映員。從2003年到現(xiàn)在的十年間,塔城地區(qū)女子農村放映隊走遍塔城地區(qū)每一個鄉(xiāng)村牧場,為各族農牧民播放電影近萬場次。把那些謳歌共產(chǎn)黨好、社會主義好,反映偉大祖國新面貌的優(yōu)秀影片及時送到了農牧民身邊,鄉(xiāng)親們親切地稱她為“鄉(xiāng)村文化使者”。
2007年8月,第十二屆中國電影華表獎頒獎禮上,常壽蘭作為兩名基層電影工作者之一,應邀參加了這次頒獎盛典。2009年,常壽蘭被全國婦聯(lián)評為全國“三八”紅旗手。之后,常壽蘭和女子放映隊的故事被拍成電影——《橫平豎直》。
姐妹情:克服路上的艱難險阻
2003年,塔城地區(qū)農村放映隊成立,常壽蘭擔任隊長。說是放映隊,其實只有4個人。這4個人分別來自不同的民族,常壽蘭是達斡爾族,茹先古麗是維吾爾族,盧玖婷是俄羅斯族,薛淑梅是漢族。這是一個民族團結的小集體,還有著自己獨特的優(yōu)勢。很多農牧民不通漢語,她們常常一邊放映電影,一邊現(xiàn)場翻譯。
4個女人、2個三腳架、6個舊木箱、6個鐵皮盒、1輛面包車,就是這支農村電影放映隊的所有家當。山里的天氣說變就變,從不提前打招呼。四姐妹在放映過程中遇到惡劣的天氣是常有的事。塔城地區(qū)涵蓋了五縣二市,其中最著名的惡劣路段要數(shù)長達20多公里“老風口”。老風口位于托里縣境內,夏季飛沙走石,冬季狂風暴雪,常有車輛在行駛中迷失方向、受阻被困,甚至還有人員傷亡。
2004年12月的一天,放映隊在距離托里縣城100多公里的加依爾山冬牧場放電影,兩場電影放完后已是晚上10時多,天黑透了。好客的哈薩克族牧民早早燒好奶茶、準備了手抓肉,非拉著放映隊住下??煞庞酬牭诙熘形邕€要給200公里以外的阿合別斗鄉(xiāng)村民放電影,如果現(xiàn)在不出發(fā),就無法按時趕到。常壽蘭謝絕了牧民的好意,和姐妹們連夜出發(fā)了。漆黑的夜里,面包車微弱的車燈照著雪地上的車轍,艱難地前進著。不料,才走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遇到了暴風雪??膳碌氖牵懊孳囎哌^的印子已被風雪淹沒了。
要到阿合別斗鄉(xiāng)就必須經(jīng)過老風口。大家心里暗暗打著鼓,突然,不知誰喊了一聲:“不對,前面那塊石頭我好像剛才見過!”
常壽蘭心里一沉:壞了,這還沒到大路就迷路了!霎時間,車內一片沉靜,每個人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狂風捶打著車窗,雪渣子從縫隙中鉆進車里。
瞬間,常壽蘭一陣驚醒,心里暗暗發(fā)誓:“我是大姐也是隊長,一定要想辦法把大家?guī)С鋈ィ獙Φ闷鹈恳晃唤忝玫募胰??!背厶m故作輕松地安慰大家說,“咱們什么風雪沒見過,這條小路算什么呢!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可風雪太大,司機在車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路況。為不讓車子陷入雪窩子,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人在前面引路。常壽蘭二話沒說,扎好圍巾,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可腳還沒站穩(wěn),就被暴風雪刮倒了。她艱難地爬起來,使勁抓住車門,蹚著過膝的積雪,借著微弱的車燈,引導著駕駛員小心的開車前行。
一分鐘,兩分鐘……在狂風中,雪碴子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臉,雪化成水又凍成冰,粘在頭發(fā)和眉毛上,不一會兒,常壽蘭就被凍僵了。這時,大家合力把她拽上車,另一個姐妹搶著跳下車,在風雪中為車蹚路。就這樣,大家輪換著、前行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大家看見了公路上行駛的車燈,大路到了。風雪中,姐妹四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群眾情:支撐起對電影事業(yè)的堅守
十年放映路,常壽蘭的工作有過危險,有過辛苦,也有過失落。然而,讓她堅持下來的是農牧民們對放映隊熱情和對電影的渴望。
2005年初春的一天,放映隊前往距離塔城市60多公里的恰合吉牧場,給兩個牧業(yè)隊和兩所學校放電影。電影放完后,已經(jīng)是晚上11時了。消融的雪水還未完全凍上,到處是冰碴子、爛泥巴。返回途中,面包車陷進了泥坑里。隊員們去推,可車輪一打轉,甩得滿身都是泥水,車卻原地不動。四姐妹的鞋子都被泡濕了,全身凍得牙齒直打顫。其中一個忍不住,嘟囔著說:“我們這些年圖個啥呀!家顧不上,孩子上學沒人送,老人病了也不能在跟前照看……”她這一說可好,把4個人都惹哭了,姐妹們一屁股坐在泥巴坑里,縱情哭著?!敖裉烊绻芑钪鋈?,以后就算開除我,也再不干這鬼差事了?!?/p>
正無助時,遠處突然隱約地晃動起幾束光線,原來是幾個牧民聞訊趕來幫忙的。人多力量大,大家一使勁,車子被推出了坑。熱情的牧民把放映隊拉到家里,讓她們坐上熱炕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很快,大家相互依偎著睡著了。
不一會,剛剛入睡的常壽蘭感到有人在拽她的衣角。睜開眼一看,是個小女孩。孩子指著擺在屋內的鐵盒子,問常壽蘭這是什么。常壽蘭告訴她那是能放出聲音和圖像的電影,孩子臉上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讓常壽蘭沒有了一點睡意,她決定為這一家人單獨開個“小灶”,播放一場電影。
孩子們高興極了,影片中的場面讓他們時而咯咯歡笑,時而擦拭眼淚。這一天,留在了每個人的記憶里。第二天,放映隊要離開了,這家老大爺流著眼淚說:“十多年了,我們沒有看過電影,十多歲的孩子什么叫電影都不知道。現(xiàn)在好了,你們電影隊來了!共產(chǎn)黨沒有忘記我們??!可是,你們啥時候還能來啊!”
他的話,讓常壽蘭心里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大家同時又為昨晚沖動的想法感到羞愧?!岸鄻銓嵉泥l(xiāng)親啊,為了能滿足他們的愿望,我們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么呢!”常壽蘭說。
作為新疆基層文化工作者中的一員,常壽蘭的工作平凡而又簡單。正是這種平凡,讓她感受到群眾的真誠,體會到奉獻的快樂。
堅守,是絢爛的
在很多事業(yè)中,支持人們克服困難、走到最后的都是這個過程中誕生的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常壽蘭是個普通人,在農村放映的路上有風雪、有危險、挨過餓、受過凍。讓她堅守這一方陣地的顯然不是各種榮耀或者獎杯獎金,而是農牧民對電影的熱愛深深地打動了她。面對這些文化的使者,農牧民們用自己樸素的方式表達著感情,一碗奶茶、一張熱炕、一次幫助,其中不單單有謝意,還飽含著他們對基層文化工作者的敬意和對文化的渴望。
文化就像一座重要的橋梁,人們通過這個橋梁溝通想法,交換情緒,表達情感。而基層文化工作者就是這座橋梁的維護者,在每一個村莊、每一個鄉(xiāng)鎮(zhèn),都有他們守護基層文化事業(yè)的身影。
有常壽蘭這樣的“鄉(xiāng)村文化使者”的堅守,鄉(xiāng)村文化生活才會越來越絢爛,越來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