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是病毒

阮直

我們不要指望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靠自律就能摒棄人類基因中的病毒——奢靡。之所以有人有條件奢靡，而還能拒絕享受，那是因為他找到了比奢靡更迷他的事情干。比如宋代做過宰相的司馬光，“眾人皆以奢靡為榮，吾心獨以儉素為美”。司馬光是大學(xué)者、大學(xué)問家，他的一部《資治通鑒》讓他在任宰相之前就譽滿天下了，他的聰明與智慧決定了他知道什么更能給他帶來榮譽與滿足，他只有儉素了心里才美。

多數(shù)人是無法靠道德的凈化系統(tǒng)就能處理基因中的病毒的，人必須彰顯出自己“出類拔萃”的一面才舒服，就像鳥兒啼鳴、野獸吼叫、孔雀開屏、雛鷹展翅。

奢靡的生活除了滿足生命動物性一面的舒服之外，更重要的作用是用于顯擺，滿足的是虛榮，如果沒有他人的關(guān)注，奢靡也就沒了意思。就像讓一個人在一座孤島上生活，他就不在意戴什么表、背什么包、扎什么牌子的領(lǐng)帶了。身體需要的奢靡總是有限的，精神需要的奢靡可就沒了頭兒了?；实酆髮m佳麗三千，能生下小皇帝的卻沒幾個，可皇帝有了奢靡的念頭，那就是“閱盡人間春色”也滿足不了。擁有多少財富、支配多少奴才，享受什么樣的奢靡，是他地位高低、權(quán)力大小的標(biāo)志。

不要指望一個人有了奢靡的條件也能像司馬光那樣以德為美，一個人只要他花的錢是他自己勞動所得，就不要限制他的奢靡，只要不違法，他隨便奢靡，看看是他的財富擺平了市場，還是市場吞沒了他的財富。連華爾街都不敢拿奢靡博弈市場，還有哪個膽大的奢靡兔子不怕市場這條野狼的。奢侈品，就是市場給向往奢靡生活的人準(zhǔn)備的一個圈套。在市場經(jīng)濟社會里，趙本山有私人飛機、李嘉誠有游艇都不會“禍國殃民”，但是公務(wù)員出行坐頭等艙，接待上級領(lǐng)導(dǎo)吃山珍海味就是敗家子兒了。

可如今拿著公款享受奢靡的官員并不少，他們花天酒地，醉生夢死，我們指望他們也能像司馬光那樣以勤儉為美是不可能的。這些人都是天庭的寵物，只有他們興風(fēng)作浪得過分了，攤上大事了，玉皇大帝才派個神仙把他們收回去。但用這樣的辦法杜絕公仆花公款享受奢靡生活的效果不佳。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天庭的寵物變成人間的孺子牛，鼻子上給他打一個孔兒，孔中再穿進韁繩，把韁繩交給人民，這樣連牛魔王到了人間也不敢過奢靡的日子，只能老老實實吃草吃料，還要耕田拉車，為人民服務(wù)。

有力量強制官員不奢靡，民眾才會節(jié)儉。中國自古講究“凡上者，民之表也。表正，則何物不正”（孔子），強調(diào)要警惕“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孟子）。公務(wù)員是社會的表率，黨風(fēng)影響民風(fēng)。任何時候，黨的干部若不能帶頭勤儉節(jié)約，就不可能帶領(lǐng)人民團結(jié)奮斗；若是大手大腳、鋪張浪費，則必定帶壞社會風(fēng)氣。

【原載2013年12月25日

《今晚報·今晚副刊》】

插圖/因為沒坐專車來/康

林