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保護與開發(fā)現狀初探

于 帥

（南京農業(yè)大學 中華農業(yè)文明研究院，江蘇 南京210095）

太昊陵位于河南省淮陽縣，因其是中華民族“人文始祖”太昊伏羲氏之陵廟，故列入中國十八大名陵之中。太昊陵原占地面積約875畝，規(guī)模宏大，始建于春秋時期，后不斷增制發(fā)展，完善于明清，歷代帝王共計52次御祭，備受歷朝封建統(tǒng)治者的尊崇。新中國成立后黨和國家領導人多次考察并親筆題詞［1］。太昊陵現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家4A級景區(qū)、全國首批旅游標準化試點單位。太昊陵歷史悠久，文化資源豐富，然而筆者通過對其現狀的調研發(fā)現，當今太昊陵的歷史文化資源開發(fā)存在諸多問題，呼吁相關職能部門科學規(guī)劃，做好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的保護與開發(fā)、利用。

一、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概述

（一）物質形態(tài)歷史文化資源

太昊陵內的建筑。太昊陵原先是一處規(guī)模宏偉的古代宮殿式建筑群，宋以前的建筑多毀于水患、兵災等。現存建筑多為明英宗正統(tǒng)十三年（1448年）及后世重建，清代乾隆時曾大加修葺［2］。整個建筑群氣勢雄偉，各具格局。如果把自南向北的大門層層打開，駐足遠望，可從最南端的午朝門外直接望見紫禁城中太昊伏羲氏的巨大陵墓，號稱“十門相照”。以中國傳統(tǒng)八卦文化內涵而設計，是我國古代帝王陵廟中獨樹一幟的孤例。

太昊陵里的古樹名木。太昊陵景區(qū)內還植有眾多參天古樹，樹齡在300年至1900年不等，這些古樹見證了太昊陵的歷史，是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祭碑。太始門上轉廂樓內立有洪武四年（1371年）朱元璋親自撰寫祭文的御碑一通，又稱“御碑亭”。它是太昊陵廟現存最早的御祭碑。統(tǒng)天殿至顯仁殿兩側的兩塊碑樓，是清康熙年間所立的太昊陵廟重建、重修碑，距今已有300多年的歷史。

名人題字。作為人祖伏羲長眠之地，自然少不了歷代帝王至此御祭，如南宋高宗趙構以及清朝乾隆皇帝，就在此留下了御筆親題。歷代文人墨客以及新中國成立后一些黨和國家領導人也至此作詩題字，在為人祖伏羲歌功頌德的同時，也為太昊陵不斷積淀著深厚的歷史底蘊。

（二）非物質形態(tài)歷史文化資源

太昊陵廟會。即每年農歷二月初二至三月初三到太昊陵朝祖盛會。傳說太昊陵廟會自遠古就有。伏羲氏制嫁娶，人類才從群婚過渡到對偶婚。而初始的廟會應該是青年男女聚會媒合的地方，到了后來才逐漸發(fā)展成朝祖進香。人們每年二月初二至三月初三到太昊陵求神拜祖，祈求人祖爺伏羲神靈的庇護保佑，祈福兒女子孫興旺［3］。太昊陵廟會規(guī)模宏大，歷代帝王每年都要派人來朝拜。歷史記載，中華民國二十三年（1934年）赴廟會的人達到200萬人次以上［4］。如今到了每年的廟會期間，每天有數十萬人涌入廟會，最多時曾達80多萬。朝拜者來自全國各地，更有眾多海外學者與文人前來探古尋緣，追根問祖。

姓氏文化。姓氏是人類社會發(fā)展進化的產物。中華姓氏產生之初就與人類的繁衍進化有著密切關系。伏羲是中華民族“制嫁娶，正姓氏”的始創(chuàng)者。從此，中國人的姓氏開始產生，姓氏作為“遠禽獸、別婚姻”的符號，成為我國社會進入文明階段的重要標記［3］。

詩歌與傳說。統(tǒng)天殿背后屏風上部是魏曹植所寫的《太昊宓羲氏贊》：“木德風姓，八卦創(chuàng)焉，龍瑞命官，法地象天，庖廚祭祀，罟網魚畝，瑟以象時，神德通元?！辟潛P伏羲的豐功偉績。清人朱炎昭拜謁太昊陵，曾作詩云：“松柏森森碧殿前，羲陵高壓大湖園。千秋不祧斯文祖，一畫嘗開太古天。靈籍素王傳抔土，恩流赤子遍庖煙。年年二月喧人海，盡是云仍掃幕田?！边@首詩真切地表達了詩人對太昊伏羲氏的贊頌與謳歌。

泥泥狗。在太昊陵廟會上，古風遺俗隨處可見，其中琳瑯滿目、栩栩如生的動物土偶——泥泥狗，最能吸引人們的眼球。這些泥泥狗囊括了形形色色的奇禽異獸，多達200多種，大小不等，造型奇特，別具一格。各種圖案，渾厚古樸，極具春秋戰(zhàn)國時期楚國漆器文化的格調，因此被海內專家譽之為“真圖騰活化石”［1］。

擔經挑。太昊陵廟會的朝拜禮儀具體形式多樣，有各種藝班的演出，梆子戲、馬戲、龍燈等?！皳浱簟保ㄓ址Q“擔花籃”）則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種，并且獨具特色。在廟會上，時常有三五成群的婦女擔著花籃在統(tǒng)天殿前或陵墓前唱耍［5］。據考證，這種流行于太昊陵進香會上的“擔經挑”是“原始社會以舞祭媒保留下來的一種遺俗”，集祭祖、娛神、求子為一體，是淮陽獨有的“祭祀太昊伏羲氏的巫舞”［3］。這種原始巫舞的保留也反映了歷代人民對伏羲朝拜謳歌的延續(xù)。

二、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保護與開發(fā)、利用現狀

歷史上太昊陵受到歷任統(tǒng)治者的重視，多次撥銀進行營建與擴修，但也多次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壞。明清時期，隨著帝王對人祖伏羲重視程度的增加，于是對太昊陵廟進行大規(guī)模的修繕，形成了今天的大體格局。

（一）統(tǒng)一管理保護

新中國成立后，太昊陵引起了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將其收歸國家管理，并于1949年成立了羲陵保護管理委員會，由農業(yè)部門主管。1980年成立了太昊陵文物保管所，1985年文物保管所與人民公園合并，組建成淮陽縣博物館，館址設在太昊陵，館廟合一。博物館除本身業(yè)務外，另肩負太昊陵廟的保護和維修等任務。2002年成立太昊陵管理局。

據史料記載，太昊陵原占地約875畝。2004年，陵區(qū)只剩下158畝。民國時期，陵廟兩側的外城在戰(zhàn)火中毀壞，后被居民住宅或工廠占用。新中國成立后的一段時期太昊陵的周圍是城市發(fā)展的重心，隨著工業(yè)化和城市化進程不斷加快，工廠等重污染項目多聚集在此地，人口也比較密集。太昊陵周邊地區(qū)的用地狀況以工業(yè)、商業(yè)、城市居住為主，建筑密度、人口密度較大，土地利用超負荷，綠地資源短缺，原先的道路及基礎設施很難支撐不斷增加增強的城市功能需求［6］。雖然一些工廠先后停產、破產，但仍占用大量用地，嚴重浪費了彌足珍貴的土地資源。太昊陵陵區(qū)內的保護工作一直做得較好，但太昊陵周邊工業(yè)的污染，人口的密集給太昊陵的保護與可持續(xù)發(fā)展帶來了巨大的挑戰(zhàn)與壓力［7］。

2004 年淮陽縣委縣政府加大管理保護力度，拆除了蔡河兩岸以及陵區(qū)西側總面積共計約4.7萬平方米的建筑物，收回原陵區(qū)土地近100畝。建設了占地6.4公頃的羲皇文化廣場；修復了清末時期太昊陵的玉皇觀、女媧觀、三清觀、天仙觀、碑林等景觀與建筑，新建了博物館、萬姓同根林等工程；陵區(qū)內城共種植側柏111株，并擴建了獨秀園；實施陵區(qū)周圍2.54公里的蔡河治污改造工程；恢復西外城墻［8］。從1949年至今，國家共進行了20余次的撥款整修，地方企業(yè)也紛紛捐資整修太昊陵。太昊陵原貌的恢復及周邊環(huán)境的改造，使得太昊陵周邊臟亂差的局面得到徹底改善。

（二）科學合理開發(fā)，舉辦節(jié)慶活動

進入旅游業(yè)高速發(fā)展的新時期后，淮陽縣政府對太昊陵的歷史文化資源進行充分挖掘，對太昊陵的經營管理進行重新定位，加大對太昊陵旅游品牌的打造力度，完善旅游基礎設施建設，使太昊陵的旅游資源開發(fā)邁上一個新的臺階。2004年與2006年，淮陽縣舉辦了兩屆姓氏文化節(jié)，主會場在太昊陵廟，并在統(tǒng)天殿前舉行“全球華人公祭中華始祖伏羲大典”。使太昊伏羲陵受到全球空前的關注，同時給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的保護與開發(fā)、利用創(chuàng)造了一個良好的契機。

（三）開發(fā)傳承并重，積極努力申遺

針對泥泥狗、布老虎、擔經挑等太昊陵非物質形態(tài)的歷史文化資源，相關部門也做出積極的努力來保護、傳承與開發(fā)。由官方引導、民間自發(fā)組織籌辦的淮陽泥泥狗協會，集中一大批學者及民俗專家、傳人對這項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傳承、保護。同時定期舉辦泥泥狗大賽、布老虎大賽，激發(fā)民間群眾對文化遺產的熱情。提高原有的泥泥狗、布老虎等相關旅游商品及衍生品的檔次，增加產品款式，改善包裝質量，以滿足更廣泛的消費者的需求。

根據太昊陵的千年歷史與文化，積極開發(fā)了“淮陽歷史文化圖書”、“姓氏文化產品”等十余種新產品；在保留擔經挑、旱船、木馬、高蹺等傳統(tǒng)旅游活動項目的基礎上，不斷豐富和完善潛在的項目，如開發(fā)了“明帝拜祖”、“大型公祭”、“陳氏祭祖”等多種旅游活動項目。同時，為更好地保護、傳承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淮陽縣縣委縣政府于2006年6月10日——中國第一個“文化遺產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河南廳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代表遞交了太昊陵廟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報告，太昊陵廟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活動正式啟動［9］。

三、太昊陵歷史文化資源保護與開發(fā)、利用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從總體上看，可以說太昊陵當前的發(fā)展模式已經比較成熟，但是用發(fā)展的眼光看問題，我們仍然會發(fā)現在太昊陵的保護與開發(fā)過程中存在著許多問題亟須解決。

（一）資源開發(fā)深度不夠

歷史文物古跡的精髓與要義就在于它獨特的文化，太昊陵擁有獨樹一幟的文化內涵，然而其深厚的歷史文化資源卻沒得到科學的深度開發(fā)。目前太昊陵的旅游就是簡單的陵廟參觀，停留在“符號旅游”階段，遠遠沒有達到“文化旅游”層面，游客只能從表層很淺顯地了解伏羲文化，或是滿足于“到此一游”、“留影為證”。太昊陵多年來向人們展示的就是祭祖儀式以及陵區(qū)建筑群的參觀，游客參與性較弱，同時存在“重人文，輕自然”的現象，旅游資源尚未完全開發(fā)［10］。比如泥泥狗和布老虎，作為太昊陵伏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并沒有形成系統(tǒng)化、體系化的開發(fā)，而是在陵區(qū)外廣場被零散小攤販銷售。文化資源加工整理與文化產業(yè)脫節(jié)現象突出。

（二）客源市場開拓不足

從游客來源上看，淮陽縣本地及周邊地區(qū)的游客占絕大多數。除歷屆“姓氏文化節(jié)”舉辦期間會吸引海內外尋根問祖的游客，其余時間大多數都是本地游客。

從游客目的上看，前來的游客很大程度上甚至應稱之為“香客”，即抱著給人祖爺上香的目的的游客占絕大多數，這一部分游客并不是抱著來欣賞太昊陵的歷史文化資源的目的而來，而是單純地上香祈福，為自己以及家人祈求平安幸福，有時甚至帶有濃重的封建迷信色彩。

從旅游時間段上看，大部分游客選擇每年農歷二月初二至三月初三，即太昊陵一年一度的廟會期間。在農歷二月十五這天游客人數會達到最高峰，如2008年的農歷二月十五當天到太昊陵祭拜的人數超過了82萬人次，被上海大世界吉尼斯總部授予“單日參與人數最多的廟會”［11］。

（三）環(huán)境問題比較突出

環(huán)境景觀是風景區(qū)的載體，因此，優(yōu)美的環(huán)境對于風景區(qū)的保護與開發(fā)具有決定性的意義。而從筆者的實地考察來看，太昊陵景區(qū)的環(huán)境問題還是比較突出的。景區(qū)內地面上被隨處丟棄的果皮紙屑等廢棄物大量存在，呼吁保護環(huán)境的標志牌、標語等宣傳板也相對較少。同時還有一點不可忽略，那就是游客的環(huán)保意識與個人素質。畢竟游客多集中為本地或鄰近地區(qū)人群，而經濟的落后又制約了游客的科學文化素質，因此，環(huán)保意識薄弱也是環(huán)境問題比較突出的一個重要原因。同時，太昊陵周圍老工廠居多，多屬于落后工藝，資源消耗量大，產生污染物多，同時該地區(qū)人口密集，給自然環(huán)境也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四）對景區(qū)內文物遺存的保護力度不夠

對于所有歷史文物古跡景區(qū)來說，文物遺存是核心所在，承載著整個風景區(qū)的歷史文化價值。而在筆者對太昊陵的調查過程中，發(fā)現相關管理部門對景區(qū)內古跡遺存的保護力度有待加強。比如在整個景區(qū)的中軸線——神道的兩側，有幾十棵參天古柏，樹齡較小的有300年，而其中也不乏1500年以上的“長者”，他們代表著太昊陵悠久的歷史。但筆者發(fā)現在這些古柏周圍并沒有護欄做屏障，而是可以使游客直接與之“親密接觸”，甚至發(fā)生過古柏被香客們焚燒的香火熏烤而死的悲劇。

對于太昊陵內古建筑的保護力度，筆者認為同樣不夠。比如每年的廟會期間，每天有數以十萬計的游客，這可以體現出太昊陵香火旺盛，足以讓我們欣喜；但是從另一個角度分析，這么多游客在有限的陵區(qū)里熙熙攘攘，制造的噪聲影響無法估量。另外，陵區(qū)內大部分碑文沒有受到任何保護，均被裸露在外，隨著長年累月的風雨侵蝕以及游客的觸摸，碑文早已殘缺不全，不僅損壞了其考古價值，更損壞了其觀賞價值。

（五）基礎設施不夠完善

目前的太昊陵雖然得到了河南省和周口市的高度重視，并且得到了一些財政撥款用于景區(qū)的基礎設施建設，但是在筆者實地考察中仍然感覺基礎設施的不足。比如任何公共場所最重要的一項功能分區(qū)——公共廁所，在整個景區(qū)也就發(fā)現了一處，另有一處簡易的臨時露天廁所，還是為了應對每年的廟會期間所搭建。景區(qū)內的果皮箱數量較少，每兩個果皮箱之間距離較長，是致使有些游客隨手扔廢棄物的一個客觀因素。游客臨時休息設施不足，在整個景區(qū)幾乎很少看到供游客停歇休息的設施。這是相關管理部門亟待解決的問題。

太昊陵坐落在經濟基礎較為薄弱且經濟發(fā)展較為緩慢的豫東地區(qū)，其本身的保護與開發(fā)深受經濟、社會、文化等條件制約，從而使得太昊陵的歷史文化資源在保護與開發(fā)的過程中存在資源開發(fā)深度不夠，客源市場開拓不足，環(huán)境美化不夠到位，文物保護力度不足，基礎設施不夠完善等諸多問題。筆者呼吁相關職能部門能盡快制定科學合理的規(guī)劃，采取有力措施，使太昊陵這一歷史悠久意義重大的歷史文化資源得到更加完善的保護與開發(fā)、利用。

［1］李乃慶.太昊陵［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5：3－7.

［2］于福艷.太昊陵廟之歷史文化與建筑特色探微［J］.文教資料，2009（11）：80－82.

［3］楊復竣.中華始祖太昊伏羲［M］.2版.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8：85－88.

［4］淮陽縣志編纂委員會.淮陽縣志［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

［5］侯晨業(y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背景下淮陽伏羲陵廟會的傳承與變遷［D］.南寧：廣西師范大學，2011：7－11.

［6］鄭東軍.中原文化與河南地域建筑研究［D］.天津：天津大學，2008：164－168.

［7］梁夢茵.淮陽古城保護與土地集約利用途徑初探［D］.天津：天津大學，2011：36－39.

［8］王寧，張會軍.科學規(guī)劃，嚴格管理，全力打造文化旅游新淮陽［J］.城鄉(xiāng)建設，2009（11）：40－43.

［9］趙良峰.河南太昊陵廟加入“申遺”大軍［N］.新京報，2006－06－11（4）.

［10］黃志遠.陵園旅游體驗研究［D］.北京：北京林業(yè)大學，2012：15－16.

［11］王中舉.河南82萬民眾齊趕太昊陵廟會破吉尼斯紀錄［N］.周口日報，2008－03－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